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的脚都要断了,就像要死了一样……”
我淡淡的道:“这么说,你们逃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贪生怕死,怕苦怕累?”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你们都是西北本地人吧?”
我声音提高了一些,“如果不愿意当兵的,今天来跟我说,我批准,让你们回去。”
“哗……”
人群一阵哗然,连冯卫都惊愣不已。
逃兵可以不用处罚,还可以放回家?
“将军,您……您真的不怪我们?愿意放我们回去?……”
下子我对面的人来了精神,满怀期望的道。
不止是他们,就连周围看戏的士兵,也有不少人浮现出渴望的神情。
来到西凉城,伙食和其它条件都不错,军官也没有怎么欺负他们,但就是训练得太辛苦了,每天跑步和干活,简直像在地狱中一样,能有舒服的日子过,谁愿意来受这苦啊?
“当然,你们可以回去,都可以回去。”
我大声的道,“甚至今天,本钦差就可以解散所有的‘银虎军团’官兵,解散所有召集而来的郡兵,让他们也回家去。”
“呃……都回家?那草原蛮子再打来怎么办?”
一个逃兵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我摊开了双手,下我又不是西北人,我回到京城后,依旧可以吃喝玩乐,草原蛮子再厉害,也打不到京城来。”
另一些逃兵也愣住了,七嘴八舌的问道:“可是西北的人怎么办?”
我微微的一笑,他们可真配合我啊。
再次蔑视的摇摇头,我冷然的说,“还能怎么办,全部家破人亡,你们的老婆全部被草原蛮子抓去当泄欲工具,孩子也被抓去成为他们的奴隶,至于你们自己,你们的头颅,就是他们最好的军功战绩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全都骇然变色。
身为西北人,他们都清楚,我说的并不是吓唬他们,而是真的有可能发生,而且这样的事情,听老人们说,千百年来一直都在发生。
“别想着其它地方的人会同情你们。”
我微笑着道,“我会告诉他们,西北没有人值得同情。同情你们干什么呢?自己不愿意提起刀枪来保护自己的父老乡亲和家人,全都回家当缩头乌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你们的父母应该恨为什么生下你们,你们的妻子应该后悔为什么要嫁给懦夫,你们的孩子……哦,他们不会后悔,因为他们在还没有长大之前,就已经被抓走了,或许等他们长大后,他们还会很高兴的拿着你们的头颅酒杯喝酒,称呼,‘这就是那些懦弱的流风国猪’!”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霎那间,周围几千个人的脸,都变得苍白如纸,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脸色恐怖的他们,显然在想着我所说的那悲惨一幕。
我大声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不要说?你们做得出来,就不允许人家说?我不但要说,我还会坐在我家里的水榭旁边,抱着美女,对她们说这群懦夫的故事,咎由自取就是对你们最好的诠释……嗯,还得加上一个死有余辜。”
“不,不!不要——”
“我们不是逃兵!我们不做逃兵!”
“去他妈的逃兵,我们才不是!”
“……”
刚才还一脸苍白的士兵们,忽然间撕裂般的大吼起来,从一个人到十个人,再到一百人……周围成千上万的人,涨红了脸庞,高举着拳头,发泄着心中的害怕和愤怒。
能有这样的效果,多亏我的真气能将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此时虽然大多数的人出去跑步训练了,但在场的三万多人全都听到了我的言语。
身为西北男儿,保家卫国就是他们的宿命,虽然不少人都痛恨我的训练方法,很多人都有受不了的架势,可这些通通都不代表,他们就想放弃自己的家人,任由他们被草原蛮族宰割。
好一阵子,声音吼得有些嘶哑了的众人,才渐渐的停止了吼叫。
“天天来回跑六十里,很累,这个我知道。”
我淡淡的又开口了,“我小的时候,师傅这么对待我的时候,我也很是不理解,但那时我没有你们胆子大,不知道逃跑,就算想偷懒,师傅的鞭子一来,我也只得飞一样的跳起来,继续往前跑。”
听见此话的士兵们不觉一愣,心想不会吧,这位身份尊贵的军团长,小时候也受过这样的苦?
