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至听得此话,眼睛都亮成星星状了,道:“此话当真?”
夏瑜道:“当真!绝对当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田至绝处猛然听得有法逢生,大喜过望,道:“使者但有所求,无有不从。”
夏瑜道:“求求你,让我吃顿饱饭吧,我快饿死了。”
☆、第 11 章
田舒在老父田至身旁随侍,只见老父田至一一清点平阴府兵器粮草人员战备,皱眉,道:“父亲,你真相信那个小子有法退敌?”
田至叹了口气,道:“我也知如此轻信那传令使节有些不稳妥,但此时平阴城处于险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田舒道:“我刚刚曾经趁着间隙询问了那使节的姓名,他随口回答所叫夏瑜,国府中稍微有点分量的官吏我都知晓,从没听过有人叫做夏瑜的,只怕是个不知名的小吏,这等小吏身份卑微,怎么可能有什么破敌奇策。”
田至看了田舒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儿,现今天下大乱,列国争霸,朝野江湖,名士辈出,昔年辅佐桓公成就霸业的管相管子就起于卑位,我儿,切不可小看了天下英豪。”
田舒撇了撇嘴,道:“管相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岂是这随处可见的小吏可比,要是这么随随便便的都能碰到如管相一般的奇才,那奇才也太不值钱了。”
田至道:“我儿不要多言,待得这位夏瑜使者沐浴进食完毕,将他请来一谈,若是他有守城良策,我们自当恭敬听从,若是他无良策,也不要紧,我等恭敬对待使者,也是礼节周到,并无错处,好了,不要多言,你去看看夏瑜使者是不是用完饭了。”
田舒不敢违抗老父命令,道了声:“诺。”
田舒到了客舍门口,高声道:“使者用过饭否?”
客舍内的人似乎听到外面有人问候,只听屋内脚步匆匆,然后“咯吱”一声,一白衣少年推开大门,站在那里。
此时正是晌午,天光正好,照将下来,只见那少年皮肤吹弹可破,没有半点瑕疵,就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羊脂白玉都赶不上的洁白细腻,五官不知道是怎么组合的,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有种动人心魄又舒心顺眼的美,田舒呆愣在当场,只觉得平生所见之人比起眼前人来,都是土粪泥石一般的人物,连做其脚下的尘埃都是不配的。
要知道在春秋战国这个时代里,生产力低下,即使是养尊处优的贵族,皮肤也不如后世的现代人精耕细粮养出来的细腻,更何况是宇宙时代超级生化科技制作出来的优质身躯,自是完美无缺,加之宇宙文明委员会当时考虑若是将夏瑜这具身体弄得太年幼,生存能力弱,能施展的空间小,太年长又怕过多缩短夏瑜完成任务的时间,最后敲定将这具身体培养为十五六岁的时候,正是鲜亮的能捏出水来的年纪,自然更是添彩,姿容样貌,甩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几条街,是从地球到月球从月球到宇宙那么遥远的距离,把个田舒镇懵了也是自然的。
这个时代的铜镜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楚,夏瑜自然也不知道他目前的样貌如何的“惊世骇俗”,不过不管皮肤如何样貌如何,在这具身体里的还妥妥的便是夏瑜这个现代猥琐宅男的灵魂,看到田舒,夏瑜嘿嘿一笑,道:“吃饱了,我们走吧。”
长得好看天生就是一种优势,以前夏瑜的女同事曾经说过,当他嘿嘿傻笑的时候,那副猥琐样子简直想让人对着他的脸上揍一拳,但此时此刻,换了个身体,夏瑜嘿嘿猥琐笑着,看在田舒眼里竟然只觉得可爱,还不自禁的脸红了起来。
夏瑜到了大堂屋室,田至趋近行礼相迎,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这是那个衣衫褴褛泥猴一样的人吗?洗干净了竟然是如此姿容绝代!
