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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其实二皇兄文武双全、精通政务,堪当大任。”太子退缩了,他觉得祁承乾要比自己更加合适帝位。

“不行。”皇帝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登基后,要做三件事,第一,杀祁承乾;第二,除掉楼家;第三,送你母后去行宫修养,日后不准接回宫中。”

“不,父皇,不行啊。那是皇兄,是外祖家啊,而且母后并不喜欢行宫的风景,送她去行宫,她会寂寞的。”太子连忙摇头。

皇帝凭借着自己求生的意志,勉强挣脱了黑暗活了活来,现在听了太子的话,差点儿气背过去,“竖子,祁承乾比你会笼络人心,他所图不小,你不杀他,他会动摇你的帝位;楼家势大震主,把住军权不交,其心可诛,一定要除掉;你母后强势,你又听你母后的话,登记之后肯定要受到她的影响。”

“不,不。”太子哭着摇头,跪着连连后退,“父皇,不行的,儿臣做不到。”

“咳咳,你……”皇帝气急,一口气没有上来,又晕了过去。

“父皇,你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

寂静的黎明中,传来了厚重而沉闷的钟声,一下、两下、三下,一共九下!

楼沂南和祁承乾今夜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不想,黎明时分果真听到了皇宫内传来到了丧钟之声。

钟声已经停歇,但声音还在耳边震荡,经久不屑。沉默了半饷,祁承乾说道:“起身吧,要进宫了。”

“好。”楼沂南先行起身,纵使屋里面烧着地热也被冻得一个哆嗦,到了窗边推开了一条小细缝往外面一看,鹅毛般的大雪索索而下,遮天蔽日。“阿乾外面下雪了,多穿一些。”

“下雪了啊,竟然今天下雪了。”祁承乾披了一身衣服也起来了,凑到楼沂南身边往外看,“这么大的雪,路可不好走。”

“换一双厚底的毛毡鞋子,别滑倒了。”

“嗯,我会注意的。”

大雪纷纷扬扬,这一下就是六七天,看落雪的势头,估计还有的下呢,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雪下,给失去帝王的大齐平添了一份哀伤和对前程的不可捉摸。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太子和敏王世子身上不一会儿就覆盖了一层薄雪,他们看着远去的一个车队渐行渐远,就算是看不见了太子也没有离开。

站得时间长了,手脚都变得冰凉,敏王世子摸了摸冻得发僵的手指,“陛下放了宁王爷无异于放虎归山,就应该将他永远的留在京城,免除后患。”

皇帝,也就是新登基的太子眉头紧皱,这种话他近来听得多了,母后这般说、岳父华大人也是这么说,现在敏王世子又是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血浓于水,那可是他的哥哥啊,民间有句话,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日后他遇到什么麻烦,皇兄肯定是第一个帮忙的,他坚信皇兄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对皇位觊觎的人。“住口,这种话日后就不要说了,皇兄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敏王世子心中冷笑,看着白茫茫的天际目光悠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陛下该改口了。”

太子沉默,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哀伤,父皇没有了,兄弟都分封了出去,外家离开了京城,所有的政事蜂拥而来,而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就连自称用的也不习惯。

太子终究还是那个太子,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算是皇帝耳提面命的让他除掉祁承乾也没有如此做,对楼家当然也没有。这一世敏王父子没有及时的出手、从中作梗、皇帝又早早的死了,太子顾念楼家的劳苦功高,想要将楼振山留在京城之中,但楼振山却说边关事重,他想要尽快前往西北那儿平定战事。

太子百般不舍,还是看着楼振山以极快的速度安顿好了府中一切事宜,带着一家老小前往兴固县,连小女儿的婚事也推迟了,推到了来年的五月,那也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

至于皇后,对异母哥哥、外祖家尚且心慈手软,对自己的母亲当然更不在话下,甚至是对已经身为皇太后的楼氏言听计从。

“动作再快点儿,东西可都带齐全了。”楼沂南与楼家的车队走了五里路,远离京城之后告别了父母家人,让人收拾了东西立马要赶去与祁承乾汇合,而楼家车队继续赶路,要在天黑前赶到通州的庄子里头,等修正一日后再继续出发。

新皇帝给祁承乾的封地在榕城一带,乃是整个齐国最为穷乡僻壤的地方,最大的省城榕城也没有京城郊区的一个小城镇繁华,哪怕痴傻的大皇子还得到了江南富庶之地为封地呢。现如今的皇帝就算是没有听从其父的话将祁承乾斩杀,但也多留了一丝的防备,将其打发到苦寒之地,当然皇太后在此事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以皇帝的脑子也想不出这么个法子来。

“知道了,少爷。大家动作快点儿,东西都装齐了吗?”石墨顶着寒风大声的喊道。

“齐了。”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给了回应。

楼振山夫妻知道祁承乾和楼沂南要去榕城那等偏僻之地,于是收拾了一堆的东西要让楼沂南给带过去,在京城不方便给就让楼沂南现在带去。

风大雪大,马车根本就走不快,楼沂南看得心急,于是点了几个人先走一步,留下稳重的石墨守着车队稍后汇合。

榕城说来其实离兴固县并不远,也就是两三百里的路程,走上三四天也就到了。榕城是祁家先祖的发家之地,这个先祖要追溯到大齐朝那儿,是齐家一脉最距今最远的祖先。大齐国的开国皇帝那是大齐朝祁家的旁支,与榕城祁家的血脉远了许多,算起来已经超出了五服,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祁字来,榕城祁家说到底还是大齐国皇室的先祖。

