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明日就跟他爹说,自己想娶小柳儿吧,料想爹也不可能不赞成,他不是从小到大嚷嚷了一万遍要想要小柳儿当媳妇儿麽?那就让他难得当一回孝顺儿子,满足爹的心愿吧。怀著甜蜜的计划盼天亮,麒庚从未觉得夜晚如此之长,长到他心痒难耐,坐立不安。
麒庚清晨起床後,看到麒天佑和麒硕已经在厅里坐著,像是在聊什麽。
「儿子你来的正好,咱家要办喜事了!」麒天佑笑的见牙不见眼,娶媳妇儿呀,抱孙子呀,还有他的亲家小乖乖,人生一瞬间变得斑斓多彩。
「什麽喜事?」麒庚坐下饮了一口茶水缓解一夜的干渴。
「爹今日就去和慕言提亲,小柳儿已经答应嫁给你哥,做我们家的人了,爹知道你们感情好,往後你每天都能看到他了是不是很高兴!」
「砰当」!麒天佑说的兴奋不已,麒庚却面如死灰,手上的茶杯应声而落,摔在地上成了好几瓣。
「儿子你怎麽高兴的连茶杯都握不住了,真是……」
麒天佑还浑然不觉小儿子的失常,反而是麒硕看出弟弟不对了。他问道:
「麒庚你不高兴我娶小柳儿麽?」
「我……我……我只是太意外了。小柳儿答应了你?」麒庚那麽大一个人竟然看著神色脆弱至极,一点不像往常大大咧咧的他,问话时候嘴唇都是抖的,心中一紧答道:
「是,我正跟爹商量著一会就去提亲了。」
麒庚几乎无法忍耐住心中狂痛的感觉,心脏被撕裂一般无法忍耐,昨夜美好的梦想顷刻间碎成了渣,他的哥哥就要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栖了,而同他们天天玩在一起的自己非但是最後一个知道的,还所有的事情都已然木已成舟。
这让刚明白自己心迹的青年如何轻易接受?麒庚一言不发,双眼通红地站起身来,连一个招呼都没打,疾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他怎麽了?」麒天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看著大门的方向,麒硕皱著眉摇了摇头,心中起了一些不安的情绪。
「爹,我去看看他先。」他担心脾气刚烈的弟弟,也追了出去。
外边正刮著大风,麒庚的心情比被大风刮过还混乱不堪,疼痛不已。他狂奔向三个人经常聚在一块聊天玩耍的地方,大吼一声,一拳头打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大树颤颤巍巍地晃动了一下,而拳头的骨节处瞬时献血染红了一片。
可是身体的这点痛比起心里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麒庚扶著大树嘶哑地吼叫,像是要把那些不甘全部吼出一般。风刮地树枝沙沙作响,配著他的吼声,竟是令人说不出的悲戚。
为什麽一夜之间什麽都变了?为什麽他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刚要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他最亲密的两个人就已经谈婚论嫁了?他和麒硕才刚成年不是麽,三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不是麽!他们究竟是什麽时候背著他有了结合的默契?又为什麽从来未对他吐露只字片语!
这种剜心的感觉有些类似於被亲密的人背叛,欺骗,隐瞒。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说麒硕与柳宜生背叛了他,谁让他才是最晚才下手的那一个人!活该眼睁睁看著喜欢的对象成为自己的嫂子,和自己的亲哥哥交配,为他生孩子,而自己只能每日活在妒火中看著这一切,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能说!
为什麽和他抢小柳儿的是麒硕!但凡是任何雄性,他都能昂首挺胸地与他战斗到死亡那一刻,也不会接受把心爱的宝贝拱手相让。然那人偏偏是他的孪生哥哥麒硕,他无法为了小柳儿与麒硕手足相残。
不,他不甘心。为何小柳儿选的是麒硕不是他?明明三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和麒硕长的一模一样,对他一样地疼爱。他连表白和追求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出局了,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太过不公平,也绝对无法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又怎麽样!没有人有资格如此轻易地抢走小柳儿,麒硕也不行!