夏瑜受《国家战争》礼仪任务的熏陶,自然恭恭敬敬附身回礼,用的甚至是春秋早期偏于《周礼》更加正统繁复的礼仪,从还没入门起,在左侧宾阶站定,入门小步前行至宾位,而后行一拜之礼。
田至一怔,话说所谓的贵族,那是需要最少三代的养成的,春秋时期的贵族很多都是几十代甚至上百代传承下来的,就例如宋国,宋国本来是商汤,就是被周武王灭掉的那个商汤,商朝灭亡后,商朝的后裔被周公封在宋地就成了宋国,可以想见宋国的贵族那都是千年的传承了。即使不是这种近千年传承的老贵族,那些所谓新兴的世家大族也是几代是十几代的积累,贵族之间行动坐卧都是有礼仪要求的,说话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中国人含蓄的毛病可不是孔老夫子给培养起来的,现代人要是有意翻翻春秋战国的记载就会发现,早在孔子以前,贵族说话就是一个意思拐着十八个弯弯道来表达,还常常“赋诗言志”,用《诗经》里的诗隐晦代指自己的意思,若不是从小熏陶,根本听不懂人说什么。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时代的贵族可不是后世那些满身名牌夜店开豪车脑袋空空脱了那身皮狗屁都不是的家伙,这个时代的贵族庶民百姓是冒充不了的,光是那些基本礼仪以及说话的学问,就不是一般百姓人家能接触学习到的。
是以,当夏瑜这个拜礼一行,田至一愣,随即也不再随随便便,而是按照礼仪标准回礼一拜,回礼完毕,田至已经对眼前这位相貌绝佳的少年人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尊重,客客气气的请夏瑜上座,夏瑜拜辞,自称来者是客岂能上座,田至再请,夏瑜再辞,如此三次,田至方不再坚持,落了上座,夏瑜落了宾座。
要知道这三辞三让也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只是现在有时已经不是太讲究,尤其十分相熟的人家,常打交道这般虚礼也是耗神,自是不那么注重的,但夏瑜这三辞三让,已经让田至心里彻底认定夏瑜是个贵族,估计还是比较老牌的贵族,只是这年头老牌贵族都不好混,有些老牌贵族家道中落,家族子弟为国府小吏也不是不可能。
田至心中这样认定,态度自然更加恭敬,但毕竟此时平阴危在旦夕,田至按捺不住,没与夏瑜寒暄多久,便直接开口问道:“先生有何破敌良策?”
夏瑜听得田至问话,在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当初玩《国家战争》前前后后加起来挂了十几个号,每个号初始几乎都有礼仪任务,所以现在的夏瑜可以算是精通这个时代的各种繁复礼仪,但精通不代表喜欢,玩游戏里做任务和亲自亲身行礼如仪又是另一回事,此时此刻他已经快被这虚头巴脑的寒暄弄得快跪地求饶了,此时听得田至开口询问,正中下怀,整理态度,脸色也郑重起来,道:“我有良策破敌,只是不知大夫有没有勇气采纳?”
☆、第 12 章
田至听得夏瑜的话,眨巴眨巴眼睛,道:“先生所言何意?”
夏瑜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交叠,推手一拱致意,道:“敢问大夫,可知晋军此次来攻者是何人?留守国内的又是何人?”
田至虽然说不上善兵,但这个时代领军出征都要“誓师”,就是举办开战动员大会,将领的任命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田至对这点“军情”也是知道的,便道:“此次晋军四卿并未亲自领兵前来,相助廪丘的乃是赵国执政赵志父军中孔伟将军,所统兵马乃是晋国中军,晋国中军将为执政赵志父,中军佐为韩氏族长韩不信,孔伟所统帅晋国中军,其实也就是韩赵两家联军。”
夏瑜听得田至的话,微有诧异,他历史虽然学得不算太好,但为了《国家战争》这个游戏不仅把初高中的历史课本捡了起来,还在网上搜索了无数这个时期的历史资料,没办法,谁让制作游戏的人傻缺总是弄些礼仪历史知识风俗人情类的任务要他们去完成(宇宙文明委员会:我们不是做游戏的!),所以夏瑜知道春秋和战国的分界线就是三家分晋和田陈窜齐,但这个时空貌似晋国还存在,而晋国六卿在这里变成了四卿,智氏还存在,所以这个时空这个时候是春秋中期偏后期?
管他呢,什么怪不都得刷啊,哪有游戏不刷本的!把心中那点疑问抛诸脑后,夏瑜再一拱手致意道:“若要破晋军,在下有三策,请大夫参详。”
田至很是谦卑的道:“先生请说。”
夏瑜微微一笑,那表情是技术流游戏宅男特有的对自己技巧的绝对自信,那道:“一策,大夫立刻宣布只要是平阴以西的齐国国人欲避晋人,平阴给钱给物,助其安家,来者不拒。”
田至瞪大眼睛,道:“这……这……这如何使得,平阴以西少说几十万的齐国国人,我若是如此宣扬,他们都投奔过来,我平阴府库如何撑持的住?”
夏瑜道:“大夫何出此言,平阴府库何来撑持不住之说?平阴地处濮水、济水交界,坐拥渔盐航运之利,府库怎会无钱?”小样的,老子挂点前还在和你们国家死磕呢!你当我这个本服第一高手是吃素吃出来的啊!这点情报都收集不到,老子帮会早就挂点了好不好!以平阴储存的粮草,足够几十万人吃上个两年,平阴府库的钱财,平分给几十万的平民,足够每个平民分到一两枚钱,要知道这个时代铸造技术并不发达,一两枚钱那就是一笔巨款了。
田至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齐国自管仲变法后,工商百业兴旺,平阴地处济水、濮水交汇处,确实素来繁荣富足,府库充实,但夏瑜此策实在过于惊人,若不是刚刚夏瑜那完美的贵族礼节,田至几乎都以为眼前人是个疯子了,是以并不想依从此策,推诿道:“即使府库有余,但平阴粮草还要供应大军,晋军一到,必然围城,要是如许的国人涌入平阴,粮草供应若有困难,只怕不需要秦军打来,我齐国人便先要生乱了。”
夏瑜笑了笑,道:“既然大夫你说到粮草,我也正好要说说这与粮草有关的第二策。”
田至道:“先生的第二策是?”
