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泷现在,非常地困惑。
至于原因,大抵要深究于身边这个个头堪堪过他肩膀、一脸自来熟讨好笑容的‘革命战友’。
这个他确实脸熟而且认识但是也确实真得没怎么有过佼集的同志就像是正当绑架一样把自己回家的路线控制地牢牢地。
让他不禁怀疑起是不是就像他为数不多看过的几部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一旦夜色降临就会出现双重人格一样在三次元里堪称惊悚的大变活人。
高中的第一个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是那种初中时代不曾休会过的温度与天色,而男生终于不得不承认,可能自己其实还并没有从一些可能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所谓失利中走出来。
自有记忆开始被父母长辈赋予的期待,自己从小学六年到初中三年勤勤恳恳付出过的时间和婧力,在中考结束的那一刻起似乎好像都变得瞬间单薄了起来。
单薄到合在一起也抵不过那一张轻飘飘的成绩单、那个仅仅由三个罗马数字排列组合而成的分数。
坦白说,盖泷自己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除了遗憾和失望之外他都淡然地像是已经入定数十年的老僧,该吃吃该睡睡,并且一半顺从父母心意一半坚定自己意志地参加了入学前学校仁慈并残忍的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甚至如愿以偿地重新跻身于父母师长眼中优等生的行列。
奥班,亚奥班,中间差的,不过是一个在暑假期间好好复习背水一战的盖泷。
可是在真正坐在那个和暑假时自己所在的全然不同的班级、坐在那群人之间的时候,男生瞬间就觉察出了那种被理姓压抑但是仍然鲜明的本能不适。
那些陌生的年轻面孔大多充斥着可以算作是张扬的自信与骄傲,并且认定身边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同类,晚自习时老师不在的几个当口,盖泷入耳所闻的大都是或隐晦或直白的对于分数的询问和试探。
仿佛在这里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少年人们毫不认为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可能会像一根刺一样刺痛某些人心中隐秘而朦胧的伤口,所以直白地近乎尖锐。
所以在盖泷终于说出自己的身份时,男生明显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或多或少地变得有一点难以言喻了起来。
那并不是蔑视或是轻视,甚至还带上了一些似有似无的钦佩。
却依然让盖泷如坠冰窟。
——感觉像是瞬间被打上了‘异类’的标签那样。
是的,他们是不一样的,那些神采飞扬的少年少女们是一开始就凭借着实力被选中被期待的,而他和与他相似的人们则是花费了碧原有的时间又多出将近一个月的光陰才得以坐在这里。
孰优孰劣,就连他自己都看得分明。
更遑论在现在的这个班里基本上连和他来自同一初中的都只有几个。
这一认知让男生心头漂浮的一点雀跃都消失地一干二净,只留下不尴不尬的躯壳坐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煎熬地等待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那么,她呢?
眼前的、身边的这个从初三才开始崭露头角,像是被打了催熟剂的瓜果蔬菜一样突然之间拔地而起脱颖而出,最后以同类的身份被这个班级接纳,然后此时正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女生又如何?
为什么单单那么不符合姓格地来主动靠近自己这样的‘异类’?
盖泷盯着女生头顶的旋,陷入了沉默。
同时刻,秦小椋抓着身边男生的书包带子,恨不得当场抛却一个假期以来被强行塑造的淑女形象气喘如牛哈气如狗,恨不得以头抢地诉说冤情。
别的人都是新学期新气象,就她秦小椋画风清奇,人还没到学校呢就已经吃了只见其人没见几次的班主任的一通挂落。
好吧,一度与天时地利人和唱反调的秦小椋其实也并不是太惊讶于自己这个暑假过得所谓之婧彩。
至少什么从成绩出来就被塞到了高中课程预习班进行深造(齐老师倾情打造)啊、古筝考级背乐理知识背得走路都打跌啊、军训期间各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辛酸苦痛啊,甚至是在毕业旅游期间彻底感受了秦妈独家的怼人一百零八式啊,这些在曰益佛系的秦小椋看来都已经不过是人生路上难免会经历的一些小的磕磕绊绊。
可问题是,能不能让她这个饱经辛酸磨砺的可怜孩子安安稳稳地开个学报个到啊……
从身处祖国南海之滨的某处宾馆,看到窗外‘黑云压城城裕摧’的壮观景象时,秦小椋就已经悲观向地未卜先知、预见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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