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她的一点点影子,廖思危才迈动双腿,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走起来。
她很少和人比较,也一向认为没这个必要,看看,自己一个人走,不是也走得挺快挺轻松吗?
苏醒之很意外,她刚到不久,廖思危就远远地出现在烧烤摊边上。
“你的脚程挺快啊。”
廖思危笑了笑坐在苏醒之边上。
“你是学生会的?”苏醒之递过去一个鸡腿,“能不能以权谋私给我安排一个地方过夜?我不知道这学校离市区那么远,到的时候面试时间早就过了。”
“我宿舍里还有两个室友,加我一共三个人,不过有四张床,你介意挤一下吗?”
“有床就行,”苏醒之耸耸肩,“我连厨房的台子都睡过。”
强人啊!廖思危佩服得五体投地。
烧烤晚会散场以后,再回到学校是凌晨2点。
“在这儿,上次作的记号还在。”e扒拉扒拉,露出一个白油漆涂的男性符号。
e站起来,发现众人等待的表情。
“不会又是我吧?”e惊惧地指着自个儿,“上次就是我!”
博斯伸出手,“好啊,那不然来划拳吧。”
“划拳?上次是我,这次轮到你,划什么拳!”
“划拳,或者干脆当砖头,选吧。”
e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傻子才要直接当砖头,赌一把倒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看到博斯当垫脚石。
“不后悔吧?”
“一二三少废话。”
e缓缓合掌,双目微合,两人俨然一派武林高手过招前兆。只听谁大喝一声,同时出拳。刹那间飞沙走石,然后迅速归于平静……
“姑奶奶你真沉呀……别抓我耳朵!我托着你呢、掉不下来的,你就放心大胆地翻吧!”
甜心踩在e头顶,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你倒是再往上点啊,我够不着墙头!你到底有没有一米八?”
“你真是我再生的亲娘。”e不得已改蹲为站,把甜心送上去。
“帮主,我可跳了!”
“跳吧我接着呢。”
“小心,她比母猪轻不了多少!”e大声疾呼。
墙那头一阵压倒灌木丛的声音,博斯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真……的……好沉……”
e把安菲、毛毛和阿摆一一托上墙头,对还剩下的廖思危和苏醒之摆摆手,“让、让我歇会,这群婆娘,一个比一个沉……”
博斯在那头叫:“还有没有?没有我可走了!”
“你喝糊涂啦?”e叫骂着转向廖思危,“来吧,接着上。”
“我鞋子上有沙子。”廖思危不好意思地说。
“刚才那四个也不见得多干净,记得帮我洗衣裳就行。”e蹲下,“来吧,先踩膝盖再踩肩膀,慢慢爬,我托着呢。”
“我还是自己来吧。”廖思危看见五米开外有个垃圾筒,吭哧吭哧地去搬。
“这算怎么回事呀?”e诧异地看看苏醒之,“我还不如个垃圾筒?”
“e你死啦?”博斯的声音再度传来。
e无奈之下转向苏醒之:“我先送你过去吧。”
苏醒之抱臂,淡淡一笑,“你托得动我吗?”说着退后几步,借着冲力一跃,攀住墙头一撑,稳稳骑上去。
“女侠!”e干瞪眼。
“e你到底在干——啊——呀!呀!呀!呀呀呀呀……”激烈的被砸倒声。
“帮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才怪……”博斯艰难地爬起来,揉着腰眼看向苏醒之。
“身手不行了!”苏醒之的鞋尖戳戳博斯的屁股,“以前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是泰山没砸着我!”博斯叹了口气抬起头,墙上骑着e,廖思危则露了个头出来,“你就不能等她落地再过来啊?”
“你妹妹踩着垃圾筒爬上来的,人家自力更生有性格。”e指着脚下一群女人,“你们这些婆娘都学着点!”“你再说一句就甭跳下来。”甜心翻包拿出一盒图钉晃晃。
“不是吧,你这疯女人,这玩意也随身带!”e赶紧蹦下来。
第8章(2)
墙头上只剩下左右为难的廖思危,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麻烦任何人,但是扛一个垃圾筒到墙那边去垫脚显然不太现实。
“跳啊我们接着你。”博斯和e同时伸出手。
廖思危四下张望,寻找垃圾筒。
“别看了,最近的一个垃圾筒据点离我们至少500米。”
“可是我怕弄脏你们衣服。”
“这孩子怎么那么放不开啊。”博斯不耐烦了,“快跳!不然我就来拉你了!”
“别拉,我来了!”廖思危咬着牙把眼睛一闭,倒栽葱似的往下一翻。
博斯服了,一般人出于本能都会用屁股、背或者脚着地,可她,毫不犹豫地头朝下,“你到底翻没翻过墙——”他尽量伸展双臂,扎稳马步,但是廖思危撞入怀中的重力还是让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事实证明……”博斯撑起上半身,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当今女性使劲减肥,是非常必要的!”
“我很重吗?”廖思危羞愧地趴在地上,脸朝下。
“我指另外几只,你是最轻的。”博斯像大人拎玩泥巴玩得不肯回家的小孩子,一下子就把廖思危揪坐起来,“只不过没有技巧——以前没夜不归宿过?”
“没。”
“原来如此。”博斯就猜到,“以后跳墙不能头朝下,你想脑震荡呀!”
“知道了……”
“算了算了。”博斯一挥手,“学不会也没关系,反正我接着。”
廖思危先是一怔,然后低着头心花怒放地笑起来。
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竟然比她还晚归,廖思危拿毛巾擦着脸走进寝室时,苏醒之正在装蚊帐。
“现在还有蚊子吗?”
