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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换了体育版？”段瑞天给人的感觉比较严肃，颇有上位者的威严，“选的是网球？”

“嗯，对。”

“这些年除了叶礼，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国内球员具有报道价值了。”叶礼是女子单打球员，现世界排名32位，27岁了。

段沉嗯了一声，反正自己的大活动一般也逃不出段瑞天的眼睛，索性提前交代了：“我有个现在念高中的学弟，很有前途，是男单全国冠军。”

“还在念书？”一般职业球员是不会念高中的，段瑞天问，“什么全国冠军？”

“一年多前的国内青年少赛冠军，去年还赢下了亚运会、欧洲青少年巡回赛冠军。”段沉顿了顿，“他今年十五岁，学习很好，应该是智商比较高。”

那个欧洲青少年巡回赛冠军的含金量就比较高了，很多现在世界顶尖球星，都曾经在这种巡回赛中大出风头。

这几年国家网球越来越差，段瑞天又越来越忙，已经有两年没关注过青少年网球了。不过听段沉这么一讲，也已经明白说的是谁了。

“旭晨国际的公子？”

“嗯，陆东旭。”

段瑞天的确知道陆东旭此人，天赋异禀，可惜出身实在过于有钱了，还不是什么体育世家。

前方集团旗下自然也有网球杂志，对陆东旭却一直没什么报道，原因之一也正是因为怀疑一个堂堂国际企业的接班人，怎么会想不开到去当职业球员。而且陆少爷没上过体校、常年在国外训练、比赛还是挑着参加的，跟一般的运动员画风实在差太多了，会让人觉得有玩票的性质在。

因此，段瑞天并没有真的把陆东旭视为国内网球的明日之星。

段沉继续道：“几个月前，他赢下了美网青少年组四强。教练是闫健，闫老师说，如果今年他转为职业球员，赢下青少年组比赛，那么很有机会获得外卡。”

“美网外卡？”段瑞天不淡定了。

“嗯，如果那样是不是破纪录了啊，我国年龄最小的参加大满贯的球员……”

段瑞天想嘲笑段沉脑洞开得太大，只是他自己心里也在为这样的假设而感到兴奋。作为近三十年的网球迷了，对于他这种资深爱好者来说，等待一个能带给这个国家荣耀的网球运动员，实在已经等了太久了。

“G，你致电给我，就为了问这个啊？”段沉忽然道。

“你小子，半个月没回家了，陈妈让我把少爷给叫回来。”段瑞天恢复了父亲的威严，“小楼那边你都去了两趟了，家呢？”

想起重生前在家的种种经历，段沉不由冷笑。

段瑞天算不上个称职的好父亲，但是二十多年来，在段沉看来，也一直有个父亲的样子。只是在段河进门之后他才明白，段瑞天关心的儿子，是一个可以继承他事业的儿子。一旦有了比他更出色的，看上去更能管理好前方集团的人出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份仅存的关心转交。

段沉觉得很难受，语气却还是平常。

“我晚上有事，海洋回来了，在拍个广告，我得去看看。”段沉笑了笑，“过两天就回来，最近忙着申请学校，我还在想，要不要去G大念个硕士。”

段瑞天沉声道：“回来商量，这种事你有大方向在，我也不会拦着。”

很快挂了电话。

段沉把玩着手机，一时间失神，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想陆东旭。

球包随意搁在观众席上，陆东旭用毛巾随意擦了一下汗，换了一个球拍，走过球车时取过三个网球，放在拍面上打量了一眼，将其中两个塞进球裤口袋。

少年站到底线后，随手压了压一下网球帽。

黄色的小球用球拍在场地上来回了几下，陆东旭一手拿球，一手持拍，身体微微前倾。他抛球的姿势非常好看，镜头要的就是这个，特写陆东旭的手。

黄色小球在空中下坠，与网面相撞，在高速旋转中击向对面球场。

“时速有170了吧。”灯光师颇懂网球，很惊讶地说。

场记小姑娘不解：“170怎么了？很厉害？”

“170KM每小时的速度，也不算特别快，职业球员快的时候能达到200以上吧，往往是ACE球。”灯光师解释了下，“发球速度快不代表球的质量高，这个球的落点和旋转都很好，属于很难回的高质量发球，所以我还蛮惊讶的。”

