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启山脸色的确很黑。
肖珩一进门,肖启山就在客厅坐着,边上是他难得回来一次的母亲。
肖启山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肖启山很快平复下来,又换了个话题,问:“你今天把那孩子带出去了?”
肖启山说话的时候,他母亲坐在边上喝茶。
肖珩无所谓地说:“给他妈了。”
肖启山五官扭曲两秒,那是一个极度嫌弃的表情:“那个妓女?她愿意养孩子?”
“妓女怎么了,”肖珩看一眼边上的女人,说,“妓女也比某些人强。”
女人喝茶的手顿住,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你在宴会上扭头就走,我和你妈面子往哪儿放,知不知道会对公司产生多大影响,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肖家和秦家只是商业联姻——”
肖启山声音不断上扬,说的话也越来越刺耳,仿佛要撕裂面前这张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脸:“我跟你强调过多少次,你只是证明两家结合的工具,工具就该做好工具的本分。”
肖珩捏捏自己的食指骨结,觉得这个场面很可笑。
他的父亲和母亲,坐在他面前。
对他说:你只是工具。
工具。
他突然想到那小孩。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见到那小孩第一眼,他似乎看到以前的自己。
肖珩回过神,肖启山正指着他鼻子骂:“我们哪里苛待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他的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肖珩所有情绪、或者可以说是多年来一直压着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
他觉得烦透了。
肖启山看到肖珩把手里拿着的车钥匙扔在了地上,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止是车钥匙。
肖珩褪下了手腕上戴的手表,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装满银行卡的钱夹……一件一件,他在肖启山和所谓的母亲面前,把他身上能扔的都扔了下去。
今天一直是个阴天。
到傍晚终于打出第一声雷鸣。
隔几小时后,等天色逐渐暗下去,暴雨倾盆而下。
-
“延!收衣服收衣服收衣服!!”
伟哥被这场暴雨淋傻了,他边收衣服边通知街坊邻里:“下雨了!”
“还有谁在天台上晒衣服的,这条东北风味的花被子是谁的啊——”
低价出租房里没多余的地方,大家一般都在天台上支个简易衣架晒衣服。
张小辉踩着拖鞋哒哒哒跑上天台,惨叫道:“我的我的!我的被子!”
陆延撑着伞上天台,看着暴露在瓢泼大雨里的两个人,觉得这他们俩脑回路不太对:“你俩为什么不打伞?”
伟哥和张小辉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得太急,忘了打伞。
陆延话音刚落,他的伞就开始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往其他地方偏。
伟哥和张小辉两人抓着陆延的伞,强行把伞往他那边带,陆延大半个肩膀立马就湿了,他俩嘴里还喊着:“我靠,忘了,给我挡挡。”
陆延:“……你们俩能要点脸吗?”
在阴天晒东西的傻子不多,全楼也就他们三个。
陆延把八分湿的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他正要下楼,就着并不太清楚的昏暗天色隐约看到楼下被拆了一半的花坛台阶上好像有个人影。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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