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站起,应非池也背着背篓跟着站起,周满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托住背篓:“重不重?用搬运咒了吗?”
“用了用了。”应非池笑着说,“没事的,放手吧,我知道的。”
周满将信将疑地放了手,确信有搬运咒才松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阿满,割笋子啊?”
两人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村长吴东挑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从山路那头走来,两人忙打招呼道:“吴东叔。”
吴东把担子放下,坐在路边歇脚,边抹汗边打量两人,他知道应非池,就笑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阿弟好烈的啵,背这么重的笋子。娃仔年纪轻轻,要注意腰啊,男人的腰很重要的啵。”
“腰?”应非池听得一知半解,转头望着周满。“关腰什么事?”
吴东叔是把中年猥琐男人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了,要不是他不知道同志的存在,周满一定会生气。但现在也不好多说,周满笑着说:“吴东叔,我们走了啊。”
说着头也不回地拉人走了。
应非池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轻快,因为他现在背着重物嘛。他偷偷地看周满,觉得周满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吴东刚刚的话哪里不对了?周满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一句话就走?
“周满,你怎么了?”
周满也说不上来怎么了,他就是生气,不喜欢别人对应非池开这种黄色笑话,非常不喜欢。他可能对应非池有一种家长的心情,见不得自己孩子被人戏弄。或许这种心情有些不讲理,但他拒不承认自己有错,觉得势必要加紧保护,才能让自家小孩健康快乐。
应非池看他不想说也不多问,脑子一转已经想到怎么给周满减轻负担上去了。用符咒割笋子不大实际,因为符咒很难操纵刀子做那么多次。还不如……
“周满。”应非池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愿不愿意练剑法?做个剑修怎么样?”
“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又到了一丛竹子,周满边割笋子边问。
“我觉得你可以练星雷剑法,然后用它来割笋子。”应非池丝毫不觉得这阆风派最高深剑法之一的星雷剑法用来割笋子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周满轻松自在又能挣钱。
“就这么决定了。”应非池说,“以后割笋子,可以先用星雷剑法把裙子割下剥壳,再用搬运符把笋子弄回去。反正我们全程都不用花力气,你别担心,有我呢,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
周满一直默默听着,等他说完就应了声好。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应非池了,有这么个贴心又能干的孩子,谁家能不当个宝?
周满忽然想把这宝贝抱住一辈子,谁来也不给,多少钱都不卖。
第16章
【16】
练剑法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剑修一开始至少每天挥剑一千下,把握最简单的出招姿势。应非池一看太艰苦了还不如符咒呢,就想打消这个念头。但周满却觉得剑是个好东西,决心做一个剑修。
“为什么呀?”应非池不解。“我翻了典籍才知道剑修要小有成就至少要到筑基期甚至化元期,你要是跟我一样做符咒师,现在就可以联练习刻符咒了。”
“符咒有你就足够了。”周满说,“我不着急,等三四年也可以。”
三四年,恰好跟他的计划差不多。
应非池知道他自己有主意,也不多说,只是继续弄符咒去了。因为周满除了弄笋干之外还要漫山遍野地找灵芝,应非池就刻苦钻研弄出了找灵芝符。
嗯,不要吐槽,应非池同学画的符咒为了快速区别,取名都非常直白。
“那种给搜集露水符取名恩施玉露符的简直太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香茶呢,谁能想到就是个搬运符啊?”应非池说。
有了割笋子符和找灵芝符,周满的工作就轻松很多了,每天只需要跟着符咒满山跑就行了。经过快二十天的辛苦劳作,周满已经堆了快二十斤干灵芝、将近八十斤笋干。
“你准备拿这些笋干怎么办?”应非池问,他有些担忧。
有人比应非池更加担忧,应非池不理解二十斤干灵芝、八十斤笋干是什么概念,但吴东和古公古婆却明白。吴东终于忍不住来找应非池,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忍心他白白花力气。
“阿满,我听讲你留有很多笋干和铁菌(灵芝),这样不行,现在笋干六七毛钱一斤,你留这么多也卖不出去啊。我听讲l乡有个人收七毛钱一斤,要货很大,我们都决定明天背出去卖,你明早起早点,一起去吧。”
吴东着急得火烧火燎,周满却不慌不忙,摇头道:“吴东叔,谢谢你,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
“哎呀,你这个娃仔,恁子都讲不听的咧?”吴东着急得满地乱转,“你马上就开学了,留着这些笋干灵芝做什么?听我讲,快买了吧。”
“买了也不在l乡卖。”周满说,然后笑着拍了拍吴东的肩膀,安慰道:“我真的有主意,吴东叔,你也告诉村子里的大家,就算铁菌和笋干卖不出去也不要紧,我出去找个出路,让大家先留着。”
“出去?”吴东问,“去哪里?”
