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虎眼把床谱藏在了蒲团里,又巧设话锋让他叩头,张虎眼的想法,等张五金叩得几年头,年岁长了,在外面闯荡,吃的苦头多了,心性沉静下来,那个时候,蒲团也该旧了破了,床谱露出来了,张五金也就能学了,只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因为失恋,受了剌激,张五金叩得昏头,竟在无意中提前发现了床谱。
解释了床谱藏蒲团中的原因,张虎眼在后面,就大致介绍了春床的做法和功用。
与外界传说的不同,春床其实有三十六种做法,每一种做法,又还有三种变式,合计是一百零八式,等于就是一百零八种床。
为什么这么复杂呢?因为人是活的,千人千面,万人万心,一张床,是睡不了所有的人的,就如同人参虽好,并不能包治百病,治病,得对症下药,春床也一样,要看人做床。
做张床,还跟医生看病一样,先要望闻问切,才能下药,换以前,张五金是不信的,这会儿才信了,也猛然就明白了,张虎眼以前为什么老是要他看人,他还以为是看人接生意呢,却原来张虎眼老早就在训练他。
不过要真正的辨别各种人的阴阳虚实,光用眼晴看不行,得用心看,要用心看,先要静心,怎么静心?张虎眼在信中告诉了他方法。
在厅屋里,有两截大木,都是合抱粗的白杏,两米长,最初张五金只以为张虎眼是买下来给自己打棺材的,可张虎眼临死前却告诉他,这两截大木不能动,要收十年,当时张五金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因为张虎眼告诉他,用刨子,把这两截大木,出成一双筷子。
这双筷子,只能一气呵成,筷子不成,不能出屋,而且只能用刨子,其它一切家什不能用。
当木成筷时,心也就沉下来了,也就静了,也就能看人了,也就能做床了。
“师父,我明白了。”
张五金收了信和书,回家里来,打了个包,说要到师父这边住一段时间,有桩手艺要摸精熟一点,饭也不回来吃,就在那边自己煮着吃,他娘一听就急了:“煮什么煮,我每天给你送。”
他爹也在一边点头。
张五金也不坚持,张虎眼说大木收十年,其实就是让他沉十年,但他,沉不下去了。
他娘跟着过来了,收拾床铺屋子,张五金也就不管,拿了床谱出来看,先还不觉,细一看,才真有些头晕。
春床不是一般的床,春床是活的,每一式变化,先看天,看四季的交替,再看地,看屋子的风水宅向,最后才是看人,三式变化,就是天地人的主式,其实内里又还要微调,而最关健的,还是看人。
人活一口气,道家叫真气,中医叫卫气,鲁班则把这个叫春气,因为春床,调的就是肾,而肾为先天之本,肾调好了,整个人就好了。
具体怎么看春气,床谱上有说明,不过张五金暂时真的看不懂,只回想师父以前零零碎碎的一些话,当时又没注意听,有些也不记得了,大致能摸到一点点风。
不过他也不急,他现在更相信师父了,师父即然说心静自然可见,那就先静心罗。
当天什么也没做,他娘晚上果然就送了饭来,他爹也来了,快入夏了,蚊子多,他爹把屋子前后都清理了一遍,所有杂草瓦砾都清干净了,阴湿的地方撒上石灰,再又四面点起艾草,厅屋里也点了一堆,熏腊肉一样,把一座大屋,整个儿熏了一气。
烟雾缭绕中,张五金看着师父,好象飘飘欲仙的样子。
“师父真的很神。”
他想。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开始出刨。
怎么推刨,床谱上也有说明,张五金有些看不懂,不过一看姿式,突然就明白了。
脚踏禹步,就是双脚分开,一前一后,不丁不八,然后腰如弓,手如箭,看起来玄,其实就是师父教过的,不过当时自己没觉得,这会儿再看床谱,就觉得神气飘逸。
“难怪先半年,师父老是给我纠正姿势,说什么姿势最重要,原来是这样,步子对了,才好提气,劲才能顺,气才能沉。”
