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光则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将这片明镜般的石壁显露了出来。
段誉一路上在所有隐蔽之处都细细探寻了,但花树草丛之后尽是坚岩巨石,每一块坚岩巨石都连在高插入云的峭壁上,别说出路,连蛇||穴兽窟也无一个。却见对面那片石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却小得多,当即拉去石壁上的藤蔓。但见这石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别无他异。
于是他将石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除下长袍,到湖中浸湿了,把湖水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来洗刷一番,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
而在这期间,我也没有闲着,我去查看那块巨石,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么差,居然会将性命托付在如此松动的一块岩石之上。在千里明的照明下,我将巨石上下几乎查了个遍,却在比较平整的一面顶端发现了少许被利器弄过的痕迹,而主要的裂痕就是从那被动过手脚的那一点延伸开来的。
从这点我可以想象到,在我们跳下山崖后,有人用凿子或者剑等利器在岩石的一端动了手脚,令本来足够牢固的岩石的附着力不足,在我们巨大的下坠力带动冲击下,巨石从被破坏的那一点开始产生裂痕,从而被扯动得更多,裂痕也产生得更多更大。恶性循环下,巨石终于被整块扯动,并坠下了山崖,几乎将我们压死。
回想起刚才坠崖的经过,我禁不住寒毛直竖,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这样拿自己的命来冒险了。
等我站起身来,抬头只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段誉身边的那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
回过身来,只见另一边的石壁上也有一个人影,只是身形既小,影子也浓得多,登即恍然:“原来月亮先将段誉的影子映在那块小石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石壁上,段誉便如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大镜子照出了小镜子中的他。”
这一想来,便觉得这所谓的“玉壁仙影”只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当年确有人站在这里使剑,人影映上玉壁。本来有一男一女,后来那男的不知是走了还是死了,只剩下一个女的,她在这幽谷中寂寞孤单,过不了两年也就死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走到那块大石壁边,没想到一瞥眼间,忽见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我不由感到十分奇怪:“怎地影子中会有彩色?”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西沈,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我登时省悟:“是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无怪如此艳丽不可方物!”
又想:“须得凿空剑身,镶上宝石,月光方能透过宝石,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剑刃上不凿出空洞,宝石便无法透光了。打造这柄怪剑,倒也费事得紧。”眼见宝剑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丈,无法上去瞧个明白,从下面望将上去,也只是隐约见到宝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却奇幻极丽,观之神为之夺。
虽然是被这奇景所迷,但我却发现那彩色缤纷的剑影斜指向北,剑尖对准了一块大岩石,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块岩石有什么古怪?”
走到岩边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地,那块岩石竟似微微摇晃,我双手运劲再推之时,摇晃之感更甚,但这巨岩其高齐胸,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计应该不应该就如此力道就可以将之推动。我便伸手向岩石底下摸去,原来巨岩是凌空置于一块小岩石之顶,也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力布置的。
我心中暗笑:“就是这里了!”双手同时发力齐推岩石右侧,岩石大大地晃了一下,但一晃即回,石底发出藤萝之类断绝声音,由此可知这么多年来大小岩石之间藤草缠结,但此时月光渐隐,瞧起来一切都已模模糊糊,心想:“今晚瞧不清楚了,再用千里明也没有多大必要,干脆休息一阵,等天亮了再细细推究。”
于是将发现的东西告诉了走过来的段誉,我俩便躺在岩边睡至天色大明,才站起身来察看那大岩石周遭的情景,俯身将大小岩石之间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拨净了泥沙,然后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相似,只转到一半,便见岩石后露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大喜之下,我们也没去多想洞中有无危险,便先后弯腰走进洞去,走得十余步,洞中已无丝毫光亮。走在前面的我这时左手拿出千里明,右手伸出探索前方,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虚实,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心想洞中道路必是经过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只是道路不住向下倾斜,显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间,右手碰到一件凉冰冰的圆物,一触之下,那圆物当的一下,发出响声,声音清亮,用光一照,原来是个门环,上下一照,原来前面是一扇铁门。
我心中想道:“这里面有人才怪呢,看来宝物就在里面了。”于是伸手推门,那门甚是沉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那门便缓缓的开了。
后面的段誉却穷酸气未脱,朗声说道:“在下段誉与友人伊平,不招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恕罪。”停了一会,不听得门内有何声息,我也感到里面的污浊空气应该散了不少,方才举步跨了进去。
只觉洞内霉气刺鼻,似乎洞内已久无人居。这里地方已经变得开阔,我正在看周围情况,段誉却好奇心起,也不等我便继续向前摸索过去,突然间砰的一声,应该是他的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传来一声响,眼前陡然光亮,应该是他又推开了一扇门吧。
借着光亮,只见我们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室中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竖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铜镜上生满铜绿,桌上也是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
那边走向光亮之处查看的段誉忽然惊叫道:“糟糕,糟糕。我们这可走到剑湖的湖底来啦!既是深入湖底,那里还逃出去?”