旁边一群已经成为陆东旭脑残粉的工作人员连连点头：“陆神不愧是专业的啊……”

另一边，陆海洋抱胸站在影视监视器前，喊了声卡。一旁是负责人说：“这条也很好啊，小陆面对镜头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特别上镜。”

陆海洋点点头：“这次回国真是捡到宝了。”

“可惜贵圈太乱，人不愿意啊。”

陆海洋想到这个就抓狂，一边抓过剧本看下一个场景一边愤愤道：“现在我脑子里就全是灵感你造吗？他这种气质特别男主角，从古代民国到现代未来我都想着给他带入角色，简直停不了！”

负责任无奈地笑了笑，“还有三条就拍完了，你抓紧点时间。我已经派人把乐想工作室的人叫过来了。”

乐想工作室是负责拍摄宣传照的。

陆海洋一翻白眼：“我们一定要把能拍两天半的东西用一天解决吗？”

负责人很无奈，朝陆东旭的方向抬抬下巴：“他表现的无可挑剔，而且人这么认真，你忍心玩弄他么？”

陆海洋挫败，摄影机换个位置，准备下一条。

对，一切如此顺利离不开陆东旭的认真，既然人家业余的都这么认真了，在场的专业团体自然只能更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个广告，真的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完美杀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尔本公园的中央球场：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简称澳网）的场地，澳网为四大满贯之一。大满贯赛事为除奥运会外最重要的网球比赛。

ATP：男子职业网球联合会。女子是WTA。

ACE球：直接得分的发球。

内啥，这文真的有点苏，习惯就好。

☆、第九章

段沉下班，轻车熟路地让出租车开进了别墅区。

走进陆家，便看见陆海洋的团体早已经收工，但是人都没走，一个个都在围观陆东旭拍宣传照。

宣传照主要是用来挂海报的，做成广告牌。

发型师想法很大胆，用一次性染发剂将陆东旭几缕头发染成了蓝色，那是一种接近硬地球场的蓝。头发用发胶固定，竖起，原本是个桀骜不驯的发型，然而与陆东旭英俊无比的五官和优雅中略带青涩的气质组合在一起，便形成强烈的冲击，整个儿年少意气青春飞扬。

段沉看到这样的陆东旭，也是愣了愣。直到面前的少年对他眨眨眼睛，他才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这个妆画的有点浓啊，我喜欢。”

宣传照给人的视觉冲击要求是比较大的，陆东旭的颜，用不着过多的上妆。可是陆海洋团队的化妆师和工作室的化妆师，两个小姑娘凑合在一起，最终却决定要给陆海洋好好画一次浓妆。

理由是，G，魅惑。

段沉眼力不错，直接点出：“这次的打扮好像都是在颠覆小陆一贯给人的感觉，但是有意无意又没遮住小陆自己的特性……嗯，看上去很矛盾……但是，很有张力。”

化妆师点头：“对对，其实还是他颜好，怎么折腾都好看。”

服装也不是一贯的运动服，而是灰黑色手工衬衫和低腰牛仔长裤，气质和大长腿一展无余。最后定型的时候，又给陆东旭上了几个无耳洞耳钉，固定在一边的左耳上，闪亮亮的。

围观群众：“好帅啊――”

陆东旭有点不自在，又对上段沉玩味的轻笑，整个人顿时拘谨起来。他抬起手，似乎想抓一下头发，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发型不能乱破坏，又放了下来。GC&B那款中高端手表已经戴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样一个抬手的动作，那块闪亮亮的手表一下子暴露在众人实现中。

“你们赢了啊，特么我都有一种掏钱去买的冲动了！”

“陆男神萌萌哒！”

“好幸福啊，我简直爱上我的工作了。”

接下来很快就是拍照。

陆东旭坐在自家网球场的观众席上，手上是一本前方集团植入广告的网球杂志，低头翻阅，轮廓深刻而美好，嘴角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微笑，他不用刻意，贵公子的气质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来。

“很好，抬头，侧脸。”

陆东旭侧过脸，眼神有一点小迷茫，视线正好对着球场中央的球网。

“小陆，笑一下。”

少年配合地微笑起来，好像终于看清眼前这片是自己深爱的场地。他的妆容深刻，然而眼中却是一片纯粹。

“OK，站起来，单手插裤袋，嗯，拿着球拍。”

