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爹也不行吗”
“杨大叔”考虑了一下,他道:“还是要先告诉我才算数。”
“嗯,我发誓。”她小手举起,很慎重的,“那你以后也不能丢下我生我气也不行哦。”她只在意这项,刚才他那样,她突然一下子觉得好恐慌,就怕他永远不睬自己了。
“好,一言为定。”他们就像小孩子一样勾勾手指,欢欢喜喜回家。
鲁鹤蔡在后面看得不停摇头,真没想到老大也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那霸道的占有欲好吓人哪,连未来岳父想看自己女儿都得先报告。如果那个杨大叔事先知道有这条款,不知道还会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老大嘿嘿。
鲁鹤蔡蠢蠢欲动,很想倒将任护成一军,不过到时有没有那胆子就不知道,不过单是想想他也觉得很过瘾
第七章
“娘,现在大家都在全力查缉薛宾昆,如果因为顾虑到你的安危而让他再次逃逸,那怎么对得起婉儿夫人在天之灵她死不瞑目啊。”见岳翠娘开始犹豫了,任护成再游说道:“还有惜弱,你们可以互相作伴,免得他狗急跳墙以你们为威胁。你就先暂时回府里,等他落网后再作打算。”
就这样,任护成风风光光的请回岳翠娘,早上还朝儿子发了顿脾气的任颖之听到下人察报还不信,急急忙忙跑出来确认。
“翠娘你怎么回来啦”千言万浯,任颖之竟进出这句欢迎词,任护成听了直摇头。
“不欢迎,我走就是了。”她回头便走,门槛都才迈进两步呢。
“不不是,求之不得梦寐以求,我谢天谢地都来不及。”任颖之一急什么恶心话接连而出,拦住她不放。
旁边当差的总管侍卫奴婢憋着不敢笑,倒是岳翠娘害躁,外面门被挡着就往里面走喽。
任颖之兴奋得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好了,还没瞧够热闹吗夫人回来了,快去准备准备欢迎夫人回府。”连忙交代完,他赶着追进去。
“我答应的事可做到了。”任护成在一旁边走边说。
他横睨儿子一眼,“真没天理,你娘都和我约法三章了,承诺捉到薛宾昆祭岳婉儿就回来,你用什么诡计说服她”
“这是我的事,聪明才智是模仿不来的,您老人家还是专当您的官好了。”无视父亲大人脸青半,任护成刺激地说,“人我是给您请回来了,至于留不留得住,这得看爹有没本事了。”
“臭小子”任颖之一听当然老婆重要,停下加快的脚步,他突然回头否认,“什么老人家,我和你娘正要开始享受黄金岁月呢。”
易为宾,亦为宾,就是薛宾昆。
谎言往往会有漏洞,雁虹是一项,只要再多打听点消息,即可证明当日持药笺的乞妇便是那日在薛宾昆屋子见到的女人。那药笺,任护成以及其他人都确认是薛宾昆的笔迹,用药方式是他惯用的。还有杨惜弱断断续续回想起的记忆,种种疑点都可以间接证明易为宾即是当年视野里侥幸逃生的薛宾昆,他全身被火纹身过的疤痕可为辅证。
脸虽然不相同了,可是说话方式生活习性不是那么容易脱离的,过去的历史更不可能改变。任护成起初的怀疑便由于他的面相的改变而不确定,可是那么多的证据都指向他,已经无庸置疑。
任颖之和部分侍卫留守府邸保护家眷,任护成带着鲁鹤蔡文鉴真和数百名官兵围剿山村红瓦小屋。但小屋已人去楼空。
“该死”任护成暗咒一声,人一定在那天自己和惜弱离开时,他随即也立刻隐遁,这一逃,更确实他是薛宾昆无疑了。巡抚府连日戒备森严,众人齐聚前厅讨论搜捕之事。
“这家伙逃命的本事可强,像狐狸一样狡猾。”任颖之浮躁的大叫,这可事关他老婆留不留下来的终身大事啊,那该死的家伙怎么不积点阴德,乖乖束手就缚让他好去邀功