“你们想的没错,我问过我的师傅,说你不怕我生气了,找父亲砍掉你的脑袋吗?我师傅却是回答,相比起害怕这个,我更在意你自己有没有保住性命的手段……于是他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我的鞭策,我也从六岁,一直跑到了十二岁,这才停了下来。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打败十几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那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师傅让我每天跑步锻炼,增加了我体力和耐力,让我能比他们高出一筹。再瞧瞧你们,光是这样就受不了了,你们还叫男人么?缩回你娘的肚子里面去吧!”
“哈哈哈……”
旁边的士兵不禁笑了起来,他们没有逃跑,自然认为我骂的只是那些逃兵。
听着流风国钦差、一等公爵骂粗话,这些本来就不怎么识字的人只感觉一阵痛快。
“军团长,我们要是天天这么跑了,几年能达到您的地步啊?”
一个大胆一点的士兵,隔得远远的吼道,“我也想抛几匹马上城墙!”
我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士兵特别的高大,浑身冒着一股彪悍的劲儿,看得出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想要抛马上城墙,就得看你苦练的程度了,努力刻苦一点,三五年就可以,懒一些的,十年二十年都不行。”
我微笑着响应他道。
“我也知道自己不如军团长你,能练到你的一半,我也就心满意是了。”
大汉憨厚的一笑道。
小龟、小鸟是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才忍住没有笑出来。
少爷六岁到十二岁的时候,还在无双县的街上打架闹事,顺便去调戏良家妇女,练武都是十三岁以后的事情了,何况少爷的一切武功,也全是自学,哪里有什么师傅逼迫?
不过少爷就是少爷,一番虚有的话语,就拉进了和这群士兵们的距离。
只不过最后问话那人也未免太自不量力,想自己两人,堂堂的刘府总管,跟着少爷一起学武的人,现在单独扔一匹马上三十米的城墙都够呛,何况是你这样的小卒?更别说你能不能达到少爷的一半水平了!
“各位弟兄们,你们觉得辛苦,觉得很累,觉得我这个军团长是故意折磨你们……难道我就没有想法了吗?”
我蓦地又大声的说道,“我,堂堂个流风国的公爵,生来就是荣华富贵的命,现在的我,应该在豪宅里享受美食和美女,享受人间的一切美好,为什么非要来这鸟不拉屎的西北,来这随时都有草原蛮族进攻、有生命危险的西凉城?你们告诉我,我是有病吗?”
底下的人闭紧了嘴巴,这话无论怎么答,都好像不对劲儿,干脆就不说。
我其实也不要他们回答,继续道,“不,我当然没有病。我放弃了在京城的美好生活,来到西北,来到西凉城,是因为我是一个流风国人。我不愿意看到我们流风国的西北,被野蛮所践踏;不愿意看到我的兄弟姐妹同胞们,被蛮族所凌辱,所以我来了,来和你们一起,该防御的防御,该反攻的反攻,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杀进草原,去操他娘的!”
“杀进草原,操他娘!”
“杀进草原,操他娘!”
底下的士兵们,被我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马上就跟着喊起了口号,渐渐统一的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冯卫看得暗自点头,这位钦差大臣,看来不比军团长差啊——他心中的军团长,仍旧是陈伏月。
我抬起了手,军士们马上就停了下来,其整齐的程度,比之刚才好了太多。
“光喊口号是没有用的,我见过很多人,说话是一流的,但做起来却是他妈的三流,根本做不得数。”
我指向了他们,“我不需要你们喊什么口号,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好好的训练,三个月后,我将淘汰第一批人,那些没有胆子的懦夫,就让他们滚回去吧,看着我们这些真正的男人,是怎么保家卫国的!
“好!军团长,我们不会被淘汰的。”
“大人放心,我们西北男儿绝对不是孬种!”
“对,我们会一直跟着您,进草原去操他娘!”