前后霍然贯通,张五金突然哑然失笑:“师父,这好象是武林秘籍呢,刚好张无忌也姓张,哈哈。”
偷窥是近两年才养成的,他以前最大的爱好,是看武侠小说,几乎能倒背如流。
笑了一气,收拢心神,照着师父平日的要求,提气凝神,推了一刨。
这一刨推出来,就再没停下。
随后的几个月里,他再没出过屋子,饭都是他娘送过来,累了的时候,就在屋前的地坪上看看床谱,或者吹吹笛子,他娘说要把电视机搬过来,他说不要,最初一段时间还有些浮燥,慢慢的,整个人就沉了下去,气质上也慢慢的生出变化,他自己不觉得,他娘是个浮燥人,也没多少感觉,到是他爹,有一天跟他娘说了一句:“五金越来越神气了,跟虎眼一样。”
这话张五金没听到,听到了也不在乎,几个月刨子推下来,他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种奇怪的氛围里,如果有人在外面看他推刨子,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他推刨子的姿势非常好看,就象跳舞一样,带着一种古怪的韵律,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朵白莲花,仿佛他不是在推刨子,而是白莲花浮在水面,风一吹,花叶翩翩。张五金在师父的木工箱里,还发现了一本笔记,他以前不愿翻师父的东西,现在却再没有什么心里障碍,真正的敬,是亲如一人。
第5章 一定要泡了她
张虎眼这本笔记,记录了他这些年的心得,尤其是怎么看春气的,本来床谱上的话,张五金很多看不懂,随着体内气机的变化,再得了师父笔记上的提点,他终于也就慢慢的懂了。
中医,书法,儒家,匠门,中华文化其实一脉相通,都要合于道。
春床是活的,只因为春气是活的,怎么才是活,天地人合而为一便是活,活才合于道,才能和顺,才可长久。
这天晚上,张五金终于把两根大木出成了一双筷子。
他放下刨子,站了一会儿,一束月光从窗棂中射进来,他拿起筷子,轻轻的夹住那缕月光,那一瞬间,天地人突然一体贯通。
一双筷子,夹了阴阳。
“师父,我成了。”
他到师父遗像前叩头,再看师父,突然就明白了:“师父不是成神了,原来他有隐疾,眉心春宫空而燥,眼光却崩而锐,这是挣命啊,恰如琴弦,绷得太紧,终于要断,难怪他不到五十就过了。”
别人看张虎眼的眼光,神,甚至有些不敢对视,张五金以前也是一样的看法,到今夜,他才能看出来,师父是在强撑着,这眼光,涸泽而渔罢了,他应该是先天就有隐疾,只不过得了床谱,推刨就是练气,才勉强撑到五十岁,否则活不过三十就会死,也难怪他没有子女,先天无水,岂有春流。
第二天一早,张五金锁上门,回家里来,他娘一看欢喜:“回来了啊,我还想着扯了猪草回来给你送早饭了,对了,谭木匠昨夜里打电话来,说有一桩活,看你接不接?”
“哦。”
张五金应了一声,他先把手机也关了的,重新充上电,开机,打通了谭木匠的电话。
谭木匠年纪跟他师父张虎眼差不多,是个爽快人,一接到他电话就打哈哈:“你小子在家里修闺女呢,出来做活了,张院长家里,要做一套家具,我忙不过来,你去接一下吧。”
“哪个张院长?”
“还有哪个张院长,中医院的张院长啊,他家年底收媳妇,说买的家具不行,自己做,你接一下吧,我给你电话。”
谭木匠报电话号码,张五金耳朵里却嗡嗡直叫,他在接通电话之前,都觉得心如止水,但在这一刻,一颗心猛然就怦怦的狂跳起来,有一个念头,如开春的野草,疯狂的滋生出来。
春床,鲁班给的正式名称是合欢床,那为什么叫春床呢,这里面有个原因。
做春床,先看春气,男人属阳,春气外露,所以这人的春气是虚是实,是沉是燥,看眉心春宫就行了,但用这法子看女人不大管用,女人属阴,春气内敛,而且女人特别会装,看春宫,一般就看不出来,那要怎么办呢?
