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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瑜这话是以晋语说的,他不说乐祁还没注意到,一说乐祁才发现眼前这位小哥的晋语十分流畅,奇道:“这位小哥,恕我直言,你一个医匠学徒,怎么会这么流利的晋语。”

在这个时代,虽然各个诸侯国都起源于周,语法结构大概相似,但就和后世还有普通话也有粤语闽南话等方言一样,各诸侯国的方言也是不同的,相互交流时也自然需要一门“普通话”。晋国是霸主国,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超级大国世界霸权,晋国强大,晋语便理所当然的是各国使节打交道时使用的通用外交语言,也就是说诸侯国的贵族大多都会晋语,但贵族以下的平民奴隶却只会本地的“方言”。

乐祁询问夏瑜为何一个医匠学徒却会晋语便是意指夏瑜作为一个平民,怎么会贵族才通晓的晋语。

夏瑜笑了笑,道:“我祖上是晋人,我自然通晓晋语。”

乐祁听得此话,眉毛又一跳。

夏瑜收拾完东西退出牢房,韩庆满是不舍的看着夏瑜的背影,而乐祁眼珠子滴流转,连声呼喊韩庆将其从神魂颠倒状态里喊回来,然后低头在韩庆耳边道:“将军,我有一计,也许可住我们逃脱。”

☆、第 23 章

几天后,夏瑜再次下地牢为乐祁换药。

眼见夏瑜为自己包扎伤口,乐祁状似自然的道:“这位小哥,你今年贵庚啊?”

夏瑜在心里嘀咕:我哪里知道这个身体多少岁了,这要问宇宙弱势文明保护委员会去,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嘀咕,面上很是自然的开始胡诌,道:“十六了。”

乐祁道:“小哥你说你祖上是晋人,不知道是晋国哪里人?”

夏瑜道:“我祖上是栾氏旁支,昔年范氏驱逐栾氏,我祖上就那个时候逃到齐国的,后来就一直在齐国生活下来。”

乐祁听得,叹了口气,道:“栾氏颠沛流离,不易啊!”

夏瑜眼见乐祁一个粗壮憨厚的武士此时硬要做出悲伤秋月的表情,便想发笑,强自忍耐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祖上也一直想要落叶归根,回归晋国。”

此时一直在旁边只是不住的盯着夏瑜看的韩庆,听得此言眼睛一亮,道:“那你为何不回去?范氏已灭,昔日驱逐栾氏的元凶已经不再,你不需惧怕了。”

夏瑜叹了口气,做出无奈的表情,道:“也是我栾氏不幸,在齐国也是坎坷,我不回晋国,一则是我乃栾氏旁支子弟,昔年齐国宫廷纷争中侥幸得存,传至如今,家中早已沦落平民,我双亲已经不在这世间,我为求糊口,做了医匠学徒,说起来真是给祖上丢人,哪有脸面回去;二则,我是个医匠学徒,在此间不过勉强温饱而已,身无余财,哪有能力迁居晋国,只怕还没走到地方,就先饿死了。”

韩庆一听,眼睛更亮了,方才要开口,乐祁便一阵大声咳嗽,堵住了韩庆还没出口的话。

夏瑜为乐祁换药完毕,拎着药箱便要离开,韩庆又再次要开口,又被乐祁的大声咳嗽打断,眼夏瑜出了牢门,连背影都看不见了,韩庆恼怒的道:“你干嘛不让我开口!?”

乐祁道:“将军,这小哥只是说自己祖上是晋人,有意回晋,先不论这话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人家也未必乐意冒天大的风险救我们两个俘虏出城,你冒然开口,暴露我们的意图,就不怕他转身告诉齐国人去不成?”

几日后。

平阴府大堂,夏瑜等着田舒,道:“快点!”

田舒高举着手盯着夏瑜,面色满是犹豫,半响不动,让夏瑜越来越不耐,道:“你发什么呆啊!快点!”

田舒看着夏瑜那白嫩嫩透着红润的脸蛋,举着的手一动不动。

夏瑜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田舒!你敢不遵军令吗!?”

田舒听得军令两字,终是一咬牙,狠狠的一个耳光扇了下去。

只听得“哎呦”一声,田舒掌落,夏瑜一个踉跄,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只喘粗气,吓得田舒急忙上前扶住,连声问道:“是不是我使劲大了,打疼了?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夏瑜疼的直抽气,道:“你手劲真不小!”说着把捂脸的手移开,道,“你看肿起来了吗?”