我连忙灭了千里明过去一看,原来那透光的窗其实是镶在石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铜盆大小,水晶之外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果然是水底不假。
没想到当我回头看向室内时,无意中发现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好似有道缝,忙抢先几步过去,使力推那石壁,果然是一道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石级。
跟随而来的段誉拍手大叫,手舞足蹈一番,这才在我身后顺着石级走下。石级向下十余级后,面前隐隐约约的似有一门,我伸手推门,眼前陡然一亮,段誉却失声惊呼:“啊哟!”
眼前一个宫装美女,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我的胸膛,我不由心中一震,下意识地作出防御姿态。
只是过了一阵,只见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我定睛看去,见这女子虽是仪态万方,却似并非活人,再细看时才看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
我心中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仙姐姐’的玉像了,果然是精彩绝伦,怪不得段誉被她如此痴迷。如果是真人的话,想来连我也会忍不住吧。”
段誉口中只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瞪眼瞧着姑娘,忒也无礼。”明知无礼,眼光却始终无法避开她这对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时候,才知这对眼珠乃是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玉像所以似极了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
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段誉侧过身子看那玉像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他大吃一惊,侧头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对着他移动。不论他站在那一边,玉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他呆了半晌,深深一揖,玉像目中宝石神光变幻,竟似听了他的话而深有所感。此时段誉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邪,眼光再也离不开玉像,我则四周打量,见东壁上写着许多字,便用心看去,上面写的乃是逍遥派、无崖子等的事,下面更写了十二个小字“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下款是“伊人绝笔”。
心中暗想:秋水伊人,这里果然就是那李秋水之妹李伊人隐居的无量山洞,看来段誉那一千个头多数是磕定了,但看我是否可以免他这么一遭吧。
随即回头去看那玉像,这时发见玉像头上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又见壁上也是镶满了明珠钻石,宝光交相辉映,西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外绿水隐隐,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间石室明亮了数倍。而玉像前本就有两个蒲团,似是供人跪拜之用,后面些的是个较大蒲团,玉像足前另有一较小蒲团,想是让人磕头用的。
就在此时,段誉已经跪了下去,准备磕头了,我连忙拉着他:“大哥,你真的要磕一千个头?”
段誉看来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他指着石壁上的字,坚定地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庄子这几句话,拿来形容这位神仙姊姊,真是再也贴切不过。我就算为她赴汤蹈火,也百死无悔,磕那区区一千个头算得了什么?”
我再劝他:“那你这神仙姐姐说过,‘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那你是否一定听她的教诲,让你做什么也会去做?”
段誉的态度依然不改:“磕首千遍,原是天经地义之事,若能供其驱策,更是求之不得,至于遵行神仙姐姐的命令,自然绝无丝毫犹豫!”
我最后再劝一句:“那如果她让你学武功,替她报仇呢?”
段誉不由愣住,迟疑地说:“不……不会吧?……”苦思一番后他终于点头说,“既然是神仙姐姐的命令,我也只有遵从。”
我生怕这书呆子翻悔,以免破坏我要让他成为我一个有力臂膀的计划,便让他以神仙姐姐的名义在玉像前发誓,段誉无可奈何,只有照做。
等段誉发誓之后,他自己便“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数着磕头,我则不再看他,转头看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逍遥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待到段誉磕到八百余下,小蒲团面上一层薄薄的蒲草已然破裂,露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会,仍是毕恭毕敬的磕足一千个头,待要站起,蓦觉腰间酸软,仰天一交摔倒。
我拍了拍他说:“辛苦你了。”伸手到小蒲团的破裂出去掏摸,触手柔滑,里面是个绸包。
这绸包一尺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此卷为我逍遥派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段誉本来是躺着休息,听到我读出上面的字,不由叫道“什么?”
