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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司还真是有洁癖，连这干草都散发着日晒过的清香，没有半点他所想象的会有之前禽类留下的腥臊气息。

一天下来各种大伤小伤，心情大起大落的戚晨也的确累极了。这里悬崖峭壁之上，相当于一个挡风处，嗖嗖的夜风带着凉意。他拔了拔身上的干草，整个人朝草垛里面拱了拱，才安稳睡下。

睡前也没忘试着嚎两嗓子，“唔唔唔……”

算了，明日再缠着那人解开这咒法。

……

比起戚晨的随性好眠，屋中的男子却不像这般安得自在。

青司将屋中大小物件全部整理一道以后，还是未能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他坐在了青绿色的竹桌前，细指指尖笼了一束火苗，点燃桌上的青铜烛台。

他视力不同凡人，黑夜之中也能清晰见物，桌上摆这烛台无非是一个雅兴，极少去点燃它。许久没有燃起的灯油中混了些杂质，使得灯芯有些飘忽，烧出丝丝黑烟。

摇曳的火光映在青司的脸上，柔和勾勒出绝美的轮廓，他盯着烛光，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千年都在此山修炼，几乎从不与外界接触，是个欲成仙的妖，早晚采纳日月之精华，潜心修炼。因他本体特殊，满月之时必须以活物鲜血滋养，不然极易失了心智，遁入魔道。

想此，自嘲的微微勾唇，青司俊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表情。取活物鲜血灌溉才不会入魔，当真可笑，无奈他就是如此的生物。

近来他发现外界有些不太对劲，从开始抓到一只见人就猛扑，双瞳都变得通红的白鸽开始，愈来愈多的这种生物在周遭晃荡。甚至不乏一些失了理智只知啃咬的人类，青司遇到过不少，纵使卸了它们的胳膊割下头颅都依旧会活动，最后只能一把火烧了它们，才得以安息。

青司称它们为，行尸。这种东西的血腥臭不堪如何能食，所以当遇到睡在他竹栅栏里的男人时，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行尸，想烧之除后患。怎知却是个活人，还是个……

血液如此香甜的男人……

舔了舔唇畔，那腥香甜腻的味道似乎依旧余留，这般生命力强盛清洌纯粹的血液，青司从没遇到过。美味到无可比拟，几欲让他，上瘾……

如水的月光盈满整个山崖，竹屋中的烛光，竟是燃了整整一夜。

次日，咕噜噜的声响直接吵醒了睡的正香的戚晨。迷蒙睁开眼，耀眼的灿阳几乎要刺瞎他，等适应这种光亮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左看看右看看，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他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猛然跳起，他怎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就睡着了呢？晚上要是被那怪里怪气的青司吃了可都不知道。

咕咕噜噜……

好饿，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吃了……

戚晨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竹门，踌躇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敢跨步越上去，因为他一身都是在草垛上沾染上的干草。

稍微弄脏那人衣服就像要他命一样，更何况踏入他的房间。洁癖的思维和正常人可是不一样的，戚晨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认定很正确，转身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找找有啥能往肚子里塞的。

这里算不上有多大，举目就能看遍，戚晨从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里绕了出来，走到溪边就看见了刚被他贴上怪里怪气标签的青司。

不得不说，再奇怪的人，只要长得好看，那性质就是不一样了啊……

溪水的淙淙响声和着雀鸟的啼鸣，被绿意所拢聚的清澈泉水之中坐落着一颗大石，青司正盘腿坐在这青苔爬满的石头上。白衫一尘不染的雪白，似瀑的黑丝披散在肩上，如画的眼眸轻阖，容貌精致绝伦。繁茂树枝将泉池层层包围，唯留中间一道缝隙，阳光从中射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

圣光绕顶，清气四溢……

要说他是仙神，此刻戚晨也信了。

外貌协会的戚晨也忘了肚子饿，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坐在溪边，凝望着青司。

许是此时世间浊物血腥之气太重，青司好半天都难以吸收一缕浩然清气，索性收回飘散的灵识，缓缓睁开眼。

怎知刚睁眼，就见到了坐在池边的戚晨。

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老旧T恤，漆亮的短发和身上沾染了几根稻草，英气的脸上镶着对粲然灵动的瞳仁，直直的盯着自己。见戚晨那样像是在池边守了有一阵了，在等他吗……

有个人在等他，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青司森冷的语气软了几分，询问道：“你叫什么？”

空幽的声音婉转清澈，戚晨愣愣的开口：“唔唔唔……”

这才想起给了下了禁言术，青司飞身一跃，瞬间就从大石上跃到戚晨身边。长袖一拂，抚过戚晨的脸庞，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他那行云流水彷若天外飞仙的模样，让戚晨几乎彻底折服，老实回答：“戚晨，戚戚然的戚，晨光的晨。”

