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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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去怎么向老板交差。”又用眼角瞟他一眼,颇为狐疑的样子:“你不会一个人来这里吃饭吧?”

两人正一前一后地往回走,江煜枫说:“还有宁双双。”又像忽然想起来一般,问:“你不是设计师么,怎么拉生意这种事情也要做?我很好奇,你们公司对于被骚扰的女员工有什么额外补贴没有?”

看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聂乐言几乎懒得再开口。

回到餐厅里才发现那个客户老早就走得没影了,而自己的手袋和大衣还放在座位上,候在桌旁的服务生似乎正感到为难。

她把账结了,又和跑过来的宁双双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倒是没真急着回家,计程车在半路掉了个头,直奔公司而去。

结果发现无耻逃兵钟晓玲并不在办公室里,她只好先去找boss,坐下之后直截了当就说:“那个姓洪的真下流。”

聂乐言也算是当初跟着一起打天下的元老了,平时说话随便一点并不稀奇,所以kyle只是靠在转椅里,皱眉问:“怎么了?”

把经过描述了一遍,又自动省略掉江煜枫这段插曲,聂乐言说:“反正这类人以后我都不想再接触了,就算你要扣我奖金我也无话可说,今天没当场扇他两巴掌还真是可惜。”

kyle笑了笑,“干嘛要扣你奖金,错不在你,况且这客户本来也就不是你负责。”

说起这个,聂乐言才更加觉得奇怪:“钟晓玲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如果她也在场,恐怕还不会有这种事。”

kyle收了笑容略一点头:“都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今天不是请假?回家去吧。”

可是走到公司楼下却恰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深色裙装和火红的呢子大衣,慢慢悠悠地一路晃过来。

“钟晓铃!”聂乐言气都不打一处来,胸口蹭蹭冒着火,忍着头疼立刻迎上去,“你去哪儿了?居然把那个烂摊子甩给我一个人,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做人有你这么不仗义的么!”

“怎么,没谈成?”钟晓玲将手上两只购物袋往身后微微一掩,但到底是那么大的目标,聂乐言见了几乎吐血:“你!你去逛街了?!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去逛街?!”

“稍安毋躁嘛。我以为你搞得定的,所以才趁机出去买点东西,我妈下礼拜过生日,念叨了很久说想要一件羊绒大衣。你看,我逛商场的时候还看见一条围巾,觉得很适合你,所以买来送你。”

“……多谢。”看在对方献宝般的表情上,聂乐言的气焰终于稍稍低矮了一些,但还是觉得抑郁,“你那客户素质真差,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否则提一次骂一次。”停了停又说:“我看你最近十分散漫啊,加班次数也少了,还时常开小差。怎么,工作四五年,终于产生倦怠情绪了?”

其实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结果钟晓铃看着她沉默了一下,却突然问:“有没有考虑过换工作?”

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跳槽。”钟晓铃说:“一直在同一家公司做,难道你不觉得厌烦?换个新环境,或许能有更大发展。”

“我?……暂时没想过。”猛然提起这种事,聂乐言倒真被她弄得有点懵,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太阳丨穴越发的疼,强忍着说:“我只是随便讲讲而已,该不会是你想换工作了吧?”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或许是她的脸色真的很不好,钟晓铃叮嘱道:“你快回家吃颗药睡一觉,保准明天就痊愈了。”

感冒药的效果很明显,吞下一颗之后,聂乐言裹着被子一直睡到夜色深沉。

最后还是被电话声给吵醒的,欢快的乐曲一遍接一遍不屈不挠地循环唱着,她清醒之后接起来,只听见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喧闹声,然后还有李明亮的声音:“小聂,快来快来!就缺你一人了……”

她一头雾水,“来什么?”

