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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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真的不用。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有空再来。”周兴贵怕她真把王大夫给叫来,连粥也不吃了,挥挥手落荒而逃。

等他走远了,她才噗哧一声笑出来。

“冬月,你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杜念秋才进门就见冬月一脸笑意。

“大娘你回来啦。啊,原来方才是你!”她就想,周痞子表明是向前扑的身子怎会往后倒,原来是大娘动的手脚。

“什么东西是我啊?”杜念秋娇滴滴的声音疑惑的响起。

“咦,方才把周少爷弄跌倒的不是你吗?”

“我才刚到啊!”走在前面的可是大师兄孟真,难道......杜念秋柳眉一挑,“冬月,刚才周兴贵是不是又占你便宜?”

“是啊,可是他跌了一跤。”奇怪,如果不是大娘,那整周兴贵的是谁啊?

杜念秋了解的一笑,难怪刚才进门前见大师兄皱着眉头迳自往后头去,她还以为那家伙真对冬月没兴趣呢!打去年将这丫头丢给她后,大师兄就对这丫头不闻不问,若不是这次他送她回来遇到这件事,她可还看不出来咧!

“我说冬月,你待会有事没?”

“有啊,怎么会没有!一号房的书生今天早上要离开,三号房的夫妇要送早膳上去,再过一个时辰还得打洗脸水给六号房的陈老板,我还答应了刘叔替他去买两斤猪肉回来,他三天前说是今天回来呢。还有石头也说——”冬月一件件的数给她听。

“好了好了,你停一停。”杜念秋扶着额头,老天爷,这丫头哪来这么多的事情?她想想,突然觉得不对,“等等!你是说刘叔和石头这三天也不在?”

冬月还没点头,门外又溜进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大娘,你叫我啊?”

“回来了。”冬月对大娘笑了笑,指着那看起来皮皮的少年。

“你这小子这三天给我死到哪里去了?”杜念秋手一伸就拽住他的耳朵,火大的娇斥着。

“哎哟!痛痛痛痛......我回乡探亲啦!是你叫我回去的啊!”石头痛得大呼小叫,“冬月姊,救人啦!痛死我了!”

见他那副可怜样,冬月提醒杜念秋,“大娘,你不是有事要交代我?”

“什么?哦,对了,你那些事情我会叫石头做,你先弄些饭菜到后院竹轩去。”

“好。”冬月应了一声,对石头使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便转进厨房忙去。

杜念秋见她进了厨房,这才压声音继续算帐,“说,你这颗石头什么时候有了亲人可探,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来的亲人啊,刚才是因为冬月姊在才这么说的啦。是你三天前叫我送信去京城给二师兄和三师兄,你忘了?”

石头一脸冤枉,“快放手啦,耳朵都快掉了。”

“啊,是吗?”杜念秋尴尬的松开手,仔细想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刘叔呢?”

石头郁闷的揉揉发红的耳朵,“刘叔去祁连山探望师父,顺便报平安啦。”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害冬月这三天一个姑娘家留在客栈!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是你自己急着拖大师兄陪你去塞外,根本不给我机会说,而且冬月姊又有小狼陪着,才不会出事!”

“小狼又不在客栈里,真出了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这小鬼真是起来起会掰了。

事实也是没出事嘛!石头只敢在心底咕哝,看大娘那副怒容,他可不敢说出口。

“算了,你先把一号房的帐结一结,顺便送早膳给三号房的夫妇。”杜念秋见石头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抓起桌上的筷子就砸了过去,“动作快一点,等一下还得送洗脸水给陈老板,下来的时候再去买两斤猪肉回来。”

“知道了啦!”石头迅速回身,两手一抓便将满天飞射而来的筷子一根不漏的接住,嘴里忍不住咕哝:“那么凶,难怪会当活寡妇。”

“你说什么?”才要出门的杜念秋倏地转过身来,叉着腰的模样活像个母夜叉。

石头心惊的忙陪笑道:“没有,我说你很漂亮!”说完随即钻进厨房,生怕被她逮到,他可怜的耳朵又得遭殃了。哼,算这小子识相!

