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笑道:“什么搬走了。二哥哥,你听错了呢。二姐姐不是要搬走了,而是要挪到正房里面去,就是挪进之前大老爷住的屋子呢。我听说大老爷亲自给二姐姐挑了一套全新的黄花梨家具,可是二姐姐不喜欢,说是喜欢檀香味儿。大老爷拗不过二姐姐,最后只得同意,却没有把黄花梨的收起来,而是搁在了厢房里面,说是若是有个客人来了也方便。”
探春吓了一跳,道:“我记得东面那座院子足足有五进呢,就是这第三进还有一个足足半亩的荷塘。这么大的院子就二姐姐住着?大老爷对二姐姐也真好。”
史湘云道:“还有琮儿呢。”
探春一愣,继而笑道:“也是,就是琏二哥哥娶了亲,只要未满七岁,只怕琮儿还是会跟着二姐姐的。如今他们可都是大太太的孩子。”
贾宝玉倒是对贾琮不感兴趣,只是道:“果真?我就知道大老爷那里的荷塘收拾得极好,加上前面院子里的各种花鸟,也只有那么精致的院子才配得上二姐姐那样的人品呢。可惜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去见识一二才好。”
20心结
就是明知道贾玖跟贾宝玉是嫡嫡亲的堂姐弟,就是明知道贾玖跟贾宝玉直接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可能有,史湘云的心中还是非常不高兴。史湘云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涩涩的,却是说不出的万般滋味在心头。他不喜欢贾宝玉夸奖贾玖。没有什么理由,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他笑着道:“二哥哥,你既然喜欢那院子,就去二姐姐的院子里坐坐又何妨?难不成二姐姐会把你撵出来了不成?”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云妹妹,二姐姐变化好大。若是换了以前,我就是在他院子里呆上一天也是不妨的,可若是现在我去二姐姐哪里,就是二姐姐自己不说,二姐姐身边的姐姐们也会不高兴。还有琮儿,每次见到我必会扯我的头发。”
史湘云道:“难道二姐姐回了大老爷身边就连你这个弟弟都不认了么?”
袭人插嘴道:“云姑娘,您还别说,二姑娘自打回了大老爷那边,就连给老太太请安都很少来了。”
正好茜雪端着果盘从身边经过,道:“袭人,你还是积点口德吧。什么叫二姑娘回了大老爷那边就很少给老太太请安来了。明明是那日老太太亲口说的,让二姑娘多多照应家里,为长辈分忧的。二姑娘跟两位姐儿只要在初一十五的时候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就可以了。这话也是老太太说的,不要说老太太屋里的姐姐们,就是我们哪个不清楚的?”
史湘云这才想起来,道:“说的也是,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呢。”
袭人方才想起自己粗心大意之下,居然犯了大错≡打挤走了媚人,袭人就是贾宝玉屋里的一把手,可以说事事顺心。他得贾宝玉倚重。又是因为史湘云举荐这才得以伺候贾宝玉的,居然一时大意,在三位小主子目面前说起了贾玖的坏话。
贾玖可不是媚人这样的丫头,能够让袭人编排。今儿个一个不小心。让人传到了贾赦的耳朵里面,只怕他落不到好去。只是袭人也知道,若是他此刻辩白,也只会越描越黑,让人觉得他居心叵测。
袭人就是有这样的痴病,就连曹雪芹也在书里这样形容他:……原来这袭人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不中任使,素知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她本姓花,又曾见前人诗句有:“花气袭人知昼暖”之句,遂回明贾母,即更名袭人。这袭人有些痴处。服侍贾袭人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今跟了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格乖僻,每每规劝.宝玉不听,心中着实忧郁……
