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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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女子一抬手,那些壮汉的脚步也全都戛然而止,肃手而立,看样子都是保镖一类。而那个女子则紧跑几步,来到海老爷子跟前,盈盈下拜:“爷爷——”

爷爷,这丫头是老爷子的孙女,唐积德更觉尴尬。

“我不是你爷爷,你走吧。”海爷爷侧过身,原本淡然的脸上无比肃穆。唐积德看得真切,老爷子那篷雪白的胡须,不停地微微颤抖。

那个白衣女子的泪珠簌簌而下,肩头剧烈地耸动,早就泣不成声。她的身子猛然向后一仰,便直挺挺地躺在石板地上,牙关紧咬,不停抽搐。

海爷爷一个箭步冲上去,俯身将那个女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已经掐上她的人中,整个动作比年轻人还要迅捷,因为唐积德在旁边还傻愣着没有一点反应呢。

“波波,你怎么啦?”海老爷子口中连连呼唤,刚才的淡漠早就抛进太平洋。

一个黑衣大汉走上前,取出一个小瓶,在女子的鼻子下面喷了喷,在剧烈地咳嗽几声之后,女子终于转醒,当她看清楚是在海爷爷的怀里之后,就抱着爷爷嚎啕大哭五脏破天。断断续续地来回叨咕几句话:“妈咪不要波波,爹地也要离开波波,爷爷也不要波波啦——”

轻轻拍打着孙女的后背,海爷爷也禁不住老泪纵横:“波波永远是爷爷的乖囡囡。”

没唐积德啥事,他就在旁边一个劲搓手。良久,祖孙二人这才站起来。海波波再度跪在海老爷子身前:“爷爷,爸爸他就在船上,他最后的请求就是要叶落归根,葬在海角村,爷爷您就帮着波波完成这个心愿吧——”

海老爷子的身躯急速颤抖,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攥得死死:“叫那个畜生滚,有多远滚多远,只要我活一天,他一天就别想踏上海角村,就算是他的尸体也不许!”

这得多大的怨恨啊,可千万别把老爷子气个好歹——唐积德连忙从后面扶住海爷爷,同时从脚下的小草里面吸收一股生机,通过手掌,注入到海爷爷的身体。虽然唐积德现在给别人输送的生机并不多,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海老爷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爷爷——”海波波也爬起来,从另一侧搀住海爷爷,同时还不忘用鞋子在唐大头的脚上使劲踩了一下。这得多大的怨恨啊!

海老爷子深吸几口气,然后诧异地望了唐积德一眼,这才目视着前方那艘豪华游艇,目光如刀似剑:“那个逆子抛弃妻子,丧尽天良,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老头子我早就料到这一天!”

听他的口气,哪里是再说自己的儿子。海波波只能默默流泪,她知道,这一切没有人能够改变。

“波波,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海老爷子对儿子的恨终于转成了对孙女的爱。

“可能是刚才太激动了吧——”海波波不敢直视爷爷那逼人的目光,只能低着头看鞋尖,幸亏穿着一双休闲运动鞋啊。

海老爷子向刚才那个黑衣人招招手,他的气场很足,那个壮汉在他面前也只能俯首:“老爷子,小姐她,她——”

“说!”海老爷子的咆哮如同海浪。

“爷爷,还是我来说吧。”海波波凄然一笑,“去年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得了这个怪病,世界各地有名的医院也都去过了,只说是遗传方面的缺陷,随时有可能发病,再也看不到——爷爷了。爷爷,您就可怜可怜波波,让波波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吧。”

看着泣不成声的孙女,海老爷子的胸膛又开始急速起伏,爱与恨在胸中交织,迸发出的破坏力,足以将一个人撑爆,即便是海老爷子那颗在大海上久经风浪的雄心,也承受不住。

不好——唐积德又拼命输送过去一股草木生气,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最忌讳情绪上的巨大波动,搞不好直接诱发心脑方面的疾病。唐积德对海老爷子的印象极好,他可不想老人家发生什么危险。

爷爷,爷爷。海波波显然也发现了爷爷的异常,焦急地呼唤几声,然后又大喊着:“快叫医生下来!”

那个黑衣大汉向着游轮飞奔而去,海老爷子则长出一口气,然后轻轻摆摆手:“我没事了,叫他们都回去。波波你留下来陪着爷爷吧!”