任护成泼他冷水道:“他要是那么好逮,任庄也不会任他牺牲几条人命了,他真是要得,连那场大火都没烧死他。”
“你是幸灾乐祸还是怎么别忘了他抢走惜弱一年多,乌龟儿子”现场有这两父子,说实在的没人敢应腔,吵起来简直没有父慈子孝的榜样,县衙官员师爷捕快还有鲁鹤蔡文鉴真他们一个比一个躲得快,恨不得现在人在外面当差巡逻,因为没有人比他们大,根本无人有胆量能上前制止或劝说。
“我以为你们是在开会”此时走进一名青衫男子,完全无视于当场几乎引爆的气质,气质儒雅的环视众人,气度非凡。紧跟着他进来的又是大惊喜,大家眼睛一亮,好美艳脱俗的佳人,好一对璧人。
“二哥”
“庄主”两个正想活动一下筋骨的任护成和任颖之双双齐喊出声。任护成见到他,因为太多的往事反而一时沉默。
任守成于是先与任颖之寒暄一番,“巡抚大人好兴致,还是年轻如昔。”
“有这种儿子不年轻也不行。”常斗气刺激来的,他在心中想,“多谢庄主这多年来的照顾。”
“哪里,我们是兄弟啊。”任守成说道,眼神对上任护成的,其中有敬爱有惭愧有孺慕,以前介于任,岳两家的争扰,任护成虽然是有苦衷身不由己,但背叛就是背叛了,不管事情大小重不重要。“不必多说,你肯写信通知二哥就说明了你的心意。”
任守成的原谅是他最在乎的,感谢肉麻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任护成一笑尽在不言中。
“这位是芷薇二嫂真被你娶回家了哈哈,庄里的那些老顽固执事难道没反对”他眼睛一瞄,瞄到那名女人身上,这太不可能了,任岳上一代恩怨,早明令大家不得私下往来。
任守成正式向大家介绍岳芷薇,新嫁娘落落大方的直接就回答任护成,“怎么可能。”她婉然一笑,迷人至极,以往冷然的保护色全在任守成的娇宠里融化,“还是郡敏大嫂帮忙,他们虽然嘴里叨念不停,也只得默许了。”
“陈郡敏”因为年纪相仿,任护成一直都叫不出大嫂的尊称。
“是啊。”任守成将陈郡敏挟肚里娇儿予取予求,执事们顽固虽顽固,可是家族庄主一脉的香火传袭甚为传统,所以凡事好商量,不敢得罪未来庄主的娘。
“而且她腹中这娇儿出生不满四月已经让大家人仰马翻。”
“郡敏嫂子本来一听到惜弱有消息也要一同前来,不过大哥有事走不开不许,晚些时候应该就赶来了。”岳芷薇又补充道。
“哼,她不来我才高兴呢。”任护成小小声嘀咕,只让自家人听到,岳芷薇不解的看他。
任守成笑笑的替妻子释疑,“护成和大嫂喜欢斗气,无伤大雅。”
“嗯。”她笑了笑,以郡敏活泼的个性的确有可能,这家里的成员实在愈来愈有趣了。
“现在关于薛宾昆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他信中大略提及发现薛宾昆未死,任保成方令任守成暂放下所有要务即刻前往处理。任颖之将鲁鹤蔡发现乞妇之事开始说起。
这时有人又走了进来。
“少爷”原来是杨惜弱,因为下人告诉她任护成找她到前厅。
“惜弱,过来。”任护成喊她到跟前,“这是二哥二嫂,你陪二嫂聊聊天,不过先别去看娘。”他事先交代好,娘对二哥的娘程巧丽非常怨恨,何况是媳妇儿,这一碰可能就糟糕了。
“你忘了,翠姨是我姑姑的侍女。”岳芷薇明白他的意思,故而笑道。
“呀,对啊,那就没问题了,你们岳家的姑娘全都嫁进任庄来和亲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任护成笑嘻嘻的胡说八道。