曹雪芹在书中的总纲就是甄士隐、贾雨村,正话反说。他夸赞袭人心地纯良、恪尽职守,这八个字到底是全然的褒义词还是明褒实贬。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袭人跟薛宝钗一样,私心慎重一心要将贾宝玉拿捏在手里,这也是事实。说的心地纯良,可纯良到教贾宝玉装样子糊弄长辈的人也是他;说他恪尽职守,可没有过明路就跟贾宝玉滚了床单的人也是他。更不要说。他多次在史湘云和薛宝钗面前说林黛玉的坏话这种明显是丫头不能做的事情。
现在,袭人还没有跟日后那样得到上面的全盘信任,也没有跟贾宝玉滚过床单,更没能将贾宝玉全然拿捏在手里。甚至于现在贾宝玉屋里还有好几个人都不服他。
袭人也是聪明人,他道:“按理说。这话原来不是我们这样的丫头该说的。可是二姑娘也太实诚了些。就是老太太开了口,可是作为孙女儿,二姑娘也该恪守礼仪。就是不能进来给老太太请安又如何,在门外给老太太磕个头也是个礼。好歹老太太也是二姑娘的亲祖母,年纪也大了,喜欢儿孙环绕,二姑娘这一个月就来那么几回,也难怪老太太会时常望着门外发愣。”
史湘云一听,心中着实熨帖,道:“正是这话。”
这两人一搭一唱之间,就往贾玖的头上扣了一顶不孝的帽子。茜雪看了看袭人,扭头捧着果盘进屋去了。
他也是贾母赐给贾宝玉的丫头,甚至资格还比袭人还老些。袭人未曾进来之前,他就已经是贾宝玉身边的大丫头了。袭人的心思他看得明明白白,不就是挑起上面的主子们的不合,好给自己牟利么?作为家生子,茜雪看得比袭人清楚。别看贾宝玉得老太太的欢心,就算是贾宝玉要星星贾母不会给月亮,贾宝玉依旧是借着贾母的光住在这里的客人。这座宅子的主人依旧是贾赦一家子。就算是被赐给了贾宝玉、成了贾宝玉的丫头,茜雪也不会看错真正的主子。
但是茜雪不说,并不意味着贾宝玉不会开这个口。只要不是长辈们用权威压着,贾宝玉还是很顾家里的这些姐姐妹妹们的。
贾宝玉道:“老太太的事情要紧,可老祖宗们的事情也一样要紧。别的不说,东面的蓉儿媳妇的事儿我却是知道的。据说每次祭祖之后,他都会在屋里躺上好几天,都是被累的。东府里还有珍大嫂子帮蓉儿媳妇呢,可二姐姐却没有人能帮他。二姐姐又只比我大一岁,也难为他事事能够周全。何况,就是二姐姐未能亲自过来,也常常遣了丫头过来问安,还经常奉上自己亲自下厨做的小菜。光这份心意,也是家里头一份。”
史湘云取笑道:“我看你是馋二姐姐做的小菜了,故而在这里说这些。”
贾宝玉也没有否认:“可不是。二姐姐做的小菜虽然简单,可吃在嘴里着实清爽,莫要说我,就是老太太也爱吃。可惜二姐姐每次送来就那么一小碟,老太太一个人吃是够的,可要是分了我就不成了。”
史湘云笑道:“那你让人跟二姐姐说一声便是。不过是一道小菜,让二姐姐多做一点不就成了?”言下之意,竟是将贾玖当成了厨娘了。莫要说变身除了袭人之外的丫头们,就是探春也皱起了眉头。
探春对贾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当初姐妹三个都在贾母这后院里住着的时候,惜春年幼,贾玖的前身又被下面的奴才磋磨,饶是两人一样都是庶女,饶是贾赦的官爵甩出贾政一条街,可是堂姐妹二人身边的人都隐隐以探春为首。
但是贾玖来了,上了金銮殿、回了父亲的身边,然后,得到了权力。
刚开始的时候是别处的丫头婆子们偷偷地奉承着对方,然后是管事媳妇们变着方儿讨好对方,如今,连贾母这里的丫头们都蠢蠢欲动、赶着露脸。
探春就是想视而不见都难。
以前探春忙着讨好贾母、讨好哥哥,对这位堂姐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能不正视两人之间的差距了。对于一心想要过好日子、为自己挣些什么的探春来说,贾玖如今的权势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以前被他压过一头的堂姐如今已经远远地将他丢下,高高地站在贾家权力圈的顶层,叫探春如何接受得了这样的现实?