周满只是笑,口风紧得就像蚌壳,一个字也不多说。吴东气得很大声地“咳”了一下,转头走了。
应非池见状忙问道:“事情很严重?吴东叔很担心的样子。”
“没事。”周满摇头,摸摸他的头说,“我们明天去市里,今晚早点睡。”
市里?市里是个什么东西?
唉,常识普及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周满提了个行李袋就跟应非池出发了。两人都算是修真者了,行李袋上又挂了搬运符,所以一旦到无人处,两人就提起灵气加快速度,平时要花四个小时的路程竟然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周满带着应非池在路口等车,应非池看到地上走的一个一个铁盒子,表示十分惊奇。他强忍着不问,怕被人当成大惊小怪,连累周满被人嘲笑,但心中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又惊又怕又好奇。
“周满……”应非池抓着周满的衣角,忍得辛苦。
周满右手提着行李袋,左手一捞就把应非池的手抓住了,把他拉到身边小声说:“这个是汽车,分很多种的,你看刚刚开过去的事三轮车,现在开过去的是后推车。”
应非池睁大了眼睛听着,里头满满的都是惊讶。他开始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与修□□的不同,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恐惧之心,不过一想到有周满在,他就不怕了。
周满也知道他的恐惧和依赖,其实他心中十分喜欢这种依赖,也不吝啬将应非池的恐惧消除。他不想自己对于应非池来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希望有一刻万一自己不在身边,应非池也能自己应付一切。所以从镇上坐车到市里,他一直毫不避讳地握着应非池的手,轻声解释一切。
应非池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同时也疑问:“周满,你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他早上收了笋干和灵芝在包里,应该是来买卖东西的,但卖东西怎么会来这像是……像是某种楼宇的地方?
周满神秘地笑了:“上去就知道了。”他说完带着应非池上了六楼,敲了一扇门。
第17章
【17】
“咚咚咚――”周满拍门。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软和的男子声音响起:“哪个?”
“黎敏,我是周满。”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周满已经很高了,他竟然比周满还高,至少有六尺(19+)。男人浑身肌肉纠结,脸上也带着凶相,不笑着十分吓人,笑起来也有几分悍匪的味道。应非池想起刚刚听到的软和声音,还以为开门的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谁知道……
“班长!”黎敏见到周满显然很高兴,但看到周满身边还站着个人就沉下脸了,粗着嗓音说:“进来吧。”
应非池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忙悄悄地望了周满一眼,用嘴型问道:我惹他不高兴啦?
不。周满笑着摇头,他是不好意思了。
应非池想到他山岳一般的身形和嫩柳一般的声音,心中忍不住觉得有趣,同时也对他报以同情。
黎敏领人进门,屋子很小,就一房一厅。狭窄的客厅里摆了张床,一角还摆着锅碗瓢盆等东西。黎敏让他们在竹椅上坐下,给他们俩到了水,时不时望一下周满,又好像顾忌着应非池,就是不说话。
周满喝水润嗓子,认真地说:“应非池跟我住在一起,不是别个。”
一句话让黎敏轻松了下来,他皱起一张凶脸,愁眉苦脸也凶神恶煞地说:“班长……”
他说了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满肚子的话积压在喉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好。
周满看他一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不禁关切地问道:“分配还是没着落?”
黎敏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他自己也争气,初中毕业时成绩很不错。但天意弄人,他不知怎么的被师范中专录取了!天知道他这么个大块头怎么当老师,这一脸凶相小孩子看到必须哭啊!从小周围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玩,害怕他,这点已经够憋屈了。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别的男孩子变声期都变公鸭嗓,偏偏黎敏没有明显的变声期,一直保持着少年时软软的声音。那软软萌萌的声音简直不能更坑爹!要不是明确关键部位十分雄伟,黎敏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的了!