我便手持绸包坐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观看。绸包里面是个卷成一卷的帛卷,展将开来,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字迹娟秀而有力,便与绸包外所书的笔致相同。
其后写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段誉赞道:“神仙姊姊这段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左手慢慢展开帛卷,突然间“啊”的一声,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我则不过是微笑而已。
但见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竟与那玉像一般无异。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妖媚,比之那玉像的庄严宝相,容貌虽似,神情却是大异。
其间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乳|,接着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么指而止。另一条绿线却是至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而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穴道名称,至么指的“少商”而止。
当下将帛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么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再展帛卷,长卷上源源皆是裸女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帛卷尽处题着“凌波微步”四字,其后绘的是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我和段誉前几日还正全心全意的钻研易经,一见到这些名称,登时精神大振。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料是一套繁复的步法。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看完之后段誉卷好帛卷,对之作了两个揖,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转身对那玉像道:“神仙姊姊,你吩咐我朝午晚三次练功,段誉不敢有违。今后我对人加倍客气,别人不会来打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吸他的内力。你这套‘凌波微步’我更要用心练熟,眼见不对,立刻溜之大吉,就吸不到他的内力了。”
我嘿嘿笑道:“你倒乖巧,将她让你‘杀尽我逍遥派弟子’这段也跳过去了?”
段誉苦着脸说:“兄弟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杀戮,还取笑于我?”
我板着脸,指着玉像说:“你刚才还对着神仙姐姐发下重誓,这么快就忘记了?”
段誉不敢看我,低头说:“那,那我……”
我忍不住笑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这样吧,我可以替你完成消灭逍遥派弟子的事,但相对的,你也要尽力学好武功,到时助我一臂之力。放心,不用你杀生的。”
段誉正是骑虎难下,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同时我也要他将那绸包给我,我在离开这里之后再抄一份给他留念,段誉也无法拒绝。
完成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我心情大好,见左侧有个月洞门,便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弦琴,弦线俱已断绝。又见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余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琴犹在,局未终,而佳人已邈。段誉悄立室中,忍不住悲从中来,颊上流下两行清泪。我则走近去细看棋局,却不由得越看越心惊,连忙将段誉叫过来一起看。
但见这局棋变化繁复无比,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段誉于弈理曾钻研数年,当日沉迷于此道之时,整日价就与账房中的霍先生对弈。他天资聪颖,只短短一年时光,便自受让四子而转为倒让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国的高手。我更不用说,围棋只不过是我所精通的棋类之中的一种而已,段数自问与特级相差不远吧,但眼前这局棋后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似乎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
我看了良久,棋局越来越朦胧,只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于是打着了火,点烛再看,只看得头晕脑胀,心口烦恶。自知若是再看棋局,又不知何时方能移开眼光,当即拉着段誉,转过身子,反手拿起烛台,决不让目光再与棋局相触。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擂鼓山虚竹大破珍珑的剧情,便将烛台交给段誉,拿出纸笔抄下这一珍贵棋局,方才大踏步走出石室,待欲另寻出路。
只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初时进来时只因大家第一眼便见到玉像,于这石级全未在意。段誉跨步而上,一步三犹豫,几次三番的想回头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终于咬紧牙关,下了好大决心,这才克制住,与我一同走了出去。
可就在我们上了百多级石阶,来到一个稍微大的转角空地时,忽然有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手上没有其他武器,便将烛台向它扔了过去,伸手拔出了宝刀防备,同时叫段誉退后,让我来应付。
新金庸群侠传12
作者:keni烛台打不中那个黑影,但掉在地上仍然发出光来。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只见刚才扑过来的竟然只是一只小小蛤蟆,长不逾两寸,全身殷红胜血,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它嘴一张,颈下薄皮震动,便是江昂一声牛鸣般的吼叫,如此小小身子,竟能发出偌大鸣叫,若非亲见,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我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毒之王‘莽牯朱蛤’?这名字取得倒好,声若牯牛,全身朱红,果然是莽牯朱蛤。要是被我捉了它或者吃了,我就可以万毒不侵,那才爽快。”
但一下想起有个朋友就是在旧作中太急着来拿北冥神功,没有练好功夫就来了,却被莽牯朱蛤秒杀了,不由警惕自己,现在可不同以前,无论对手状态如何也要小心应付。
朱蛤见突袭无效,我又拿着兵器,也暂时不动,只是发出江昂、江昂的叫声。我本来想伸手拿取通犀地灵丸来克制朱蛤的,但总是觉得不一定可以成功,毕竟对方是天下第一毒物。正迟疑时,我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副手套,不安的心马上安定下来,看着朱蛤也就象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当我戴起那双鹿皮手套后,便空手去抓朱蛤,朱蛤所凭借的只不过是它那可怕的毒性,身手其实并不怎么样,所以不过三两下就将这</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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