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难过。”
凤琪苦笑,站起身走到暴雨面前,伸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样的身世,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安慰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一会儿,暴雨从凤琪怀中挣扎出来,抬眼看他,他眼角有些发红,却看不出泪水流过的痕迹,他问凤琪,“殿下,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你也要像我娘那样,放弃你的孩子了。”
凤琪怔怔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暴雨说的没错,他现在的做法和当年的先皇一样,为了救更重要的人,他们必须舍弃自己的孩子,他们别无选择,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暴雨又问:“我娘不要我,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在了,我和我爹就会任人刀俎,他爱我爹,他也爱我,他不想看到我们那样。那么殿下你呢,你爱陛下吗?”
暴雨是很聪明的孩子,凤琪讲得透彻,他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窍门,可他还是这么问了。
“他是我的王,是我很早就发誓要追随的人,我不能看着他死,不能……”与其说凤琪是说给暴雨听的,不如说他是说给自己听,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他的做法,是对的。
“殿下,我明白了。”暴雨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凤琪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
凤琪和暴雨说的每一句话,萧写意都听到了,听得百爪掏心,满眼纠结。他真想叫住凤琪,让他不要这么做,如果秋然能登上皇位,如果凤琪能一展抱负,如果丹阳能顺遂一生,他真的不介意自己就这么死去,反正他的人生也是赚来的,就算是他赔给他们的好了,但是他发不出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该说的都说了,暴雨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凤琪就要着人去请太皇太后和顾微,被暴雨拦住了。
“殿下,我的身份,不能由你说出来。”太皇太后对凤琪,本来就有偏见,要是他在三天前说出暴雨的身世,那是居功至伟,可他拖了三天,太皇太后不怀疑他的居心,她就不是顾家的人。
凤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暴雨,没关系的,她要怎么想都可以。”反正他也不打算留下了,太皇太后要怀疑,就由得她去,只要他不在宫里碍她的眼,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殿下,真的不行。”凤琪想走,暴雨知道,可他更知道,萧写意不会放他走,尤其是在失去两人盼望多时的孩子之后,他怎么可能允许,凤琪远离自己的身边。
“我不说,还有谁能说呢。”暴雨的身份在宫里是绝对的禁忌,他本人更是不能开口,不然不知道还要牵扯出多少风波,凤琪想不出自己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
“我去找了尘大师,让他说不就好了。”暴雨灵机一闪,突然道。反正众人都以为他神机通天,三界之内没有不知道的事,能推算出先皇还有儿子流落民间,也不稀奇吧。
凤琪略加思索,点头同意了。太皇太后等人都以为,了尘大师是看破天机,自己进宫来的,却不知道,他是暴雨请来的,他老人家的法力,没到玄乎其乎的地步。
夜□□临,华灯初上,仍是没有乐平长公主的消息,这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暴雨也去找了尘大师了,等到了尘大师跟太皇太后说了,一切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凤琪坐在萧写意的床边,双手叠放在肚子上,满脸尽是不舍的表情,过了今夜,他就要失去他们了,永远。
“阿微,还是没有蓉儿的消息吗?”太皇太后问顾微,乐平长公主的全名,唤作萧玉蓉。顾微不安地摇了摇头,了尘大师说过,最迟今夜子时,他们必须为萧写意解蛊,不然就来不及了。
“天意,这是天意。”太皇太后喃喃道,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她随即严肃吩咐顾微,“若是皇上大行,你必须要把华贵卿照顾好,衣食住行,样样精心,来不得半点马虎。”
顾微垂首回道:“孙儿明白的。”卢若兰和萧弦歌联合弑君,萧秋颜看在皇子的份上,可能还能留下条命,萧弦歌全家,为萧写意陪葬是必然的,皇位的继承人,可不就得落到凤琪的肚子上,若是生了儿子,不管一个两个都好办,大不了抱一个出去养,要是都是女儿,整个宗室为了过继的事情,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太皇太后看了顾微的神情,摇头道:“阿微,你不明白哀家的意思。”
