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现在在这里,同样有一个小生命需要她的爱护,也许会是个男孩,像萧萧一样,也许会是个女孩,就像刚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们会甜甜的喊她妈咪,喊顾念西爹地,她忍不住幸福的笑了起来,顾念西如果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很开心吧,她可以想像他那种既惊喜又窘迫的样子。
坐在办公桌前,她想起从顾震亭的房间里偷出来的那份资料,现在,她觉得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上一辈的恩怨让她痛苦不堪,她怎么又能自私的将它强加在孩子的身上,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她更不能告诉他,他的外公和爷爷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只想给他一个安定平和的生活环境,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
为了这个如同天意安排来的孩子,她可以放弃报仇,她想,何威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支持她的选择。
何以宁温柔而释然的笑了,虽然还感觉不到这个小家伙的存在,但是,她已经能品味到浓浓的初为人母的幸福。
她拿起手机,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念西,可电话还没通,她又改变了主意,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当面告诉他才好。
露出马脚
一想到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何以宁整个晚上都是欢喜的,她甚至用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个未来孩子的画像,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完全是她自己想像出来的,面貌结合了她跟顾念西的特征,倒是两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舒殢殩獍
本来顾念西是要陪她去何威的墓地,可他早上打电话来,有气无力的,“何以宁,我不能陪你去了,容二昨晚跟人打架,现在还在局子里,我正处理这事呢”
容慎打架
“没把人打坏吧”
她不担心容慎有事,以他的身手,被打的人恐怕要遭殃了。
“别提了,差点把人打死,小打小闹的,也不用我亲自出面了。”他好像很忙的样子,身边一直有人跟他说话,何以宁到底还是没有跟他说出自己怀孕的事情,“王经伟正好在a市,我让他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别废话了,行,就这样。”他叭的就把电话挂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的态度冷冷的。
没过几分钟,王经伟就来了,见了面就是嫂子长嫂子短的,把何以宁叫得老大不好意思。
来到何威的墓地,王经伟避嫌没有跟上来,山上的风很大,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何以宁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又燃了一柱香,白玉的碑面上镶嵌着何威的照片,是他穿军装的样子,意气风发。
何以宁抚过他冰冷的脸庞,眼底泛起一串晶莹的水花,一想到他含冤长眠于此,她便无法克制心底的仇恨,但是她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笑了出来,“爸,不管顾震亭对我们何家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再去计较了,我想跟顾念西好好的生活下去,然后让您的外孙可以健康的成长,爸,希望您不要责怪我的自私,我和顾念西一定会好好的,以前你不喜欢他,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很爱我,只不过他是个笨蛋,总是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爸,我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您在那一边,也要祝福我们,好不好”
何以宁缓缓起身,一阵风吹来,刚刚着了一半的香突然从中间折断。
她惊讶的捂住嘴巴,断香,这是凶兆,她赶紧将那些香捡起来重新点燃。
爸,您是不答应吗
何威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他永远也不会回答她,只有山风呼啸。
何以宁从墓场回来,心里一直有些抑郁,那三根被风吹断的香让她忐忑不安。
恰巧花语打来电话,她本不想接,但也不能跟花语断了联系,就算她暂时放下跟顾震亭之间的仇恨,但是何威的死一定间接的跟花语有关,她不能让花语生出疑心。
“何小姐,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
“顾震亭很多疑,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虽然打开了密码箱,但里面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他可能已经转移了地点。”
花语好像很失望,“那你再想想办法吧,别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我知道,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对了,那个经常给我爸唱京剧的人有消息吗”
“他被顾震亭的人救走了,下落不明。”
“哦,那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何以宁冷冷一笑,他们的谎言还要编到什么时候。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花语是什么目的,她要尽快把那份资料销毁,免得落在别人的手里,还有,她要回家做一桌的好菜,然后告诉顾念西他要做爸爸了。
想到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掩唇而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何以宁煎了牛排,又让个佣人找来烛台。
