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回事。”
我当然不会承认。
何芙逼近我身侧,极力压低声音:“李中翰,你太残忍了。你杀张思勤就算了,但你何必赶尽杀绝,连他儿子也杀了难道他的儿子也罪恶累累”
我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什么他儿子死了”
“哼。”
我急了:“小芙,你告诉我,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何芙凝视着我,似乎想要看出我是否心虚撒谎。她很干脆,一点都不隐瞒:“张亭男不是摔死的,他比张思勤死得更早。我们在宾士车后车厢发现张亭男的尸体,他是被人勒死的。”
我深深地叹息道:“小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想过要张亭男死。总之不是我干的,我也没有指使别人杀死张亭男。”
何芙冷哼一声:“你有不承认的权利,但是否与你无关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自认我们之间交情不浅,你拿出七亿救活几百人,我一直深深感激。如果我不能肯定张思勤父子的死亡与你有关,我又怎会在你面前指责你”
“小芙,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
何芙严厉地瞪我一眼,缓缓道:“你以小月为诱饵引诱张思勤,张思勤果然中计,他绑架小月,你却从潜伏在张思勤身边的小风身上找到小月,并成功救出。”
“在你们公司会议上,你让小月出现,打击张思勤;为了防止张思勤狗急跳墙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勾结杜大维抢先一步绑架张亭男。因为你知道杜大维与张思勤有极深的仇恨,所以你利用杜大维之手成功除掉张思勤。”
“真厉害,这一串连环计招招老辣狠毒,我何芙见过的坏人成百上千,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手段的人。真可笑,我以前居然小看了你。”
我心里大骂何芙果然轻视我,觉得我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不过我嘴上依然否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杜大维去了美国,这些全是你的臆测。”
何芙大怒,脱口而出道:“还嘴硬来这里之前,我问过曹嘉勇,他全说了。”
我大吃一惊,脑袋“嗡”的一声响,颤声问:“他说了什么”
何芙冷冷道:“曹嘉勇说,杜大维前两天已悄悄回到上宁,为避开张思勤的耳目,杜大维用化名李安东的假护照躲在伯顿酒店。对此你一清二楚,当你编织这个阴谋时就首先考虑到杜大维,并成功利用杜大维对张思勤的仇恨。哼,仇恨泯灭了杜大维的理智,是他勒死张亭男的。”
“啊”
我听得心惊肉跳,仿佛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被一双眼睛全程盯着,而自己却浑然不知。罢了,既然曹嘉勇已被控制,我再抵抗也毫无意义,眼下还是想办法求何芙,她是我命中的贵人,应该会出手相助。
“死心了吧”
何芙脸上有讥笑的痕迹。
我咬咬牙再坚持:“既然杀人凶手是杜大维,你去抓他呀来找我做什么”
见我还负隅顽抗,何芙觉得奇怪地看着我,似笑非笑:“真可惜,半小时前他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要抓他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我也不想抓他。”
我心中一动,紧张问:“为什么”
何芙的视线在我脸上转了两圈,突然柔声道:“抓了他,他一定会把你供出来,我不抓他就是因为不想抓你。”
我心头大震,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女人还是那位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何芙吗
足足愣了片刻,我还是不敢相信:“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打算放我一马了”
何芙抿了抿嘴想笑,却又板起了脸:“放你一马前,我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是谁破坏刹车系统”
我急到快疯了:“天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张思勤的死讯还是你第一个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救出小月是曹嘉勇的人、杀人的是杜大维,我只是策划者,没有参加具体行动。你不如问曹嘉勇,他或许知道是谁破坏刹车系统。”
“曹嘉勇也不知道。杜大维原本要亲手杀死张思勤,不料张亭男想逃跑,杜大维情急之下失手勒死了张亭男。杜大维没杀过人,见张亭男死了,他吓坏了,也没心思再杀张思勤,而是惊慌失措地打电话问曹嘉勇该怎么办,曹嘉勇就叫杜大维赶快离境。听曹嘉勇说这招金蝉脱壳,杀了人就跑也是你先安排好的,对不对”
何芙失望之余似乎对我更是刮目相看。
“这么说,是张思勤把张亭男的尸体放到后车厢的”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其实每一个人做坏事,都会尽量销毁做过坏事的痕迹,我只不过考虑得更细致些而已。
“很奇怪,张思勤很爱他的宝贝儿子,发现张亭男尸体后却没有报警,也没有放在车后座,而是选择放在后车厢,我猜他是不想声张地报复。可惜张思勤仍然死了,连车带人翻下山崖。”
我听得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如果张思勤要报复,我一定首当其冲。搓了搓手,我庆幸道:“所以你就认定还有第二个凶手,而这第二个凶手是我安排的”
“我只能这样怀疑。曹嘉勇不敢隐瞒我、杜大维没这个条件,唯独你李中翰有条件、有动机。虽然残忍了点,但你一不做二不休,来一招斩草除根也是情理之中。”
