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衣摆,微微颤抖着将剑身上的血迹抹去。
直到剑刃恢复明亮的青白色并归入黑色的剑鞘苏盼月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才终于缓缓抒发出来,然后抬头再次对荀英说道:“走吧。”
“嗯。”荀英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跟着苏盼月一道离开了。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苏盼月突然说道:“都是活的。”
“嗯?”突然间的言辞,荀英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微蹙了下眉。
“他们都还活着,我并没有……”苏盼月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杀了那些人,但那个“杀”字到了嘴边苏盼月却有些说不出口。
只要微微闭眼,苏盼月就会想起那血红的颜色。
并不是从未沾过血迹。以前做饭的时候杀鸡、杀鱼苏盼月都做得很顺手,她也并没有晕血的症状,只是……一想到刚刚那些或鲜红或暗红的血液是从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苏盼月便抑制不住一阵颤抖。
尽管她并没有对那些人下杀手,但刀刃划过肌肤的声音却怎么也无法从她的脑海里消失。
荀英突然一个转身挡在了苏盼月的身体前方,堵住了她的去路。
“怎、怎么了?”苏盼月抬头不解地问道,尽管她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几乎要暴涨出来的情绪了,但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是颤抖着的。
“我知道。”荀英将双手放在苏盼月的肩膀上,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不严重,所以不用自责,你只是出于自卫。”
是的,虽然在最初的时候荀英并不知道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究竟是生是死。但在靠近之后他就发现了,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因为受了伤才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去观察了好几个人的伤口,虽然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有不少,但伤口并不深,而且没有一处是致命伤,全部的伤口都集中在手上或者是小腿上。
很明显。持剑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伤他们性命。
“可是……”如果真的单纯只是因为自卫才伤了对方,苏盼月就不会如此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了,但是,她很清楚,除却为了自保,她在拔剑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恼怒的——因对方伤了雨荷而恼怒。所以她所谓自保的行为里其实是带了报仇和发泄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你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荀英道。
“但……”
“少爷!”正当苏盼月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苏盼月同荀英的对话。
循声望去,快步赶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抱着雨荷离开的苏锦。
虽然当时离开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剑交给了苏盼月。但苏锦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在将雨荷送去医馆之后就他立刻折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初一呢?”一见是苏锦苏盼月立刻紧张地问道。
“我已经送她去医馆了。”苏锦道。
苏盼月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你没事吧?”苏锦问。
“我没事。”苏盼月摇摇头,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她神色间却突然就溢满了疲惫。
方才的紧张不安以及因为伤人而留下的心悸此刻瞬间都融化成了疲累。若不是此次正站在大街上,若不是心里对雨荷是伤势还有一份牵挂,苏盼月此次说不定会选择蒙头大睡。
荀英静静地看着苏盼月神色间的变化选择了沉默。
就在方才苏锦出现的一瞬间,苏盼月所有的情绪突然都沉淀了下来,焦躁的、不安的、自责的、害怕的,通通都不见了,唯独只剩了疲惫。
这足已说明苏锦在她心中的位置,若对方不是自己全然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放下心中的一切而展露出疲惫?
那样毫无保留表现出来的疲惫正说明了苏盼月对苏锦的信任及依赖。
虽然早就听苏盼月说了她同苏锦、雨荷三人之间的感情亲如兄妹,但此刻荀英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些不满和在意。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能够让苏盼月全心信赖并依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
在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时,荀英又是一愣,他的确对苏盼月很有好感,也确有打算将苏盼月带回去留在身边,但他却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希望苏盼月能够全身心的依赖他,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是希望能够有人全身心的依赖自己的。
苏锦在听了苏盼月的话之后什么也没有多问,既没有问那些打手如何了也没有问苏盼月是如何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来的,只是伸手默默将苏盼月手中的剑拿了过来然后随手挂在了自己的腰际。
直到苏盼月投来不解的眼神,苏锦才低声说了一句:“少爷不适合拿剑。”
苏盼月一愣,随即扬起了一抹笑。
她明白苏锦在说什么。
也明白,她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苏锦其实是明了的。
只是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荀英看着苏盼月和苏锦两人之间这默契得如同一个人般的静谧,他突然就很想打破眼下的气氛。
还没等荀英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拉过苏盼月的手,说道:“初一的情况。”
虽然荀英口中的“初一”两个字转移了苏盼月大部分的注意力,但苏盼月还是留意到了荀英牵住自己的动作,不由一愣。
动了动手,苏盼月想要从荀英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却发现对方的力度用得很是巧妙——虽然感觉不出很大力,但却也无法轻易挣脱。