佣人一边摆着烛台一边羡慕的说:“四少奶奶,你可真浪漫,四少爷回来看到这顿烛光晚餐,一定很高兴。”
何以宁将平底锅里的牛排翻了个个儿,“你说除了蜡烛,还需要什么”
“红酒吧。”小佣人眨眨眼。
何以宁笑了,“他不喝酒的,我还是准备两杯饮料吧。”
小佣人嘿嘿的乐,“四少奶奶,你们的烛光晚餐真奇怪。”
何以宁煎好牛排,倒好饮料,又去给小灰喂了虫子,小家伙的羽毛一天一天的丰满了起来,已经颤悠悠的可以走路了。
等了一会儿,顾念西还没回来,她给他打电话,提示关机。
她以为是容慎的事情没处理好,于是又给木木打电话要了容慎的号码,结果容慎说他已经回家了。
她心想是快了,便把蜡烛点上,暖暖的灯光亮起来,柔和了她一脸幸福的笑容。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她知道不是顾念西,他才不会敲门,他的进门方式有两种,推开,踹开。
敲门的是阿权,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顾震亭站在门口。
“爸。”何以宁急忙侧身让过,阿权推着顾震亭走了进来。
顾震亭先是看了一眼布置温馨的餐桌,然后抬头看着她,嘴角一丝冷酷的弧度,“何以宁,你这是在庆功吗”
相比起前几天的和颜悦色,顾震亭现在明显换了一副态度,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勉强装做镇定,“爸,您想说什么”
“哼,你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他向阿权示意,阿权立刻将一张a4纸递了过来,何以宁没有接,但也看到了纸上的内容,不免身子一僵,脑袋里嗡的一声,没想到顾震亭竟然会把那些用过的盐水也拿去化验了,虽然她每次都把里面的液体挤到一滴不剩,但还是让他化验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成分。
“何以宁,你想这样一点点害死我是吧怪不得我的病一直不好,每天昏睡的时间大过清醒,原来是你做得手脚。”顾震亭将那份a4纸狠狠的扔在她的身上,声色俱厉,“做为我们顾家的儿媳,你竟然串通别人来陷害自己的公公,你偷偷影印了我的资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何以宁显然大吃一惊,顾震亭为什么会知道,她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顾震亭继续大声说:“我的复印机里有加密系统,我每天影印多少文件我很清楚,我这些天一直不能工作,但是复印机却工作了,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材料还能是谁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亏我还认为你跟阿威不一样,原来都是些贪图利益的无耻小人。”
“够了。”何以宁失望的看着他,为什么他坏事做尽,反倒把别人说得一文不值,他难道不想一想,她这么做是被谁逼的,“我承认,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在你的盐水里下药让你昏迷不醒,也是我偷了你的机密文件,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拿到这些东西,然后将你绳之以法,让你的罪行公布于众。”
“怪不得你死活不肯离开小四,你只不过是仗着他的保护想要偷偷搞垮我们顾家。”顾震亭冷眼逼问。
何以宁还没有说话,一抬头,看到顾念西站在门口,一双狭眸铮铮冷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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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我都是假的吗
“怪不得你死活不肯离开小四,你只不过是仗着他的保护想要偷偷搞垮我们顾家。舒殢殩獍”顾震亭冷眼逼问。
何以宁还没有说话,一抬头,看到顾念西站在门口,一双狭眸铮铮冷鹜。
外面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传来隆隆的雷声。
何以宁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好像那道闪电从她的头顶穿过一直打到脚底。
她怔怔的看着顾念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空了一样,她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声音早已惊动了顾家的人,大家纷纷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顾震亭坐在轮椅上,目光冷鹜的盯着面色苍白的何以宁,地板上,一张白色的纸张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顾震亭发现顾念西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喝道:“小四,快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婆,亏你还把她当心头肉一样的护着。”
何以宁一直盯着顾念西,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然后走过来捡起那张纸。
专业判定他看不懂,但是上面都有中文标注,只要认识汉字就不难理解它的意思。
神经抑制性药物,可使用药者长期处于半昏迷状态,感觉劳累困倦。
安眠药成分,可使用药者久睡不醒。
他看完,嘴角上挑了一下,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抬眸,眼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滚烫的灼伤了何以宁的眼睛。
“何以宁,这是真的”他的口气听起来很淡,就像在讨论饭桌上的食物,可是何以宁知道,他多数时候脾气暴躁,那却不是真的气极,相反,他越是云淡风轻蛮不在乎的语气越彰显了他的愤怒。
巨浪暴虐的海面上,可以看到漩涡,船只容易躲避,但是平静的河流下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沟壑,踩进去,万劫不复。
她刚要说话,顾震亭便道:“她刚才已经承认了,难道你没听见”
顾念西毫无所动,依然直视着她慌乱的表情,“何以宁,我再问你一次,这是真的”
何以宁咬着唇,柔嫩的唇瓣上一排浅白色的牙印,她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她发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