“什么?”顾微茫然不解,倘若萧写意真的不治,皇位能不能留在英宗皇帝这一支,希望全在凤琪身上,他自会让人好生待他,务求平安产子,皇祖母为何认为不妥。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阿微的性子,真是不适合这座深宫,她要是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太皇太后缓缓道:“阿微,华贵卿的出身,你应该很清楚的。”
顾微默然颔首,凤琪出身书香世家,祖孙三代都是进士,他本人还是万昌九年的探花,日后若是由他摄政,想必令人放心。顾微这番话一说,太皇太后的脸,立即全黑了。凤琪摄政,朝臣自然放心,凤家更放心,可是顾家呢,顾家的第三代,本就没人从科举出身,再让凤家占了先手,那还得了。
“阿微,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太皇太后急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华贵卿的皇子固然重要,可华贵卿的命,是万万不能留的。”凤琪能摄政,难道顾微就不行,顾家在朝上的力量,比凤家只强不弱,凤琪眼下怀着孩子,精力肯定不足,顾微趁机把前朝后宫整顿一番,到了凤琪生产的时候,要做点什么,岂不轻而易举。
“皇祖母,这样不行。”顾微连连摇头,他不是笨蛋,只是素来行事光明磊落,从未行过阴狠之事,太皇太后这般“留子去母”的后宅常见做法,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为何不行?”太皇太后厉声道:“阿微,人是会变的,华贵卿眼下对你恭谨,可是等他的儿子登上皇位,他就会嫌你,嫌整个顾家碍了他的眼,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会的,不会,我们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顾微拼命反驳,他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害死凤琪,再抱着他的儿子监国摄政的情景,那样的事,他做不到。
“阿微,你看宫里现在,若不是哀家还在,你以为两位太后会那么平和,这还是她们娘家不强,她们本身也不摄政。你和华贵卿不同,你们从小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学的就是如何辅佐君王,你们背后还有强大的家族,就是你们不争,也会有人要你们争。届时,皇上会偏心的,只会是他的生身之人。”
“不会有那一天的,皇祖母,你相信我。”太皇太后担心的问题,顾微其实想过,可他唯一想到的由自己摄政的可能就是凤琪生了两个公主,他们从宗室旁枝为萧写意过继嗣子,他再以嗣皇子嫡母的身份摄政,要是凤琪的儿子,为防止两人出现不同政见,他宁愿退避。
太皇太后似是累了,低声说道:“阿微,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我现在不跟你争,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不管顾微怎么想,太皇太后都已经决定了,在生产的时候除掉凤琪,顾微下不了手没关系,她来做就是,到时候,小皇帝嗷嗷待哺,顾微不可能不出来管事。而顾微想的却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凤琪的命。
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了尘大师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太皇太后立即命人请了进来。
了尘大师是得道高僧,真正的慈悲心肠,做事从不拘于世俗,暴雨求他之事,他不假思索就应了下来,只要能达到救人的目的,过程可以少伤害几个人,他求之不得。
于是了尘大师就说了,他掐指一算,陛下还有手足尚在人间,只是身份未明。
太皇太后立即就想到了当年扔掉的那个孩子,她想过先皇可能会有后手,但是让人把孩子扔了以后,她就再没管过,是死是活,那都是他的命,她看不到,就当做不知道了。
谁知到了此时,那个孩子却成了萧写意的最后一线生机,太皇太后忙问,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了尘大师说,具体的他不知道,但能感到就在陛□边,隔得很近。皇帝身边的人,侍卫和太监都是身份明确,做不得假,只有影卫,是后宫没有资料的,搞不好混在里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到乾安宫,了尘大师装模作样算了算,就把暴雨算了出来。
太皇太后看到暴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眼眶立即红了,这分明就是先皇年轻时的长相啊。了尘大师给暴雨验了血,果然没有问题,太皇太后顾不得其他,忙命人把打胎药端了上来。有暴雨在,他们就不用等萧玉蓉了,比起一个几个月后才可能出生的男婴,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萧写意,才是最稳妥的。
打从暴雨出门,凤琪就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可此时见了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心中仍是极度不安。他端起药碗,正要准备喝下去,就听到有小太监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乐平长公主回来了,长公主回来了!”