田舒看着方才还白白嫩嫩的脸颊上一个乌黑青紫的大手印,心疼的直咧嘴。

地牢中。

韩庆与乐祁被困其中,心中有了出逃的打算,自然开始焦躁起来,每日都忍不住伸头张望“栾迪”是否还来给乐祁换药,一连几日“栾迪”未至,两人心中没底,不知道是不是齐人觉得乐祁伤势已好不需要换药,所以不再派巫医来诊治了,若是如此,两人出逃的打算便要尽皆落空了。

正在两人焦急万分时,地牢门再次打开,又见“栾迪”提着药箱而入。

韩庆大喜过望,趴在牢门口,等着狱卒开牢门,但等狱卒开了门,“栾迪”进了来,韩庆才发现异样――“栾迪”脸颊那个乌黑的手印实在太过显眼。

韩庆顿时怒了,一把抓着“栾迪”的胳膊,指着他的脸道:“这是谁打的?”

“栾迪”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医匠学徒,身份低贱,挨打也是活该,将军何必多问。”

韩庆怒气冲顶,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乐祁扯了扯衣角,韩庆看了眼还守在外面的狱卒,明白乐祁的意思,便强自按耐,不再言语,由着“栾迪”给乐祁换药。

每次换药耗时都不短,狱卒开始还看着,几次无事,便不再紧盯,退到外面和其他狱卒消遣去了,韩庆等待多时,终于逮到机会,噌的站前来,问“栾迪”道:“谁打得你?”

假栾迪真夏瑜道:“大夫之子田舒。”这倒是没撒谎,确实是他命令田舒动手的。

韩庆气的一拳捶在牢门上,道:“小子安敢!”

夏瑜见状,倒是对韩庆的怒气有几分不解,他自觉和韩庆的似乎也不怎熟,怎么眼看对方如此替自己不平,只见韩庆一转身抓着夏瑜道:“你别在平阴府当什么医匠学徒了,和我们回晋国吧。”

夏瑜听得此话,禁不住的发笑了,道:“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败军被俘之将,你要怎么回晋国?”

还没等韩庆开口,只见一直没开口的乐祁道:“此事自然需要小哥你相助。”

夏瑜转头看向乐祁,只见这位还在换药光着肌肉超级发达的上身的壮汉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道:“这位小哥,你祖上本为晋人,恕在下直言,你在齐国也不是十分得意,如果小哥能助我们返回晋国,别的不说,财货金帛,我等岂能吝惜。”

韩庆也反应过来,急忙也加码道:“对,你要是有办法帮我们回晋国,我一定竭尽所能,让你过富贵的生活。”

夏瑜假装沉吟了下,道:“此事风险不小,让我考虑下。”

乐祁一见夏瑜没有当场拒绝,便觉得有眉目,道:“小哥,我的伤就快好了,等我伤好了,只怕齐人便不会再派你来给我治伤,你要是不赶快下决定,只怕就来不及了!小哥,你难道想要一辈子当个医匠学徒受人欺辱吗!?要是错过此次,只怕你再也难有富贵腾达的机会了!”

夏瑜做恍然大悟状,道:“将军说的是,这几日我常来狱中,对此地地形有了几分了解,我有个想法。”

韩庆:“什么想法?”

夏瑜示意韩庆与乐祁靠近,然后低声阐述自己相助两人逃走的计划。

☆、第 24 章

数日后。

韩庆听得自己与乐祁平日睡觉的木塌下有三长三短的敲击之声,大喜过望,和乐祁使了个眼色,乐祁会意,紧紧盯住牢门外,打量狱卒行动,韩庆则偷偷的钻至塌下,只见木塌下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地洞,而夏瑜正从地洞里向上望着他,道:“将军,今日狱卒中有人生辰,我托人送了许多家酿麦酒与他们,麦酒里我加了迷药,眼下他们只怕都昏睡了,将军快随我来,我已打点好了一切,今日便可出城。”

韩庆大喜,回头偷偷呼唤乐祁,两人一起钻至塌下,只见原来“栾迪”在下面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地牢之外。两人顺着地道爬出,见外面停着一辆载着木桶的板车,还守着了几个人,乐祁心生警觉,便要动手,却被夏瑜拦住,道:“这几位是我的同伴,他们大多在城中不如意,既未成亲,也别无亲眷,愿意和我一同协助将军逃回晋国。”