“唱k啊。今天我生日,如果你没在加班的话,就立马打车给我过来,我们在皇城。”

她却躲在被窝里不想动,懒懒地挣扎:“现在么……”

“又想拒绝了是不?我说你这人也太差劲了吧。去年我过生日,你恰好在香港出差;前年呢,是和男朋友在外头吃饭;让我想想,你大前年缺席的理由又是什么……”

“好啦好啦!”这么记仇,她几乎被他打败,只得迅速坐起来,义正辞严地说:“以前那都是特殊原因。就凭咱俩的关系,我今天肯定到场!你先挂电话吧,半小时后见。”

〖三十〗

可是半小时之后,她并没想到自己也会在皇城ktv里见到程浩。

其实应该想得到的。

程浩与李明亮是大学时代的好哥们儿,那次黄山之行,他们连睡觉都在同一间房,平时更是投机得不得了。

她早该想到李明亮的生日,他不可能不在场。唯一的原因,大概真是自己睡昏了头了。

包厢昏暗,但十分热闹,十来个老同学凑在一起,有人正激烈地拼着酒,有人则在兴致勃勃地疯抢话筒。

也不知是谁先注意到她,拿起话筒喊了句:“某人终于姗姗来迟!”一时之间引得十数道目光齐刷刷朝门口望过来。

立刻有人起哄:“罚酒罚酒……”

“我们都喝过一轮了,你怎么才来?”

“……小聂,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笑闹间,冰冷的罐装青岛啤酒已经被硬塞进手心里,聂乐言接了之后往寿星旁边一坐,“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她笑眯眯的样子落在李明亮的眼里,明明光线幽暗,可那整张脸却仿佛在发光,美得如同这世上最夺目闪耀的钻石。李明亮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喝多了,竟然不想就这样移开目光。

所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光一句道歉就行了么?”

她听他舌头都有点大了,想来今天过得十分开心,于是也很豪爽地说:“那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吧。”

感冒就感冒,全当舍命陪君子了,说完真的仰起头将一整罐啤酒都灌下去。

谁知李明亮却慢悠悠道:“我们之间,没什么随意。”随后也将空的易拉罐倒过来摇了摇,然后丢在茶几上。

聂乐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不随意就不随意吧,这么严肃干嘛?”

喝完酒又开始唱歌。

她今天好像也特别有兴致,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从刘若英唱到萧亚轩然后再到梁静茹,都是ktv必点曲目,抱着话筒几乎不肯撒手。

只听见有人说:“完了完了,麦霸来了。”

“小聂她是女麦霸,李明亮是男麦霸,这在大学里不就是公认的么。”

“……要不你们俩干脆再合唱一首,然后就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学吧。”

她倒是没什么异议,可是转头再去看,李明亮显然已经喝高了,正歪在沙发一角似睡非睡。可是电脑里的歌已经跳出来,结果又有人建议:“那就你们俩唱吧。”将话筒往旁边一递。

聂乐言的心不禁滞了滞,抬眼望过去,那人已经默然地接了话筒,包厢那么大,而他恰好坐在距离屏幕最近的地方,幽白的光照映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虚虚实实,只衬出一道冷峻沉默的轮廓。

其实她早就看见了他,早在甫一进门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他,整个人陷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姿态随意,却又仿佛是静止的,静得如同一尊英俊完美的塑像。他或许是在想着心事,旁人那样闹,可他好像只是置身其外,又似乎只留了个空壳在这间热闹的包厢里,魂魄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可他现在居然接过话筒打算唱歌。

自她进门起,他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可他现在要唱歌。

与她一起。

其实受了感冒的影响,又连着唱了这么久,她的声音显得有一点点沙哑,却凑巧地与这首歌很相衬。

而他的声音也一向好听,低沉舒缓。

她握着话筒,看着那个黑白闪烁的画面,听程浩开口唱道: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莫名地,心里一阵酸涩。

或许唱反了,或许这话应该由她来说。

如果他最早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如果那年在礼堂外,他没有借伞给她,没有夸她一句:你小提琴拉得很不错。那么他和她会不会就此擦肩而过,永远成为这世上万千陌生人中的一对?