20.兄弟阋墙(下)
「麒庚。」麒硕循声赶到,只看到弟弟痛苦地捶著树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
「我不同意你娶小柳儿,不同意!」麒庚听到麒硕的声音,一回头,连双眼都是赤红的,激动地朝麒硕吼道。
「你不可以在我全然不知情,尚且来不及参与的时候就抢走了他!我要和你决斗!更强的那一个才有资格得到小柳儿,而不是像你一样暗地里把所有的事都做了那样见不得人!」麒庚心情激动,说话也难听了起来。
麒硕被他的话刺了一下,脾气也上来了。什麽叫见不得人,他和小柳儿互定终身何时成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只因为三人一起长大就连谈婚论嫁的事情也要一起麽?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算麒庚是他的亲弟弟也无权质疑他的行为吧?
「决斗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如果我赢了,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不可以对小柳儿再有觊觎之心,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给我公平追求小柳儿的机会!」
两人达成默契,各自後退,留出变身的空间,蓄势待发。
经过成|人的仪式,两人现在都可以轻易地控制自己在人形和兽形之间的转变。格斗当然本能地选择了兽形。一个纯黑的冰麒麟与一个棕色的火麒麟分别在周身燃起了冰气和寒气,在空气中相撞,发出了眦裂的声音。
麒硕与麒庚都战红了眼,理智烟消云散,此刻他们只是争夺配偶的雄性,就算战到遍体鳞伤,风云变色,也无法停止他们的战斗。
待两人都伏倒在地无力再战的时候,由於精力耗去过多,体内的能量已经不能维持兽形,躺在地上的哪里还是两个帅气青年,麒硕的俊脸肿的像猪头,而麒庚的更糟糕,两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更不论鼻血狂流,脸如调色盘一般精彩。
脸都都伤成这样,身体可想而知。可身体再痛,都暂时无法动弹,唯有等精力恢复了一些再做打算,这麽一等,天都黑了下来。
「真行,把亲兄弟打成这样你们都挺英雄的。」天色暗,麒硕和麒庚都没发现有人接近,来人这清冷嘲讽的声音,不是柳慕言还能是谁?
「祭祀大人……」
柳慕言冷哼了一声。他采药途径此地,竟然看到麒硕和麒庚在用兽形大打出手,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族人自相残杀,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麽好脸色。柳慕言给两人一人一颗丹药助他们恢复力气道:「如果你们吃了药没死成,就好好给我解释下为什麽要兄弟相残,闹得如此狼狈,如果没有好的理由,我不介意帮你们完成没实现的梦想,送你们一程。」
他这话当然是气话,可是由柳慕言那口气说出来,忍著剧痛的麒家兄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药含进嘴里,让他们渐渐回复了些力气,这回换麒庚占了先机,抢著回答道:「祭祀大人,我也喜欢小柳儿,求你答应把小柳儿许给我,我不会比麒硕差!」
「笑话,这事还是你一个人喜欢就可以了的麽?小柳儿心里喜欢的是我,我真是疯了方才才答应你决斗的!」麒硕不甘示弱。论口才,麒庚根本不是麒硕的对手,他气的不行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看著月光下一脸清高姿色的祭祀大人,待他来定夺。
柳慕言瞥了一眼状况凄惨的两兄弟,冷笑一声:「我竟不知道小柳儿如此受欢迎,你们才成|人多久就为了他大打出手。不过麒庚你问错人了,我就算是他爹,也无法左右小柳儿的决定。你们现在有了力气,想打接著打,把另一个打死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柳慕言见他们都没大碍,料想著他们也没力气再打,收拾了药篮,头也不回地把兄弟俩仍在荒郊野外。
麒硕和麒庚都喘著粗气,没有说话。
戾气渐消,理智一点点的回来,身体的疼痛提醒他们方才干了何等疯狂的事情。两个亲生兄弟,从小到大都没有脸红过,却把对方弄的如此狼狈不堪,两败俱伤,谁都得不到什麽好处。