摄影师想要抓一种慵懒的调调，原本以为这和陆东旭的画风迥然不同，应该颇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陆东旭领会能力极强，一手插裤袋一手拿拍，微微歪着脑袋，轻轻松松一个眼神撇过来，配合一个不经意的淡淡笑容，一下子正中红心。

“对，非常好！”摄像师热血沸腾，“下一个，靠在墙上，用球拍撑地，手抬起来，遮眼。”

陆东旭斜靠着，长腿微微屈起，抵在墙上，随意而性感。他的正脸对着摄像头，笑容在这样的造型下显出了几分魅惑，抬手，手表与耳钉闪耀着。

陆海洋搭着段沉的肩膀，还是一副睡不醒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小兴奋：“他天生就是明星的料子。”

段沉：“嗯，体育明星也是明星。”

“你不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出现在镜头前，杂志封面，大荧幕上吗？”陆海洋不满，“体育明星？打网球的人千千万万，能被全世界记住的，只有世界排名靠前的几个人！你别以为我不清楚国情，太难了！就算他真能打的好，一次伤病就足以毁了职业生涯！运动员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路子。”

句句在理。

陆海洋又道：“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也就十五年上下，明星要红，拼的基本上也是这十五年青春。路虽然只有一条，但是以他的条件，娱乐圈显然是条更好走，也更有前途的路。”

段沉挑眉，失笑，“你难得这么激动啊，但是跟我说这些干啥？我又不是他爹！”

他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却很快收敛了笑容，看着陆海洋，认真地问：“不过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小陆打球？”

陆海洋噎了一下，“这不废话嘛。”

他当然看到了，不过……以他这种不擅长体育的外行看来，陆东旭虽然打的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毕竟是全国冠军嘛，怎么牛逼都是应该的……总不至于已经世界第一了吧？

段沉意味深长地反手搭上了陆海洋的肩膀。

“只有真正热爱的东西，才可以最充分地发挥一个人的才能和潜力。”

“你不用可惜……他会变成这个世界，最好的职业球员。”

“他喜欢的是网球。”

下午将近六点，灯光师忙得一身是汗。

陆东旭身上穿的已经是第四套衣服，宽大的黑T恤，露出精致的锁骨，配以黑长裤。发型恢复了清新少年风，脸上几乎没有上什么妆，站在自家别墅的二楼窗前，手捧一杯茶，面前的夕阳只剩下一点残影。

忽然他低头看表，眼神温柔，好像在等待谁的归来。

“OK！”

摄影师大喊一声，飞快地调出几张照片看了看效果，旋即笑容满面：“非常好！小陆要是愿意来咱们工作室当模特就好了。”

一群人连忙附和，一个个眼巴巴的，希望少爷下次还有闲情逸致找他们进行这样的玩耍。

陆东旭笑了笑，礼貌地摇头拒绝，摘下手表还给负责保管的道具师，眼睛已经开始悄悄寻找段沉的身影。

段沉很配合，斜靠在门口，一扬手，喊人：“小陆！”

陆东旭蛮不好意思的，毕竟下午让段沉围观了那么久，应该颠覆了自己的形象。现在站到段沉面前，又是干巴巴地一句：“学长。”

“今天表现的很好啊，你害羞什么？”段沉用手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跟你说一声，陆海洋回国，我还没好好跟他聚过，约了吃饭，哥先走了啊。”

忙了一天，圆满收工，大家免不了要折腾一番聚餐。

陆东旭今天早上七点到九点训练了两个小时，但是肯定还没完成训练量，自然不能参与聚餐。

少年没想到段沉张口就是再见，呆了呆，勉强笑了一下。

“学长再见。”

段沉的心又被戳到了，喂，要不要表现的这么难过啊……好像我利用你完成任务后就随手把你抛弃了似的……

靠，虽然这样做是有这种嫌疑。

段沉觉得自己有点走不了了，抬手揉了揉陆东旭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干脆你跟咱们一起去吧。”段沉说，“咱们好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上次你一个人来K大表演赛，我都没好好招呼你。”

事实上，自那之后，他们就没什么联系了。

泛泛之交，交情原本就少得可怜。

陆东旭摇头：“没有的事。”大概是说，段沉的照顾已经非常周到了。

“嗯，小太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