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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大雪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柴火消耗是去年同期的一点五倍还多，这就很不正常了。

叶家柴火是准备的多，但按照这么消耗下去，等到天气回暖时，木柴将所剩无几。这还是没考虑到其他情况，万一中途出点状况，气温回升晚或者再下几场大雪，要等到开春，这些柴火还真就够呛。叶家都要算计着使用柴火，那其他人家就更不用说了。

糟心事真是一件跟着一件，简直没完没了。叶明泽已经尽可能多的准备了，可惜今年需要劳力的地方实在是多，他也抽不出太多人手准备。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的，至少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看来冬天洗澡的预算要消减，对此叶家人都没什么意见。

叶家下人基本都是自家穷的没片瓦遮身才被叶明泽收编，大冬天的柴火自然是省着用，并没有七天洗一回洗澡的习惯。这些都还是来了叶家后，叶明泽要求，他们才照做的。现下让他们减少洗澡次数，他们自然也没有怨言。

洗澡次数可以消减，做饭烧炕却是不能省的。木柴今年准备的已经足够多，却还是因种种原因有些捉襟见肘。叶明泽决定明年一定要准备更多，事不过三，再不能如今年这样被各种意外打个措手不及。

叶家和四家亲戚间的路面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五家人之间来往方便不少。寒风彻骨的环境下，只道路打通的那天叶家和其他四家有所交流，平时并不往来，都安心在家歇冬。活动量越大，每人消耗的饭食越多，粮食自然是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听了叶明泽的建议后，四家亲戚无一例外都清理了各家院子里的积雪。叶家村小半人家都跟着叶家脚步走，自家院子和门外的路面都积极清扫。剩余半数多人家却压根没当回事。也是，这次清扫积雪似乎用处不大，有近乎半数人家跟着做，已经表明叶家在叶家村的权威。

叶明泽向来秉承有话我说，有建议我提，做不做随便，他不管也管不着。至于做与不做之后的后果，他也不承担。

清雪确实是件费力却并不一定讨好的事，可能之后温度慢慢回升，积雪也慢慢融化，并不一定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叶明泽只是防患于未然，不利的事情少一桩是一桩。

叶明泽站在自家外面的院墙上，一眼望去，能看到叶家村不少人家积雪都堆积在自个儿院子里，甚至有几家只是清理了靠近房子过道的积雪，其他地方动都没动。叶明泽啧啧叹道，这几家人真是太有魄力了，雪堆了那么高，居然完全不担心，他表示非常佩服。

自从阳光辐射能晒伤人后，叶家村所有房子都经过简单改建，房子外面搭了一个过道，把院子里所有房子都连接在一起。正因为如此，下雪天正好方便了这些人家。他们不需要去井里打水，随便在院子里取些雪就能当水用。多数人家地窖都有两个，一个入口在卧室里，另一个入口在其他杂物房里。既然取粮食水柴火都不用出院子，积雪又没有妨碍到他们，他们自然乐得每天用雪化水，一点点蚕食院中的积雪。

叶明泽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奇思妙想。只是如此消耗积雪，速度太慢，希望没什么变故才好。

那几家最后做床架子的，也陆陆续续完工。可惜运气不大好，开工没几天就遇上大雪，等忙完后，又大雪封路，没人帮忙一起做，只能凭借自家的手艺，自然每家做的有好有坏。不管怎样，总算是出了成品，安放完毕后，悬着的心算是落到了实处。

时间飞逝，很快就进入一月份。叶家所有院子间积雪都清理完毕，人人都在屋子里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正当大家都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也会如此，老天爷却不放过他们。

深夜时分，豹子一声长嚎，叶明泽好梦被打断，整个人打着寒颤，条件反射似地坐起来。他没有时间思考，也不知道那豹子是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并非好事。

“敬之，赶快起来！”叶明泽迅速穿衣下床，连带把蒋敬之叫起来，从柜子里翻出好几床棉被放在炕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仅凭直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穿好衣服，就呆在炕上别动，被子就放在身周，我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豹子的嚎叫把整个叶家村人都惊醒了，大多数人都茫然无所觉。一些机灵的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穿衣起身静静等待却绝不会有错，最多浪费点时间而已。

叶明泽仿佛进入到一种空明的境界，屏蔽了外面一切，机械地敲门把自家二弟三弟喊起来，吩咐他们把叶家所有人都叫起床，并派出四级哨兵去通知四家亲戚和村长族长，叶家村其他人就只能拜托村长族长另行通知。走之前，叶明泽叮嘱两个弟弟一定要多穿点，不要嫌弃衣服太厚累赘。

