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林九叙看着未干的墨迹,突然低头凑近,张口吹了吹药方上的字。
“喂……!”叶时熙差点跳起来,用力往回抽他的手,而林九叙却是用力地握住了,之后又是吹了几口,用另一只手在字的边缘抹了一抹,“好了,干了,把这个给药房的人看看就好。”
“你……”叶时熙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担心是自己太敏感,纠结了一下,轻握住手心,说,“那我就药房了。”
林九叙貌似很正经地道:“早去早回。”
“……”
那个引流过程,叶时熙没看见。当再次走进江景泽的房间时,他只看见江景泽的胸口左侧被缠上了几层本没有的纱布。
林九叙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叶时熙:“让人按照这个比例熬药,服药之后如果有什么不对要立刻叫我,我还是担心凝血凝过了。”不下猛药,又止不住,林九叙不确定自己能掌握好用量,毕竟他的专长主要是在西医那边。
叶时熙叹了一口:“希望景泽的命硬吧。”
……
也不知道与叶时熙的言灵有没有关系,随后几日,林继续每天都查看江景泽的情况,发现对方的流血量一天比一天少,后来甚至只靠人体自身就足够吸收了。而江景泽的肺部也好了很多,“咕噜咕噜”的声音逐渐变小了,呼吸平缓下来,脱离了危重的状态。
在“引流”后的第三天,江景泽第一次醒了。他一醒来就找弟弟,叶时熙只得告诉他江景泰有事出门了。江景泽微微点点头,似乎是表示他听懂了叶时熙所说的话,而后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第四天,江景泽再次醒来了。他对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印象,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发生过对话。
“正常,昨天并不是真的恢复了意识。”林九叙说,“他再不醒恐怕就拉不回来了。不能自主吞咽的话,异物会进入呼吸道,昏迷的人非常容易肺部感染,就算不感染,也会饿死的,这里没有条件鼻饲,只给过他一点点水。”
“哦……”叶时熙觉得挺神奇。
为了让江景泽安心养伤,叶时熙没提江景泰的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当怎么提,他讨厌为人带去不幸的消息,那种无力感让他很心慌。
而这种状况,终于在第八天被打破了——此时江景泽已经开始尝试下地行走了,江人鹤告诉了长子他弟弟的事情。
那天傍晚,叶时熙端着药,在江景泽房门口便听见了激烈的争吵。
“你最了解景泰。”江人鹤说,“别人找不到他,你肯定有办法——你去除了他罢。”
“我不会去。”江景泽的声线是清清冷冷的,“我无法对景泰下手。”
“你懂什么?!”江人鹤将一个茶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茶杯发出一声大响而后崩裂四散开来,“搞成这样,这个是我们挽回声誉的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放任景泰继续杀人拼尸,而你我却未能解决这大-麻烦,家主今后将会如何看待我们这一支啊?!除非我们将功补过,否则必定为其所累!景泰已经回不来了,总归要死,何不由我们来动手?你知道的,妖魔心性不受控制,你是最容易杀他的。。”
叶时熙和林九叙互相对望了一眼。是这样吗?叶时熙想:这片大陆所谓“搭档”的存在意义还有这个么?妖魔心性不受控制,而对它无比熟悉的“搭档”便可趁机一击而中?
“哈哈,”江景泽十分不屑地回答,“你为了表忠心,连秦一梅都给杀了,也没讨到好啊,江名世还是不信你。”
“……”江人鹤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说,“是啊,那时,我连一梅都给杀了,依然没有得到信任,所以如果你故意放走你弟弟,便更不会被江家重用了。”
“哦?”江景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你得不到信任,正是因为你连秦一梅都能杀?江名世对葛千秋用情那么深,所以觉得你这人冷心冷血的?”
这句话后,房间里突然迸发了一阵极可怕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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