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修剪光滑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面,伸着脖子看着里头,但是隔着一道门,什么都看不到,连声音都听不见,祁承乾怎么不叫唤,不要忍着啊!
他有心要留在屋里面陪着祁承乾的,但是被祁承乾给赶了出来,只能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一遍又一遍的走着,来缓解自己的压力,这种感觉真是痛苦,时间都变得缓慢,仿佛不再移动,一盏茶的功夫他竟然问了松烟五次时间,度日如年。
孩子折腾了祁承乾四个多时辰,黎明之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方才响彻天际,楼沂南一下子软倒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虚脱的抬手指着房门,对着松烟说道:“去问问,去问问,王爷如何了?”
“少爷别担心,王爷和小少爷一定平安无事的。”松烟说了一声之后就麻溜的到了门口。
在里头伺候的冬雪也正好打开了门,脸上倦色明显,但一贯冷若冰霜的表情被灿烂的笑容所取代,“主子,王爷与小主子平安无事,王爷累了,现在已经歇下了,等移了床,少爷就可以进去看王爷和小主子了。”
“好,这就好,哈哈哈,我有后了,哈哈哈。”楼沂南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只有他知道这泪水不仅仅是喜极而泣,“石墨,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有赏,大大的赏赐。”
“是。”石墨也为自己少爷高兴,回应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在去看祁承乾和孩子前,楼沂南还去洗了个澡、洗了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将自己收拾齐整干净了才去看祁承乾。这时祁承乾也刚刚醒来,睁开了眼睛就要秋霜把孩子抱过来,看着襁褓中粉嫩的婴儿,他冷硬清冷的心也变得柔软,反应到面上也是一片的温柔,“真小。”
楼沂南站在一边搓着手,手在襁褓上比划着,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太小了,太软了,我,我怕用力了。”怎么都不敢从秋霜的手上接过孩子,只能够让秋霜把软乎乎的小娃娃放在床上。
之前楼沂南也偷偷的练过抱孩子,但真正要实际操作了,困难却来了――他不敢。是真的不敢,就怕用力了将小小的娃娃弄伤了。
襁褓里面的孩子攥着小手睡着,因为刚刚出生,看起来像只小猴子,但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个漂亮的男娃娃,就那眼睛日后肯定小不了,小鼻子小嘴也秀气得很,“长得真像你,好看,嘿嘿,就是好啊!”
楼沂南看着孩子,脸上的笑容近乎癫傻,也不知他怎么从软乎乎的小脸儿上看出和祁承乾像来着。祁承乾也看着襁褓中的娃娃,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他也不敢碰,就怕碰坏了,孩子纤小、肌肤吹弹可破,是世间上最神奇的生物。
等两个大人看够了,孩子就被放到一旁的摇篮内,让他在摇篮内好好睡。孩子先前已经喂过了,嘬奶的时候特别用力,还能够听到他用力的声音,吃得那个香甜,不给吃饱了就小声的哼哼着抗议,等吃好了窝在爹爹身边睡着了,怎么被挪到的摇篮里都不知道。蹲在摇篮旁边看了半响,楼沂南始终咧着嘴无声的笑着,怎么都看不够,但小的要顾着,大的更好护着,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摇篮走到床边,水已经放得刚刚好,于是楼沂南坐在床上端着一碗清水坚持给祁承乾喂食,弄得祁承乾窘迫不已,他是生了个孩子,又不是手段了,但楼沂南坚持,他也觉得心中欢喜,一碗清水竟然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来。
☆、第六十章
一个月对于祁承乾来说简直是酷刑,虽然有孩子、有楼沂南的陪伴,但被闷在屋子里面、不能够见风什么的真是够了,想想女人真是艰难,孕子、生产、坐月子一系列的事情结束后,除了多了个甜蜜的负担之外,身材还会走样、多出一身的肥肉,腰上多出来的那些肉捏一把简直让人无法面对。其中艰难没有真正体会过是无法感受到的,祁承乾算是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因而内心深处对故去多年的母亲也是由衷的感激。
终于被放了出来的祁承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将自己整个的埋在水里面这才觉得活着就该如此啊!