扑通一声响,海波波循声望去,只见那只色魔正坐在地上喘粗气呢。要是换成别的场合,肯定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可是现在她一点心情都没有:一方面是垂死父亲的期望,一方面是爷爷执拗的坚守,她瘦弱的身躯更无力承受,那重压犹如千斤巨石,令她根本喘不过气来。于是身子一软,瘫倒在海爷爷怀里……

黑夜再漫长,也有天明的时候,当海波波醒来之后,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个大号的脑袋怎么看都有点熟悉的感觉。

“色魔——”海波波一脚踹上去,只是她现在浑身无力,大头只是翻了个身,然后继续呼呼睡风流特种兵。在接连两次向海爷爷输气之后,唐积德的身体消耗十分巨大,也被一起抬回来休息。到了海爷爷屋里之后就昏昏而睡,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一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跑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只五颜六色的大公鸡。她先竖起手指立在嘴唇上,向海波波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就蹑手蹑脚地凑到唐大头身前,摆弄着一根公鸡的长长尾翎,在唐积德的鼻子上扫来扫去。

阿——啊嚏——唐积德使劲打了个喷嚏,把那只五花大公鸡吓了一跳,脖子上的羽毛炸开,向撑起的一把小伞,尖嘴也蓄势待发。

“啄他,啄他!”海波波在一旁给公鸡鼓劲,这一嘴下去,色魔肯定头破血流。

不料那个小丫头用小手轻轻抚摸公鸡几下,大公鸡渐渐放松下来,又恢复到原来趾高气扬的模样。

“大公鸡,煲公鸡汤最好喝了——”唐积德睁眼就看到一只大公鸡,登时便兴奋起来,结果一句话又把公鸡惹毛了,圆眼珠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一瞧这架势,唐积德赶紧下床,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光有公鸡也白费啊,没有母鸡怎么行?”说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睛瞟了一下海波波,结果换回了一大堆白眼。

小虾米把公鸡放到地下,说了一句“田田姐正捉母鸡呢”,便又蹦蹦哒哒跑出门。而那只大公鸡也昂首挺胸地跟着跑了出去,就像个小跟班。

“再弄几只鸭子呦——”唐积德的声音也跟着飘出门。

很快,海爷爷出现在门口,慈爱的目光落在海波波身上: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可是却瘦得叫人可怜,脸色也没有青春少女的红润,反倒是泛着一股青色。造孽啊,造孽啊,可是你们当父母的混蛋造孽,为何要波波来承担!

海波波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就扑到海老爷子怀里,撒娇似的说:“爷爷,你怎么把这个色魔也放进屋——”

轻轻抚摸着海波波的头发,海爷爷轻声说着:“波波,一会你就跟大头走,而且要一直跟在他身边。”

什么?海波波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爷爷,我才不会跟着这个色魔呢!”

“谁稀罕你这柴火妞——”唐积德嘟囔一声,他隐隐猜测出海爷爷的用意。

“难道你连爷爷的话也不听了吗,大头是个好娃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海爷爷板起面孔,先是训斥了孙女几句,然后又向前迈了两步,粗糙的大手拍在唐积德的肩膀上:“大头啊,波波就托付给你喽,老头子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她!”

唐积德可不想揽上这个大麻烦,那个什么波波一瞧就不是省油的灯。可是海老爷子的话却叫他不能拒绝,不说以后双方要互通有无,就是看在他们祖孙的凄苦遭遇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在抓了半天后脑勺之后,唐积德这才说:“老爷子,你瞧我也是个大小伙子,整天领着个大姑娘也不是事啊,怎么也得有个名分,要不——”

“做梦!”海波波以为这家伙要占她便宜,当时就炸毛了。

“我的意思是,只好勉为其难,收她当徒弟吧。师徒之间,行事也比较方便。”唐积德望着海老爷子,这是他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海波波气得笑了,攥紧拳头:你要当我师父,先打过我再说。“

唐积德撇撇嘴:“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看在海爷爷的面子上,就算你跪在地上把脑门磕破,我都不带正眼瞧你的。”

“你——”海波波忍无可忍,挥拳欲打。

却听到海老爷子一声厉喝:“波波,跪下,磕头拜师!”

