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成去之亦觉纳罕不止,听虞书倩这样说了,也道:“二嫂所虑极是,万一有日桃符见了贺姑娘如此称呼,被殿下知晓,总归不好。”
说到此,去之同虞书倩相视一眼,虞书倩便道:“不如兄长给贺姑娘早定名分,纳入户籍,下人们也好换称谓,不至于乱了礼数。”
成去非一笑,举箸道:“吃饭吧。”
见他态度不明,两人不再多劝,不过席间很快也是一派雍雍睦睦:去之为桃符细细挑着鱼刺,叔侄两人凑在一起时不时低笑几声,成去非则照例问起书倩桃符近日课业之况,不觉小半个时辰下去,饭几上一片残山剩水,桃符忽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自己先是一懵,见几人笑将起来,竟红了脸,想要往母亲怀中钻,又隐约觉得不妥,只看着他母亲小声嘀咕:“儿失礼了。”
一旁侍立的婢子们皆捂嘴窃笑,见他小大人似的,跟小公子当年倒有的一像,不过桃符到底更可爱可怜些,这些下人素来喜看他如何扮庄重,又总时不时出岔子,更让人觉得稚子有趣,可谓给家中平添诸多生意。
待人散后,成去非一径往木叶阁这边来,等见到琬宁,见她双目两颊一片赤潮,眼中虽无泪水,但显然是已经哭过一场。成去非知道是节日引她哀思,伸手去牵她,那只手却冰雪般凉透了,他看她不躲不迎的,思绪仍旧恍然,遂走到外室问四儿:
“姑娘刚才跑外头去了?”
四儿正收拾点心等物,连忙过来回话:“奴婢劝不住姑娘,姑娘就要在园子里头站,一个人也不知想些什么,奴婢们不敢拦她,就由着姑娘了。”
成去非皱了皱眉,来到她跟前,把手炉塞到她手中,才发觉她鼻间耳尖皆一片通红,正想着她会不会就此得了冻疮,琬宁忽松了手炉,紧紧地环抱住他,成去非一怔,只好也抱紧了她,伸臂轻抚着她肩头:“大过节的,你这是演的哪一出生离死别?”
她伏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就在她耳畔,琬宁喃喃低语:“我在想,将来有一日,我定要走在大公子前面才行……”
听她开始疯言疯语,成去非叹道:“我就说你有让人不痛快的本事,”缓缓推开她,果如他所料,琬宁已是泪水涟涟,成去非懒得去寻帕子,直接拿袖子给她抹了,盯着她道:“我也在想,人的一生大约眼泪这东西也是有定数的,我的小娘子是不是要等到白发婆娑之时才能学会不哭?那该是老娘子了,对不对?”
本是想逗弄她笑,不想琬宁泪流得更凶,成去非略觉尴尬,又把她搂在怀中安抚道:“思虑伤身,你十几岁的姑娘家就是想太多,何苦呢?”明灯映照,自窗外看去,两人则如双燕般缠绵在一处,琬宁默默流泪,哽咽道:
“大公子不知,我是失去的怕了,大公子不曾体会一夜变天的境地,所以,我想,将来,我愿走在大公子前头,唯有这样,才不会再受这等煎熬……”
少女凄凄的声音在怀中辗转着,成去非半日不语,待她平息些,方道:“如此说来,你该盼着百年之后,同我一起走才是,否则,你要是先去了,徒留我梧桐半死,鸳鸯失伴,就忍心了?”
琬宁听得心底直跳,不由仰面看他,似是不能相信这些话自他口中而出,怔忪许久,直到成去非笑道:“听了这话,心里可受用许多?”
看他如此神情,琬宁略微失望,想他不过是一时骗自己高兴,那颗心不见得就真这么想,听他自己陈述,似乎同发妻亦算伉俪情深,现如今红颜早变枯冢,所谓梧桐半死,鸳鸯失伴,更像是文人说辞,哪里能是乌衣巷大公子的伤心事?他太清明,待她有那么一分心思于她就好比隋珠和璧,琬宁越想,反倒越不能信那番话,这世间事,可见是深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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