“好名。”怎知刚一话落，就听咕噜噜噜的声音，十分夸张的从戚晨的肚子里传出来。

老脸一红，戚晨捂着肚子，讪讪笑道：“嘿嘿，有点饿……”

青司皱眉，果然是凡人俗物。

他早已过了辟谷阶段，不用进食五谷，除了每月都会取活物之血。只会伤及这些活物但均不会危其性命，一般当时就会送它们回到森林。那竹屋门口的所谓猪栏，其实只是装饰作用，从来都没有用过。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该给戚晨吃什么。

“这个，可以吃吗？”

拉回思绪，看见戚晨蹲在池边，目光炯炯的盯着其中自在漂游的小鱼。

青司瞬间炸毛，“不可以！这是灵鱼！”是吸食他残余下的天地灵气的鱼类，不同于一般的鱼，对他来说更像是养的宠物一样。所以这次他已经三个月没汲取到新鲜血液，都不舍得伤害它们。

呃，不吃就不吃，那么激动干嘛。戚晨干脆直接一歪躺在了地上，耍赖道：“我不管，我饿了，我要死了，什么月圆之夜你就只能去吸丧尸了。”

_(:з)∠)_

……

青司一阵无语，戚晨就这么在他面前不停的翻滚，嚷嚷着饿饿饿。

的确不能真就让他饿死，青司头疼的扶额，无奈的说：“行了别闹，我思索会。”

戚晨也见好就收，坐起身来，敢情这洁癖美男怕无赖啊，嘿嘿……

这里附近能抓住活物都难，更别提有什么可以吃的。青司知道不远处有人类驻扎，那边定然有食物，可他的性子清冷，又为了修仙保持纯然灵气，除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愿意与人类接触。他又未得师傅传授法术，所以现有基本都是自学，幻化食物什么的，实在有些为难。

“你什么都吃吗？”青司徒然问了一句。

戚晨一愣，想也没想就回答：“呃……我不吃香菜。”

第6章 要定你了

……

青司觉得与戚晨交流就是一个错误，信手拈来树枝上的几片绿叶，纤白的细指灵巧的折了一只方形小碗，那速度那精细程度看的戚晨是连连称奇。

又转身到溪边，舀了一碗，清澈的溪水衬着碧绿的绿叶犹如翠玉一般。指尖浸入水中，莹白的微光一闪，碗中水面微微一荡，随即恢复平静。

“喝了。”青司递给戚晨，语气毋庸置疑。

戚晨也没接过，奇道：“给你洗手的生水？能喝饱吗？”

青司眉梢微跳，美眸盈上一丝危险的光芒。戚晨哪里还敢抱怨，给他泥巴水也要喝了啊。赶紧忙不迭的接过，想也不想，直接一干二净，紧皱着眉头好似在喝毒酒一般。

沁甜清香的水液顺着喉管蜿蜒而下，直到胃中，所到之处无不温润舒适，瞬间就平缓了他饥肠辘辘的肚子。

好喝，实在太好喝，戚晨对自己刚刚牛饮的举动差点就要悔清了肠子，赞不绝口：“这泉水怎么这么香甜。”

“并非泉水特异，只因参了我的灵力。”青司淡然回道，还未说完直接转身朝竹屋走去。

戚晨忙追在后面，手中捧着绿叶编织的小碗，可怜巴巴的开口：“还要……”

“只有这么多，明日再说。”青司头也不回，本就距离不远，几步就走回了屋，一甩竹门将紧追不舍的戚晨关在了外面。

“就一口……”曾经在学校风光无限的戚家大少，此时居然死乞白赖的捧着个碗站在门口，像个乞儿。

还不只因这玩意实在太美味，让他几欲上瘾……

太美味的血液、太美味的灵水。让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一尝过后，再是无法割舍，还想再喝的几乎深入骨髓……

至此之后戚晨就完全打消了想要逃走的念想，像青司这么美的男人，又会法术还会弄好喝的灵水，如果能带着他在丧尸遍地的世界行走，真是吃喝打怪兽都不用愁了啊。

所以他要带着青司一起走，哈哈哈……

戚晨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酷炫爆了，可是在此修炼千年的青司又怎可能会如他所愿弃仙下山，自是无论戚晨如何软磨硬泡也没有半点作用。

青司每日作息极规律，旭日初升时，作息吐纳至日上三竿，就返回竹屋中。待皎月高挂时，他又会出来吸取夜中精华，约莫寅时即是凌晨三点左右，又会回屋，如此反复，雷打不动。

戚晨每日睡在圈栏里，青司一出来他就立刻跟在后面，巴拉巴拉的卖萌卖乖卖傻，可都被冷冷回绝，比如这样……

“青司啊，你看你修炼了这么久也腻味了吧，不如和我一起去山下玩玩？去西安咋样？那里的古城墙、大雁塔、秦始皇的兵马俑，都是古时候留下来的你绝对喜欢。”戚晨紧紧跟在青司后面，腆着个脸好像难缠的推销员。