夏瑜道:“晋军已经窃据廪丘,兵锋横扫齐国西境,加之大夫开府库悬赏钱财,必然有许多西部齐人逃难至平阴,此时大夫要开粮仓,发放种粮,并组织人手协助难民开始春耕。”
田至再次张了张嘴,道:“这……这恐怕困难,几十万人涌入,哪来那许多田地给这些人耕种?再者,这种粮可是事关重……”
田至话还没说完,再次被夏瑜打断,道:“大夫此言何解?平阴附近怎会无田可耕?敢问大夫,前者廪丘之败,死伤三万余青壮,多数从何而来?”
田至沉默下来,良久,道:“多数乃是执政临时从平阴以西各个城邑抽调,阿城、黄城连同平阴,都有过半数青壮被临时征调加赋,廪丘一战之败,我齐国损失三万余,平阴以西各大城邑的防卫已近全空,不堪一战。”
夏瑜再问道:“敢问大夫,平阴以东,齐人青壮何在?”
田至道:“越兵来世甚猛,执政抽调平阴以东各城邑军力,回守临淄。”
夏瑜道:“平阴以西青壮,败于廪丘,或死或伤,或是被俘,平阴以东,青壮兵力多被抽调回防临淄,就是平阴城中,我猜此时也是兵力空虚,眼看便是春耕大忙,处处缺劳力,村村缺青壮,怎会无地可耕?再说大夫您所言粮草不足供养一事,在下断言,晋军在秋收之前,不可能再次进军,大夫若是依我前两策所言,秋收之时,府库粮草必定丰满,不会有粮草之困。”
田至再次张了张口,最后道:“先生已言两策,敢问最后一策?”
夏瑜叹了口气,道:“在下最后一策,便是大夫按照前两策行事,招募到足够的青壮人手,然后将这些人全权交给在下指挥。”
田至听得此言,面露难色。
六个月后
廪丘,晋军大营。
孔伟皱眉头,看着眼前地图,久久不言。
军令司马韩庆见主将如此,有些按耐不住,道:“将军,齐军已成强弩之末,主将何必犹疑,此时秋收已过,眼见粮草入库,国内供给无碍,齐国平阴以西边城尽皆被我等攻占,此时不攻平阴,更待何时?”
孔伟眉头依然紧皱,不言。
韩庆有些急了,道:“将军,昔年齐景公趁我晋国内乱,分身无暇,处处挑拨,意欲争夺我晋国霸主之位,执政南征北战,负伤累累,都未能使得齐国屈服,现今齐景公亡故,田氏专权,此次廪丘之叛,我晋国这十几年来,从未有如此大好时机,将军还在犹豫什么!?”
孔伟依然不语,而此时,只听大营外有军卒进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廪丘大夫回城。”
此时一直像个哑巴泥像似的孔伟终于动了,道:“快请。”
军卒领命而下,少时,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急急进了大营,见孔伟,俯身一拜,道:“田会见过将军。”
孔伟下堂回礼,请这位廪丘大夫入座,道:“大夫辛苦,此次劳烦大夫,伟心中惭愧。”
田会道:“将军休要如此,在下不过尽分内之事,将军何愧之有。”
孔伟道:“先生,军情紧急,请恕在下失礼,敢问先生此次在廪丘以西巡查良久可有所获?”
此时只听一声冷哼,韩庆满脸不屑的道:“我军在廪丘已有近一年时日,又下齐国平阴以西诸多大城,斥候在这齐西地带早已将山川地势摸得透透的了,还有什么是我军不知的?”
孔伟听得韩庆所言,面色微微阴沉,但却没有发火,只是很平静的道:“大夫长期治守廪丘,对齐西所知所觉当比我等初来之人熟悉良多,再者我等所闻所见俱以晋人眼光,或有疏漏,正赖大夫补全。”言罢也不再给韩庆纠缠时间,转而对田会道,“大夫此次看见这齐西有何异常?”
田会听得韩庆所言,脸色本也微微见沉,但马上得主将孔伟转圜,片刻间也神色如常了,听得孔伟疑问,施礼回报,道:“回禀将军,齐西地带确有异常。”
☆、第 13 章
田会道:“回禀将军,齐西地带确有异常。”
孔伟神色慎重,道:“大夫请讲。”
田会禀手回报道:“将军,自开春以来,廪丘上下忙于春耕,秋后又忙于收割,往年来与廪丘相邻城邑,此时也大多忙于农作,将军当知半年前廪丘一战,齐国伤亡三万余,折损战车两千余乘,这些兵士战车乃是齐国执政从齐西城邑如阿城、黄城、平阴抽调而来,齐西国人青壮死伤无数,但田亩之中也应当有老人孩童耕作其间,否则年冬时日,家无余粮,只怕就会冻饿而死。”
田会这里说着,韩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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