只是这先祖终究是远了一些,榕城早就今非昔比、变得潦倒不堪。且与夏国接壤,是边境之地,虽然水土不错、山珍极多,但夏国强势,根本就没有人赶到山林里头采集山珍,采了山珍带不出来、去了又没命享用!但穷乡僻壤多刁民,榕城民风剽悍,管理起来十分艰难,别说那儿的地方官了,就连王爷的面子也不给。

冒着风雪,楼沂南急忙赶路,到达与祁承乾说好的地方时已经是酉时时分,天色已晚,远远的可以看到驿站的灯火如一点萤光,黯淡极了。

刚到了驿站,就看到宣读完旨意的包有福裹了一身厚重的大氅从里头出来,迎面遇到楼沂南也只是笑笑,“楼校尉也走这儿了啊,还是快快到驿站里头休息。冷,这天冷的哦,阿嚏,咱家还要去复命,就先走了,这该死的天气,冷死了。”包有福带着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赶,要是多来个几回这样的差事,他的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楼沂南眉头深锁,进了驿馆问明了祁承乾住的地方后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去,里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舒服极了。舒服的叹息一声,“外面天寒地冻,简直是要人性命,我们要不在此地休息几日等雪小了一些再赶路?”

祁承乾放下手中的书,挥挥手让秋霜几个伺候楼沂南脱去身上厚重的衣裳,再穿上烤过火的家居衣衫,再喝了一口暖融融的杏仁茶,楼沂南才算是觉得活了过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祁承乾等楼沂南换了衣衫之后才将圣旨拿了出来,“你的想法看来要落空了,有人并不想我们雪停之后再走。”

楼沂南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限我们一月之内赶至榕城,简直荒唐。”楼沂南考虑得更多的是祁承乾的身体,已经七月有余的身子那么重了,这样赶路肯定不行。

此去榕城少说也要一个半月,现在天气寒冷,风大雪急,两个月都不一定赶到。要一个月到榕城必须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这是皇命,皇命难违。”祁承乾冷冷的一笑,“就按照他说的,我们明日之后就加快行程,尽快赶到榕城。”

“但你的身体……”楼沂南不放心的说道。

祁承乾摸着肚子,“无妨,有荣意在身边,我不会有事。”要办大事,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合适,最起码要把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之后再商大举。

☆、第五六章

落雪的时候并没有化雪的时候冷,现在冷也就是冷在这个不断刮着的风上,风卷着雪飘在空中不断的打转,蒙得人一头一脸,脱了覆满了雪的厚毛大氅,楼沂南站在马车门口把身上的雪打了才脱了帽子打开车门弯腰走了进去。

这马车是特意做的,大得很,三个成年男子并排睡着都很是宽敞。靠里侧铺着被子,被子下面是厚厚的毡子、毡子上面是一层兽皮毯子,兽皮毯子上头也还有一层褥子并一条厚绒的床单子,祁承乾就半躺在里头。被子盖得再厚实其实也不管用,就算是车壁上都包着一层毡子,手摸着车壁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刺骨的冰凉。被子里头还弄了汤婆子,祁承乾手上还抱着个手捂子,他身上披着一件大氅靠坐在缂丝撒金绣大红牡丹的大靠垫上,一手拿着书在看、一手无意识的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画着圈。

身子重了,祁承乾就更加受不住冷。以往从军的时候什么没有遇到过,雨夜里走过、泥地里爬过,那齐腰高的雪也见过,一脚踩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也不是没有。祁承乾并不娇气,相反他很能够吃苦,要不然也不能够小小年纪就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和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军营里头活着过来。

祁承乾并不愿意像现在这般躺着,跟一个深宅妇人有什么两样,但是楼沂南舍不得,他看着祁承乾裹着衣服坐在外面就下意识的打颤,比自己冷还要冷上一万倍。

“外面的雪比昨天小多了,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够到石头镇那儿的驿馆。”沿路都是宽敞的管道,一路平坦,因为是大齐国主要的几条管道之一,所以官道上设置的驿站条件那也是极好的,只是他们并不是这条官道走到底,过了石头镇就要向北边走。

一路向北,条件就越来越艰苦,到了后头驿站说不定还不如一个茶寮子好。

石头镇驿站是他们离开管道的最后一个驿站,必须停靠一下补给一番,再继续赶路。

“这雪都下了半个月了,照这么下下去,受苦的百姓更多。来年开春一化雪,势必成灾。”祁承乾不无担忧的说道。

“天灾无法避免,只怕人祸更加使人担忧。”楼沂南接过秋霜递过来的茶盏,里头是滚烫的奶茶,用了上好的红茶茶砖煮的,并不是很甜,还有微微的苦涩味道,但入口醇厚回甘,在冷冽冬日来上这么一杯,身体从内到外都暖和起来了。