“……”
那群逃兵,是喊得最起劲的,同时也是最注意观察我脸色的,经过这么一闹,他们哪里还想离开,别的不说,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即刻就会在西北毫无容身之地。
没有一个西北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子弟兵是逃兵,而且是还没有战场就逃回来的那种。
逃兵们的悔意我都看在了眼里,本来依照日少爷的脾气,我是很看不起这群没种的混蛋,可一千多人不是小数目,杀是杀不得的,而且不能一味的用严刑,这样很容易?起这群新兵的逆反心理,对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钦差大人日后的治理,可是大大的不利。
实际上,这次新兵们的逃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银虎军团”的老人们,何尝没有看看我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的意思?
骄兵悍将们,从来不希望自己的统帅,会是一个无能的人。
“至于你们这些逃兵……”
我说这话时,场中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鞭笞三十,将为专制修建的人真,如果表现良好,才考虑重归军队……当然,你们想要回击也行,现在就可以走。”
“不,我们不走!军团长大人,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请您看着我们重新站起来吧!”
在欢喜若狂的欢呼声中,其中一个逃兵说的这句话,最能代表他们的心声。
世事就是如此的奇妙,刚才还一心想要逃跑的士兵们,现在却哭着喊着,为自己能留下来而高兴。
这就是所谓信仰的力量,他们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才能有如此大的转变。
第十一章 大刀阔斧
我的一番讲话,通过在场的三万多预备军团的人,传遍了西凉城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还有不少人,也在想是不是要逃跑回去的,可有着这么一股气势在激励着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走了,这样就算回去了,也是被千夫所指的对象。
故而,就算时不时的叫苦叫累,但他们一直坚持着,就算伤亡仍旧有也一样,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他们对路况的熟悉和习惯,伤亡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少了。
跑步锻炼的好处,在半个月左右,就已经显现了出来,负责训练他们的“白虎军团”士兵和军官们,发现这些郡兵的肌肉长了不少,耐性更是得到了加强,具体的表现就是他们下午干活儿的时候,越发的精神了。
半个月的时间,西凉城的各个城墙,都在有条不紊的修复着。
城墙最需要的石头,在西北遍地都是,被打磨成同等大小的石头,一块块的被拉上了城墙,或者是搭起梯子,用大大小小的石块缝补着破损的城墙。
石块之间的粘合,用的是糯米汁搅拌的石灰,能够非常稳固的将城墙弄成一个整体,此种秘方广泛的用在城墙上,我悄悄的叫小龟、小鸟抄了一份,拿回去给老婆们,她们在督促修建无花山的建筑时,应该能用得着。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中旬,天气越发的炎热,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射下来,能把人都给晒掉一层皮。
就是在这么热的时辰,副城守池长云难得的请我到他的处理政务的场所,说有事相商。
来到府衙里面,除了池长云和好几个文官,我居然看到了高启孟和周敬。
“怎么,军方和府衙的人在一起,又给我出什么难题了?”
打过招呼后,坐在上位的我,微笑着问道。
当了西凉城城守,我在外面是越发的稳重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年龄才十七岁,不稳重一些,这些老油条就容易产生轻视。
跟着我做事已经快一个月了,几人知道我不那么讲究规矩,只要做好了事情,其它的都好说,故而在我面前,也不是那么拘束。
“呵呵,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向殿下您汇报一些情况。”
池长云拱手道,他们在人多的时候,都是按照“城守”、“军团长”来称呼,但私下里,却是按照我的爵位来尊称,这也算西凉城的特点吧。
我挥了挥手,“说吧,到底是什么?”
池长云点点头,“那我先来讲吧。殿下,现在我们西凉城的人口总共是一百五十万人,其中城里的是一百一十万人,城外的则是四十六万军队,可以说,人口的膨胀,已经到了一个很不堪重负的地步了。”
我沉思着道,“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只剩下九十万人了么?如上四十万新来的,也只有一百三十万吧?其余的二十万呢?”
“回殿下的话,西凉城周围百里,几乎已经成为废墟,残留下来的民众有二十万人左右,多是老人和妇孺,此时家破人亡的他们,全都涌进了西凉城。”
“二十万?有这么多吗?”
“有。”
池长云苦笑着道,“之前我们疏忽了,在方圆百里,为我们提供物资的小镇小村太过繁荣,引得无数没有土地的农民,纷纷迁移了进来,人数三年之内就翻了两番,看样子至少也该有五十万人,死伤加上被掳走的,有三十万左右。”
“青壮呢?”