见青司毫无表情的继续朝前走去，忙又道：“那去海南咋样？那边可漂亮了，茫茫大海，海鲜也特别好吃。你辟谷以后肯定很久没吃了吧，别啊，那也是个乐趣，我带你去吃好的……”

对于戚晨的滔滔不绝，青司只淡淡丢出两字：“无趣。”接着笼着白衫凌空而起，脚尖连点，踩在水面犹如踩在平地上一般，瞬间就来到众星捧月集天地灵气为最佳之处的大石之上。

“别啊，那神龙架啊可可西里那种大自然风光特别美好的地方你喜欢不，要不……”戚晨站在泉边仍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继续说服。

青司摆好姿势正欲阖眼，被叽叽喳喳烦的不行，平放于膝上的指尖微微一动，一小片水浪犹如利刃一般朝着戚晨而去。

“唔嗯嗯……”原以为要被这水浪所伤，结果沁凉的水花打在了脸上，半点不疼，就是又不能说话了……

于是戚晨就老老实实坐在泉边，等青司灵识再度归来。虽然无聊，但是美人在前欣赏也是开心的。

再次重新神游回来，睁眼就瞧见了戚晨。他坐在树干旁，轻轻靠在上面睡着了，和风煦煦拂动着他额间的短发，树荫间洒下点点斑驳衬得他英气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的俊美。

鬼使神差的轻轻飞身而去，走到戚晨近前，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

戚晨侧身斜靠在树干上，拉长了他姣好的颈部线条，宽大的T恤的领口下，精致的锁骨依稀可见，灿金的阳光与麦芽色的肌肤配的无比和谐。心中缓缓一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

是渴望吗，青司喉头有些发紧，轻俯下身，挺巧的鼻尖贴近戚晨的脖颈。动脉血管之中汹涌流淌的血液，那股甜腻的味道直扑而来，几乎就要按捺不住直接啃咬上去。

那怎么行，他又不是吃生食的禽丨兽。

可是……

就在青司无比纠结的时候，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呼吸不自主的粗重了起来，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戚晨的颈项上，弄得他有些麻痒。

本就睡的不熟，这样一下就惊醒了，猛地直起脖子，却对上了一张绝尘的俊脸。他们挨得很近，近在咫尺的如画眉眼竟似柔和了仙气与妖气，明明清丽出尘却又带着邪佞的媚惑。仅此一睹，好似呼吸都要停滞了。

两人对视数秒，青司连忙退开好几步，那动作那惊慌的样子，好像戚晨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戚晨惺忪的眨眨眼，完全不懂青司的意思。

脸颊有些发热，青司微偏过身，几不可闻的丢出一句：“喝灵水吗？”

呃？这次怎么这么主动要给他喝，要知道前两天他可是千求万求才好不情愿的给他一小碗啊。那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忙不迭的点头，“唔唔唔……”

戚晨这幅乖顺的小犬模样瞬间就让青司的格调变高了不少，那种羞赧的尴尬四散而开。轻咳一声，那禁言术也就解开了，转身去给戚晨舀水制作灵水。

再欢天喜地接过绿叶编制的小碗一口饮尽时，戚晨又听到轻轻的一句：“你的血，给我。”

惊愕的抬头，却见青司根本就不看向自己，撇过脸望向远方，不知道在看哪棵树哪棵花哪棵草。

抬眼望望灿烂的烈阳，才过了不到三天，这不离他之前所说每次满月才需鲜血的说话大相庭径吗？

又是一声轻咳，拉回了戚晨疑惑不解的思绪，青司有些支吾：“近日……那个……浊气太多，因此需要更多的……”

……

戚晨眨眨眼，这显然就是他想喝自己的血结果不好意思开口在那傲娇啊……

“噗……好啊，给你喝。”戚晨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赶紧低下头递上自己的手。

戚晨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为了憋笑导致肩膀一耸一耸的。知是被看出心思，青司觉得耳朵都有点烧红起来，扯过戚晨手臂，尖刃贴上他的皮肤。

等了很久，依旧没有那种割裂的感觉，戚晨好奇的抬眼，却见青司凝望着自己的胳膊，手持着匕首就是不动手，疑问：“怎么了？我再去洗洗。”还以为是嫌自己手脏，戚晨说罢就要抽回手，起身想去溪中清洗。

怎知青司却拉着不放，垂下美眸看着戚晨健壮光滑的麦色手臂，“刀割你，不疼吗？”

对方虽仍顶着个面瘫脸，但其中关怀却让戚晨心中暮然紧缩，愣了片刻，夺过青司手中的匕首，咬牙狠狠一划。手臂上立时出现一道长长的破口，猩红的血液瞬时汹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

勾起嘴角，安慰道：“不疼，就一点点，真的。”

一时兴起，也就没拿以往盛血专用的玄黑桃木碗，看那血液扑簌簌往下流。情急之下青司直接拿过之前戚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