“二夫人是岳王爷的”任颖之惊奇问,官场上没听说京城有这等大事,守成示意稍后私下再谈,他会意的点点头,“惜弱好媳妇儿,你干脆就直接带二夫人去找翠娘。他乡遇故人,她一定很欣慰。”他希望最好顺便也把对任家的心结一并排除,不再耿耿于怀,人家岳王爷都肯将女儿嫁来了,还有什么天大的冤仇不能化开。
“喔。”任爹最喜欢胡言乱语逗她了,杨惜弱脸红呀又红的,头低低的就赶紧和岳芷薇出去了。
“惜弱脸嫩,爹干吗老喜欢逗弄她。”任护成马上伸张正义,替杨惜弱抱怨。
“她不是我媳妇儿吗这么叫有什么不对”
这一抬杠又没完没了了,任守成赶忙插口道:“准公公都叫媳妇儿了,惜弱怎么还喊你少爷”
一说,任护成的忍气顿时滚滚而来,不说不气,愈说愈气。惜弱记不得他名字,他闹别扭要她自己想,她谁都可以忘记怎么可以忘记他的结果杨大叔的陈郡敏的甚至连阿猫阿狗不相干的她都渐渐略有记忆,就是任护成三个字想不起来。
他呕气几乎三天不想理她,不过他们之前已有约定不准谁不理谁,任护成气归气还是有意无意的暗示提醒兼强迫她。好了,有一天她很高兴很神秘的跑来说她想起来了。
“少爷,我以前喊你少爷。”她开心的对他说。
闻言,他简直想昏死了事以前这么喊没改,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只是个称渭,现在就不同了,要成亲的夫妻小俩口,妻子还喊丈夫“少爷”,气不气人
“她爱这么喊就随她”说完前因后果,任护成赌气道,他就偏要惜弱自己想通,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教她。
“其实你要是一辈子都当惜弱的少爷,那也挺不错的。”任守成打趣道。
也对瞧瞧爹庄主和二哥娶了太聪明太有主见的老婆实在嘿嘿。但是,只是但是啦,他也不是不知足,如果惜弱能“识相”一点,主动亲亲热热的喊他名字,那有多好。
好几天过去,薛宾昆一点消息都没有。守着固苦金汤的府邸,任护成等人日日夜夜在扬州城搜捕仍无所获。
陈郡敏携同内阁大学士任宗麟驾临,任大学士请假返乡并顺道和任保成一叙。任宗麟德高望重,身边又有重重侍卫保护,回京势必路经扬州,所以陈郡敏脑筋一动,偷偷的就跟着来了。等被发现,她赖着不走,任宗麟为了庄主夫人的安全起见,只好一路送她进巡抚官邸。任守成携任颖之任护成迎接,宗亲家族聊得热络,任宗麟稍事停歇两宿就上路回京了。大学士身边的幕僚家臣林锡斋因私务暂时告假,他是扬州本地人,对缉捕薛宾昆或许多个人帮助有益,就随陈郡敏一起留下。
“任护成,你没事真好。”陈郡敏开口第一句话这么说道,任护成还来不及有什么感动,她接着又说:“这么漂亮的人多赏心悦目,老天还是有眼睛的。”
“你说谁漂亮”任护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的芙蓉脸蛋作文章,陈君郡敏却又爱如此撩拨他怒气。
任颖之立刻竖起大拇指读道:“庄主夫人”上次庄主婚宴观礼,没能见到其庐山真面目。能让儿子立时肝火旺升,他实在崇拜得无以复加。这儿子本来就漂亮得离谱,哪像他任颖之这种气昂昂雄纠纠的伟岸丈大生的儿子,连他娘都不像,就那对桃花眼勉强神似翠娘。啧生出这种不像爹也不像娘的儿子,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岳芷薇呵呵的终于了解任守成指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的想向陈郡敏看齐。
“你别火上加油,凑上一脚了。”任守成很了解她的,及时将她牢牢管教在身旁。
任护成气得眼睛喷火,陈郡敏仗着有任保成当靠山根本不怕他敢怎样。而杨惜弱午睡刚醒听到吵闹,便寻声而来,陈郡敏带笑温和的眼看她
