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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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拓跋圭,你就称呼我名字吧!”

“我知道你的名字,可是王孙的名讳能随便叫吗?”

“没关系,你救了我的命,可以例外。”男孩少年老成地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他的笑容让人愉快,女孩爽快地回答。“我叫王若儿,九岁,我俩是同年同月同日出世的,只不过你早我几个时辰。”

“这么巧?”男孩惊讶地看著她,想不到能遇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那我们是有缘人啰!”

“对啊,所以王孙以后不能忘记我,我也会记得王孙。”

“我不会忘记你!”他保证,并问道:“你叫王若儿,那你爹爹是王掌柜?”

这下换若儿惊奇了。“你认识我爹爹?”

“谁不认识大商人王霸?”拓跋圭说著又皱眉问:“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我以前一直住在云中,最近爹爹才把我接来。”女孩说著站了起来。

拓跋圭看著苍茫夜色。“现在我们去哪里呢?”

若儿拉他一把。“来吧,去找我爹爹,我们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看她轻松走在迷雾环绕的黑暗山路上,拓跋圭不由得对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感到敬佩和担忧。“黑沉沉的夜里独自在山林里跑,你不害怕吗?”

她瞳眸一闪。暗夜深沉,他仍看到她那令人难忘的眼神。“为何害怕?”

她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于是他挺直腰杆严肃地说:“山林里到处都有危险,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若儿嗤鼻一笑。“我不怕危险。”

她的笑声刺激了好胜的男孩,他以鄙夷的口气说:“傻瓜才会这样说。”

若儿转头对他认真地说:“我不是傻瓜,当危险出现时,我会知道。”

“你会知道?”拓跋圭不信地看著她。

“只要关系到我或我喜欢的人,我就会知道。”若儿自信地挺起小胸脯。

拓跋圭把她的话当作是小姑娘逞能的表现,并没有当真。

“爹。”突然,朦胧夜色中出现一辆大轮马车,若儿喊著跑了过去。

“若儿,爹真怕你把王孙弄丢了。”看到女儿和紧跟在她身后的拓跋圭,赶车的王霸松了口气,对拓跋圭说:“王孙请上车吧,这一路您辛苦了。”

拓跋圭恭敬地对他行了礼。“谢先生搭救之恩。”

当夜王氏父女不辞辛苦地将他送到贺兰部首领──他的大舅舅贺兰讷处。

从那夜起,他心里装进了她的身影!

半个月后,得知刘显因发现他逃走的真相而杀了王霸时,他不顾一切地想回去寻找她,却被他的舅舅及忠于代国的部落首领们拦住。在他们看来,拯救一个九岁孤女远不及复国保王来得重要。

年仅九岁的他只能偷偷伤心,之后,他肩上的责任和无处不在的追杀,迫使他忘掉忧伤,并将那个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闪亮的黑眸锁进了心底。

从此,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复国后去寻找她……

光阴似箭,转眼九年过去,没想到今天他竟能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当年稚气聪明的女孩长成了美丽俏皮的大姑娘!这一切掀起了他深压心底的*狂澜──

“她一直在这儿吗?”克制著心跳,拓跋圭询问。

“不,听说是五年前,长平王把她从善无带来的。”

想起好色的刘显和王叔,拓跋圭眼神一黯。“她家人呢?她住在何处?”

“她没有家人了,只有丨乳丨娘陪她住在牧场的羊舍内。”

“只有丨乳丨娘?”拓跋圭心头有种不祥之感。“长平王为何带她来这里?”

耿直粗率的护卫轻蔑地说:“人们私下议论长平王贪恋她的美色,但长平王却说是要她牧羊和卜卦测凶。”

卜卦?拓跋圭又是一怔,想起多年前那个挺著胸,对他保证“当危险出现时,我会知道”的小女孩。

是的,也许她确实有预知凶险的能力。可是她说过,只有涉及到她或她喜欢的人时,她才能办到,难道说,她与长平王的关系不单纯?

他郁卒地看了眼台上的拓跋窟咄,难以相信若儿会喜欢像他叔叔那样的人。

拓跋窟咄是他祖父拓跋什翼犍的庶幼子。由于一向很少来往,因此他对这位年长他五岁的庶叔了解不多,只听说他性好渔色、为人阴险。如今,若儿居然被卷进了王叔的圈子里,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要查明真相,保护她!