祁承乾将身前的糕点盒子往楼沂南那儿推了推,并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说道:“等到了石头镇的驿站,让大家伙也好好歇歇,泡泡热水、多弄一些姜汤喝喝,驱驱寒。”

现在能够带着一起去榕城的,那当然都是信得过、忠心耿耿之人,那等暗藏祸心的、摇摆不定的、两面三刀的直接就留在了京城的王府,日后如何就不是祁承乾能够管的了。

“都吩咐好了,到了石头镇要多买一些烈酒,让每个人都提一酒囊,冷了就喝一口。”楼沂南并不喜欢糕点,但祁承乾推过来了他也意思意思的吃了一个,里头有一种手指头长短的棍子似的糕点,味道是咸口的,还可以看到葱花,楼沂南喜欢倒是多吃了几个。在外面骑马走了一段路,身上一冷就觉得肚子空了,吃了一些东西填一填肚子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天灰蒙蒙的,鹅毛大雪倾泻而下,被大风裹挟着在空中打着旋儿,砸在人的脸上特别的疼。像这种天气,一般是没有人出来走动的,官道之上小猫两三只,像眼前这般大的车队十分少见。

马上之人辨认了一下,互相打了个手势,彼此点点头,像是在商议什么。这伙人五六十个,面孔被包得个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人来,浑身漆黑,找不到辨识身份的痕迹来,这么一群人在雪天里突然出现,来者不善啊!这些人身上背着的弓弩、马上挎着的刀剑,透着肃杀阴森之气。

为首之人手一扬起,做了个向前冲的手势,一群人如离弦之箭向着官道上慢慢前行的车队进发。

刀剑碰撞出来的铿锵之声被大风大雪打碎,显得异常的支零,楼沂南奋勇当先,将一黑衣人从马车挑了下来,他使的是长枪,枪头朝下用力一刺,枪头入肉刺破骨肉内脏的声音清晰可见,那人惨叫一声向旁边滚去,楼沂南岂容他反抗,握着缰绳的手牵扯了一下,与他配合默契的马就嘶鸣一声,前蹄腾空后落下,“咔嚓”骨头断裂之声清晰可闻,硕大的马蹄踩断那人的胸骨,马下之人两腿抽搐乱蹬几下后渐渐就没有了声息。

解决掉一个,楼沂南又向着其他人动手,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如使臂指,枪头指向何处,何处就挑出一朵血花,洒在雪地上那么刺目,如同寒冬之中盛开的点点寒梅,动人心魄。

赶上了先皇驾崩,他们都无法在梅园赏雪烹茶,这雪地上盛开的血花也算是应景了,只是此刻他们欣赏的不是枝上梅花,而是那雪地之上的血痕;闻的也不是幽幽茶香,而是浓重的血腥之气;耳中听到的也不是丝竹之声,那刀枪相撞的铿锵之声、受伤之时的惨叫之声、马儿的嘶鸣之声,让仿若寂静的雪景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眼看着来袭的黑衣人就要被斩杀干净,怎料又有一群黑衣人扑了过来,同样的打扮、同样的进攻路数,很显然是一伙的。

黑衣人身后的主子想来是要将祁承乾杀死在出京城的官道之上,只是那人没有想到楼沂南会和祁承乾在一块儿,还带来了一支意想不到的队伍。

“鹰隼”的训练已经小有所成,此次就有甲、乙两队人马近五十人随行保护。不仅仅是“鹰隼”的人,祁承乾手上的人马也不容人小觑,都是祁承乾从军那么多年慢慢培养出来的精锐人马,忠诚自不必说。

楼沂南和祁承乾两方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人,对付五十个装备齐全的死士还是很容易的,但后面又来了五十多人,事情就变得棘手了,但大家都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勇猛,面对新来的敌人依然斗志昂扬。

“嗖!”一支箭在楼沂南脑袋不远处飞速而过,狠狠的扎在了他斜对面的一个黑衣人脑袋上,那人趁着楼沂南与他人交手之时进行偷袭,乘其不备、挥起大刀,眼看着就要砍到楼沂南身上了,这支出其不意的箭恰好救了楼沂南。

楼沂南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恢复常态,手上动作不停,长枪使得虎虎生风,逼得敌人连连后退,趁对方慌乱、无暇应对之时,楼沂南右臂抬起瞄准了敌人,手指一动,一支袖箭就飞了出去,直指敌人的眉心,敌人措手不及之下正好被射个正着,倒在地上的时候还保持着格挡的动作。

杀掉这个敌人后楼沂南朝着刚才那支箭射出来的地方看去,正好看到祁承乾站在马车上搭弓射箭,“嗖”的一声,又一支箭飞了出去,取人性命不在话下。楼沂南身边有肖冰志、青石等人护着,就连看起来娇小柔弱的秋霜等四名侍女也不是善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剑,凡是靠上前的黑衣人都被四人给逼退了回去,她们身上也配着袖箭,放暗招起来可比男子厉害多了,其中冬雪后腰处还别着连弩,此刻就拿了出来瞄准目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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