杜念秋对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这小子长得越大,相貌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害她老是没来由地怕那家伙会突然跑出来认儿子。

她懊恼的握起拳,不会的,那人远在天边,绝不可能跑进关内的。再说事情都过了十四年,他说不定早忘了她了。这想法让她心中一痛,她气愤的甩甩头,将那念头甩掉,她管那冷血动物是不是还记得她,忘了最好!

端了清粥小菜来到竹轩,冬月可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光着上半身在砍柴的男人,所以她手上的饭菜差点打翻了,尤其是在看清眼前的男人竟是她一年没见的救命恩人的时候。她对这男人的印象很深刻,即使才和他相处过半天,但她就是记得。

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她不是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男人,但像他肌肉这么壮硕键美的,就算在二十世纪,她也没见过几个。望着他有力的双手和背肌散发着生命的跃动及活力,她这时才有些了解什么是力与美的结合。难怪罗丹生为男人竟然还雕大卫像,那的确看来有着另一种炫惑的美。可惜的是,他背上有一条近一尺长的刀疤,乍看有些可怖。

吞了口水,冬月将东西放在后院的小桌上,见他仍然重复着砍柴单调的动作,待要开口唤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教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因为等她能和人沟通时,这家伙早不知去向,而她因为忙着适应这个世界,也就忘了向大娘他们询问他的名字。

她张了张嘴却又闭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只好呆呆的站在一旁。

孟真一斧头砍下,木头应声从中平整的裂成两半。他不是不知道冬月站在身后,只是不想转头去面对她。一年前他带着她回到镇上,当时她死抱着他的模样,差点让镇上的乡民将他们硬送入洞房,连他师妹社念秋也参上一脚,若不是他当天晚上乘机偷跑,现在两人早成了夫妻了。对这差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是后来才从师妹口中知道她早已二十二岁,不是个娃子了,而他实在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玉泉镇是个小地方,他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传的。一年前他等于是在全镇人的面前抛弃了她,一个女人二十多岁还没成亲已经够难堪了,却又被他抛弃,他甚至在五里外的村子听过关于悦来客栈的秦冬月没人要之类的流言,那真的让他心中涌起了些许的愧疚。

所以他这次才会和师妹一起回来,看看能不能做些补救——当然,这不是指他打算娶她,而是想替她找个婆家。可是今早见她对周兴贵微笑,不知道为何,他看了就是觉得不顺眼。

“客......客倌,先用些早膳吧。”想了老半天,冬月才决定要如何称呼他,毕竟叫他“恩人”实在是很奇怪。

孟真本想装作没听到,但冬月却将所有的饭菜全端到他正前方的桌上,教他想忽视她都很难。孟真停下动作,汗水沿着额际滑至下巴,然后再滴落至伟岸的胸膛,顺着肌理滑落。

老天明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盯着他看,只是他突然静止下来,唯一在“动”的,就是那些汗。冬月的视线不由自主她跟着那些汗珠游走,然后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铁像个色女,但是她的双眼就是无法控制。接着她瞧见了他肩头上那几乎淡去的齿印,那天的记忆一下子鲜明了起来。

她似乎真的咬得太用力了,已经一年过去,那痕迹竟然还在。冬月走向前,伸手碰触他肩头淡白色的齿痕。

她的行为让孟真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死抱着他不放,隔了一年再见,她小手竟然又想*上他的胸膛,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啊!

他才想拉开她的手,却看见她抬起头,纯净的黑瞳中这次没了惊慌,而是带着抱歉。

“对不起。”冬月有些尴尬,“我想......我还欠了你一句谢谢。”

孟真傻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原本以为会被她怨恨,毕竟是他害她嫁不出去的,没想到她还和他说“对不起”和“谢谢”?