他给过她希望,或者是她自以为是的希望,然后留下一段难以抹平的记忆。

不止是名字,他给她的,又何止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而已?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听得很陶醉,因为她与他的声音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事先排演过很多次一样,虽然各自分坐在包厢的一隅,虽然从头到尾连哪怕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然而她和他依旧配合默契。

直到最后一个旋律落下,甚至听到了噼呖啪啦的掌声和喝彩声。

李明亮不知何时也醒了,手臂正搭在程浩的肩上,却偏着脑袋望着她的方向。聂乐言呆了一会儿才晃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放下话筒就去抓水杯,谁知忙乱之中拿错了杯子,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将茶水与啤酒混在了一起,一口喝下去涩得要命,那味道怪得让她几乎当场吐出来。结果她真的站起来,跑进卫生间去了。

倒不是吐,只是将双手撑在亮晶晶的洗手台上,兀自望着镜中的自己。

失常,一次又一次的失常,无非不过是因为那一个人。

她是多么的没用,没用到甚至隔了这么久,却依旧记得当年图书馆里一道自习的情形。

长长的棕色的楠木桌子,她与他面对面坐着,阳光温暖地从窗口斜射进来,在地上落下斑驳漂亮的影子。

其实她那段时间学习热情低靡,但仍喜欢和他一起去图书馆,多半时候都只是拿本杂志放在面前,而他的桌上则永远堆着又厚又重的工具书。

偶尔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他宽阔明净的前额,那时候他将头发剪得很短,整个人越发显得精神熠熠。

他皱着眉改图的样子,他凝神思考的样子,他放松下来小憩的样子……仿佛那段时光,永远伴随着明媚动人的阳光,光束中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纤幼的尘埃在轻轻飞舞。

而他们,她和他,就陷在那样动人的光影交错里,任时间分秒沉默地流逝掉。

曾经她天真地想,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

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抬起目光就能看见那个人,永远都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便永远都能觉得莫名安心和喜悦。

可是一辈子那么长。

最终能够留下的,也仅仅是回忆而已。

从洗后间出来,聂乐言并没有急着回到包厢里去。那个迂回曲折的长廊,建得如同迷宫一般,她转了两个弯竟然找到一个十分空旷的大厅,中央的组合沙发上并没有人,配着明净剔透的玻璃方几,空落落的显得格外冷清。

她坐过去,没有吃晚饭,又喝了许多酒,其实胃里早已有些难受,就那样静静地靠在沙发里,然后听到旁边某个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

或许是门没关严,里头的歌声从缝隙中飘出来,有别于惯常的热烈喧闹,竟是意外的轻忽婉转。

一个女人正模仿着王菲的声音在唱:……也许喜欢怀念你多于看见你……也许喜欢想像你多于得到你……

清细空灵的嗓音,其实于王菲真有七八分像,就在ktv包厢里低吟浅唱,恍若安静的呓语。

直到歌声停歇,聂乐言却仍旧一动不动,背靠着柔软温暖的沙发,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曾经有一段时间十分喜欢这位华语天后,几乎她的歌她全都会唱,当然,也包括这一首。可是她一直不太喜欢这首歌,或许是调子原因,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不喜欢。所以竟然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首歌的歌词写得这样好……喜欢怀念,多于看见……如此微妙辗转的心思,该有多么复杂。

心中还在喟叹,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欺近,幸好她并没有醉,只在下一刻便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她几乎吓了一跳,酒气已经浓重地喷了过来:“好巧……”

“你也来这里玩?”那个男人摇摇晃晃,不由分说便挨着她坐下来。

聂乐言却立刻站起身,表情嫌恶得如同在避瘟疫,她用力拂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厉声道:“洪先生请自重。”

“……重什么重?”对方显得已经半醉不醉,歪着头,连看人时的眼神都是浑浊不清的,可还神奇般地记得揩油吃豆腐,顺势就去拉她的手臂。

这种情形下简直多说无益,中午在餐厅里吃饭时候的情景又浮上脑海,聂乐言只觉得一阵厌恶,拍开他转头就走。

可是他不依不饶,立刻追上来,明明脚步踉跄,速度却还颇快,三两步就追到她身后,伸出手大力拽住她的衣服。

“走……和我喝一杯!”他口齿不清地说。

被一股蛮力强迫性地挤到墙边,聂乐言还来不及拒绝,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喝斥:“放开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来,聂乐言只觉得眼前一花,甚至都没看清楚,那个逼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一把拉开,力道很大,因为连她都受了池鱼之殃,被顺势向旁边带了一个趔趄。

等到站稳之后才看清,是程浩!居然是程浩!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唯一知道的是他正揪住那个姓洪的衣领,用膝盖和手肘将这个半醉的男人牢牢摁在墙上,撞击声那么大,甚至听见“嘭”的一声闷响。

他们离开她有一点距离,但借着明亮的灯光,还是可以看见程浩脸上沉冷严肃的模样。

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神情冰冷,可是眼睛里却仿佛熊熊燃着火焰,十分可怕。

聂乐言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怕这两个男人打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方才那一点酒气早就散了,然后只听见程浩开口说:“给我把手放老实点!”