鲁班有办法,三十六式之首,是一个最基础的床式,叫做试春床,也叫诱春床,女人只要往这床上一坐,春气立刻就会给激发出来,春心荡漾,虚实沉燥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再根据春气,把床改一下就行。
只是这床有一点不好,女人春心给激发出来后,会发春,而春床传承虽然严,择徒往往千挑万选,但人嘛,总有变的时候,有些无良之徒,就用这个试春床勾引女子,久而久之传了出来,就给叫成了春床,也就是木匠行当中一直以来传说中的那个主角,不过三十六式合欢床都是由这一式改出来的,这么叫也行,只是助人和合如意的仁术,弄成了诱人qi女的邪术,就有些无奈了。
但张五金这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却就是春床。
“我就算娶不到她,也要操了她。”
谭木匠说了两遍他才记下电话,随即就拨通张院长张成昆的电话,张五金还怕张成昆嫌他年轻,首先报了师父张虎眼的名字,果然,张成昆一听,就说知道,是张虎眼的徒弟啊,你过来看看。
这时他娘端了鸡蛋面条上来了,张五金匆匆两口吃完,说一声,背了木工箱子就进了城,到中心医院,先打电话,张成昆却没空,张五金心中火烧火燎的,又想站在中医院门口,又想躲着,不是等张成昆,是想等文妹子,他一面咬牙,想着文妹子上班撞见他,会是个什么情形,一面又有些心虚,他背个木工箱子,文妹子却一身白大褂,什么情形?未必文妹子没脸啊。
所以还是躲到了边上的小饭店里,一直到中午时分,张成昆才打电话来,让张五金到他办公室里去。
张五金把木工箱子就寄在小饭店里,只夹了一本图纸,这时候突然有些怕见文妹子了,中医院出来的妹子不少,一个二个,都打扮得时尚漂亮,而他只是个小木匠而已,确实是他没脸啊,还是不要撞见的好。
还好没有撞到文妹子,他以前来过中医院,径直进了张成昆的办公室。
张成昆四十五六岁了,中等个头,大脑袋,没脖子,大肚子,没腰身,他的裤腰,张五金这号的,估计可以塞两个,跟人说话,有些儿翻着眼皮子,当然,也要看人,张五金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张成昆陪县领导视察,弯着脸,哈着脸,跟讨吃食的狗一样。
张成昆有个外号,张公猪,传说中医院里的妹子,有姿色没姿色的,都给他睡过,更有传说,他甚至拿中医院自己睡过的妹子,去跟卫校的领导交换,然后跟他睡过的卫校里的妹子,就可以进中医院,跟公猪一样,到处交配,所以得了这么外号。
张五金留了心眼,进门先看了张成昆眉心春宫一眼。
这有点象中医。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第一就是望,也就是看脸像。
都说人要讲面子,什么是面子,一般人其实不明白,只以为是摆阔的意思,其实你的脸,就是你的面子,明白的人,例如中医,从你的面子,就能看出你身体的里子。
脸白,贫血,脸红,有热,脸黑,肾脏有问题了,脸紫,看看心脏吧。
眼袋如卧蚕,你不是关公,是你的胃有问题了,颧骨生皱纹,你也不是苦瓜,是你的肝有问题了,鼻梁生横纹,胆在抗议,长针眼,那不是你偷看了人家夫妻办事遭了报应,而是气血虚了-----。
总之一句话,有经验的中医,只看你的面子,就基本上知道你的里子。
匠术不是中医,张五金的望,和中医的望,自然也就有区别,他不看其它地方,就看两眉之间,鲁班把那里叫做春宫,为什么说眉眼间春意盈盈,人的春气儿,就藏在两眉之间,这人春气是实是虚,是浮是燥,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张五金只望了一眼,心下就大是鄙夷。
张成昆春宫中春气杂乱,春线轻短而浮,这样的人,确实容易发春,浮而易现嘛,就如满瓶不响,半瓶乱晃,但春线短,不到半寸,张虎眼的笔记里说,这样的人,到女人身上,撑不了三分钟,甚至有时一分钟都不到,最多二三十下就泄了。
“就这点儿春线也玩女人,比公猪可就差远了。”
张五金心下轻笑,不过面上可不露出来。
第6章 床成了
张五金跟了师父几年,自己也独自闯荡了一年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里哪怕揣把刀,面上也要嘻嘻笑。
先敬了烟,说了几句奉承话,然后把张虎眼以前留的图样拿出来,让张成昆挑。
