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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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么?”

仆妇丫鬟们都听之色变。

佳欣很后悔没有早早斥退左右——但心中一痛的感觉,却令她也难以兼顾下去。

佳妍和娟娟都是巨震,口唇颤抖地看着富察若凡。

富察若凡很森严,很冷硬。半疯半癫,却无比快乐地笑起来。

“宝贝勒去她宫里,给她送的紫玉糕。她吃了——”

“吃了就死了么?”佳欣抢道。

“她吃完了。就睡了,宝贝勒就把她抱上了床,过了一个时辰在离开。后来繁星格格就上吊了,说是为她哥哥还债了。这件事情,宫里有好些人都知道了呢,可怜你们,却还被蒙在鼓里。”若凡格格笑起来。非!凡!手!打

可怕的沉默。

佳妍试了三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都放弃。

娟娟哭了出来。

佳妍转向佳欣。

佳欣表情僵硬站在那里。

“你之前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佳欣闭起眼睛。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猜到一些而已。”

佳妍抬手,一个热辣辣的耳光掴在了佳欣面上。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呀!——为何命运面前,就要如此受辱?”

之前被弘历打裂的嘴角还在痛,佳妍掌掴之下又开始流出血来。

佳欣伸手去檫。

擦不完。

血滴滴答答留下来。

珊瑚吓坏了,冲过来。“爷,您……您莫要擦了,我给您去拿药——”

“别去了。”佳欣抓住珊瑚,又看了一圈周围呆若木鸡的下女仆妇。

动了动嘴唇。想要嘱咐她们不得泄露风声,却又觉得刺痛而作罢。

心里泛起杀意。但却懒懒的,不想要去执行。

——算了吧。传出去就传出去了。

佳欣开始咳嗽。

弘驐。

繁星儿。

含笑。

……甚至于,胤祥。

佳欣木然转身,“我还要去吏部办些事情,不必等我吃饭了。”

她走掉,到了前府,吩咐轿子。身边跟上来一群人,有得力助手,有官员。有家中宠僮,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以惯性作答,然后坐上轿子。

轿子开始走。

她忽然开始严重的咳嗽起来。

怡亲王又病倒了。

很严重。

但,就是生病而已。

细菌,或者病毒,风寒,或者寿命。

病了就是病了。

弘历借机将吏部考评的事情接了过来。他最近意气风发,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几夜不睡,敖红了眼睛,却也能将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慧眼如炬,料事如神。而且相比起佳欣的严酷,他更显出不一样的怀柔手段,一时间,大小官员连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弘历就得意地对同僚说,“那些臣子,国家是用他们的才,命他们为君父分忧的,并非要他们做完人,做完臣。要一有什么不如意便一刀砍了,只能累坏了自己。”

言语之间,隐指怡王。

但随即弘历又亲自登门探望佳欣的病情,震怒发誓,那些言语并非他所说出,而是小人捏造谣传,要毁坏宝贝勒与怡王之间的关系。

于是佳欣上表,宝贝勒如此能干且纯孝,请晋封为亲王之位。

胤禛很快批复,同意了。

于是宝贝勒成了宝亲王。相对应地,熹贵妃也荣升为皇贵妃。

只是亲王福晋身体娇弱,谨守妇道,从不抛头露面于人前,就连弘历晋封祝贺所开的大宴,也未出席,于女宾们同乐。

怡亲王因病,也未出席宴席。

但宝亲王处事绝对不会有所欠缺。大宴的第二日,他便派人至怡府邀请佳欣出席五月初四在西郊“观月台”所设下的药膳之宴。此宴专程邀请怡王为上宾,陪客则是江南名医,传说大叶天士的嫡传弟子。

观星台?叶天士?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真是又清净,又周到。

佳欣实在没有理由不去。

于是她微笑地告诉传信人,她一定准时赴宴。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

佳欣吃过午饭,便入宫去。

胤禛正在午睡,但是佳欣直接走进去。

则是她一个人地特权,弘历不能,月华放也不能。

胤禛也染了微恙,轻轻叹气。

胤禛马上就醒了,但还有些迷糊。“……佳欣?”他喊了这个名字。

“四哥。”佳欣微微笑着看住他。

胤禛嶙峋的手伸过来,抓住了佳欣的手,暖暖的。“病好些了吗?”