“他们……他们提前将妇孺老人送到山里,自己想留守在家里……所以……所以几乎都被杀了。”
“畜生!”
旁边的小龟、小鸟,想起来西凉城的送中所遇到的悲惨场面,不觉怒骂出声。
“报仇不是靠嘴巴,需要强大的实力。”
我淡淡的他们说了一句,又转回了头,“难怪我听说,直到现在,城里都还在扩建房屋,土地够用么?”
“不够用,以前的一百万人的标准,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再加二十万人,根本容纳不下。”
池长云眼光躲闪着道,“他们只能被集中安置起来,住在狭窄的简陋的临时房屋中,不少的还住在城外搭建的帐篷里面。但是住在外面的人心慌啊,他们觉得只有城里才是安全的,所以人心都有些不稳了。”
“池大人。”
“是。”
“我这个人很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隐瞒什么、耍小动作,你有话就说,本公听着。”
“殿下,我……我就直说了。”
池长云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就是为了让我问出来,闻言立刻道,“城里现有的土地是绝对不够了,但如果征用那些逃难的富豪们的大宅,拿来安置涌入的平民的话,就勉强能容纳得下。”
“逃难的富豪?有多少?”
“一共有五百八十八人,全是大富豪,每人的房屋都不下十亩地,最大的一个有两百二十亩,合计八千二百亩。”
池长云轻车熟路的说了出来。
“两百二十亩?在西凉城里?”
小龟盘算了一下,不觉呆了,“也太大了吧?”
西凉城雎然很大,可毕竟有一百万人,平均下来不拥挤已经是不错的了,现在看来,穷人所拥有的房屋地方,比想象的还要少。
穷富差别,还真的是没个地方都有。
池长云的意思很明白,实在腾不出地方了,这些逃跑的大富豪们的房屋,正好可以拿来充公。
西凉城乃是西北的战地最前线,帝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在前线的城池,军民最好是齐心合力、努力守住,逃跑的一律重罚!
此法是残酷了些,但绝对有必要,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如果一遇到被攻击就逃跑,那光凭守军,是绝对守不住的,为了帝国的安宁,就算最后被屠城,也是一定要做。
不止是流风国,还有大元国,只要是前线城池,都是这样的。
当然,严酷的法令,大多数时候,管辖的只是穷人,有钱人和贵族、当官的,通常不在这些范围之内,故而每次有被攻城,率先逃跑的,一定是他们。
这次草原联军打过来,也是一样,消息灵通的富豪贵族们,知道“银虎军团”战败的第一时间,就拖家带口的左上马车,装着自己的财宝,飞一样的跑了。
要是在平日,池长云不愿意去惹这些背景深厚的人,但这次压力实在太大,二十万人一个处理不好,立刻就容易?起民变,他不得不找出能容纳大伙儿的地方。
再者说了,西凉城这次在真的是太凶险,大家为了保住西凉城,全都拼尽了全力,解围过后,对这群临阵脱逃的人,西凉城上上下下,都充满了鄙视。
要是换了一个城守大人在这里,池长云不一定敢说这话,但面前的少年是谁?堂堂流风国一等公、钦差大臣、都督西北三郡军政事务,又是任皇后侄儿的天之骄子,整个流风国,有几个人比他还要尊贵的人?
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这位兰亭公整治不了的人,如果是兰亭公出面没收了这群富豪的财产,他们也只能干瞪眼,难道谁还敢去上京告御状不成?
“只拆富豪们的住宅,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的一句话,让大家的心一冷,但下一句话又让人一愣,“除了宫豪们,逃跑的贵族有多少?他们的土地又有多少?”
一直没有开口的高启孟,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张口就道,“子爵以上爵位的贵族,总共有一百二十人,他们的生意遍布西北三郡,西凉城城中府宅的面积,总共三千九百亩。”
“三千九百亩……”
我沉吟着,“好像少了一点……罢了,蚊子再少也是肉,没收了吧……哦,还是不要。”
“殿下,您有难处?”
池长云的心情,从高峰一下子落到了谷底,言语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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