沉思间,两个侍卫奉命前来请他回去宣布王后、妃嫔的名单。

已经选出来了吗?他惊讶地发现四周欢声雷动,族人们跳起了热情的祈福舞。

再看看台上威严端坐的大人、长老们,及已经安坐于台侧的美丽女人,他早先的那点兴致全都没了,满心只有那个早已刻印在心里的女孩。

“我一定要尽快见到她!”跟随护卫穿过人群、走上台去的路上,他一面不时停下来接受族人衷心地祝福和赞美,一面坚定地对自己说。

“王上,这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后宫名册,请过目。”他一坐上首位,长孙嵩立刻将手中名册呈上,兴奋地说。

他接过来一看。果不其然,十名女子中,慕容秋雁排在王后之位,贺兰倩则排在众妃之首的贵妃之位。

视线由名册转向那些美丽的女子,她们无论羞涩或大胆,矜持或狂放,都用充满爱慕与期待的目光看著他,然而他毫无感觉,整颗心里只有一双动人的黑眸。

“王上,张大人奉玺在此,容臣宣布吧?”长孙嵩指指携带国王玉玺的长史张衮,示意王上颁旨册封。

“不!”拓跋圭将名册递给他。“这事暂不忙定,本王需要再仔细斟酌。”

他的话,台上的人都听得分明。顿时,各部大人、宗亲及姻亲世家的领主们都十分诧异,那些怀著急切的心情期盼入宫的女子更是花容失色、备感失望。

“登大位承大统者,必于择妻大典上册封王后妃嫔,王上怎可坏了祖训?”代表燕主慕容垂而来的燕太子慕容宝直言发问。

拓跋圭淡笑,语气坚决地回答:“如今正值复国之初,举国百事待兴,本王有更重要的事要与诸位大人商议,暂缓册封后宫、延迟婚典并不违反祖训。”

见他如此,众人不便再反对,但没人赞成他要求遣返刚选出的王后、妃嫔的建议。最后由南部大人宣布庆典到此结束,十名新选王后、妃嫔留居王宫内女眷居住的禁宫中,待择日再行册封之礼。

*

“若儿,你的魅眼果真了得!”

远离王宫的牧场内,一名男子对骑在一匹刚被驯服的烈马背上的王若儿说。

若儿从满身大汗的蒙古马背上下来,拾起地上的羊鞭往那男人身上一抽,厉声道:“牛大憨,我说过谁要再敢说我是魅眼,我就咒他不得好死。”

她黑亮的眼睛直视著乱说话的人,但并没有施法。

那男人呵呵笑著垂手鞠躬。“是大憨说错话了,还请小姑奶奶原谅。”

见一向对她极好的驭马大哥满脸愧疚,若儿才露出点笑容。“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若再乱说话,我就像对其他人那样,让你去啃羊粪。”

说完,不管那男人如何回应,她调头往羊舍跑去。

看著她的背影,大憨再次沉思起来。

做了她五年的邻居,看著她从一个瘦弱小女孩长成美丽大姑娘,他知道若儿是个非常善良的好女孩。他讨厌那些歧视她、将她视为女巫甚至妖怪的人,可是他自己也常被她的那些奇特能力弄迷糊。

她从来不大声吆喝,只需轻轻摇晃手中的羊鞭,数百只羊儿就会乖乖地按照她的指令行事。尤其看她驯马,那简直是一种神奇的享受。

比如眼前这匹野马吧,任凭谁都别想靠近它,可是当若儿朝它喊了几声,再用她明亮的黑眸与它对看了一阵,原先狂暴的烈马居然如同小绵羊似的温顺,然后她骑上马纵情奔跑一圈后,狂野的马就被彻头彻尾地驯服了。

按说他家是养马行家,他爹就为先王管了多年的马,可如今他驯马的绝活却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如此看来,若儿果真与常人不同。