叶明溪叶明江听了神色莫名，却一点也不耽搁，叫起张伯，一起把命令下达到各个院子。对，就是命令，毫无理由，却必须执行。两兄弟从没见过如此状态的叶明泽，虽然叶明泽没给出具体理由，两人却坚信必是出了十分重要的大事，连吩咐都如此简短。

外面动静如此大，叶家各个宅子里，每间屋子都有人出门查看。一听到叶明泽下达的命令，人人都迅速起床，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命令执行的非常彻底。不管好坏，听主家吩咐自然是没错的。

被分配到任务的几个四级哨兵完全放开五感，速度提升到极限，飞速奔驰。叶家村不是很大，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通知完毕。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老实呆在各自的院子里，静静等候上面的通知。

叶明泽吩咐完两个弟弟后，直奔豹子所在的房间。豹子感觉到叶明泽的接近，伸出一只前爪使劲挠门。叶明泽打开房门后，豹子用前爪指了指那堆皮毛，飞速窜向院子。

叶明泽不明所以，豹子的意图却是看懂了。他拽起几张毛皮，紧随豹子出门。豹子越过院子，在叶家后院找了一处地方停止不动，示意叶明泽把皮子铺在地上。叶明泽摸不着头脑，豹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后院安家，他能想到的只有地龙翻身这一桩。

一想到此，叶明泽放下手中的毛皮，匆匆往回赶。天很暗，没有月光连星光都非常暗淡，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叶明泽和豹子的速度都非常快，等他做完一切回到叶家主宅院子里时，时间也不过才走了一两分钟。此时堂屋里人头攒动，主宅里多数人都集中在这里。叶明泽没有和家人打招呼，直接拎起油灯往外走，并叫人打热水，他有用。

叶明泽刚才去后院时，仔细听了牲口棚子里的动静，除了比往日略微躁动之外，并无多大异常。他只能转而查看院子里的水井。现在温度过低，水井上部已经上冻。自从那场大雪之后，叶家人少有用到水井的时候。这次他必须检查下水井，有了结论才能做出更好的应对。

叶明泽掀开井盖，果然井水上层结了一层冰，好在冰层不厚，热水不断往井里灌，再用干净的棍子捣碎浮冰，第一桶水很快就被打上来。叶家人不知道叶明泽这么做有何用意，却都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支持。

第一桶水是上层井水，看起来和往日一样，非常清澈。叶明泽由于先入为主，始终觉得豹子这么做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仔细分辨，终于看出了一丝异样，井水里含有一些颗粒，非常细小，不特别留心根本无法察觉。这些状况太过微弱，不能完全应正他的结论，他又打了几桶水，由浅入深。

一开始，大家都没感觉，只在井边围观。等到后面几桶水，神经再大条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取的水越深越浑浊，到最后一桶水时，犹如一块土坷垃掉进清澈水桶里。这还是经过上层干净井水稀释之后的样本，实际情况只会比这更糟糕。

“明溪明江，你们俩找四级哨兵去通知咱们的亲戚和村长他们，就说今晚可能地龙翻身。亲戚们根据人数调几个帐篷给他们，人不要集中在一处，在自家院子里或在其他空旷地方都随他们。要是不要帐篷的话，就拿回来，我们家帐篷并不太充足。”叶明泽声音冷冷的，一言一行都理智的过分，很少掺杂个人感情，“张伯，帐篷等野外物资，你和各院子管事们抓紧处理。其他人收拾一些随身物品，到后院根据所属院子集合。”

叶明泽一一吩咐完毕，便开始整理必要物资。时间紧迫，呆在温暖的炕上是他最想做的选择，可是他不能，这是猝不及防时的应对，现在有选择，他肯定不会选择呆在房子里。

外面天寒地冻，现在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防寒的被褥必须要多带，特别是蒋敬之处于特殊时期，这些更加少不了。炉子之类也是必需品，但是地震前却不能使用。即使不用也要固定住，以防它们伤到人。吃食柴火之类更是不能少，越冷越要备的充足。

现在屋子里都烧着火炕，地震时就非常危险，万一起火灾烧了粮食衣服，那真是欲哭无泪，所以炕火必须铲灭。

叶明泽处理完最重要的问题，其他他就不管了。蒋敬之和叶父叶母早就被安置在豹子所在的那块地方，收拾必不可少的物件都由其他叶家人一起完成。叶明泽早就做了预防，只带一些食物和必要的取暖物什，其他的一概不管。

叶明泽下了死命令，叶家下人只能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强行离开各自宅院，前往后院集合。