就因为外形的熊伟和声音的软萌差别太大,每次他跟人交流,对方都是一副见鬼了的神色看他,内心的咆哮――震惊、嘲笑、不屑交往等等情绪从神色里十分精彩地表现了出来。因此,黎敏在师范里十分孤僻,只跟周满比较要好。因为周满是班长,对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不怕他的外形也不嘲笑他的声音。毕业的时候听说周满主动申请回他们村子,黎敏还十分伤心,差点就申请跟着去了。但也是差点,因为学校在分配工作的时候把黎敏给漏了。
没有分配就做不成老师,他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没有收入怎么活下去?黎敏着急得几乎跳楼,再三打听,才知道自己的岗位被人顶替了,按照各种潜规则,他是拿不回那个工作了。黎敏听了这消息不仅想跳楼,还想杀人,是周满再三劝阻他才没有冲动行事。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黎敏再次见到周满,又提起这件事,真是差点掉下男儿泪。
周满见问了话也没得到回答,就知道一切还落在困境里。
上一世……周满记得清楚,因为黎敏是他为数不多的从中专的十五岁开始,关系一直不错到四十岁的朋友。为什么上一世周满死在四十一岁但两人的友谊只到四十岁?
因为黎敏……在周满四十岁那年自杀了。
上一世黎敏的工作被人顶替了以后,他一直在l使努力想抢回工作,但始终没有成功,随后他就去参军。随后又退伍,转业的时候做了协警,之后又做了保安等等工作。周满一跟他一直有书信来往。等05年左右灌江小学被取消,周满决心出去闯的时候,第一个工作就是黎敏介绍的。再后来,周满跟人开厂,要黎敏来工作,黎敏却喜欢上了一个艺术青年,跟那个男的到处流浪去了。周满劝过他,但黎敏不听,那个什么艺术青年也扒着黎敏要他跟自己到处去。黎敏为了那人什么都不要了,还跟家里闹,最后却发现自己染上了艾滋――是那个男的背着他,把病传染给他的。而且就在这时候,黎敏的父母因病去世了。
“阿满,我后悔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绝不会跟他走,绝不会把父母丢下不管。我以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介意我的外表和声音的人,我以为他懂我,但他只不过想找一个人挣钱给他花而已。阿满,谢谢你帮我照顾父母,谢谢你一直劝我,我的人生是失败的,我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再活着,我怕把病传染给别人。阿满,我死了以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回l市,我想回家。阿满……我真的想回家……我想吃我妈做的豆腐酿……”
周满清楚地记得黎敏给他留的录音里的每一句话,他的一生亲缘情缘都寡淡,为数不多的朋友里,黎敏是他最上心的一个。但他最后也没能把黎敏照顾好,反而因为少年时的无能为力、壮年的一时心软,让他走上绝路,最后从建筑工地数十米高的楼上一跃而下,连遗言都是警|察交给的。
回忆汹涌,重重叠叠的悔恨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当年他能把黎敏拉到灌江村,如果当年他能阻止黎敏跟那人恋爱,如果他能把黎敏关起来不让他去流浪……
忽然之间,一道温暖的触感从手上传来,周满悚然惊醒,抬头,只见温柔暖和而关切的目光如初升的太阳照亮了一切,温暖了一切。
“周满。”应非池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有事,但也已经没事了。因为上辈子积累了那么多悔恨――黎敏的死、灌江村亲人的死,所以他才闯进暴雨里,才被山体掩埋重生。既然没有忘记从前,那就要更加珍惜现在,把每一步走好,让从前的每一分悔恨,都变成这一世的幸福美满。
“我没事,走神了而已。”周满吸了口气,微笑着说,忍不住揉了揉应非池的头。也许因为上一世没有应非池,对他没有亏欠与后悔,所以在他身边周满总是觉得特别温暖特别轻松。
“头发……”应非池咕哝了一声,老老实实坐着给他揉。
周满就揉了个通体舒畅,这才对黎敏说:“黎敏,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做生意的。”
黎敏还陷在悲伤里,眼圈红通通的,闻言就转头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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