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兮用尽全力伸手拉动床幔,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身子却被忽然走到床前的一人伸手按住,她徒然倒回床上,瞪着眼前这个黑影,说不出话来。
这人在她床前站立,好似正在欣赏她的痛苦表情,好一会都不说话,静静站了片刻,才见火烛一亮,这人点燃了烛台放到床边的小几上,自己则在床沿坐下,看着班兮,她长叹一声道:“滋味不好受吧。为了不让你死,我还特意减了份量呢。”正是赵合德。
班兮咬牙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赵合德微笑道:“这还不明白么?肚子很痛吧?一阵阵抽着刮着的痛吧?你我直是有缘极了,这个滋味我五年前也尝过一回,绝对是永生难忘的味道。”
班兮目色死灰,嘴唇颤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了身孕。”
烛火印上赵合德的双眸,宛如燃烧地地狱之火在她眼底跳跃不停:“这很容易呀。。1#6#k#。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别忘了我知你至深,每日每时想的都是你呢。我对你可是怀着便是朋友也永远及不上地眷恋之情呀。”她满脸柔情,伸手轻轻抚摸班兮的头发。又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了你的,如今我没了姐姐,不如你来做我的姐姐吧,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好好疼爱你啦!”
班兮竭力躲避她的手,同时喘息着想要坐起身子来,却又被她制止。试了几次之后,已经无力挣扎,额头上却出现了许多黄豆大小地汗珠,赵合德用手帕为她擦拭,又道:“你这么娇小玲珑,却没想有这么强的忍耐力,当年我是痛的满地打滚呢,你倒连声也不出一个,真是了不起。”
仿似决定接受眼前的一切,班兮的挣扎渐渐平息。竭力调整呼吸之后,她好像也冷静下来,道:“你用什么法子在我馆里下毒,我这里。应该没有你的人吧。”赵合德笑道:“说到这个,我又忍不住要夸赞你一番,整个后宫恐怕只有你这煦仪馆让我无法进入,不错,你这里没有我的人,可这也不表示我就没下手的机会,比如……有人来闹馆。就是最好地下毒机会。”
班兮一怔,道:“不错。我早猜到张美人是受你的指示,却没想到她原来只是你的摆设,你……趁她带人来寻事,这里人心浮动,将注意力都引到她身上时,另安排人到厨房下毒是吗?”
赵合德竖起大拇指。道:“了不起。全让你猜到了。她那么个蠢笨的人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我就是顺着她的想法。再加了点调味剂而已。电脑站馆里的下人们都跑去看气势汹汹的张美人带来什么花样,我的人自然就有机会下手了。”
班兮黯然不语,朝屋外看了一眼,赵合德又道:“你不用看了,没有人能进来救你,要不是我实在想看你难受的样子,才不会涉险跑到这里来,这一切自然有那个倒霉的张美人承担后果,她带人闹事可是有目共睹,然后紧接着你便出事,怎么说她也逃不了干系。唉,说实话我确是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要来这一趟,战利品这样地东西,一定要亲自验收,才有趣味。”
班兮苦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这一局,确是我败了。”赵合德笑道:“我早说了,你根本没有和我斗的本事,何必逞强,弄到自己这么受苦。”班兮道:“哦,这 我的二次世界大战帖吧么说来,若是我不和你斗,你就能容这孩子活着?”
赵合德笑道:“自然不能,别说是你,就是飞燕她有了孩子,恐怕我也无法忍受。我既然不能生养,如果不让宫里这些女人都和自己一样,岂不是吃了大亏?”
班兮冷冷看她,道:“是呀,当时的宫女曹珍,也是被你下的毒。”
赵合德倒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想起别人来,微微一愣,笑道:“这个自然,许后那人,便是心里恨这孩子恨地要命,她也没有下手的胆量。是我买通了她手下的一个宫女,给那贱人每日服食少量药物,再到我要带着皇上去昭阳宫那天,给她吃了最后一剂猛药,这样才将那个就算平安生下,也不会健康的孩子打下来。”
班兮黯然道:“这些药都是那个邢太医帮你弄的吧?要不然你假装小产,没有太医帮助,可也行不通。”赵合德笑道:“这个自然,这点手段,我还是从柳息儿那学的呢。她当初借太医隐匿真相,偷龙转凤,手法可高明的很呀。”
班兮听她提到柳息儿,更是神色痛苦。赵合德得意洋洋,道:“原来你果真和她有些交情,”班兮沉默片刻,道:“我和她一起入的宫,看她结局那样惨淡,自然心里不好过。”
赵合德看到她伤神地神色,却觉心中愈发痛快,又想起一事来,笑道:“既然你心里不好过,不如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这个柳息儿换来的那个假儿子自然是死路一条,可她那个真女儿,你可知结果怎样?”
