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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李家众人,李朝命南亭带上香烛纸钱,驱赶马车去李府的遗址祭奠。李府上下五十三口,全都埋葬在焦黑的断壁残垣之下,无一生还。那夜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尽管下了那么大的雨,也没能阻止火焰的燃烧。等到大火终于被扑灭,众人的身体,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焦炭般堆在一块,惨不忍睹,骇人心神!李怀阳的身体,也在其中。李朝没让人可以寻找,斯人已逝,何苦再去扰人安息。李朝在忠烈祠旁竖起一块无名碑,刻上五十三口亡者的性命,以示祭奠。

遗址周围已经被人围上一堵矮墙,只留有一道小门,两个身披丧服的李氏骑兵守在门口,不让人随意进出。他们看到李朝之后,默默的行礼,放人进去。

门口的地上放着一方矮几,香炉中的佛香冒着寥寥青烟,火盆中的金元宝尚未燃尽,纸钱随风飘飞,并未飘出多远。这一切都说明刚刚有人在这,而且尚未走远。李朝脚步一顿,扭头问道两名守卫:“方才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是三皇子殿下,前脚刚走,您就来了。”守卫答道。

端木瑾?

李朝垂下眼帘,没再多说什么。李朝从南亭手中接过佛香,借着火盆中的火苗点着,迷蒙的香烟顿时遮住李朝的视线。他恭恭敬敬的俯首作揖,将佛香插入香炉,面无表情,没有一丝言语。然而跪在地上烧纸钱的南亭知道,少爷他这是,早把眼泪都流尽了。

来往的行人纷纷注视这个头发雪白的少年,猜测他是李家的什么亲戚,除了偶尔有人会掬一把同情泪,其他人更多的是漠视。这样的惨剧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除了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唏嘘天有不测风云之外,其余的,与他们无关。对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祸事,谁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悲痛。

人,就是这么现实。

东风吹起的灰尘迷住自己的眼睛,火盆中未燃尽的元宝碎片散入空中,微弱的火苗在连续的空中翻滚里渐渐熄灭,留下打着卷的焦黑纸片或散入风中,或落到地上。脚步声渐行渐近,李朝听到侍卫行礼被阻止的声音,开头的一个“三”字让他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回头,他怕一看到对方那张姓端木的脸,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南亭识趣的退下去,临走前,顺便将门口的侍卫一同带走。他也没有朝端木瑾行礼,老实说,他不在乎。李家人,都有这个骨气。

银白的头发刺痛端木瑾的双眼,嘴唇翕动,他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死寂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唯有微风与心跳。

最终,还是端木瑾先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李朝冷笑,“你以为,李家所经历的事情,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吗?谁都能说这句对不起,唯独你们端木皇室,没有这个资格!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有找你们报仇的能力,否则……血债当然是血来偿!”李朝猛然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端木瑾没有辩驳,李朝所说的,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无论是父皇,皇兄还是皇叔做下的事情,甚至连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内,都对李家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若是李朝心中无恨,才该是最奇怪的事情。

“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也不需要你的怜悯同情,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不稀罕!”

一只手,环过李朝的半身,将他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一重,是下巴压在上面的触感,李朝听到依旧温柔如昔的声音在轻轻叹息:“想哭就哭吧。”

“滚开!别碰我!”李朝大力甩开端木瑾的手臂,挣脱他的怀抱,后者踉跄着险些摔倒。李朝这才回过头,对端木瑾怒目而视。然而下一秒,他微微皱眉,紧盯着端木瑾空荡荡的左袖。

“你的左手……”

端木瑾低头,扫一眼左袖,不在意的轻轻摇头:“没了。”

李朝死死盯着端木瑾的脸,突然面上一凉,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我该恨你!恨你什么都不说,恨你什么都没做!你明明洞悉一切,却听之任之,让这一切都发生。你不是罪魁祸首,却比他可恨千百倍!”面对李朝愤怒的控诉,端木瑾沉默以对,因为李朝所说的,尽数属实。

“可我又什么资格恨你?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什么都没做。大伯一家因叛军而死,父亲战死边疆,娘亲为国捐躯,你什么都没做,皇室什么都没做,而我李家,却莫名其妙的家破人亡,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恨你?我该恨我自己才对,恨我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家人,恨我有眼无珠,认识一位什么都没做的皇子。呵,呵呵,说起来,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让夫子救我一命,不然,我哪里有命在这里想着去恨谁呢?”