“好伙计,那个美丽的女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牛大憨轻拍骏马问。

高大的骏马摇晃著大脑袋,对他打了个响鼻,让他连连后退。

“吓,你真不是个东西。”他笑骂著,轻甩手中的缰绳将它赶进马棚去。

跑进羊舍的若儿心情很恶劣。不是因为大憨说的话,那些话她听多了,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心情全因在大王即位盛典暨择妻大典上看到和听到的事郁闷。

还说他不会忘记她,可他分明就将她忘记了。

她恼怒地想用鞭子狠抽什么人──如果他没有成为王上,他会是第一选择。

选妻?!一想到他对著那些女人傻笑,她就有气。

虽然他如今长得比她高大壮实许多,而且丰神俊朗,英武强悍,但她仍一眼就认出他是九年前被她压在灌木丛里,还不小心“亲”过的男孩!那个说他们是有缘人,说她是他的女人,他不会忘记她的男孩!那个她从未忘记过的王孙!

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把她忘记了呢?且不说他亲口说过不会忘记她,也不论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有缘人,甚至可以不理会她曾冒死救过他的事实,仅凭那句“你是我的女人”一直是她寂寞生活中的希望,苦涩心底甜蜜的回忆,让她九年来一直想著他、念著他,为他的安危担忧,为他的复国即位占卜祈福等等,他就不该忘记她。

自从爹爹死后,她被刘显囚禁在善无三年,那时她多么渴望他会来救她,可是他没有。那几年,要不是有神力相助,她早就被那个恶魔玷污了。

如今他终于复国成功,即位为王,她也见到了他,可他却将她忘记了。

为此,她怎能不生气?

她并不完全明白为何他的遗忘会让她这么生气,只觉得她曾经认定他是个重情义的男子,相信她与他之间有扯不断的联系,可如今,他让她的希望破灭,让她引以为傲的预知能力深受打击。

她不要他忘记她,她必须唤回他的记忆,起码得试试他是否真的忘了她。

对,她今晚就要做这个测试,今晚正是天地神灵相会之时,如果她能好好地运用自己的天赋,说不定她真能召唤到他的灵魂。

有了期待,烦闷的心略微舒展,她如同往日般忙碌著,直到傍晚将羊群圈回,仔细数过后,才锁上门,踏著夕阳余晖往牧场边的房舍走去。

一跑进屋,她就对丨乳丨娘说:“汍婆,帮我烧水。”

“烧水干嘛?”正在做饭的汍婆惊讶地问。

“我要洗澡。”

“你要去青石冢?”

“没错。”青石冢是牛川人惧怕的地方,却是若儿祭祀神灵的神坛。

“嗯,一元复始的月圆之夜,可采天地神灵之气。”汍婆赞同地点头。

若儿没接腔,忙著将木桶放在火边,再去寻找换穿的衣服。

汍婆也不多问,她相信前主人瑾儿没有说错,若儿是神赐的礼物。

当若儿开始脱衣服时,汍婆一如往常那样走出门去,守护在紧闭的房门前。

洗完澡,吃完饭后,月亮早已高升。若儿匆匆带著龟甲、卦盘和神油出了门。

今夜,神灵会给她什么样的启示呢?注一:魏晋南北朝时,男女通用的一种服饰,没有衣袖,胸、背各有一片可任意加厚的衣襟。

第二章

平顶翘檐、勾心斗角的宫殿内,拓跋圭临窗而望。

明亮的月光透过镭樨树木,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得他浓眉紧蹙的脸半明半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今天,他第一次以代国君主的身分主持联盟议会,可是感觉并不顺利。

“他就是想跟我作对。”拓跋圭愤懑不平地说,并没有回头。

在他身边的长史张衮和大将军许谦虽是汉人,但与他志趣相投、肝胆相照,是对拓跋圭的复国思想和立国策略最为了解,也帮助最大的智囊兼朋友。

此刻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拓跋窟咄,因为今天下午在商议迁都一事时,拓跋窟咄就一直在误导长老,以各种借口反对迁都。

“王上不必介意,任何革旧布新都难免遭到质疑。”张衮劝慰他。

“可是如果连迁都盛乐都难以实施,那本王的其他谋略将如何继续?”

武将出身的许谦为人耿直,对他的愤懑深有同感,立刻建议道:“王上对长平王太仁慈了,该教他明白议会中做主的人是谁,不能让他束缚住手脚。”

“那我能如何?他毕竟是我的王叔,我总不能让他闭嘴?!”