“是。”她别开脸,不去看顾念西的目光。
“很好。”他笑了下,那笑却没有温度,纸张在他的掌心被揉搓成团,手背上青筋暴突,最后他五指一张,那页纸变成一颗纸球滚落在地上。
顾震亭自己往前转了下轮椅,脸色阴沉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但要弄死我,还要把我们顾家都给搞垮,亏小四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能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面对着顾震亭的批驳,何以宁很想大声的回斥他,如果不是他当年陷害何威,把何家逼到破产何威入狱,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何威不会死,她也不必嫁到顾家来,她背负着深切的仇恨,每天每夜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要让一个人忘记仇恨,把自己的仇人当亲人对待,就算是圣人也没有这种心胸,可她已经决定为了孩子放弃所有的一切,命运却独独不放过她,她为何家讨一个公道,她为死去的父亲讨一个说法,她有什么错
可是,她看着顾念西,翕了翕惨白的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说,她要告诉他,他一直敬爱的父亲当年背叛战友与毒枭勾结,然后用战友的鲜血成就了顾家的大业吗她要告诉他,他的父亲陷害自己的父亲入狱,还剁掉了一根手指威胁她,最后惨死狱中吗
她说不出口,她怎么忍心让他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如果可以说,她早就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她面红耳赤,神色慌乱,一颗心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没有说话,她的沉默似乎就代表了默认。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顾老夫人在一边念叨,“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有其父必有其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她竟然要把我们顾家给弄垮,我们顾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她到底有没有心真是狠毒的女人。”
刁娟也在一边附和,“我看她对小四八成也是假的,现在想想,许翠翠都比她好多了,人家在外面偷男人,总好过窝里斗。”
顾中磊一听,脸色不太好看,顾域急忙拉了拉自己的媳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刁娟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嘛。”
“够了,你们都闭嘴。”顾念西突然一声冷喝,倒吓得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顾念西重新看向何以宁,她低着头,长长翘翘的眼睫微微抖动,像蝴蝶的羽翼般扑朔迷离,她有一双迷人的眸,让他深深的痴迷。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甚至有一丝心软,可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峰,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好像帝王,她是他面前的臣,只能匍匐屈膝,顶礼膜拜。
他的一双黑眸盯着她,如万道利箭蓄势待发,让他的瞳孔都染上了寒光。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屋子里开着灯,只能感觉到那种光从脸上一逝而过,身后是刚刚布置好的饭桌,桌子上的蜡烛在扑扑的燃烧着,已经凉透的牛排失去了新鲜的光泽。
他走过来,她向后退去,眼光复杂的望着他。
“何以宁,你告诉我,你答应那三天陪我谈一场恋爱,你在泥石流中救我,你在军营里答应永远不跟我分开,这些,都是假的吗”
面对他的质问,何以宁心如刀割,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不想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结果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这件事情被暴露在阳光之下,顾家就再也容不下她,同时,也是她跟顾念西的结束,她明明已经放弃了,却还会横生枝节,现在她的解释,恐怕没人会信,她真的想跟他好好的继续下去,但是。。天意如此,就算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又如何。
她此时的目光应该很伤人很绝情,她说:“是。”
自古多情伤别离
她此时的目光应该很伤人很绝情,她说:“是。舒殢殩獍”
然后看到他的眼神一点点黯下去,眼中蹿起炽烈的火焰,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狼。
“何以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对我好,就是为了留在顾家,你这些年忍受我的欺凌也是为了留在顾家,是不是”
他的语气凌厉,可似乎又带了那么一点点祈求的意味。
她咬着唇,心中五味翻腾,痛不欲生,好像有人用刀子在翻搅着。
她这一辈子说过最违心的话就是这句再次脱口而出的“是”。
“何以宁,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的怒吼。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绝情之色,“顾念西,你别天真了,我一直在利用你,你以为我喜欢你,是你自做多情,是你又笨又蠢。。。”
叭
一声清脆的响声中断了她所有的语言,窗外的雨终于下了起来,一来就是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雷声滚滚,闪电道道。
“以宁。”顾奈要冲过来却被顾中磊和顾域一把拉住,他担心的看着她,眼中痛苦万分。
何以宁捂着右边的脸,似乎还处在错愕当中,她身子向后晃了晃,撞在桌子上,烛台倒了,烛芯砸在牛排上,那一点光亮也被熄灭了,空气中有股浓重的燃烧的烛味。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顾念西,右耳一阵刺痛后便在嗡嗡作响。