“朝儿……”

“我不恨你。你没了手臂,也没了皇兄,连你父皇都撒手西去,我怎么能去恨一个比我还惨的人呢。看,这就是报应,老天是公平的,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规则,没有人!”

“朝儿……”

“三公子或者李少爷。”李朝纠正端木瑾的称呼,“朝儿已死,三皇子还是以此相称吧。”李朝的冷漠疏离让端木瑾眼神一黯。他没有告诉李朝,在他向端木瑜请求此生再不动李家一丝一毫的时候,世间再无端木皇室的三皇子,只有端木瑾,忘归谷的端木瑾。

他望着李朝泪流满面的哀伤,压抑住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顺从的叫了一声“三公子”。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李朝,已经彻底消失。他的心中失落落的,好像丢掉最珍贵的东西,穷极一生,再也无法找到。他闭上眼,将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咽回去,再睁开时,又恢复谦和的皇家风度。

“后会有期,三公子。”

再见。李朝在心中默念,只是他比谁都清楚,再见面时,可能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等等。”

端木瑾顿下脚步,侧过头等待李朝继续。他听到李朝怅然的声音:“阿瑾哥哥,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好。”

李朝回府取东西,没等他进房,满城犹疑的等在他门口,眼圈红红的,脸上的泪珠还没擦干。李朝知道十里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也知道他这是来辞行。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果然,一见面,满城开门见山的说明他的意图,平时木讷的少年浑身上下充满悲伤,一向稳重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几度哽咽。

“少爷,我想带三儿回家。他临死之前,躺在我怀里,对我说,他想回去看看,哪怕知道小山村不在了,那里,也是生他养他他的地方。”三儿是十里原来的名字,小山村里取名没按么讲究,随意取个能被人叫上来也就罢了。南亭,十里,满城,都是后来进府之后才取的名字。

“少爷,感谢您这几年的照顾,若不是您,我们几个恐怕早就饿死了。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辈子,满城没办法报答您的大恩,若有来世,满城一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少爷,满城走了,您好好保重。”

满城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带着十里的骨灰,头也不回的离开。南亭站在李朝的身后,小声的抽泣。李朝回过头,本想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改为拍肩膀。“你若是想一起离开,现在跟着走,还来得及。”

南亭悲伤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一撇,哭的更厉害了。他委屈的直跺脚,最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唉!”李朝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朝唤来李立,命他打理一下府中的人事,若是还有人想要离开,给上一笔安家费,好生安置吧。李家,怕是恢复不到昔日的光景,若是有好的出路,早早离开也好。果然,府中还有许多人想要离开,李朝没去管这些事情,他嘱咐完李立,揣紧怀中的墨绿色小瓷瓶,朝着他与端木瑾约定的地方前去。

他请端木瑾帮的忙,不是别的,正是偷偷到慈心庵见公孙青溪一面。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那么光明正大,除了求助端木瑾,就只有夜闯慈心庵。作为皇太后与太皇太后礼佛的地方,后者难度太大,一不留神,就会被抓,反倒是跟着端木瑾,以为母后祈福的理由,堂而皇之的进入慈心庵。

李朝套上太监服,跟在端木瑾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慈心庵,没人对他的身份怀疑,纵然他又一头罕见的白发,在旁人看来,皇子身边有一两个奇人异士不足为奇。他偷溜到公孙青溪房间的时候,公孙青溪正坐在蒲团上默念心经。猛然听到李朝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直到李朝又叫了一遍,她才不确定的回头,只一眼,那一头白发就让公孙青溪落下眼泪。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手摸上李朝的发丝,公孙青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朝儿,你的头发……”

没人告诉她,短短几日而已,她的儿子,还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竟然一夕之间,满头白发。她这个做娘的,情何以堪!

“娘,我没事。至少,这些白发,是我活着的证明。”眼见着公孙青溪又要抹泪,李朝忙手忙脚乱安慰她。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下来,公孙青溪这才问起李朝来这里的原因。

李朝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确定没人之后,他凑到公孙青溪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让她脸色大变的话:“娘,我要报仇!”