“呃,你要不要先吃点粥?冷了就不好吃了。”冬月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指了指清粥小菜。抬头见他脸上仍在滴汗,这次她可没再乱想了,“你等一等。”

她恢复平常的俐落,转身进了竹轩,而后拿了条手巾出来,脸上挂着微笑递给他。“这给你擦擦汗。我先到前头去忙,晚上再做顿好吃的报答你!”她往前跨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我叫秦冬月,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孟真。”

“谢谢你,孟真。”冬月真心诚意的再度向他道谢,便转身到前头去了。

孟真手握着手巾,呆愣了半天,才从她那句“救命恩人”领悟到她是感谢他一年前在山猫爪下救了她一命。而她那句对不起......他看向肩头的齿痕,大概是因为这个吧。可是,难道她不恨他当着全镇人的面前逃婚吗?孟真低头望着手巾,上面己滴了几滴汗水。她好像......真的不恨他嘛!想起她的笑靥,他的嘴角不觉也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原来他庸人自扰了近一年时光,害他每每为了避开她,都多走几里路到邻村去采购必需品,要不就是趁三更半夜时才敢来悦来客栈,真是自找麻烦。

旭日东升,孟真走向桌前坐下,在晨光中轻松地吃起粥来。

第二章

“好香、好香,这什么味道?”一个瘦小的老头钻进悦来客栈的厨房,鼻头动了动寻找着香味的来源。一见到目标物出现在炉灶上,他双眼一亮,立刻凑上前,也不顾陶瓮还烫手,直接伸手去端,却一点疼痛的反应也没有。

“刘叔,等一等!这不是你的!”冬月冲进厨房,及时抢救回她辛苦炖了三小时的药膳,却烫手的差点把它给摔在地上,幸好老头又接了回来。

不过老头在听清她说的话时,手又一松,冬月大叫一声,立刻眼明手快的抓了块布再度救回药膳,“哇!刘叔,你怎么又放手啦?”

“不是给我的,那我还救它干嘛。”他一脸不满,回答得理直气壮。亏他平常还满疼这丫头的,现在有好料竟然没他的份!

冬月看出他的不悦,笑笑的道:“刘叔,你生气啦?”

“哼!”老头不高兴的别过头。

冬月推推他道,“别气了啦。你老人家不是才发过气喘吗,这盅药膳中有些药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才不让你吃嘛。哪,你看,我很有良心的,早另外替你炖了一盅。”她指指桌上,“我还特地去请教王大夫哪些治气喘的药材可以做药膳呢!”

老头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算我没白疼你这丫头。咦,那你手里那盅是要给谁的?”

“给孟真的。”秦冬月笑咪眯的回答。

“孟哥儿来啦?”那小子不是避这丫头如蛇蝎吗?他每次一见到丫头,跑得比谁都快,就怕又被人逼入洞房。

“是啊,正在竹轩呢。对了,刘叔,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怎么一走就是一年,害我都没机会谢谢他救了我一命。”

孟哥儿做什么的?刘老头愣了一下,才答,“他是猎户,住在山里,所以很少下来。丫头,你......不怪他啊?”

“我干嘛要怪他?他救了我一命,我谢他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去怪他?”冬月仍傻傻的,搞不清楚状况。

“这.....”刘老头这才猛地想起丫头一年前根本语言不通,所以压根不晓得发生的事。再加上杜念秋护她护得紧,外头虽传得风风雨雨,倒没人敢在丫头面前说三道四,所以她根本不知晓孟真曾经将她抛弃的事。

“有什么不对吗?”冬月疑惑的望着他,一股狐疑在心中升起。

刘老头看她一眼。这样也好,省得孟哥儿老躲着丫头。其实他看丫头倒满配孟哥儿的,这丫头一向直来直往、活开朗,搞不好还可以化解孟哥儿的心结。

这样一想,他连忙笑嘻嘻的道:“没什么。你不是要送药膳给他?再不去怕都凉了。”