在任庄园林内,她哭得双眼红肿,“怎么回事”郡敏姐姐如春风关心相询。
“请姑娘莫再为难庄主了,杨某自知有愧不敢恭耻求得宽恕”当时郡敏姐姐排除万难为爹求情。
恁弱的她拉住郡敏姐姐,想到将与相依为命的爹爹分开时又是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不如就留惜弱在任庄陪我吧。”郡敏姐姐心思细腻的解决她父亲的难题。
一幕幕愈来愈清晰的影像浮现,杨惜弱喜泪交加。
“郡敏姐姐”
陈郡敏张臂拥住急跑过来的杨惜弱,“你让大家好担心,突然就这么失踪,像某个没良心的人。”她指桑骂槐明指任护成,他早就眼冒金星,嫉妒得不得了。
“惜弱,过来。”任护成很不是滋味,霸气的命令道。
“喔。”杨惜弱要走过去,可是陈郡敏不放。
陈郡敏故意学他弹一下手指,“别听他的,好像在叫小狗一样。”
岳芷薇“噗嗤”一声笑出来,任守成也觉好笑,不过他还记得提醒妻子收敛一点。护成性子好捉弄,虽然长幼行序,顾忌于兄嫂不敢太过,可是真惹到他极点,恶整的手段不至于伤人却也叫人不好过。
这一点,陈郡敏当然也知道,就听她偃鼓息兵,“我们聊我们的去。”她拉着杨惜弱,招呼岳芷薇,任护成眼一眨就要去抢杨惜弱,她连忙示意道:“你们不是要研讨如何捕捉薛宾昆,我也曾是受害人之一,好怕哪,不听也罢,你们大哥应该没几天就会过来看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是没进展,唉”她那唉的声,大家都很清楚庄主会如何生气。
任守成啼笑皆非的拉住任护成,“大嫂说得没错,我们先办正事要紧。”
“她不在庄内带小孩,倒来这里多事了。”任护成心有不甘的仍盯着门,虽然人都走了,可是他还是气不过的想蹬出个洞。
“好了好了,大嫂就是喜欢逗你玩,你怎么每次都还是中计。”任守成说罢就招集众人商议。
林锡斋了解状况后,提供部署重点
没想到薛宾昆曾躲藏的地方就靠近自己家附近,天意弄人,不知家人可还无恙林锡斋带着几个侍卫回家探亲,景物依旧,人事已全非。
当年乡试中举,苦读三载,在母亲娘子的殷殷期盼下进京求取功名,不料中途遭匪徒洗劫一空,落魄潦倒,再恢复意识时已经病弱不堪,任河川漂流至陌生乡镇。幸得偶遇的黄教喇嘛救助,勉强苟延残喘救回一命,辗转随同流流到西藏蒙古。三年后他逐渐有归乡的意念,独自踏上归路,未至居庸关又几欲病死他乡,如此折腾一年后,他才回到京城。
身无分文,他生活都有困难,何况扬州千里迢迢,在京城内勉强觅得一文职,帮人抄抄写写,赚取微薄薪俸,很快的一年又过去了。机缘巧遇碰上任大学士,他的境遇方柳暗花明又一村,虽说不上衣锦还乡,但是前途光明,已是国子监的身份,假以时日再参加殿试,功名有望。大学士返乡,苏州和扬州仅数天脚程,于是他回来了。
以往温暖的家变得荒凉,灰尘满布。
突地,他看到了一座东西,坟他红眼不敢相信,近观识得墓碑上斗大的字。
“娘孩儿不孝,来不及见着您最后一面。”林锡斋悲泣不已,其他人默默的退开来,让他痛哀丧亲。
雁虹挽着竹篮,准备了来上香,顺便扫坟,靠近旧屋时听见痛哭声,地静静的来到他身后。
是夫君她紧捂着嘴不让呜咽声逸出。
“孩儿不孝”林锡斋哭坟许久,她听到他嘴里喃喃念着,“雁虹呢雁虹又流落到哪里去了”
我在这儿。雁虹心情激动的一步步走近,好想立时投入丈夫怀里求取安慰,说尽所受的所有委屈徬徨寂寞
“谁”林锡斋听到声响,拭干泪水,猛地转身回头,除了枯叶飕飕杳无人踪。
“雁虹是你吗”他急切的呼唤,喊了数声没有回应,他黯然忖道:“是了,我思念过度产生幻想,若是雁虹,她哪有不出来相见的道理。”