班兮道:“不是说托付孩子的一家人遇到盗匪,全给杀害了么?”赵合德哈哈一笑,道:“这是我让那些侍卫告诉皇上的话,信不得的。”班兮看她掩嘴轻笑,便问:“那真相又是什么?”
赵合德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停下,道:“那个孩子一早就寻回来了,是我当着柳息儿的面,活活掐死地!”看班兮一动不动,似是被自己地话吓的怔住,她愈发得意,笑地上气不接下气。
却觉床榻微微一动,班兮脸色惨白,却已经坐起身来朝她直视,一字一句道:“你杀了陛下的骨肉?”看她眼中一丝厉色渐渐浓稠,赵合德忽觉心中一颤,随即想到这个秘密既然给她知道,可留她不得,反正如今这样的光景,她的生死已经在自己的手上。这么一想,便将心里的不安压抑下去,道:“不错,是我杀的。只要有我赵合德在宫中一日,就绝不容许有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班兮又道:“可你并不能生养,你这么做,是陷陛下于不义,陷大汉于不义,”得意忘形的赵合德已经完全听不出她话中的含意,便是听出了,也只当她是只再也飞不出自己手掌心的飞蛾,因而毫无惧色,接道:“那又怎样?只要我做了皇后,待陛下归天时,立一个汉室侄子侄孙为帝,不就行了?”她说完此话,便站起身来直视床上的班兮,心里盘算着要立刻制她于死地才行。
但,屋里忽然起了变化,说不上是什么,总之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而更加诡异的,是片刻前还气喘吁吁,全身乏力的班兮竟然已经自床上轻松下来,站到赵合德面前。她脸上的痛苦神色分毫不减,可是眉目之间已经全无片刻前的神情,仿似那份在她体内撕裂的痛楚已经全然消失,如今她依然在承受痛苦,可这痛,已经与肉体无关了。
赵合德与她对视,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牢牢抓住,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班兮眼中的神色却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做了几下深呼吸,正准备强自慎定心神,却见班兮已经离开她的视线,转身进了床后的内室。
她想逃么?这念头只在赵合德脑中匆匆闪过,便觉不知从哪里吹进来一丝微风,吹的烛火摇曳,一室的黑影也如同群魔乱舞般的跳动起来,赵合德朝烛光注视,看着它渐渐平息,转过来时,却见屋里多了一个人。
第八十回 众生炼狱 (上)
惊恐万状!
赵合德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人,只觉全身麻木,仿似灵魂自身躯抽离,任是怎样挣扎也回不过神来,在这时明时暗摇曳不定的烛光中,如鬼魅般迎面放大的瞳孔、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这张脸、这一切,是一场梦魇么?
她全身颤抖,身体软软垂落跪倒在地,说话声已经完全没有平常的半丝语调“陛……陛下……”
刘骛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提到面前,怒喝道:“你想辩解么?好啊,你倒是说说看,你掐死那个孩子时在想什么?你向朕哭诉她遇到意外尸骨无存时你又在想些什么?朕对你百般溺爱,想不到你竟会如此回报……”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响,说到最后,已是放声狂叫。
“为什么?你回答朕!”他抓住赵合德用力摇摆,仿似要将她生生咬碎般的牙齿正在咯咯作响,提着她的手也抖个不停。赵合德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在刘骛的逼视下,承现一片死白,嘴唇不停颤抖,却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耳听得有脚步声由远至近渐渐清晰,几个太监带着侍卫已经冲到了屋前,看到眼前的景象,这些侍卫便上前要将赵合德抓起,却不料刘骛忽然狂叫着一个耳光扇了开去,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滚,全给朕滚!”侍卫们面面相觑,只得退到屋外把守。一时间里外都安静下来,屋里的三个人,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充溢耳膜的,是杂乱粗重地呼吸声,可是就算是用尽全力去呼吸,将肺叶里的每一口气都深深转换,对于胸膛间压抑着的剧痛却是毫无帮助。
这一刻似乎永远停滞不前。长到没有边际,好似时间在此停下,等待着屋内三人变做化石为止。55885夜间的风呜咽着自院落中卷过,不知过了多久,刘骛的目光才终于从赵合德身上缓缓垂落,他仿似在这片刻之间老了许多,全身无力地退后几步,重重坐在长榻上。不发一言。
到了个地步,赵合德也知必死无疑,可是眼前刘骛的举动却有些让她意外,抬眼看向这个男人,此刻正垂首坐在眼前,他的额角有几缕发丝垂落,脸色苍白,赵合德忽然心中一痛!