“对喔,差点忘了。那我先送过去了。”冬月忙捧着药膳,兴高采烈的走向竹轩。

“孟真!”冬月端着热烫的药膳来到竹轩。

孟真远远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躲起来。不是他不知好歹不懂得娃子对他的好,或是那药膳难吃,而是......他真的对她的热诚感到害怕。他才来三天就已经灌下不知几斤药膳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令人反胃,害他现在一闻到药材的味道就想吐。当然他也可以不吃,但是一见到她笑吟吟的脸,拒绝的话不知怎地就是说不出口,只好认命的吃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再吃下去,只怕他会开始吐。这娃子看起来在这儿活得倒挺愉快自得,看样子似乎没那么急着嫁人,也许他该先回山上去,至于替她找婆家的事,交代师妹就行了。

恩,越想越觉得可行。孟真连忙收拾行囊,提着包袱就要走,谁知才踏出门就见冬月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乌漆抹黑的药膳,看得他汗如雨下。

“你要走了啊?”冬月见着他手里的包袱,一脸的惊讶和难过。

“呃.....是啊。我来这里很久了,山......山上还有事,得回去处理。”才怪,就快入冬了,那些猛禽野兽冬眠的冬眠,不冬眠的也早转移阵地,而他那称不上家的木屋早做好过冬的准备,这山上哪还有什么事!他说得心虚,眼光有点闪烁不定。

“是吗?”冬月脸上明显写着失望。

“我......我有空再来。”不忍见她如此难过,孟真又脱口说道,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真苦笑,暗叹自己的愚蠢。

见他笑得难看,冬月在心底早笑得快得内伤了。她怎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其实她从第一天开始就是故意在整他了。在厨房里,刘叔的不对劲早被她看在眼底,那天才从厨房踏出来,就遇见了石头,三两下就被她套出实情,让她一肚子火。想她秦冬月虽然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饯财,但脸蛋和身材可是还有那么点看头,这个不长眼的肌肉男竟然还敢嫌弃她!怪不得她走在街上老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本以为是因为她是外地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他害她成为“没人要的女人”,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但是药膳都已经煮好了,倒了又嫌浪费,自己喝又喝不完,况且他再怎么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是她决定就让他吃,吃到恶心死!呵呵,这招高吧,既可以报恩又可以报仇,一举两得!

“呃,这个......秦姑娘,那我先走了,告辞。”孟真快快说完就要落跑。

冬月见了不免有那么一些些愧意。罢了,反正她又不是要嫁他,只是气他不给自己留点颜面,这三天也真够他受了。

她忙唤住他,“你等一等。”

孟真头皮发麻的站住脚,怕她又叫他喝那碗药膳。谁知冬月转进她连接后院的房门,没多久又拿了个包袱和一个装酒的葫芦出来,“这给你。山上冷,你自个儿小心点。”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迳自往前头忙去了。

孟真呆了一下才走出门,也没向杜念秋等人打招呼就离开了悦来客栈。

直到出了镇,来到山脚,他才施展轻功,几个纵落便消失在山林之内。

回到山中住所,他才打开娃子送的包袱,只见黑色的衣料露了出来。他有些愕然的拿起来,竟是一件厚实的棉袄,领口内绣着一个小小的“月”字,他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套在身上,那合身的尺码才让他确定这是给他的,是那娃子做给他的......

心口的某处被轻轻的触动,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像着火似的将棉袄脱下,然后和那壶酒一齐收进柜子,怎样也不肯再看上一眼。

“大娘、刘叔、石头!快来看,下雪啦!”本忙得晕头转向的冬月根本无暇注意外头,但吃饭的人潮一过,她猛一瞧,便发现外头早成银白一片。从小长在台湾,白呼呼的雪她当然看过——在电视里看过,至于冷冰冰的雪花,她可碰都没碰过。去年来到这里,当时她还在惊吓中,又无法沟通,</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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