想必是被这么突然的变故一惊吓,那姓洪的也清醒了过来,整个人愣了愣,才懂得要还手。

他往旁边侧开,又用手去推搡程浩,脸上泛白地咬牙怒道:“怎么?你小子想打架?”

聂乐言不禁屏住呼吸,结果程浩已经一拳挥了出去。

〖三十一〗

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两个男人已经在瞬间扭打成一团,聂乐言一时之间六神无主,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去找人来帮忙。

一路往回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程浩吃亏——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对方的帮手到来之前把李明亮那伙人叫过来。

可是等大队人马呼拥而至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被工作人员拉开,正隔着分立在两边,兀自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方。

聂乐言只往前跑了两步便突然顿住了脚步,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没事吧?”

她望着灯下那个英俊修长的男人,他大概是把大衣丢在包厢里了,出来的时候只穿了薄薄一件恤衫,领口和衣摆都有明显拉扯过的痕迹,显得凌乱不堪,可是似乎其他部位都没事,听见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目光深深浅浅地对上她的视线,摇了摇头。

她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虽然说眼见为实,可是此刻能得到他的保证,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经过一番调停,连当晚值班的副总经理都出了面,才终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聂乐言被纠缠在先,尔后程浩才会大打出手,而此时那姓洪的老板酒劲早已醒了八九分,或许是顾忌着脸面问题,摸了摸红肿起来的嘴角,心下虽有不甘,但终于只是沉着声撂下一句狠话:“小子,咱们走着瞧!”然后便带着同伴大步离去。

一场好好的聚会被弄成这样收场,出来之后,聂乐言万分愧疚地和李明亮说:“对不起啊,扫了你的兴。”

“还说这个干嘛。”李明亮反过来看了看她,问:“那人没把你怎么着吧?”

“没有。”

“那就好。”他又重重地去拍程浩的肩膀,语调刻意的轻松:“我知道你是不会吃亏的,但打架这种好事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旁边另一个男同学却抢在程浩前头不无调侃地笑道:“危难时刻出来救美的英难,只要一个就够了,人多反倒没意思了吧。”

李明亮一眼瞪过去,“我手痒行不行啊?当初学校里管得那么严,打架的学生一率按开除处理,以至于当年有许多看不惯的人,只苦于没法下手教训一顿。”

本来聂乐言还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可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心下一松,笑了起来:“你当自己是黑社会的么?怎么这么暴力?以前我都没发现。”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李明亮的脸色却显得有些不大好,仿佛是为了反驳她,所以他说:“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天性。你以前见过程浩打架吗?今天不也大开眼界一场?”

她顿时没了语言。

他说得对,她今天是真的吃惊不小,记忆中那个一向温润沉默的少年,怎么也无法与刚才那个冲动强势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将洪老板拉开抵到墙边的那一刻,她几乎被吓呆了,以为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

她忍不住想,又或许,她根本从来就不了解他。

在场的男士们自觉分了工,分头送其他几个女同学回家,聂乐言本想说,她的住处离此地并不太远,不需要别人特别送回去,结果李明亮已经先提议:“我今天是有点醉了,护花使者就让刚才英勇救美的英雄来担任吧。”

一句话就将她推给了程浩,谁知自从走出歌房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程浩此时居然点头说:“好。”然后根本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径直拉开车门,朝她看了一眼,“走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终于还是上了他的车。

车子很新,应该也是刚买不久,果然在她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听见程浩说:“读研一的时候考的驾照,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派上用场。”

她抬起头“哦”了一声,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那段岁月她并没有参与,而在那之后,她与他简直就像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

由于离得近,很快就开到小区附近,那段路仍旧还在修护当中,无法通车,于是两个人下车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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