他哀然伫立坟前,直到侍卫前来催促,“林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去勘查薛宾昆是否还藏匿附近的线索。”
“嗯。”他跪倒再三叩首,默默祝祷数语方随众人离去。“大家分头每家每户查问。”
所有杂沓声远离后,雁虹从屋后阴影中走出,泣不成声。他终于回来了
“婆婆,锡斋回来给您上过香了。”雁虹茫然看着坟上长出茂密青草,老天这是怎么讽刺的际遇他为什么不是早一年回来,甚至早半年都不会是如此的境况。
她方才都几乎快要喊他了,却在最后一刻退缩。她还有何面目对他她已是残花败柳,她没为他守住自己的贞洁啊虽然夫妻相处时日不长,她仍记得他谦恭行礼的样子,他待她已是爱护疼惜有加,但是他们的姻缘却如此短。
“薛宾昆易大夫,他也要找他”从城内的告示上,她已知易为宾的真实身份,雁虹内心忙乱得不知何去何从。
“锡斋平安回来了。”她又喃喃道。
知晓他平安无事,那就够了。一个念头闪过脑诲,夫妻团圆她颓倒地下,还能有这一天吗
天啊你为什么不让他早一点回来她忿忿地哭喊,为什么不让他早一点回来
天无语,却丝丝飘起雨来了。
第八章
后院女眷笑声不断,一点都没有前厅众人紧张的气息。
“杨大叔因为还有任务,所以暂时无法脱身,他听到你平安没事好开心。庄主本来是要我等他一同前来,不过我等不及了,谁晓得他们还要磨蹭多久。”陈郡敏一是故意气任护成,再者也真是想念杨惜弱,这几天老霸着她聊东聊西。
“他好生气耶。”杨惜弱指的是谁,大家心中有数。
陈郡敏笑咪咪的调侃,“哎呀,记不记得,以前你来找我玩时,任护成老是气呼呼的到吟松苑拉着你就跑,他是吃醋啦,多吃点不伤身体。”说完,她的眼睛还乱飘。
“郡敏嫂子,你别看我啦。”岳芷薇抗议,因为她自己是标准的醋缸子,绝不准任守成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没有啊。”陈郡敏装傻,“有时候看你太漂亮了,和任护成有得比较。”
“捉弄他就好了,连我也要取笑。”
其实岳翠娘也常不知不觉盯着岳芷薇看,毕竟是岳家的人,她长得真像她姑姑。
“大婶,都过去这么久了。”陈郡敏了解她的唏嘘,“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就将芷薇当成大娘的替身嘛,该放下了。”
岳翠娘只是笑,有些怨与痛不是那么轻易遗忘的。她想岳王爷也是这种心态,为了女儿幸福不得不成全,可是对不能挽回的遗憾总是不能剪断,是疚也是恨。
“小凤这次没能看你,回去一定要唠叨个没完。”陈郡敏识趣的转开话题。
“为什么没带她来”岳翠娘问,小凤这丫头一直跟她很贴心。
“当奶妈喽,她也走了,宝宝不闹翻天才怪。”说起宝宝,陈郡敏这个没责任的娘终于有点想念了。
“郡敏姐姐的小孩”杨惜弱惊讶的详问,接下来大家话题就绕着小孩打转。
“你倒还想得起来自己有嗷嗷待哺的婴孩”冷不防,任保成严肃的声调轰在陈郡敏耳边。
“啊”陈郡敏心猛跳,一顺气很想装昏了事,可是她丈夫明察秋毫的鹰眼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顾不了许多了,她头往后仰,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得住她,倒了再说。
“哎呀,郡敏姐姐怎么了”杨惜弱慌得跳起来。
岳翠娘和岳芷薇虽有些讶异担心,可是看任保成皱眉,不急不忙的将陈郡敏勾搂到怀中,就安下心看戏。