第三十五章 羊倌和鸡婆

海波波只觉得心中无限委屈,可是看着爷爷无比威严之中又充满无尽渴望的目光,她又怎么能忍心拒绝这样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过再看看那个一脸满不在乎的大头,她又怎么能曲下双膝。在记忆中,它只跪过自己的爷爷。

“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做我的师父?”海波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

唐积德眨巴了两下眼睛:“其实,我是一个厨子,虽然厨师证是办的假证。”

海波波差点一头栽倒:一个半吊子的厨师,还有比他更废材的师父吗?她真搞不懂,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塞给这个大头色魔当徒弟,难道是想把她这个累赘推出去吗?

不会,爷爷绝对不会这样做——此时此刻,一向很有主见的海波波也彻底迷茫了。

“丫头,磕头!”海老爷子的声音不容置疑。

无奈之下,海波波只能极不情愿地跪在地上,向着唐积德磕了三个头,委屈的眼泪早就簌簌落下。

唐积德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从裤衩后屁股兜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海波波手里:“一般来说,这时候好像要给徒弟见面礼吧。不过师父现在一穷二白,穷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没啥能拿出手的,这个就先凑合吧。”

哪有这么当师父的,气得海波波真想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唐积德的脸上,不过看到爷爷复杂的目光正望着她,也只能撅撅嘴忍耐,嘴里还蚊子哼哼一声:“谢谢师父——”

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从掌中传来,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海波波一下子愣住了,一抹深沉而内敛的红色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粒粒红色的珠子,每一粒都比大拇手指甲还要大出一圈。虽然表面还沾着些许没有清除掉的杂质,但是也掩盖不住它那晶莹温润的本质。唯一叫人不解的是,这样贵重的一件东西,却是用一根细藤条随随便便穿成一串。

虽然海波波出生于大富之家,各种奇珍异宝也见过不少,可是这样一串完美无瑕的珊瑚珠,却还是令她感到震惊:如果这串珊瑚手链还拿不出手的话,那么还有什么能真正拿出手呢?

唐积德也是万分不舍地望着那串手链,这是从沉船里面摸到的最好的一样东西。当时已经散了,本来打算彻底清理一下,然后没人的时候送给何田田的,结果便宜了这个便宜徒弟。

同样的,海老爷子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于一个在海上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渔民来说,当然最清楚这串珊瑚珠的分量。不过,海老爷子觉得有能力来补偿大头,所以很快也就心安理得起来,依旧悠然地吧嗒着烟袋。如果有识货的人,就会发现那根一尺多长的烟袋杆,形如虬龙,光华内敛,上面有金丝隐现,乃是用最上等的海柳制成,价值比起那串珊瑚珠,不知要高出多少。

“珊瑚自古就是辟邪圣物,波波就戴在手上当做护身符吧。”海老爷子磕磕烟袋,背着手溜达出屋。唐积德也如同解放一般,快步跟了出去,沐浴着朝阳,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跑去找小虾米和何田田她们去了。

宁静的海角村一阵鸡飞狗叫,颇有些当年鬼子进村的架势。以至于唐大头成了海角村那些大狗小狗公狗母狗的公敌,以后只要他刚一踏上码头,迎接他的就是一片响亮的犬吠。

当唐积德出现在码头上的时候,头上顶着一口大铁锅,左手拎着两只鸭子,右臂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着好几只老母鸡。身后还追着那只愤怒的大公鸡,时不时跳起来在他屁股上啄一口。

肩膀上搭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口袋,里面装着些菜籽粮种之类的小物件。在他身后,何田田提着一篮子鸡蛋,就像是回娘家的小媳妇。

再后面沥沥拉拉的还跟着一大串人,抗树苗的,挑涤的,牵羊的,反正都不空手。队伍的最后面跟着快乐的小虾米,一边走一边跟海老爷子交流着什么,还不时点点西瓜头。看来海老爷子也知道了唐积德不靠谱,所以有些事情干脆向小虾米交代清楚。

站在码头上,看着堪比丐帮九袋长老的唐积德,海波波只能是默默无语:摊上这么个极品师父,她这个当徒弟都感觉丢脸。同时也对即将前往的那个魔鬼岛彻底失望:还能活着回来吗?