“还好……有些东西忽然想起来,要交给你。”

“是什么?”胤禛坐起来,看着周围地太监宫女全都不见了踪影,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放心, 我不是来刺杀你的。”佳欣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管子,从里面倒出一些圆圆的蜡丸。“原本有九颗,这些年,我已经散掉几颗,剩下的,你替我保管吧。”

胤禛拿过来那些蜡丸。

每一颗上面都刻着字。

其中有一颗,刻着他的名字,一个“禛”字。

是谁这么大胆,不知避讳?

胤禛看来看去,忽然低吼了一声出来。“这是……这个字迹……是,是……”

“是圣祖留下的遗物。”佳欣一对眸子里似有秋水迷雾。“写你名字的,是给你的。但只许临终前拆。——除了你的,还有三哥和十四弟的还没有送出去,你要帮我做完这件事哦。”

胤禛颤抖地将蜡丸掉了下来,立刻又紧紧抓住,似是怕蜡丸消失一样不肯放手。“皇阿玛……皇阿玛给地……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将弟兄们一个一个都接走了……他还在等我们,等我们三个,是不是?”

佳欣替他理了理头发,“是……大家都在彼此等着呢,等到聚齐了,才一起走。”

胤禛看着她,竟有些要哭出来的样子。“皇阿玛……皇阿玛。”康熙驾崩时候他并没有多么的悲伤,此刻却忽然生气了如此强烈的悲哀和思念,天人两隔,孺慕亲情,骨肉难分,滋味谁解?

胤禛抖了一下,却忽然抬头看佳欣。“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拿给我?我快要死了么?”

“不,你会好好的。”佳欣把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凑近他的脸,“就算觉得孤单,也要好好的,好好的,撑下去。迎向命运绝不是一种受辱,在无能为力的时候维持住自己,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一种自尊。”

胤禛想说什么,但是一阵风拂了过来。

他不能够动弹,也发不出声音了。

佳欣款款走出去。

看到魏珠,顺口吩咐,“皇上很累,让他一直休息到晚上,不要叫他。”

宫人太监俱都应诺,但大家的颜色里偶有古怪疑惑,却不敢说。

佳欣已经不介意他们的任何误解。

“备马车吧。”暖洋洋的风止不住咳嗽,佳欣忍不住选择了舒服的工具。

“主子,去哪?”

“观星台啊。”佳欣爬上马车,懒洋洋地阖上了眼睛。

大结局

胤禛搓开了蜡丸。

四年前佳欣将属于他的那颗蜡丸交给他之后,他就一直有种冲动,想要打开来看一看。

但是有种声音在阻止他:圣祖说要临终看,自然有圣祖的道理。不能看,不能看。

一直交相煎熬了四年,从前是他的行馆,现在是他的行宫。

外面传来侍卫交接班的声音,胤禛眯着眼睛听着。

月华如水。他不想燃灯。燃灯,就意味着会惊动吓人,惊动了下人之后,夙夜守候在屋外的弘历就会冲进来,一脸悲怆地跪在面前,喊他“皇阿玛”,请他保重龙体,好好休息。

他不想如此。

他甚至不想见到弘历。

四年前,怡贤亲王以和孝敬皇后几乎如出一辙的方式过世。从弘历的宴席上回来,一直到病发,甍逝,不过一个多时辰。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会不会哪天,也如此轻易地就“病逝”了呢?

所以他开始茹素,每天拒绝吃任何别的东西,每三个月换一个厨子,每次都将厨子的全家都牢固控制起来,甚至自己亲身去看视。他没有亲信,也没有心腹。

这个国家最权势熏天的女人,是他的皇贵妃;这个国家除了他之外最权势熏天地男人,是他的儿子。但他日夜难眠,提防着这两个人。

现在,终于到了无须再提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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