言罢,夏瑜一指那个大板车道:“平素我们医馆都是用这个来回运送药材,已经走得熟了,门吏也都不费神搜检了的,所以要劳烦将军在里面躲一躲,以便出城。”

韩庆乐祁听得夏瑜布置如此缜密,今日便能出城,十分高兴,当下便十分听话的钻了盛药的木桶,而在已经和城门吏打好招呼的情况下,这辆药材车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城门。

韩庆与乐祁藏于木桶之中,直到奔出城门许久之后,才翻身出来,一出来韩庆便察觉不对,他是军中将领,虽然算不上是良将,但好歹常年带兵,从太阳的方位分辨东西南北这点他还是做得到的,眼见此时他们非但不是朝着西边晋军大营奔逃,看方向却是朝着东北部驰骋的样子,当即便傻愣了。

乐祁自然也发现此点,当即一把抓起夏瑜的领子,喝道:“你这是往哪里跑!?”

夏瑜被乐祁撤着衣领拽起来,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衣服本就很粗糙,在平阴府里,田至对他尊敬有加,供给的衣物要么是锦帛要么是丝绸最次也是十分精致柔软的细麻衣,这些当然不是一个医匠学徒能穿的,所以夏瑜此时身上的衣物是最次等的粗麻衣,质地极差,乐祁这么一拎领子,便在夏瑜的脖子上磨出一道红印子,看的韩庆好生心疼,急忙拉住,道:“乐祁你急什么,先听听他怎么说。”

夏瑜把领子从乐祁手里面拽出来,冷笑道:“将军卸磨杀驴未免也太快了些,眼见此时刚逃出城便对在下动起手来了!哼,你不就是想回晋军大营吗!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你们兵败被俘,两百乘的兵力要么死伤要么被俘,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还回晋军大营去,嫌自己命不够长等着被军法惩处吗!?为了你们两个的性命着想,我们自然不能直接出城向西直奔晋军大营,自然要从东边绕一个圈子到廪丘去。”

乐祁听得夏瑜的话微微沉吟,而韩庆则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我自出兵以来,数次对孔伟不敬,此时大败,难免孔伟不会因为昔日不睦借军法斩了我,我虽乃韩氏族长堂弟,但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堂兄想要解救我也是来不及。

韩庆这样一想,便更觉夏瑜思虑缜密,处处替自己着想,心中好不欢喜,自然也不对夏瑜意欲投奔廪丘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狂奔两日后,夏瑜一行人到达廪丘城墙下。

因为齐晋交战,廪丘位处两国交锋门户之地,又方才背齐归晋,晋军在廪丘屯驻半年有余,不久前才启程前去攻打平阴,主将孔伟还因为不放心顺便把廪丘大夫田会也带走了,留下了不少晋军看守廪丘,并命令严加防守,所以此时此刻廪丘城大门紧闭,城墙上有士兵站岗,军官巡查,一见有人靠近城墙便大声喝止。

韩庆眼见靠近城墙了便马上让一众人止步,他知道廪丘城防守严密,此时城墙上军官喝止时若不停步,下一步就是万箭齐发把他们射死在城墙下了。

城墙上军官眼见城墙下一行人停步,便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韩庆听得声音十分耳熟,仔细眺望辨析,大喜过望,原来守城的是韩氏门客出身的军官,与他十分相熟,便大喊道:“我是韩庆,快开城门。”

那守城军官向下张望,一见果然是韩庆,十分讶异,道:“韩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韩庆大喊道:“平阴城内有我晋人内应,救我出困。”

守城军官此时两难,论私他是韩氏门客,能在晋军军中任职也是拜韩氏所赐,韩庆是韩氏族长堂弟,若此时他不开城门,回国之后,只怕韩氏族长饶不了自己,但论公,孔伟临走时曾经严令除非押运粮草以及他本人回城方可开城门,闲杂人等若是贸然靠近要求进城,杀无赦,韩庆被俘之将,是否应当让他进城呢?

韩庆见守城军官半响不语,气愤难平,道:“我是韩庆,你若不让我进城,等回国之后,有你好看的!”

守城军官听得韩庆的话,转念一想:现在晋国国内只有赵韩魏智四大家族把持朝政,自己打了败仗回去也许只是受军法惩处,若是得罪了四卿中的韩氏,只怕死无葬身之地,更何论自己还是受韩氏举荐才能得到重用,自己若真因为不让韩庆进城而受罚,到时天下人也只会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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