祁承乾洗澡的功夫,楼沂南正抱着他们家的枞儿站在窗前哄着,孩子与出生时已经大不相同,皮肤更加的白皙滑嫩,脸颊上的两团肉也被养得肉嘟嘟起来,楼沂南也从一个带孩子的新手变成了好手,换尿片、抱孩子哄着睡觉等等都越来越灵活了。
孩子大名祁一宗,并没有按照祁家的族谱来,自己取的名字更合他们自己的心意。与大名比起来,楼沂南更喜欢的儿子的小名,枞儿。枞,一种常绿的高大树木,又称之为冷杉,冷杉能够在阴凉、寒冷的气候生长,成林成片,远远看去坚韧挺拔,取这个小名便是希望孩子能够如同冷杉一般茁壮成长、坚忍不拔,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勇往直想、向上生长,成长为如松似柏的真男儿。
“枞儿真乖,我们枞儿满月了呢,父亲送给你一匹小马好不好,也是刚刚出生的幼崽呢,等你长大点儿了就可以骑着到处走了,好不好啊!”楼沂南怀抱着儿子温柔的说着,捏着嗓门,从来就没有这么细声细气过。
“啊啊……”枞儿奶声奶气的叫唤着,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突然就握着楼沂南的一根手指,然后就对这个手指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就算是稚嫩的眼睛里尚不能完全理解手中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但并不妨碍枞儿握着手指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嫩嫩的胳臂抓着楼沂南的手指就要往自己的身边拿,其对自己喜欢的事物的占有欲那完完全全的继承自自家的父亲,至于其他的性格还待开发。
楼沂南配合的放松自己仍有儿子抓着手指,听到身边有声音传来,高兴的对来人说道:“阿乾你看啊,咱儿子力气真大。”说话的功夫轻轻的抽着手指,轻易了还不能够把手指从枞儿的拳头里头抽出来,可见小孩子的力气真的挺大的,称得上天生神力了,据说楼沂南小时候也是这么个样子。
祁承乾走上前凑到楼沂南身边看着孩子,嗔怪道:“霸道的性子可比力气大多了,喜欢了就不撒手,还一定要拽到自己身边来。”吃奶的时候也是如此,嘴巴里吃着,另一只嫩嫩的小手还要霸占着另外一边的奶奶,要是有人去把他的手拉走,他就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就那小爪子嫩成那样,刚出生的时候都不怎么抬起来,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占有欲,性格中的霸道毕露无遗。
楼沂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傲然的抬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祁承乾听了都不想说话了,摇摇头,“孩子满月,你爹爹、娘亲他们都要来?”
“是啊,还有祖母和小妹、妹夫他们,都要来,还要带来孩子其他几个姑姑、姑父送的东西,唉,这就不是在京城,不然贺咱儿子满月的不要太多。”楼沂南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祁承乾的长子出生了,但事实不能够啊,简直憋闷。
“祖母也要来,让老人家受累了。六娘成亲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过去,等她来了要补上贺礼。”
六娘是在二月初一成亲的,就像是楼沂南说的,不是在京城,所以没有在京城的时候那般的热闹与繁华,但胜在情真意切。楼沂南的重生能够改变六娘的命运,让六娘与义兄在一起和合美满,这比什么都要好。
“六娘能够理解的,我之前备了礼物送了过去,等她来了再给他们夫妻一些好东西,六娘最喜欢酿酒,我问了梁梧N要了一些酿酒的方子和一些小窍门,保管她喜欢。”
祁承乾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到自己要送什么给六娘,毕竟,这是以另一种身份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用祁承乾多虑,楼家的人都很喜欢他,也很喜欢他生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有违常理就另眼相看。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楼家人来的时间相当的短暂,星夜而来、漫天星辰的时候又走了,满打满算也才来了两天整。
“回去吧,孩子这么小别让他在外面受风了。”楼振山挥手让两个人回去,别在外面送了。
楼沂南用大氅包着儿子,单手抱着,空出的另一只手挥了挥,“知道了,爹爹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爹爹你们在路上慢走,别急着赶路。”楼沂南话音刚落,祁承乾就如此说道,说完后面上带上了不自然的绯红。
楼振山听了“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回吧!”