张虎眼是个有心计的人,他留的这些图样,还不是照片,是手绘的素描图,却特别的有立体感,比照片还要吸引人的眼球,果然张成昆一看,立刻就动了心,当场拍板,定做一整套新房的家具,从沙发柜子梳妆台到床,全做。
张五金心一直悬着,听到这个床字,他的心落了下来,嘴角不经意的翘了翘。
可能是从小给宠惯了,他格外受不了欺负,只要吃了亏,就一定要报复回来,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想想文妹子在张赛的床上,跟他偷窥的那些女人一样,给翻来覆去的操,大声的叫,有时还边操边打屁股,偏偏她还就是喜欢,还越叫越大声,张五金那个心啊,就象给刨子刨着,推一下,就去一块肉。
一定要操了她,这个念头,象野火一样,在心中烘隆隆的烧着。
张成昆起了兴致,带张五金到外面店子里吃了饭,然后到他老宅里,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带院子的,却没住人,家里杂七杂八的都放这边,木料也准备好了,堆在院子里,带张五金看了,说他空时间不多,还要什么,张五金自己去买,开票就行,总工钱一八万,先给了三千定金,他也不怕张五金跑了,说好了,活要做好,他来验收,不满意,工钱没有,还要他赔木料,张五金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张五金当天就住了下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点了下木料,胶啊什么的,暂时不需要,当天晚上就开工,这个不管早晚的,包工嘛,都是自己的,最主要的是,他心里有火烧,把木料先造出来,第一件做的,就是一张床:春床。
晚上张成昆又来了一次,可能晚上有时间,说的就细了,虽然他是公猪,给儿子收媳妇,还是有一种做父亲的持重,全部敲定了,第二天,张五金就开始出料,出了料,就开始做床。
床框做好,先不上横梁和床板,张五金拿出细刨,开始在床框上雕花,不过不是用凿子雕,而就是用刨子刨出来。
春床的秘密,就在这些刨子刨出来的,看上去非常漂亮的纹饰图案里,当然,先要有床框,床框不合起来,这些纹饰也起不了作用。
张五金一口气雕完,感觉中,眼前的这张床,已经是活的了,当然,这也许是一种心理作用,到底是第一次做,他还没有把握。
这个有办法检验的,他熄了灯,点了一枝蜡烛,蜡烛光芒一吐,却又突地一暗,仿佛突然间,有一张巨手,把烛光一把攥过去了一般。
同时间,整张床却亮了起来,那些纹饰,吸足了光,每一条纹路,都象一条银色的河流,河水流动,春波荡漾,这些河流,在床头板上凝聚成一个光的海洋,海洋中,似乎有无数的波浪在起伏,而恍眼看去,又仿佛千万朵桃花在争相开放,前面的灭,后面的开,而灭掉的桃花化成光波,荡漾开去,沿着一边床沿流出来,再又顺着另一边床沿流回去,重回到光海中,化成桃花。
春波如海,美丽绝伦!虽然是自己一手做出来的,张五金仍然看得目瞪口呆,而就是这么看着,桃花如海,他心中,竟不自禁的就生出一股春意来,真仿佛突然间春天就来了,在花海中倘佯,说不出的开心。
“成了。”
张五金熄了蜡烛,却没有亮灯,就那么坐在黑暗中,月光慢慢的升了起来,银色的光波从窗口偷偷的溜进来,象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偷,但月光照到床上,光波一下就给床框的纹饰吸掉了,就仿佛主人突然醒来,一把抓住了小偷,任小偷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张五金静静的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在心里叫道:“师父,我会做春床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叫:“师父,你说我对不对,可我没做什么坏事啊,最多是偷看别人操女人,可他们也没丢个什么啊?那些演电影的,还不是一样,我怎么就要遭这样的报应呢,我的女人,就要给别人去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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