又不好真的十分大力去挣扎,苏盼月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尴尬地望向荀英,却发现对方神色自然,丝毫察觉到此刻他们两人间的动作有些不妥。
再次动了动手,在发现的确无法轻易挣脱之后,苏盼月终是放弃了。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苏盼月突然一转手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拉住了苏锦的手,说道:“我们初一吧。”
被苏盼月拉住手的一瞬间,苏锦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苏盼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却隐约明白现在苏盼月大概是尴尬的,拉住他只是为了缓和些什么。
如果有人认真留意的话,一定会在街头发现这样诡异的一幕,三名男子竟然手牵着手踏着夕阳的余晖行走在大街上。
当事人却好似什么都没有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虽然脸色疲惫但却带着笑容,一个则是手握折扇仿佛云淡风轻一般。
但,其实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才明白,他们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苏锦倒是真的心平如镜,但另外两人就不如他这么淡定了。
荀英是在在意另一边苏盼月牵着苏锦的手。
而苏盼月则是小心地屏着呼吸,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手掌心里已经冒出了些许细小的汗,并不是因为热,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尴尬。
她当然知道现在他们三人的情况看起来都多么吊诡,但……她也只能假装不在意般地轻松谈笑。
荀英看起来并不打算放开她的手,所以她也只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拉着苏锦的手。
在到达医馆的瞬间,苏盼月突然有种获救了的感觉,她快步冲到雨荷的面前,也顺势大力地甩开了荀英同苏锦两人的手。
第一六三章 噩梦
虽然苏盼月大大地紧张了一把,但雨荷似乎并没有大碍,只是昏睡了过去而已。
在醒来之后,苏盼月就让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直到大夫确认说雨荷人是真的没事之后,苏盼月才终于安下心来。
只是,经过今天这样的事情一闹,苏盼月是真心感觉到累了。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都各自去休息吧。”回到房间,苏盼月无力地挥挥手,说道。
“哦。”雨荷应了一声,便乖乖转身离开了,倒是一向顺从的苏锦却在听了苏盼月的话之后依旧还是留在原地。
“怎么了,还有事吗?”苏盼月不解地问道。
话虽是这样问,但苏盼月知道依照苏锦的性子,他既然留下了那就肯定是有事要说,这样问一句也不过是为了引出苏锦的话而已。
果然苏锦很快就开口道:“如果少爷缺钱的话,我可以拿到银两。”
“?”怎么也没想到苏锦突然说出口的话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苏盼月完全愣住了。
呆愣地看了苏锦半响,苏盼月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诧异道:“你刚刚说什么?”
“山庄在南州有产业,如果是少爷的话应该……”
“你说什么?”还没等苏锦解释完,苏盼月就打断了对方的话,激动地问道,“你说我们苏月山庄在南州也有产业?”
苏锦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苏盼月问。
如果苏锦一早告诉她这件事情的话,那她肯定不会想到利用赌博来赚钱这么个馊主意,那样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种种事情了。
“你没问。”苏锦理所当然地说道。
其实,今天中午在听见苏盼月同荀英那段关于“赚钱”的对话时,苏锦就想将这件事情告诉苏盼月了,但想到当时荀英也在场,而苏盼月又再三强调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所以苏锦最后保持了沉默,任由苏盼月去了赌场。
看着苏锦理所当然的表情。苏盼月顿感一阵无语。
如果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对话换了一个对方的话,如果站在她面前说着“你没问”的人不是苏锦的话,苏盼月绝对有理由相信对方肯定是在捉弄她,但这个人偏偏是苏锦。
正因为是苏锦。所以苏盼月知道苏锦绝对没有任何要捉弄她的心意,应该说他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捉弄任何人的心思。
所以,苏锦的确是真的因为苏盼月没有主动问起,所以才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苏盼月无奈地扶了扶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偶尔管家也会带我出来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这里我曾来过。”苏锦回答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来过南州?”苏盼月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锦点点头。
苏盼月再一次扶额。
苏锦从十一岁开始便会偶尔跟着苏毅或者自己一个人离开苏月山庄,这一点苏盼月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未问过他出去是要做什么,又是去了什么地方。所以苏锦也从未告诉过她。
“那么,当初在雨荷提议来南州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来过这里?”苏盼月问。
“你没问。”苏锦再次答道。
苏盼月忍不住白了苏锦一眼,说道:“所以,我不问你就什么都不说吗?”
“……”苏锦沉吟着思索了一下,但最后他依旧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盼月的这个问题。在他的观念里,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苏盼月不问,他便不会开口;苏盼月不想回答的,他也从来不问。
因为苏盼月是小姐,他是暗卫,他的认为就是听从苏盼月的命令保护她的安全。
“哎,算了。”苏盼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为难你了。总之……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要主动告诉我,知道吗?”
苏锦点点头。
“对了,你说的那个产业在什么地方?”苏盼月问。
“醉香楼。”
“咦?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苏盼月皱着眉疑惑道。
虽然这样的名字很常见也经常遇到类似的,但苏盼月总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字。
突然,苏盼月脑海里闪过一道光。“等等,那个什么醉香楼不就是我们今天中午吃饭的那个酒楼吗?”