麒庚心中比麒硕更难受。他烦扰不堪地抱头,祭祀大人的话对他简直是当头棒喝,他和麒硕在此处不念兄弟之情地大打出手,可是就算他打赢了又如何?小柳儿会因为他这种愚蠢的行为一辈子都不愿意搭理他的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方才打架的时候被戾气烧坏了头脑,现在两人看著对方身上脸上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怎麽可能一点都不动容?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有多痛,对方就有多痛。麒庚有些别扭自责道:「麒硕,对不起,不该和你挑衅的。但我……」
「但你也喜欢小柳儿,不甘心他当你的嫂子。」麒硕躺在弟弟身边,望著星空缓缓说道。他承认在这个事情上,自己确实耍了一些心机。可能防范情敌也是雄性本能,他无论是对小柳儿动心了,还是决定与他成亲,都没有和弟弟透露过。也许他早就有预感麒庚若是知道了他的心意,就不会让他那麽轻易地就和小柳儿订了终身,就算不横插一脚,心里不快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没想到他痛苦至此,用情至深。
「祭祀大人说的对,小柳儿对我……他既然答应了你,肯定是心系於你,我如此强求,还把你打伤,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太没分寸了。」麒庚也躺了下来,吹著习习凉风,望著朗月当头,繁星闪烁的星空,心似乎也平和了下来。
众星捧月时,只有月亮才可以决定谁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颗,然後让它大放光明。
「我也不好,应该早些告诉你。」
兄弟俩许久没有过如此安静谈心的时刻了,他们从小时候发生的趣事,聊到自己是如何发现喜欢上柳宜生,说著说著,硬汉一样的麒庚竟然流了泪。他把眼泪擦去,苦笑道:
「是在小倌馆那次吧,我看你们早上起来都有些不对劲。」
「……」麒硕没回答,也不知为何,有了一些占了傻弟弟便宜的愧疚。
「我以後,会尽量克制自己对他的感情,你们成亲之後,我就搬出去住。」
「你不必……」麒硕一惊坐起。他们村里哪里有哥哥成了家,弟弟反而被赶走的事情?
「哥,我怕我嫉妒得无法自控。」麒庚想,离他们远一些,或许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祝福。
「害的你今天都没去提亲,对不起。」
「不但如此,我们一整日都尚未进食。」似乎为了响应麒硕的说法,两人的肚子咕嘟叫了一声。
相视而笑,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血浓於水的手足之情。可惜小柳儿只有一个,而感情,恰恰又是不能被分享的东西。
21.祭祀心事
麒天佑看著玉树临风出门的儿子回来变成了两个血淋淋的猪头,吓成傻子了,不住问发生了什麽事。兄弟俩也没力气理他,把伤口处理了下就要休息,愁的心疼儿子的族长大人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逼著他们讲。这一看就是两人互殴搞出来的伤口,究竟亲兄弟两个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打成这样?可是看他们现在的神情姿态,又不像是相互憎恨。
因为担心儿子们的伤口,麒天佑乘著儿子睡著,连夜敲了柳慕言的门。
「这麽晚了,何事?」柳慕言已经就寝,匆匆批了件外衣来开门,被弄起本就脸色极差,一看是麒天佑,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怎麽,你儿子等我去救命?」
麒天佑看著他衣衫不整倚著门框,面色冷漠又带煞的美貌,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会发光似的,瞬间移不开眼,什麽儿子都被抛却在了脑後,只顾自己流口水了。
「说话!大半夜的把人吵起究竟是要做什麽!」柳慕言剑眉一竖,抬起腿就踹了这个老不休一脚。
「哦疼……别踹,我我,我来是问你讨外伤药的。」被踹了才恢复正常的麒天佑抱著脚边跳边苦著一张脸说道,可是不对啊,慕言如何知道两个臭小子打架的事情?他赶忙问:「你知道他们打架?」
「哼。」柳慕言冷哼了一声,像是不屑回答他,回屋取了点要往麒天佑怀里一扔道:「他们没有大碍,年轻人底子好,涂点膏药不日便痊愈了。你滚吧。」
门毫不留情地被关上,麒天佑摸著被撞到的鼻子,苦闷之极。为什麽人人都不将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说不理就不理,说赶走就赶走,儿子也是,慕言也是,只有小柳儿又贴心又乖巧,他一定要早日来提亲把小柳儿给娶回家做儿媳妇儿天天治愈他容易受伤的麒麟心!