他以前打过她,不是打在头上,就是打在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给了她一耳光,又重又狠,几乎是猝不及防。
这一刻,她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空了一样。
她知道,他们之间彻底的完了。
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不是了吗绝望像是涨潮时的巨浪,一个浪头将她拍进海里,她被淹没在浑浊的海水里,身子向下快速的沉没,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压迫得体无完肤。
短短的数月,她经历过两次绝望,何威的死,顾念西的一巴掌。
哪怕是跟他一起面临生死的时候,她都没有生出放弃的心思。
她咬着牙没有哭出来,可是一双眼早就填满了血丝,纵横交错,十分骇人。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然后径直穿过人群。
顾奈要想伸手拦住她,顾念西一声吼,“让她走”
她的脚步一顿,眼泪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这个时候,她又哭给谁看。
她下了楼,然后推开大门,雨丝扑面而来,瞬间就将她湿透了,她茫茫然的走进雨中,像是个没有方向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该去哪里该去做什么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就连顾震亭都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顾念西。
顾念西站在那里,一张俊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小四,以宁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顾奈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扒开身边的顾中磊快步追了出去。
顾念西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风化了的雕像。
顾老夫人心生不忍,小声劝说:“小四,其实。。。”
“都走。”他突然一声吼,“你们都走,滚滚滚。”
他一挥手打落了桌子上的碗碗碟碟,白色的地板上顿时狼籍一片。
众人相视一眼,顾震亭最后冲大家摇了摇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有人带上了门。
窗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焦急的打在玻璃上,汇成一条条小溪流淌下来。
顾念西在闪电和雷声中站了许久,好像一个没有知觉的僵尸。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他灰暗的眼眸。
他蹲下身,从一堆狼藉中捡出那两块牛排,然后装在没打碎的碟子里。
他把烛台扶起来,工工整整的摆好,拿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
他关了灯,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牛排一边一份,刀叉都摆得十分整齐,对了,还有两杯饮料,她喜欢蓝莓果汁,他把杯子倒满。
蜡烛有两只摔断了,所以四根蜡烛一高一矮,看上去很不协调。
微微晃动的灯光中,他温柔的笑起来,好像正注视着对面的女孩。
“何以宁,原来你也懂浪漫,下次能不能不摆白蜡烛,像给死人烧的。”
他拿起刀叉,切在冰冷的牛排上,他的手太用力,刀子一下划到了盘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手一顿,烛光中的的眉眼还在淡淡的凝着笑,“何以宁,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我在身边,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他继续切着牛排,“蠢女人,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呢笨蛋”
他将切好的牛排放进对面的盘子,放上去也不会有人吃掉,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却尝出苦涩的味道,他慢慢的嚼着冷硬的牛排,却是泪流满面,墨黑色的眼中盛满了悲伤。
何以宁漫无目的走在雨中,她的世界跟这片天一样,一片阴霾。
离开顾念西,就像把心从身体里摘除了,那个地方变得空空荡荡,再多的雨水淋在身上也是毫无知觉。
一束车灯从后面打来,照亮了密密的雨丝。
顾奈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擎了把黑伞,他踩着雨水跑过来,将伞撑在何以宁的头顶。
何以宁愣愣的看着他,她的脸被浇湿了,黑色的发丝紧紧贴着面颊,虽然这样,顾奈仍然能一眼看出她流泪的眼,他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一把伞遮住了两个同样脆弱的人。
“以宁,你真傻,你为什么不告诉小四你爱他,你明明那么爱他。”顾奈的声音被雨水淋湿了,透着浓浓的心疼。
何以宁缩在他的胸口,连顾奈都可以看明白,可是顾念西却不明白,她还能说什么。
她一声不吭的,只是默默的流泪,右耳很痛,可是痛不过一颗心。
她想,是不是她做错了,是不是她不该报仇,如果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何威的死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但她有良心,那是养大他的爸爸,那是最爱她的人,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她做的没有错,错得只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
“以宁,我在城东那边有一处房子,不如你先住在那里吧。”
孤单一人
“以宁,我在城东那边有一处房子,不如你先住在那里吧。舒殢殩獍”
何以宁摇摇头,“顾奈,我还有家,还有妈妈,顾家不要我了,我并不是无处可去。”
“可是。。。”
“你放心,离开顾家之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一样,别把什么事都咽在心里,顾奈,有些事,你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理解你。”