从豹子一声怒吼，到叶家通知村民，再到叶家所有人踏出院子，前前后后不过二十来分钟，却好似经历了一场战争一般。当叶家最后一人踏出院门，所有人都松口气时，地震毫无预兆降临。离院墙近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往空旷的地方跑。

叶明泽当初安排人手时，就特意留了一些精神体能载人的哨兵向导殿后，他自己自然也在此例之中。地面一开始起伏不平时，边上的哨兵向导连拖带拽的带着人急速射向后院。

一开始震动并不算剧烈。第一波过去后，叶家房子都安然无恙。静静等待几分钟后，连叶明泽都怀疑地震是不是过去了。

叶家后院是菜地，有十几亩大，现在零零落落聚集着几十个帐篷。几百个人，却没人喧哗。大家经受的灾难已经够多，地震却还是头一回。这和以往的情况不同，地龙翻身可以说是毁灭性的。震级不大还有商榷的余地，达到一定级别，地震能够瞬间摧毁一切人类设施。

这次叶家能提前准备，豹子算是帮了大忙。叶家主宅近三十人，分到三个帐篷。叶明泽一家十一口人分到的是最大的帐篷，豹子也呆在这顶帐篷中。叶明泽上次买的基本都是比较大的帐篷，只能住两三人的帐篷是店家作为添头送给他的。这次他拿了一顶出来，在大帐篷的角落搭了小帐篷，正好隔出一个私人空间给他和蒋敬之。其他的几顶小帐篷都分了下去，叶家其他人都没要。

大帐篷挤了十来个人和一只豹子，每个人能分到的空间很狭小。不过现在正合适，挤一点还暖和一些。外面天寒地冻，又不能生火取暖，如此低的温度，没人敢合眼睡觉。叶家人带的被褥足够多，和衣盖着被子都挡不住寒气。

蒋敬之抱着铜盆，里面放着烧红的炭火，并不觉得冷。可惜这样的铜盆整个叶家都没有几个，主子都不一定有，更不用说叶家仆役。铜盆盖子盖的很严实，还用铁丝加固，并不担心被掀翻。

正当大家以为地震已经过去时，轰隆隆一声响，几个小孩子被吓得放声大哭。大人们还来不及安慰，就感觉地面起伏的非常厉害，人完全无法站立。一些原本站着的人纷纷摔倒，好在整个帐篷铺满了被褥，摔一跤并不能摔出什么问题来。

摔倒的人还来不及调整姿势，耳边又传来房屋倒塌的声音，有远有近，间或夹杂一些未知的声响。正当人们惊魂未定时，一片红霞映亮了所有人的帐篷。叶家人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亮光是怎么回事。

叶明泽搂着蒋敬之躺在被窝里，等亮光稍微暗淡之后，他披上外袍，站在虎鲸上，掀开大帐篷瞄了一眼亮光所在地。根据他的知识库，这应该是火山爆发，只不过离他们这里很远，不知道为什么光亮能传的如此远。自从来到大兴朝后，很多事情已经无法用他所知道的科学知识解释。所有一切未知，他都只能默默承受。

叶明泽甩开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回头查看自家房子。刚起没两年的房子，半数都毁在这波地震中。叶家的房子在大兴朝已属牢固，叶家尚且如此，别的地方损毁只能更加严重。叶明泽非常无奈，辛辛苦苦作出的成就，瞬间被地震所毁，此刻没有一个人会欢欣鼓舞。

叶明泽出去查看的这段时间，地震还在持续，叶家被毁坏的房子越来越多。由于视线被围墙阻隔，叶明泽并不了解叶家村的情况。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叶家村其他人家的损毁程度只会更加厉害。

这一波地震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等它过去后，叶家还完好伫立在地上的房子只有三分之一。叶家所有房子的结实程度相差无几，能不能完整保存下来，最终凭借的只是运气。一旦承重墙被破坏，房子基本宣告结束。叶家主宅自然也不能幸免，西厢房损毁最严重，其次是东厢房，正房保存的最完好，差不多半数房子是完整的。

☆、第53章 灾后

地震暂时停歇后,叶明泽站在虎鲸上,速度飞快地在叶家各个院子间转悠。有好几处院墙都倒塌，气死风灯照亮的范围有限，好在火山爆发散发的光亮还没有完全消隐。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冒险进院子细查，只隐隐绰绰了解个大概。

房子塌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只是有几间粮仓被毁,这个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地震多半会伴随大雨,希望在下雨之前能留出时间给他们处理后续情况。外面情况都如此糟糕,不知道地窖和水井又是何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