门里的柳慕言被麒家老小闹的心烦不已,睡意全无。兄弟两看上同一个人,这种事情就算在人间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现在发生在小柳儿身上,真是让他头疼。
把柳宜生许配给麒硕,说不定兄弟俩的感情从此就淡了,柳慕言似乎都能看到兄弟阋墙的结局,这也是他十分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麒麟村的村民虽然大部分都是麒麟後裔,可是麒天佑一脉,是血统最好,能力最强悍的麒麟。冰麒麟麒硕与火麒麟麒庚天赋极好,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族里的佼佼者,其中一个还会当上族长,守护族里一片安宁。
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麒庚性子如此刚烈,眼看麒硕与柳宜生成亲,如果他能淡然地接受,还和从前没两样地和两人相处,那他就不是麒庚了。
柳慕言担心麒庚会离开麒麟村,这是柳慕言最恐惧的事情,他离开了,自己就没法再想办法让他生育下火麒麟的後代,那火麒麟真的会完全在族里绝迹,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千古罪人,根本不配再当族里的大祭司。
柳慕言突然内心一震,如果柳宜生能够给麒硕生孩子,他又为何不能给麒庚生孩子呢?兄弟两都对他痴心一片,就算没有这样的传统,可维系种族的繁衍本来就是柳慕言收养柳宜生的主要目的。
如果他们三个能够和谐相处,那冰麒麟和火麒麟的後代问题都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就去年一大半。
柳慕言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行的,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感情肯定没问题。现在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三人把关系给定了下来,最好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如此一来,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果了。
***
说好的隔日就来提亲却被一拖再拖,柳宜生心想莫不是麒硕悔婚了?心里一生气,跑去了麒家找他问原因,谁知竟被麒天佑拦住不让他见麒硕。
「小柳儿,伯伯都说麒硕忙工去了嘛。」麒天佑冷汗直流。儿子嘱咐了,在猪头退散之前,一定不能让小柳儿看到,可怜的他只能充当门神,被儿媳妇狂瞪不止。要命了,这小柳儿气势和慕言越来越像,瞪起人来真叫人心头一酥,膝盖一软。
「骗人!我刚去了学堂,马先生说他都好几日没去了。他如果不想再同我好,说一声就好,现在算怎麽回事?」柳宜生当真是气的脸都红了,麒伯伯是怎麽回事,这种谎话有什麽好说的,如果麒硕不想见他直说便好了,彼此相熟了那麽多年,还有什麽不能摊开说的?
其实他这几日,自己胡思乱想了许多。如果两人只是亲密的朋友,那朋友忙著自己的事情,忽略了自己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他也根本不会去猜测对方到底发生了什麽。可是现在他们不是朋友了,他们互相许诺以後要共同生活,亲吻过无数回,甚至,甚至还差点做了那种事情。
原来说好的提亲没有了下文,人又避而不见,就算自信如柳宜生都会患得患失,想著麒硕是不是不愿意和自己好了,才让麒伯伯找借口打发自己的?
这样一想,原来怀著的怒气都转为了有些委屈的情绪,瞪著人的眼睛都有些湿了,像是强忍著泪不肯掉下来。
「哎小柳儿你这是做什麽,麒伯伯……跟你说实话!」少年泫然欲泣的样子直戳的麒天佑心都要疼碎了,立马什麽原则都没有了,举起四个蹄子投降。
「麒硕不是故意不去找你,他之前,因为一个小意外,受了些外伤,这不是怕你担心所以不告诉你嘛!」
「什麽?受伤了?我和爹都是大夫怎麽没见他来看病?不行我要去看他。」柳宜生听到麒硕受伤,心慌不已,不顾麒天佑的阻拦就闯进了麒硕的房间。
22.不许离开(肉渣)
「额……小柳儿……」还躺著的麒硕毫无底气,刚才客厅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一边恼恨自己怎麽让小柳儿有了自己不愿意同他好了的想法,一边又恨自己的猪头脸才恢复了七成,每次照镜子都觉得惨不忍睹,更不想让小柳</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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