苏锦点点头。
“那……那你当时怎么不说?”苏盼月追问道。他们几人当时明明就在那家酒楼里吃饭,苏锦怎么不在那个时候告诉她,那家酒楼是他们家的呢?
“荀公子在场,你说不可以暴露身份。”苏锦回答道。
“啊——。这个……”听了苏锦的话,苏盼月才想起自己的确吩咐过雨荷和苏锦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暴露她的真正身份。
虽然苏锦可以选择偷偷地告诉她,但这个人是苏锦啊,他怎么可能会懂得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好吧,我认输了。”苏盼月终于选择放弃了,认输地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你明白就去找那个醉香楼的掌柜,然后让他支出一部分钱来给我。拿了多少你记个数,等回去了,我再托人把钱还回去。”
“是。”苏锦应道。
在苏锦离去之后,苏盼月一转身就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盼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可才刚刚合上眼脑海里就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便是利刃划过肌理的声音开始不断地回响。
苏盼月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顿了顿,最后苏盼月还是起了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桌边静静坐了半响激动的情绪才总算平复下来。
最后究竟是怎么睡着的,苏盼月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梦,从七窍流血的芙华到满脸惊恐的被拐卖少女到胡小姐那双鄙视冷漠的眼再到满地流淌着鲜血的尸体,周而复始,这些画面一直不停地在她的梦境中循环。
虽然醒来之后的苏盼月并没有惊慌失措,但却直接影响了她的心情。
原本一早就计划好这好山好水的南州好好游玩一番再北上去京都,但现在苏盼月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将这段旅程继续下去。
在经过了白水镇少女失踪的事情以及那边傍晚时分在巷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突然就失去了游玩的兴致,感觉对什么时候都不太有兴趣的样子。
尽管这两件事情都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但苏盼月却没办法立刻调整好自己低落的情绪。
其实今天荀英本来是有来约她出去的,但被苏盼月摇头拒绝了,更确切地说,这几天除却吃饭苏盼月几乎没离开过客栈的房间。
“小姐,我看你好像也没有什么游玩的兴致了,不如……我们回去?”一旁的雨荷替苏盼月倒了一杯茶之后试探地问道。
“不要。”苏盼月果断地拒绝了雨荷的提议。
虽然她现在的确没什么游玩的兴致,但是她更加不想要回去。
“那……”见苏盼月态度如此坚决,雨荷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荀公子的事情是不是应该……”
之前提到荀英的事情时,苏盼月是说因为胡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她没有办法立刻就同荀英分道。现在既然胡小姐的事情已经圆满落幕,她也理应该处理一下荀英的事情了。
“哎——”听到雨荷又提到了另外一件让她头疼的事情,苏盼月不由哀叹了一口气。
的确,荀英的事情不能够再继续拖下去了。不是她自恋,只是万一荀英对她的确是那种意思,不趁早解决就麻烦了。
想了想,苏盼月说道:“好吧,今晚我就去同荀英道别,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小姐终于打算回家了吗?”雨荷一听,立刻欣喜道。
“回什么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家了?”
“那小姐打算去哪儿?”
“嗯——,京都暂时是去不了了,那……那……啊,对了,”苏盼月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高兴地说道,“不如我们去找明睿?”
“上官公子?”
“是啊,说起来我还从未去他家玩过呢。既然是要出来玩,那不如就顺道去明睿的家乡玩一下?”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官公子家在溧阳,那里不但与京都同一个方向,而且距离京都也很近。你若是同荀公子说你不去京都打算去溧阳,他应该会说既然方向相同不如一道同行吧?”雨荷说道。
“说的也是。”
“那不如我们回去啊?”雨荷再次提议道。
苏盼月忍不住白了雨荷一眼,道:“不许再给我提回去的事情。”
“可是……可是我们都已经出来很久了。”雨荷小声嘀咕道。
他们离家出走了多久,苏盼月又哪里会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就这样回去面对元业辰还有那个柯小莲罢了。
她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北辰王府里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更加不知道在自己走了之后柯小莲是不是又耍了什么花样。
一想到柯小莲对元业辰的仇恨……
第一六四章 道别
“不行,管她是爱还是恨,这都与我无关。”苏盼月立刻摇头赶走了自己心里对元业辰的那份关心,之后又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替自己找借口般地小声说道,“反正我已经留言警告过他了,如果他非要轻信那个柯小莲,自己往枪口上撞那也与我无关。”
抬起头,苏盼月做了决定,对雨荷道:“总之,我决定了,下一站去溧阳。至于荀英那边,我随便找个理由道别就是了。”
当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荀英正在同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表情严肃地谈论着什么,突然听见敲门声,荀英抬手示意黑衣男子暂时停下,然后望向门口的身影,问道:“谁?”
“是我。”门外的苏盼月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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