凤琪的手抖了下,药碗摔到了地上,摔个粉粹,他没听错吧。
☆、第039章 公主
万昌八年,卫国公世子龙俊迎娶永安侯褚子荣的嫡长女褚若华为妻,龙褚两家的联姻在当时的上京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两家都是世袭勋贵不说,婚事还是皇帝亲赐,褚大姑娘的第一抬嫁妆,也是皇后赏下来的,如此殊荣,新皇登基后还是头一份,不可谓不引人注意。
就在卫国公府热热闹闹办喜事的同时,甘泉宫内,十三岁的乐平长公主萧玉蓉正扯着萧写意的衣袖,哭得抽抽噎噎好不可怜,“皇兄,他们现在是不是在拜堂了,你为什么不帮我,呜呜……”
萧写意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虽然心疼也只能柔声安慰道:“蓉儿,你想要别的什么,皇兄都能给你,可是龙俊和褚大姑娘的婚事,是皇兄亲自赐下的,君无戏言,你可明白?”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龙俊当我的驸马。”萧玉蓉不甘心地抽泣着,试图能够打动萧写意。
先皇子女缘薄,生了六个皇子只养大了两个,公主的情形和皇子差不多,生了三个挂了两个,唯一长大成人的,就是乐平长公主。萧玉蓉的生母罗太妃是萧写意的养母,两人自幼在一处长大,感情极佳。萧写意登基后,萧玉蓉找他要什么,他从来没有反驳的,都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只有这一次,情窦初开的小公主羞涩地告诉皇兄,她有了看中的驸马人选,要萧写意日后为她指婚,却是没能得到满足。从小放在掌心疼爱的妹妹有了喜欢的人,萧写意的第一反应是想砍人,然后才是好奇,谁家小子这么有福气,竟然被他的宝贝妹妹看中了。大周没有驸马不能议政的规矩,尚主,尤其是尚了得宠的公主,对仕途来说,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萧玉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了龙俊的名字,萧写意顿时觉得脑袋一懵。
为什么要是龙俊,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跟他说,就在上个月,萧玉蓉和罗太妃在江南游玩的时候,他刚为龙俊和褚家姑娘赐了婚,人家婚期都选好了,就在今年九月。
“皇兄,有什么问题吗?”萧写意久久不说话,萧玉蓉不安地问道。萧写意稍加犹豫,还是把实情告诉她了,萧玉蓉运气不好,她看上的驸马,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而且请他赐了婚。
萧玉蓉咬着下唇,半晌方道:“只是订婚算什么,就是成了亲,还能休妻呢。”此话不假,对皇家的公主来说,驸马爷是任意挑的,远的不说,就是宣宗年间,还有金乡公主看上已婚的驸马,愣是把人家的原配休了,再自己嫁过去的,再说龙俊和褚若华只是订婚,并没有成亲,更是没有关系。
萧写意轻轻摇头,“蓉儿,你这话说得太迟了,龙俊和褚家姑娘,的确还没成亲,但是他们的婚事,是朕赐的。”萧玉蓉傻眼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萧写意,隔了好久才无声地哭了出来。
萧玉蓉不算任性的公主,知道龙俊和褚若华的婚事不可更改,也没找过他们的麻烦,最多就是在他们成亲当日,抱着萧写意哭了个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他一身,硬生生废了件常服。
萧玉蓉年纪小,不要说萧写意,就是罗太妃都没觉得此事算什么,过两年等她长大了,说不定就有了更喜欢的人,反正萧家的公主出阁晚,十七八岁嫁人都算早的,过了二十再嫁,也不稀奇。
让人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萧玉蓉再没喜欢过任何人,罗太妃要为她选驸马,也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萧写意这才明白,萧玉蓉对龙俊的感情,可能不是小孩子的喜欢那么简单。
虽然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成的婚,可龙俊和褚若华都不是挑剔的性子,两人男才女貌、门当户对,小日子过得十分和美,真可谓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婚后第二年,龙俊夫妻有了儿子,第四年又添了女儿。可惜褚若华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尽管太医尽了全力,勉强保得母女平安,仍是留下了遗症,女儿不满百日,竟然撒手去了。
褚若华意外去世,萧玉蓉死灰复燃,直接杀到龙俊面前告白。龙俊没有拒绝,只说自己要为亡妻守孝三年,暂时不谈婚事。罗太妃闻言气极,公主下降,那是何等的殊荣,她们不嫌弃他是死了老婆的鳏夫,算是很看得起他了,他竟敢拒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萧玉蓉劝住了想要收拾龙俊的罗太妃,她说她愿意等,等他孝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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