她在说他也在说自己,最后苦笑,“顾奈,你送我回家吧。”
她不能总站在这里淋雨,她还有宝宝,她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宝宝负责。
顾奈知道劝了也没用,只好打开车门,“那走吧。”
回到何家,何母林容都已经躺下了,听见敲门声披了件衣服起身开门,见何以宁一身湿透的站在门口,立刻把她拉进屋,“宁宁,这是怎么了,出门不带伞。”
林容找了拖鞋站起来才看到后面站着的顾奈,她急忙笑着招呼,“顾奈啊,你也来了,快进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顾奈客气的说:“伯母,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照顾以宁,她刚才淋了雨,让她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好好,那你带伞了吗,我给你拿把伞。”
“我带着呢,伯母,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他看了何以宁一眼,她冲他笑了笑,那笑有多苦只有他明白。
顾奈走后,何以宁洗了热水澡,她不能让自己感冒了,这样对宝宝不好。
洗完澡,林容抱来干净的衣服,“宁宁,我给你熬了姜汤,你喝一碗,别把身子弄坏了。”
何以宁接过姜汤大口的喝起来了,为了宝宝,她什么都可以忍。
“宁宁,你跟妈说,是不是跟念西吵架了。”林容担心的握着她还发凉的手,上次见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
何以宁想扯出一丝笑来安慰林容,可是嘴角刚刚勾起就忍不住扑在林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只有妈妈的怀抱是温暖的,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她的所有委屈,所有悲伤,都可以在她的怀里发泄。
她呜呜的哭着,眼泪沾湿了林容的衣襟,她也陪着她一起哭,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乖,宁宁乖,不哭了,不哭了,有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乖,宁宁,不哭了。”
何以宁在林容的怀里一直哭了很久,最后哭到没有力气。
林容抱着她,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晃来晃去,“宁宁,不哭了,等你爸爸出来了,我们一家人就离开这里,好好的过日子。”
一提到爸爸,何以宁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
不会有那一天了,他们一家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团聚,以后,她只有妈妈,只有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宝宝了。
她没有了顾念西,她彻底的失去他了。
顾念西,顾念西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口,每想一遍,都是钻心的疼。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林容给她盖上被子,用热毛巾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宁宁,妈妈会跟你在一起,不要怕。”
林容在她身边躺下来,整夜的陪着她。
她晚上做梦,喊着顾念西的名字,眼角的泪湿透了枕巾,林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哄着,“宁宁,一切都会过去,都会过去。”
早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何以宁醒来,看到暗紫色的窗帘,她迷迷糊糊的往身边探去,“顾念西,该起床了。”
什么也没有摸到,她想他可能去跑步了。
她坐起来,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摆设,突然醒悟,这不是顾家,这是她的家。
昨天的一切翻江倒海般的汹涌而来,她抓着身下的床单,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离她远去。
“宁宁,醒了,来,吃早饭,看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林容系着围裙推门进来,笑眯眯的望着她。
何以宁不想让林容担心,勉强冲她笑笑,“好,我洗把脸就去。”
早餐是何以宁最喜欢吃的牛肉肠粉,林容为了做这个,三点钟就起来了。
何以宁咬了一口,十分爽滑,但是她的嘴里尝不出味道,只是胡乱吃了两个让林容开心。
正吃着饭,有人按门铃。
林容起身说:“我去。”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皮肤黝黑,林容纳纳的问:“你是”
阿权将一个箱子交到林容手中,“这些是何小姐的东西,还有,何小姐在吗”
何以宁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走过来,“有事”
阿权依然是面无表情,“何小姐,这个是四少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何以宁接过那个小盒子,突然觉得重若千金。
“该给的东西已经给完了,我先走了。”阿权转身离开,门口的风灌进来,吹得何以宁浑身发冷。
林容什么也没说,拿着她的行李回到屋里,聪明如她,昨天晚上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何以宁坐在沙发上,打开那个小盒子,盒子里有一个小本,看到上面三个大字,她抿着唇含住泪。
翻开第一页,有她的照片,还有钢印,右侧醒目的一行字,“经审核符合双方关于自愿离婚的规定。”
不用当事人出现就可以把离婚证办下来,而且还这么神速,恐怕只有顾家了。
她想起结婚的时候,结婚证上的那张照片,他别扭又凶巴巴的样子,哪像是去结婚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笑出来,现在这个本子上只有她自己,以后的生活中也只有她自己。
她将这个本子收起来放好,“妈,我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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