“有何不可?”许谦对拓跋窟咄没有好感,尤其担心他倚老卖老,挟持少主以令诸候,故直言道:“自古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王上言行优柔,必给了他欺主之胆,弄不好,会再引起一场夺王位的风波。”

对此顾虑拓跋圭也想过,可是刚刚复国,他有很多大事要做,首先是要迁都和制典,而完成这些事都需要联盟内部的局势稳定,因此他无意激化与王叔的矛盾。

虽说这次是王叔主动建王宫迎他即位,但他不会因此放弃多年追求的理想。

“柯石。”

门应声而开,高大的护卫出现在房内,他迅捷的动作与他的体型实在不相符。

“王上有事?”他谨慎地问。

拓跋圭招呼他靠近后低声说:“你骑‘龙驹’连夜去趟盛乐,告诉莫题最迟七月我一定迁都,要他尽快修城。”

“行,顺道我也去把晏子小儿抓回来。”护卫快乐地转身走了。

长史张衮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如果长平王看到王上的贴身侍卫离开,他会怎么想?”

“就像往常一样。”拓跋圭的眼睛闪闪发光,面色则很严肃地说:“他会说我流浪太久了,还不适应新身分,甚至会说我根本不像个国君。”

“那王上就给了他废君的借口。”许谦补充。随即三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拓跋圭幽默地说:“那他也给了我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在低笑声中,拓跋圭的视线再次转向窗外,看著皎洁的月盘,眼前出现一双黑亮迷人的眼眸,不由得眉头一展。“今夜月亮如此美好,咱们何不出去走走?”

两位重臣含笑点头。

为了不惊动旁人,拓跋圭挥手屏退紧跟身后的侍卫,与两位大人离开了王宫。

复国庆典的欢乐余波仍在王宫内外回荡,篝火、歌声、舞影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趣,各部落的人们不分贵贱,都聚在一起祭拜明月。

走近祭坛时,拓跋圭看到几位大人和宗亲也在那里,便对两位大臣说:“你们不用陪我了,去与大家同赏圆月吧,这是与他们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王上要去何处?”张衮问。

“去会会老朋友。”拓跋圭眼里闪动著年轻人特有的神秘和兴奋的光采。

“是柯石说的牧羊女吗?”很了解他的张衮笑问:“她真是王上一直在找的王家姑娘吗?”

拓跋圭微笑点头,眼里透露出的愉悦神情让两个心腹大臣心领神会,多年来,他们知道这位年少君主心里的秘密,很高兴他能找到佳人,了却心事。

许谦提醒道:“小心身后那些嫉恨的暗箭。”

拓跋圭豪迈地说:“本王如今已不再是任人追杀的孺子,自有神灵庇佑。”

“但愿如此。”两位大臣看著他消失在王宫后的树林里。

他沿著小树林往幽静的牧场走去,去寻访住在那里、令他牵挂很久的姑娘。

刚走近在月光下宛若一泓平湖的草场,他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出低矮的房舍,虽然距离遥远,但凭借过人的眼力,他认出那正是他要寻访的人儿。

不怕夜晚的女孩,她要干嘛?

皓月当空,看著前方穿行于迷离月光中,仿佛与山林、奇石融为一体的女孩,拓跋圭好奇地想,并加速跟紧她,走进另一片树林。

不久,树木稀疏、视野开阔,看著眼前各式各样的嶙峋怪石,他深感不解。

多年的逃亡生涯,养成拓跋圭每到一地,必先掌握当地环境的习惯,因此,来牛川虽没几天,他已走访过附近每一个地方,知道这里是当地人所说的青石冢。由于地处偏僻山脚,又多奇石怪声,一向很少人来,可她却在这样清冷的夜晚远离人群,独自来到这儿,这不免让他感到好奇。

穿梭于嶙峋怪石间的夜风发出令人战栗的轻啸,就连他都有一种惊悚的感觉,可是前面的小人儿似乎毫无所惧。

她轻盈地走到一块菱形巨石前,沿著石头边缘的凹凸处攀上去。那毫不迟疑的步伐显示她曾多次光顾此地,对这里的一草一石都非常熟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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