唐积德却忙忙活活地开始张罗着往船上装东西,一艘小船肯定是不够用的,海角村又给出了两条,这才算是将海波波眼中的破烂全都塞进船舱。

“老爷子,我以后肯定常来——”站在船上挥着胳膊,唐积德跟岸上送行的村民告别,呼应他的,是几声愤怒的犬吠。

满载而归的小船渐渐驶出了码头,瞧不出来,这里还是个天然深水港,不远处那艘豪华游轮上也放下一艘小艇,跟在几艘小船的后面,海波波就在那艘小艇上。她身后躺着一个形如骷髅的中年男子,气息奄奄,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既然海老爷子不允许这个逆子进海角村,那么只能带着去魔鬼岛了。至于那艘豪华游轮,在小艇发动之后,也悄无声息地返航。

看着小虾米望着远去的游轮出神,唐积德心里莫名一痛,他用手拍拍小丫头的西瓜头:“为什么不回去,小虾不是说过家里还有爷爷吗?”

就在上船前,唐积德已经找小虾米和何田田说过此事,虽然他不希望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离开,但是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小虾米想弯嘴笑笑,结果笑得很是勉强:“大头叔叔,等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现在田田姐和少白哥哥都委托游轮上的人给家里报一个平安,我们暂时就不必了。”

话说华夏的情况和港岛、宝岛不同,尤其是像唐积德和小虾米这种情况,想要在魔鬼岛扎根。如果被大陆的某些部门获悉这种情况,是很麻烦的。唐积德又向何田田望了望,后者回以羞涩的微笑。唐积德心头忽然暖暖的:魔鬼岛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们共同的家园,需要他们一起守护。包括他在内,都想回家和亲人报一声平安,可是岛上刚刚稳定,百废待兴,所以才没有人离开。不离不弃,这才是一家人啊!

“总有一天,我们都要风风光光地回家,然后一起把家人都接到岛上!”面向无边的海洋,唐积德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思乡之情似乎都随着海浪涌去,看着船上这些满仓满谷的东西,唐积德嘴里又忍不住哼哼着小调:“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两只鸭,身后还背着个小虾虾啊——”

冷不防那只花公鸡伸过脖子啄了他一口,气得唐积德一个劲叫嚣,要把它扔到海里。不过考虑到公鸡肯定游不回魔鬼岛,所以只能作罢。

但是当他回头看到那艘小艇之后,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一个病秧子徒弟,还要搭上一个半死鬼,这玩意还带买一赠一的吗?

下午时分,几艘小船终于胜利返航。在沙滩上,小锚子呜呜地吹响了海螺。不大一会,大星连窜带蹦地第一个冒头。随后,卡卡驮着李少白和星期五也出现在视野之中。

大星直接窜到船上,跟唐积德亲切友好地握了一个手。大公鸡张开翅膀要叨它,被大星一个飞脚给踹到海里。幸好已经接近岸边,大公鸡自个就扑棱到岸上。不过羽毛都被沾湿,变成落汤鸡。

“瓦西里真是个好同志啊!”唐积德拉着大星毛乎乎的爪子使劲摇啊,终于有人替他出头了。

直到小虾米走过来,被摇得龇牙咧嘴的大星这才得以解脱,然后帮着何田田抬着一篮子鸡蛋,拐拉着两条腿,向山洞方向走去。

这时候,一阵咩咩的羊叫声传来,大星嗖一下奔过去,一下子跳到领头那只公山羊的背上。那只山羊又蹦又跳,驮着大星钻进椰林。继伟大的猪骑士之后,魔鬼岛上又诞生了一位更伟大的羊骑士!

海角村的人将船上的货都卸下来之后,就拒绝了唐积德上岛的邀请,划着小船逃也似的离开魔鬼岛,显然他们对这个地方也充满恐惧。

来来回回运了好几趟,这才将东西都倒腾回驻地☆后一趟的时候,大伙才一起返回山洞。卡卡的后背上,也只驮着海波波和她那位半死不活的老爸,据她说名字叫做海无涯,听着倒是挺有气势,只不过躺在龟壳上却是有出气没进气。

一边照顾老爸,海波波也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海岛以及岛上这些古怪的家伙:那只黑猩猩看起来是那么聪明;还有这只大乌龟又是那么的吃苦耐劳;那个挎着筐的小白脸好像在港岛见过面,似乎是个有名的花花大少;甚至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黑人,干活也很卖力,不经意间,眼中还留露出一股彪悍之气,眼神比起她家的那些保镖要凌厉许多。

另外一边,李大少也正在跟唐积德低声探讨:“大哥,那个丫头好像是港岛船舶大亨海无涯的女儿,听说得了一种怪病,你怎么把她拐来了,这丫头是出了名的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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