不过,如今的探春也不过才六岁,比贾宝玉还小些。就是嫉妒这位堂姐也不至于到了巴望着堂姐去死或者巴望着堂姐一直倒霉的地步。就是偶尔在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时候,他也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幔,然后想着贾玖脸上的伤。
如今的探春也只是非常在意贾玖的脸而已。
探春自顾自地出神,自然引起了贾宝玉的注意,贾宝玉问妹妹在想写什么,探春真的就那样脱口而出了:“这些日子,二姐姐一直将脸抹得绿呼呼的,也不知道二姐姐的脸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二姐姐是要参加大选的,若是脸坏了,那可是大事。”
贾宝玉道:“你怎么跟大姐姐一样,都想着去那个地方?要我说,二姐姐一辈子在家才好呢。我们大家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那才叫好呢。”
史湘云笑道:“二哥哥,你这话可不能叫二姐姐听见。女孩子的脸最要紧的。若是让二姐姐听见了,只怕会跟你生气。”
贾宝玉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道:“我只是希望二姐姐能够留在家里,可没说希望二姐姐的脸会出事儿。对了,云妹妹,你不是刚刚去过二姐姐那里么?可有看见二姐姐的脸?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史湘云在自己的脸上比划道:“你还别说,二姐姐的脸伤得可厉害呢。这么长的伤口有两条,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二姐姐的左脸上有好几个血窟窿,可吓人了。也亏得二姐姐如今年纪还小,今年也不是大选之年,不然二姐姐在第一关就会被刷下来。”
贾宝玉听得毛骨悚然,道:“这么严重?不行,我要去看二姐姐。”
21名声
听见贾宝玉说要去关心贾玖的脸,贾母第一时间不是点头,而是沉默不语。他跟贾宝玉不一样,贾宝玉是真心不希望姐姐妹妹们立刻他,而贾母对孙女们抱持的态度便是奇货可居。每一个孙女都是贾母博取权势的棋子,无论是贾元春还是贾玖都不例外。
贾母很清楚贾玖跟贾元春的不同。因为两人父亲的关系,贾元春只能参加小选、由宫女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可是贾玖一进宫就是妃嫔,不但起点比贾元春高,就是升迁起来也比贾元春来得容易。可以说,除了外家势力之外,贾玖样样都不比贾元春差,甚至隐隐有压着贾元春一头的兆头。若是张家愿意在必要的时候帮助贾玖,那么,贾家就是成为皇帝的外家也不无可能。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思考,尤其是快一个月过去了,上头对贾元春之事不闻不问,让贾母将心中的筹码往贾玖这边偏移了不止一成。
当贾宝玉再次呼唤贾母的时候,贾母就叫过鸳鸯,道:“鸳鸯,你亲自跑一趟,务必要亲眼看到二丫头的脸。女儿家的脸最是要紧,若是真的很严重,那就用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贾母年近八十,以他的年纪,又是在京中,要想延请太医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为了孙女而延请太医,这是第一次。
不管史湘云和贾探春是什么反应,贾宝玉是兴高采烈。他高高兴兴地应了,带着鸳鸯往贾玖这边来。
贾玖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后花园里铺上了骨牌席,让贾琮在上面爬,自己则在照顾弟弟的同时,也在开导贾倩贾清姐妹。而他们的身边只有锦绣、小红和红叶、白露等四个心腹丫头,而绣橘、晴雯则带着其他的丫头们收拾屋子,玳瑁和琉璃也带着贾倩贾清的丫头们去帮忙了。倒是留下的桔梗和杜仲在边上随时听候吩咐。
贾玖的性子比较软,之前又经过精密的计算,就是在拈花法会上受了委屈,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所以他不会生气。可是贾倩贾清姐妹并不知道贾玖的算计。贾倩的脾气较为温和,就是受了委屈也是压在心底默默忍受,可是贾清就不同了。之前他们不是正经的贾家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可是现在他们是贾赦亲口承认了的、正经上了册子的贾家养女,在这座宅子里面,就是贾宝玉也比不得他们名正言顺。要他再忍耐,贾清绝对不要。
他受够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而贾清的这种情绪在听说史湘云去质问贾玖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如果贾玖都不得不忍着的话,那他呢?