从没有这么痛过,尤如尖锤刺入,分明只出现一个腥红的血点。可内里已经血流成河,这是她的良人,她的君主,可是自己对他做了些什么……赵合德忽然扑上前去。扑倒在他的脚边,泪如泉涌:“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刘骛木然不动,仿似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告罪,只是低垂着头看她,待她哭声渐止,他忽然轻轻挥手。道:“将她打入天牢!”门外侍卫顿时应声进来,将痛哭流涕地赵合德押了出去。
十数个太监侍卫在外垂首伫立,皇帝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敢进屋请驾回宫。四周再次陷落一片死静,许久许久,才听刘骛道:“你过来。”一直站在后面地班兮这才慢慢上前。刘骛抬头朝她注目。他的嘴角赫然带着一抹冷笑:“你有了身孕?”
班兮木然摇头:“没有,那只是为了让她入局设的棋子。”刘骛轻轻一笑:“棋子!那朕呢,朕在你的这盘棋局中,算是第几只棋?”班兮垂目不语,他又道:“赵合德罪该万死,可是你……也一样罪大恶极,你可知道?”班兮沉默片刻,自行跪在他面前,黯然点头。
刘骛垂头看她片刻,一股怒气猛地升腾上来,一把将她提起,他怒吼道:“在朕的酒中下药让朕昏迷,又将朕捆绑在内室,无一不是死罪。你就是这样款待朕的么?这就是你约朕私会的目的?真是小看你了呀,你竟然还能拿捏药量,让朕及时醒转刚好听到你们的谈话,为什么做这一切,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谁准许你死?谁准许你将朕的女人随意抽离?你们谁对谁错,朕没兴趣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朕到你这该死地煦仪馆来!”
他咬牙切齿,注视她的双眼中满布血丝,流露无尽凶光。原以为今日受邀来此是享受她总是别出心裁的又一个鬼点子,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这样一场戏,自始自终,身为君王地自己竟然只是眼前这个小女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而 万里河山别样红帖吧已,这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赵飞燕变的疯疯癫癫,如今既然亲耳听到了赵合德的话,这个女人也留不得了,而眼前这个班兮,这个班兮……他朝她探身过去,想自她的眼眸中发现一点什么,他的鼻息沉重之极“你究竟想做什么?看着朕痛苦你会快活么?回答我!”
这纤小的脖子在他的手掌中仿似只要他再稍微用一丁点力气,就能将其生生拧断,这个明明连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地女子,却只是这样抬着冷静的双眸注视自己,这双眼睛中淡淡地没有光彩,活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幽灵。
可是刘骛不想放过她,他的手渐渐使力,指节发白,沉声命令道:“说话!回答朕!”看班兮终于动了动嘴唇,他才放开手,瞪视着她。
班兮离开的他的手掌,顿时全身无力,滑落在地上,屋内二人都是重重喘息,那支赵合德点燃地蜡烛也在此刻悄然熄灭,二人顿时陷入在黑暗之中,沉寂了片刻,只得班兮轻声道:“宫闱之争,陛下不是一直很喜欢旁观吗?”