“何芙,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凶手。张思勤离开后,我在处理公司事务、安慰公司股东,然后就回到酒店。”
我欲哭无泪,真不知是谁在暗中帮我。一道灵光扫过,我想起屠梦岚,难道是她
何芙用饱含深情的语气道:“中翰,我说过我不想抓你,你自己也说过我是你生命中的贵人,我们之间的交情不需要隐瞒,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我也是这样认为。”
真是心乱如麻,何芙的深情既意外又让我感动。
何芙柔声问:“既然如此,都到这分上了,你为什么还不说”
“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小芙,你叫我说什么”
何芙呆了呆,眼眶突然湿润:“如果不是你,我也只能抓你。你看着我,我何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软弱过。我不要抓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好长的时间了。”
我惊喜交加又难过至极,走上前一步,将何芙的双手抓在掌心:“既然这样,你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何芙长叹道:“如果你三个多月前这样跟我说,我会鄙视你、斥责你;如果你三个多月前犯了罪,我会毫不犹豫的抓你,哪怕你是我最爱的人,哪怕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惊愕问:“现在呢”
何芙幽怨地看着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抓你,我甚至会帮你。不是我不尊重国家法律,而是因为我的世界观改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每个人做每一件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立场和本质。”
我惊讶不已:“改变很大。”
第139章、三季梧桐谁最美
“当初我大义灭亲,亲手把父亲的罪证上缴,就是为了正义,我不后悔,父亲确实犯了罪,可是父亲不应该死。他们答应过我,只判父亲无期徒刑,没想到”
何芙的哭泣震撼了我,这位坚强的女孩居然也有软弱的一面,我动情地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小芙,别难过,我也有责任。”
何芙停止哭泣,淡淡道:“不是你的责任,我知道有人想要我父亲死,而想我父亲死的人个个比我父亲更该死。既然如此,我父亲凭什么死”
我叹息道:“这就是官场与政治。”
“所以我变了。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现在又没了父亲,乔若谷在我心中一直是老师和兄长,可他却因为我的正义感作祟而落了个残废的下场。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尽管我仍然坚持着正义,但我还是改变了,我的正义必须建立在人性上。”
我连连点头:“说得不错。”
何芙幽幽道:“回到上宁后,我没想到又会遇见你,更没想到你会毫无芥蒂的帮助我,你感动了我。我不怕跟你说,你杀张思勤的计划早就被周支农知道,周支农也全都告诉我,但我没有阻止。因为张思勤丧尽天良,他该死。”
我浑身颤抖激动道:“小芙,我想亲你。”
何芙瞪了我一眼却没同意:“中翰,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动张思勤那辆宾士车的刹车系统,我就只能抓你了。因为一定有人在监视我们,这个人不是想让张思勤死,就是想故意栽赃、陷害我们,所以我不得不抓你。”
“天啊,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股寒气在背后冒起,仿佛这狭小书房里也藏有一双监视我们的眼睛,我不得不承认何芙的分析是正确的。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这片安静:“别猜啦。”
书房的一面厚重窗帘微动,我眼前一花,从窗帘里走出一位美丽大器的熟女。
我吓得张大眼睛,屏住呼吸,颤声道:“妈”
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姨妈,她冷若冰霜,一身干练打扮,长长的黑皮靴上不仅有水迹,还有新鲜的泥土。
何芙与我迅速分开,惊愕得还没有反应过来,姨妈已悄然逼近:“是何芙吗李中翰都喊我妈了,你再伸手掏枪就不对了。”
“我、我”
何芙犹豫一会儿,右手从口袋边缓缓垂下。
姨妈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我能理解,你掏枪只是遇到意外时下意识的动作。”
见姨妈有笑容,我呼出一口气,假装轻松道:“小芙,跟你介绍一下。我姨妈,姓林,哦,不对,姓方。”
“嗯”
何芙被姨妈瞧出心思,正尴尬着,又听到我语无伦次,她顿生疑惑。
我忙解释:“我姨妈有两个名字,我也经常弄混。你一定奇怪她为什么有两个名字,我告诉你,她是你们中纪委书记朱成普的同辈,也是国安战线的老前辈,所以有两个名字。”
姨妈对我嗔怪:“你把妈的底细都抖出来,以后妈不用混了。”
我苦笑道:“妈,你把人家的底细全偷听了,如今我只透露一点,算是扯平。”
姨妈脸一寒,眼光炯炯地逼视我:“哼,我还听到很多秘密。”
我刚想笑,脸上的肌肉突然僵硬,因为姨妈一定早就进入书房。换句话说,姨妈一定在凯瑟琳来之前就进来了,那时候我正与小君缠绵哦,上帝啊,姨妈发现我和小君的秘密了
“如果是我的秘密,那回家再说,现在大家都想知道您为什么要破坏张思勤的刹车系统。”
心念急转,我决定马上转移话题,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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