公孙青溪眼神一凛,伸手用灵力在他们娘俩周围刻下一道禁制。她沉思片刻,对着李朝点点头,沉声道:“你要娘怎么做?”

“怕是要委屈娘一段时间了。”李朝将计划细细说与公孙青溪听,后者越听越心惊,她的儿子,到底经历怎样的痛苦,才会想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又是经历何种苦难,才会从风华正茂变得白发苍苍。

她心疼,她心疼啊!

“别说是这件事,就是让娘去死,只要能为你爹他们报仇,娘也在所不惜!”接过李朝递过来的墨绿色瓷瓶,公孙青溪没想到,当初害她芊妹妹的玄天蛛毒,竟然还有有用的时候。她没有以德报怨的仁心,修真本是逆天而为,为她家人,堕入万劫不复又有何难!

公孙青溪仰头,将毒液一饮而尽。为毁尸灭迹,她把瓷瓶又交到李朝手中,并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令牌,也交给李朝。

令牌上的古朴花纹给李朝熟悉的感觉,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奇特,李朝竟然猜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制。公孙青溪趁着自己还清醒,给李朝说明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将军令,是李家最不为人知的神秘法宝,内有乾坤空间,可容纳三千精骑共同修炼,速度比修真界还要快上一倍。这才是,李家铁骑横扫天下的最终原因。朝儿,你要好生利用,其他的我不便多说……”

话到此处,公孙青溪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朝移开落在将军令上面的目光,赫然发现公孙青溪的目光涣散,开始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李朝低下头,将难受的情绪全部收起。等明日一早,朝中上下都会得到公孙青溪怒撞金銮殿后神志不清,疯言疯语的事情,李家,只有三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难当大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新皇放心,李家,是毫无威胁的落魄世家。

李朝把将军令收入包裹,用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复杂眼神静静地看了公孙青溪好一会。他在心底默默的说道:我愿化身修罗,只为你们头顶一片晴天。

他静悄悄的退出房间,循着来时的方向去寻端木瑾。他知道端木瑾猜得出他在搞鬼,他也知道,端木瑾什么都不会说,他还知道,端木瑾那份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难言心思,论起玩弄人心,李朝可不输于任何人。

李朝抬头望天,晚霞挂满天空,浓烈的好似火焰,虽然事情告一段落,李朝更清楚的是,能抬头悠闲看云的日子,恐怕为数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章节,为了弥补断更的错误,明天目测还会是大章节或者双更,翠花虽然有拖延症,但是作为男人,该做攻的时候绝对不会当受!!!说是日更,吃补药也要做到!!!至于123言情这个小受的抽搐,就表示木有办法了。话说亲的留言我都有看,翠花很感动,但是,翠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啊!!!!对话无能星人表示伤不起啊!只能在这里感谢h羽妹子的深刻评论!么么哒!

☆、第31章 山在虚无飘渺间

临近新年的时候,东都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好几天,没有任何停止的趋势,鹅毛般的雪花将东都裹成一片素白。

白发少年将手探出打开的窗子,接住一片飘然而下的雪花,冰冰凉凉,温热的掌心很快将雪花融化,化成一滩透明的水渍。东都的冬天是极少刮风的,就算有,也是偶尔的徐徐微风,鲜少看到凛冽的劲风。

少年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蒸腾着,袅娜的散入空气中,消失不见。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人说话,嘴角挂着怅然的笑意。“东都,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他的目光悠远,焦距不知盯在何处,让人看不透眼眸中的喜怒哀乐。另一只手中把玩黑色的令牌,似真似假的询问身后的男人:“先生,你说若是我今夜起兵,胜算有多大?”

正在喝酒的红衣男人手臂一顿,拿到唇边的酒又被他放回桌上,他侧着头,眉眼扫过少年的表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你若想,现在就能见到那人的项上人头,如何?”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目光灼灼,大有你点头我立刻去办的架势。

李朝回过头,郑重的摇头。他知道男人不是在说笑,对方也有那个实力。他只是,想要自己动手。关上大敞的窗户,为阻止男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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