刘骛身体一僵,却听她又道:“臣妾很早就知道,不论是许后还是赵合德,甚至当初地柳息儿,都是掌握在陛下的游戏之中,不是吗?”她说完这话,不再言语,屋里又静了片刻,便听刘骛道:“拿一支烛台进来,你们全都退到外院去。”门外太监立时依命将点燃地烛台放在屋里,所有侍卫太监宫女在瞬息之间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院落里只留下他们两人,班兮依旧跪倒在地,而刘骛坐地长榻上向她沉沉注视,他的目光中愤怒已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隐隐然地却像是杀机。
“你都想到些什么,说来听听也好!”刘骛道。
班兮闭了闭眼睛,才轻声回答:“当初柳息儿陷害赵飞燕落入冷宫,臣妾曾经去看望过她。”
“哦,你倒是有些菩萨心肠,那时我记得你自己都不保,还敢去看望冷宫的妃子,你胆子可当真不小。”刘骛淡淡地说道。
“臣妾也知道那样不妥当,所以是选了夜静更深的时分去的,可是去了之后,却看到有人自冷宫里出来。那夜月光明媚,臣妾这才得以窥见陛下的身影。”刘骛道:“是呀,朕也是挂念着这个美人儿,所以半夜去看望她,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班兮道:“自然没有,臣妾当时也想,既然陛下对赵飞燕如此重情,恐怕用不了几天,她就能离开冷宫了,却没想到,她并没有因此离开,而是因为盼儿的探望引出赵合德,才得以恢复身份。说起来,其实柳息儿确是以寻常姿色做到了许多比她出众之人都没能做到的事,她得到陛下宠爱的时间长的令人心生疑惑。”
刘骛道:“哦,原来你也会妒嫉他人。”班兮叹道:“照理说柳息儿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做完她的计划,因为她的计划实在荒诞,可谓漏洞百出,却偏偏无人阻拦,由着她被野心诱惑,越陷越深,终于到了不可自拨的地步。我想,陛下也许,也在旁观吧,这一场闹剧的主角,只有经得了您的默许,才会愈演愈烈,不能收场。”
刘骛冷笑道:“她怀着朕的骨肉,朕怎么会由着她胡来,她要寻死,也要留下那孩子才是。”班兮黯然神伤,道:“后宫对陛下而言,是另一个战场么?所有的妃子,竭力讨好您的,以陛下喜怒自处的女人们,在陛下的眼中又是什么?”
刘骛微微一愣,沉默片刻,他抬头向窗外凝视,道:“不错,是朕让林增暗中帮助柳息儿,也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赵氏姐妹在面前耍小聪明糊弄皇后,因为这些乐子是朝堂上享受不到的。明明是朕的天下,可却有那么多人阻止朕恣意享乐,所以只有后宫,是朕的另一个更自由的天下,看着你们为了争宠用尽心计,偶尔随心意帮衬一下弱者,或是让胜利者得意忘形,无一不是更好玩的把戏。”
然后,他朝班兮俯低,轻声地带着笑音道:“其实,朕并不在意赵合德是否真的杀了那孩子,只是让你这样握在掌心的感觉太差,实在是让朕哽不下这口气呀。你说这要如何是好呢?”
第八十回 众生炼狱 (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陌生的光芒,班兮在这注视之下不由得浑身发冷,正要转开头去,却被他伸手自地上拉起,紧紧搂到怀中。
他俯身贴近她的脸颊细细摩擦,她的脸冰凉入骨,似乎还有些泪痕未干,但刘骛的呼吸声逐渐急促,贴着她的耳垂,他轻声一笑,低咛道:“你侍寝的时日也不短了,为什么就没有身孕呢,”班兮身躯僵直,觉察到他正在拉扯自己衣襟,不由自主伸手阻拦,却被刘骛绕过她腰后的手握住,他故意在手上使力,使得她的手腕几乎像要折断般的剧痛。
他的笑意中透着寒冷至骨的意味,道:“今日尝了你用药的手段,朕才有些明白,你别是在跟朕耍什么花样吧?”他朝她的脸贴近,逼迫她身体向后,看到看见她双瞳中流露出恐慌抗拒,他的神情才似略为平和,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他轻声笑道:“朕命你为朕生了一个孩儿,不论男女朕都会加倍疼爱他的。”说罢,他将她拦腰抱起,朝内室走去。赵合德打入死牢,而班兮则一跃数级升做昭仪。就像对赵合德的“罪”不加一言说明,对班兮的“赏”也全然让人莫明其妙,总之她们二人经过了一个日月轮转,便以一起一落的巨大变迁震撼着宫廷,妃嫔们无不为之目瞪口呆。
而令人更为惊讶的,是自此之后落到班昭仪身上,那无人能及的泼天恩宠。班兮入宫有年。虽然也经过一番起落,可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变地这样魅力十足,皇帝对她的溺爱几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似乎一步也不愿意让她远离。煦仪馆虽然重新装饰的富丽堂皇,可如今却只留下宫女太监在此把守。。55885手机站而未央宫,则成了她的新居。
数不尽地金银财宝华丽饰物,在宫中堆积如山,为了博她一笑,皇帝还特地在全国搜寻宝物,将一颗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硕大夜明珠送给她做昭仪贺礼。据说是因为班昭仪不喜</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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