而现在杨惜弱稍有动静,任护成马上都会察觉,她刚惊叫完,他和任守成任颖之大家伙儿全赶过来。
“惜弱”她看见任护成,马上哭哭啼啼的,他听半天才弄清楚是因为陈郡敏昏倒的关系。
“庄主”任颖之恭声请礼。
任守成看“不省人事”的大嫂眼皮动了动,才好笑的招呼道:“大哥。”
“嗯。”任保成一一看过众人,连鲁鹤蔡和文鉴真都不由自主的肃穆起敬,不安的低头,最后他视线落在任护成身上。“才一年连人都不会招呼了吗”
原本对郡敏忿忿不满的目光在听到任保成对他说话后便收回,任护成忐忑不安的唤道:“庄主大哥。”
“这一年伤势可养好了”
“都好了。”
“岳王爷没难为你吧”
任护成心里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踪,庄主都一清二楚,也放任他留在京城半年,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没有。”
“不记得回庄的路了吗”
“啊,记得。”
“那就好。”任保成严厉音调一转,几乎是笑谑的无可奈何的,“你们看见的,庄主夫人昏厥,我得好生的照料她照料她,什么事明天再谈。”
“是。”
任保成一离开视线,任护成激动莫名的和任守成对视,庄主对任颖之父子的过失连问都没多问。
“大哥很能谅解,不过大嫂也说了不少好话。”
或许冥冥中真有神鬼,陈郡敏似乎认为她一直能感应到不知名的力量,保护她驱吉避凶。“九日新娘”对别人而言可能是诡异的,而她却笃信婉儿夫人正善良的守护着她关心的人未曾远离。加上岳翠娘的忠义,她深感任岳两家的恩怨纠葛实在牵连太广也伤耗太多的精神物力,二十多年够了。
“是啊,二十多年了,还不够吗”任颖之感叹,手里紧抓的是岳翠娘抽袖欲走的意志。
“翠姨。”岳芷薇轻唤。
勾起伤心事,岳翠娘激动不已,无法抽身就靠进任颖之怀里痛哀,身子一抽抽的悲泣。
“我扶她进去。”好好发泄吧,任颖之默默的搀着瘫软的她慢慢走开。
气氛太过凝重,一干人等早已退下。杨惜弱跟着大家也难过得喘气,唯一挂念不忘的是,“那郡敏姐姐怎么办我想去看她。”
“惜弱”任护成发飙了。
任守成和爱妻岳芷薇笑笑的回自己房里,不停听见任护成咆哮怒吼,“不准”
不晓得杨惜弱说些什么,或是可怜兮兮哭软了暴躁的心,只听任护成改了较温和的口气,“不行,她没事的啦,八成看庄主要修理她装昏的。”然后他的话又变成,“再看看情况,要是晚膳时间没看到人。”
“惜弱”又是一大声大吼,接着他无奈的软声哄道:“好嘛,你别哭行不行”
岳芷薇笑得弯不起腰,剩下的因为距离远还有任护成的大嗓门改为温声细语听不清了。
“我们偷偷回去听清楚。”
“你最好别现在去惹他,有没有听过无妄之灾”任守成微笑道,此刻只怕护成一肚子气想找替死鬼发泄。唉亏护成当“少爷”当得挺神气的,不过从他“不准”“不行”“再看看”到“好嘛”看来,谁吃定谁还很难说呢,任守成想。
关起房门,任保成轻放陈郡敏在床上,整个人也随着并躺,眼睛一转也不转的盯着她。陈郡敏眯眼偷瞧,继续装睡,他还是一副看不腻似的没转开视线。最后没耐心了,她认输的和他四目相对。
“没事了”
“你本来就知道我很好,少故作不知。”
“怎么会,为夫的一向都是很信任娘子的不是”任保成扬扬眉,若有其事的说道。
她没辙了,“好啦,如果你是想勾起我的罪恶感,那你成功了,对不起。”他才要开口,她马上加上但书,“不过跟着任大学士,你一点都不用顾虑我的安全。所以我不是随便莽撞的便离开任庄。”
他叹了口气,“敏儿。”
每次他这么可怜兮兮,无奈的喊她名字,就好像她欺负他多惨似的,其实天晓得,她哪有而且她也舍不得。