星夜之下,送别了亲人之后,楼沂南与祁承乾抱着孩子慢慢的往回走,夜晚风凉,风一吹仿佛就带走了很伤的暖意,让人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楼沂南让祁承乾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站过来点儿,我给你挡挡风,外面风凉,挺冷的。”
“给枞儿也遮遮风,别受风了。”虽然心里面心疼孩子,但祁承乾并不后悔带着枞儿一起出来送送楼振山他们,毕竟是孩子的祖母、祖母,能够从他们的眼中看出对孩子的不舍。
“这小家伙刚才的时候还精神十足,睁着眼睛看爹爹与娘亲,等爹爹他们一走了,立马就睡着了,真是有良心的孩子。”田地别人好,孩子自家好,楼沂南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态,自己孩子打个嗝都觉得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来得响亮,这种心态估计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哪。
祁承乾已经麻木了,他怎么就没有觉得这么一小团小肉疙瘩多么的厉害,也就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上那么一点点、厉害上那么一点点,以后有他和楼沂南的教导,成就肯定不同凡响。
其实说到底,祁承乾和楼沂南想的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内敛、一个外放,但殊途同归,躲在厚实襁褓和大氅内的小娃娃都是他们的心头宝。
心头宝六个月大的时候笑起来乐咪咪的,张开了许多的孩子能够看得出来眼睛和祁承乾很像,至于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楼沂南小时候的翻版,这就是两个人结合下的产物,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一日万宁有祭奠仪式,作为容州之主,祁承乾当然要去参加,楼沂南就不便前往了,因此开始了新一轮的围剿山匪。大帐之内,桌案之上,一个穿着红肚兜、外罩鹅黄色小褂子的胖娃娃趴在一大堆的文案之上,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自己一个人懂的话,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忙得不可开交,而桌案后面楼沂南一边看着一件文案、一边注意着儿子的动静,要是祁一宗往桌案边缘去了立刻就挡住,这么小点儿东西探索欲望极强,屡次往桌案边缘探索,小小的桌案已经关不住他了。
就在小娃娃快要没耐心的继续趴在桌案上的时候,有一人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正是吴静深,穿着一身铠甲、身上尤带血腥之气,面上的狠历也未褪去,看到桌案上趴着的娃娃吴静深也没有表现出错愕,对于楼沂南将宁王爷的儿子抱来抱去、还抱到营帐之内的事情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楼沂南都跟着祁承乾来到了万宁,明眼人一看就能够明白他们的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楼沂南并未在“鹰隼”的主要成员面前有所遮掩。
“禀告主子,山中的猛虎寨、飞鹰帮都已经被攻破,擒获山匪六十七人,缴获银一万七千八十两,金五百二十三两,古董字画七百二十三件,丝绸、茶叶三百七十六箱,萧国制造的弯刀二十八把。另茶叶商人三人,镖师十一人,女子二十六人。”吴静深从怀中拿出账册,将账册递给了一旁伺候的松烟之后继续说道:“猛虎寨、飞鹰帮是这一片最大的山匪,其他还有零星的几个山寨也已经被攻破,林军师正在清点,详细的情况等会儿送过来。”
“做得很好,擒获的山匪全都斩杀,商人、镖师、女人都送去官府,其他的金银字画丝绸茶叶都收入库中,让军师想法子将丝绸茶叶变卖成金银,字画留着。还有那弯刀送入武器库。”楼沂南翻着账册,心中满意,剿匪果然是最赚钱的行当,随后执笔在手旁的册子上将猛虎寨、飞鹰帮划去,上面被划去的山寨占了七成,还有三成也要一一解决。
在楼沂南强势的剿匪行动下,剩下的山寨无不人心惶惶,有靠得近的已经做好了联合,准备一并抗敌。但商道就那么长,油水也就那么多,为了抢夺更多的资源,平时大家关系就很紧张,现如今表面上结成了同盟,暗地里还是互相做着提防,楼沂南使了个反间计,不用他出手,里面就窝里斗了。
楼沂南剿匪可谓是满载而归,怀里头抱着儿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心里面盘点着这一次出行的收获,前方有人起码飞奔而来,待人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梁梧N。
梁梧N胳臂上多了条伤口,身上狼狈不堪,而她先前是跟着祁承乾去万宁寺祭祀的。
☆、第六一章
剿匪那么血腥暴力的事情,梁梧N可没有兴致跟着去看,于是就凑热闹随着祁承乾一起去万宁寺参加祭祀。万宁城乃是祁家祖祠所在地,虽然不如大齐朝那么风光了,但该坚持的还是有的,就如此次祭祀。
祭祀日子定在大齐朝开国皇帝的诞辰那一日,正好是万物复苏的日子,由此来祈求上苍保佑祁家上下平安顺遂、保佑大齐国泰民安、祈求五谷丰登……祭祀的地点便是在万宁寺。
万宁寺里头正如楼沂南说的那样,保留了很多古迹,石碑、石刻等都是有着年头的老物件儿了,还有很多大齐朝时期大文豪留下的笔墨,要不是万宁偏远、比邻夏国,又有山匪为祸,不然就靠着一个万宁寺万宁城就能够兴旺发达。
今年与往年的祭祀不同,今年万宁城来了一位王爷,那可是万宁最大的官,老早的时候祁家的族老、当地的乡绅就开始为祭祀做起准备,以期今年的祭祀能够与众不同、从而给万宁带来新的气象,故此今年的祭祀活动时间比往年要长一倍,从卯时初刻一直到辰时末才结束,用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可谓是声势浩大,着实让祁承乾一行人开了眼。万宁的祭祀与京城以及江南的都不同,充满了北方的特色以及万宁当地的风格,据说仪式当中还有从大齐朝传过来的东西,并且还受到了夏国的影响,算是博采众长。
乡野之气与大雅之风融合在一块儿,颇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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