贾清可不想看史湘云这样的憨面刁的家伙的脸色。所以,他一面让玳瑁琉璃两个贾母派过来的人去给绣橘晴雯打下手≡己却撺掇着贾玖去后花园玩耍,其实是想跟贾玖说私房话。但是贾玖做得更干脆,他带着这姐妹两个来了这后花园。
这是是后花园里的一小片草坪,南面是池塘,东侧是小小的山丘。山丘上的梅树郁郁葱葱。此时此刻,梅子已收,梅花花苞未见,只有一片浓绿倒映在人的眼睛里面。北面是一座小小的六角凉亭,凉亭里面坐着几个丫头,时时注意着这边,却又在上方。无法听清贾玖与贾倩贾清姐妹的谈话。至于西面,正好是一片池塘,远处荷叶田田,近岸处又见菱叶随波轻摆。虽然是七月里,可是前一天晚上下了整整一晚上的雨,到了这时候。这地上干了,气温却不高,就连早上还明晃晃的太阳,此时此刻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时不时地露出半张脸。
这样的天气。无疑是极为凉爽的,也适合自家人小聚一下,说些体己话。
当然,就是再无知,就是再不舒坦,作为晚辈,作为记在贾玖已故长兄名下的养女,贾清当然不能直接说长辈们的不是。他只能旁敲侧击地探贾玖的口风。
“姑姑,前儿个侄女儿遥遥地看见史大姑姑急匆匆地往姑姑屋里而去,似乎是受了气恼的模样。可是有人惹史大姑姑生气了?”
贾玖看了看贾清,道:“怎么,没有人跟你们说么?云妹妹是为了老太太那里的葡萄份例特地来找我的。”这货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贾清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之前的我不知道,可这葡萄却是祖父分配的,史大姑姑为何找上姑姑了?”贾清很想说,史湘云这个丫头片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客人,难道还插手贾家的事情?也太没有规矩了。可这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他可不希望因为说了史湘云的坏话给自己带来麻烦。
口吐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说人坏话的人,尤其是主子姑娘,一旦口吐恶言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进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是他的姐姐贾倩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过他的。以前他常常会忘记,但是今天早上,他的姐姐刚刚又跟他重复了一次,贾清还不至于现在就忘记了。
贾玖这才明白,贾清的目的似乎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他略略迟疑了下,道:“云妹妹也是关心老太太。虽然说老太太一人吃不了那么多的葡萄,可是对比往年来说,这葡萄送得的确不多。谁让父亲特地吩咐了,等家里吃得差不多了再让下面送呢。云妹妹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罢了。只是他是客,我又比他年长两岁,总不好跟他吵闹起来,故而颇费了一番唇舌。”
贾清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我怕这事儿最后还是会拖累姑姑的名声。”
贾玖道:“拖累?清儿,你该担心的是你史大姑姑名声会不会先遭到损害,或者说,该担心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史家的两位侯夫人会如何反应。”见贾清疑惑不解,贾玖解释道:“要知道,我们家的奴才可是最喜欢说新闻的,一点点的小事儿都有可能传到后街上去。你们想,换了你们是史家侯夫人,听见这样的流言,你们的反应是什么?”
贾清看了看姐姐贾倩,先开了口,道:“自然是觉得大感丢脸,同时还会担心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的,会不会让自己背负上不贤良的名声之类的。”
贾玖道:“看来你也猜到了。我不说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开这个口。既然有人会说,我又何必劳烦张这个嘴?没的让自己显得没有气量、容不得人。我没有往外面卖人的权力,父亲事多,看起来今年是顾不上这宅子里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无计可施。至于下面的人,我想他们应该很清楚哪些事情是可以八卦的、哪些事情是不可出口的。”
只要贾玖一日握有权力,只要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贾玖的父亲兄弟,贾玖就不用面对仆役们的人海大军也不用面对仆役们的口水。他身边的奴才们也会极乖巧地奉承着他,若是哪一天贾赦失势了,或者这宅子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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