“好嘛,再说一次对不起。”每次认输的都是她,真不公平。“你公务繁忙,我没吵你,出来探望惜弱也事先绝对考虑到安全。才出来半天,他们就立刻通知你了不是吗”
“嗯。”他显然觉得理由不够充分。
她马上补充道:“而且我可没惊动任何人,害你多操心。”
任保成义正辞严的逐一予以驳回,“第一,你不管在哪里,只要不是在我身边,我都会忍不住担心;第二,难道你出来都不会想我吗还是为夫的失去魅力了”
“会想啊”陈郡敏甜甜蜜蜜的说道,可是偶尔出来走走还是不错,相较之下,短期间的思念是稍微可以忍耐的。“原本就要回去的。”
“是吗怎么没听到消息。”
“真的,刚才和他们聊完天时,我本来就想说的。”她非常认真的保证,事实如何天晓得。
就姑且信之吧,要不怎么办他又舍不得罚,更打不下手,只好多温存些聊以慰借。
“那下次”
“没有下次,我没事怎么会乱跑呢。”
“想想宝宝,都做娘的人了,你不在,他整天哭闹得让小凤吃不消。”他舍不得罚,小凤可就不一样了。
“真的啊”这次她真的内疚了。有了父母的前车之鉴,她一直自许要成为不一样的母亲,看来自己真的要多加警惕,不要三天捕鱼两天晒网。
他夸大了些,不过他一点也不内疚。
小别胜新婚,任保成热情的携她徜徉温柔乡。
夜幕低垂,繁星几许。百花繁簇散放浓郁花香,“当当”两响,打更人在凄清街道尽守本分。
咕咕鸟不停“咕咕”叫着,最后一盏灯熄灭了。
藏身巡抚府外之隐密树梢纵下一道黑影,在两班替换的卫兵交班时快速闪至墙角,跃上楼檐。
密密麻麻的侍卫仍像几天前一样,每个角落皆设有岗哨,回院更是排排巡逻不断。黑影人静静观察,直至星光乍灭,日出东山前一刻,他才再度默默退回原处。
离开几个纵步,他察觉有人跟踪,出掌便破空凌厉攻击。
“啊”女声脆弱的低喊,他即时收回掌力,但余劲仍是弹向那人,只见她摔倒猛吐一口血。借着微弱月光,他认出雁虹。
“你跟着我想找死吗”
雁虹惨淡一笑,血丝泯泯细流,腥红血光在黑夜里透着阴邪。
“易大夫。”她几天的憔悴复又受伤,嘴掀掀含含没能吐出只字片语。
着一身黑的薛宾昆抱起她,掠空飞奔疾行,不一会工夫已到近日的落脚处。安置好她,他跟着盘腿端坐,双手推拿运气,雁虹悠悠醒转。
她一清醒,薛宾昆警觉的盘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今晚会出现在那里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当然也绝不是巧合,因为他不信,雁虹苦笑,也难怪,性命攸关之际,“我只是碰碰运气,这几天我都在那里附近等,今天等不到,明天再等。三天等不到,一个月我继续等。”
“你”他抹去她嘴角的血,突然狠声道:“你白等了。”
“白等我也要等。”
“等什么等我宠爱你还是等我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他不得不斥绝她的痴傻,今日不比昨日,他现在的全部心力都必须用来抢回杨惜弱,已无余力再照顾她了。
她难堪的掩面而泣,无法看着他讲出伤人的话。“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这岂不好笑,随便去问任何一个扬州城的居民都晓得薛宾昆现在是过街老鼠,东躲西藏的。”
“你何必这样,我没有恶意。”
他烦躁的嗤之以鼻,“恶意也好,好意也罢,反正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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