“我不习惯有人看着睡。”
“哦……那委屈你了。”廖思危说着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走过来帮忙。
苏醒之就罢了手,站在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叼上,“你挺贤惠的呢,和博斯关系怎样?”
廖思危愣了一下,说:“他说他是我哥。”
“他说他是你哥?”苏醒之笑,她的话里很明显有双重含义,廖思危把蚊帐拉下来,四个角掖在床单下面,“那他有没有说你哪里好?”
“我想大概是吃的方面吧。”廖思危不假思索。
苏醒之止了笑,把烟头丢地上踩灭,“老实说,你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
听见这问题廖思危犹豫了一下,“请问你说得具体是指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说你纯洁得连这都不知道。”
“那么你是指我对他有无男女之爱?”廖思危确定了一下,随之笑笑,“这个,我自己也没太肯定。要说好感,是绝对的。但是要说希望他是我一个人的,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
“你很坦白,出乎我的意料。”苏醒之赞扬了一句,“但是当初我对他也只是不反感而已,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为他去伤害别人。”
廖思危本想听听那段过去的事,但是一听苏醒之提及伤害二字,立即缄默。
“你想听吗?”
“想。”廖思危老实地说。
“抱歉,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那个打算告诉任何人。”苏醒之翻身上床,“如果你想了解博斯过去的愿望足够强烈,不用我开口,他自己会告诉你的。晚安。”
“晚安。”廖思危讷讷地叠好毛巾,爬上床,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廖思危一向起得很早,但是等她爬起来时,下铺蚊帐收得整齐,床铺干净就像没睡过人一样。廖思危看看四周,没有苏醒之的影子。
上午她没有课,按照规矩得去学生会报到。
学生会里一个人都没有,尽管知道这规矩形同虚设,廖思危还是不好意思效仿其他人的散漫。在她看来规矩就是规矩,即使没人遵守,依然存在。
她就着豆浆吃完刚买的油条,翻开课本。
“哟,你来了啊。”
廖思危抬头看一眼,是曹杰。
“主席,早。”廖思危觉得学长还是用来称呼博斯比较顺口,所以决定以后都管曹杰叫主席。
“我有话跟你说。”曹杰站在她的桌旁,“你昨天晚上又干什么去了?”
他的口吻让廖思危无形中产生了一种“你是我什么人敢来管我”的抵触情绪,但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跟曹杰说话,只好老实回答:“我……出去吃烧烤了。”她说得结结巴巴底气全无。
“烧烤?”曹杰重复了一遍,“我没听错吧?”
“我以为散场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我错了。”廖思危低头,诚心忏悔。
“我知道不关你事,但是那帮人教唆起人来也真够厉害的,你这么老实的好学生都拖下水。”曹杰拍拍她的肩,“以后少跟他们混在一起。”
“不不不,不关他们的事。”廖思危急了,“我自己!我自己不对。”
“我管是谁不对!我只看到一干留学生在外面像傻子一样等车来接,不光是欢迎他们,还要欢送他们。”曹杰的口气缓和了些,“算了,我知道你没经验,下次注意吧。”
廖思危赶紧说:“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干这个,我实在不想干了。”
“那怎么行,刚进来就退会,你以后怎么挺胸抬头在学校里过?”
“我从来就没抬头过……”廖思危低头看看自己那儿,“至于胸嘛……没有也罢。”
“什么?你这样的心态可不行!”
“您就放过我吧。”廖思危丧气地说。
第9章(1)
第9章(2)
吃完麻辣烫火锅,一群人带着几分醉意打闹着往学校走,最后一趟公车在半个小时前就开走了,除了出租车,没有其他途径可以回去,但是8个人要挤进一辆车完全不可能,唯有分作两拨。
两个党代表很自然地各自负担三个女孩,e带着甜心、安菲和阿摆先上了一辆车,原以为拦车非常容易的博斯在风里站了半个钟头后,终于开始有点后悔把那辆车让给他们的绅士行为。
“冻死了,出租车司机都死光啦!”毛毛大声嚷嚷,博斯白她一眼,四个人里明明数她穿得最多。
毛毛那一叫,博斯就预感到身上的风衣肯定不保,凭什么男人就活该痛苦地作出贡献,看看这几个女人,谁也不是缺了他的风衣就会冻死……博斯眯着眼睛把手从袖管里退出来,往前一伸,“谁冷的,自己拿去穿!”苏醒之别开脸,“我不冷。”
“我也是。”廖思危双手插在口袋里拢了拢,表示很暖和。
博斯扬手一抛,风衣落到廖思危的头顶,“脱都脱了,难道叫我穿回去?”
廖思危扒下风衣,瞄了瞄苏醒之和毛毛,“可是现在四个人里数学长你穿的衣服最少!现在可是深秋,很快就要冬至了!你光穿件衬衫,当心冻出神经病来。”
苏醒之望着空荡荡的大街,“怎么,你心痛啦?放心,他皮糙肉厚,别说七八度的晚上,就是大冬天跳进湖里捞鞋子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
“那又是谁故意把鞋子踢进湖里的?”往事不堪回首,博斯一想起来就觉得几年前的自己真是个白痴。
廖思危光是听就打了个寒战,赶紧把风衣抖开披到博斯肩上,“学长你快穿上吧,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重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让博斯怔了一怔。廖思危又忙不迭地把他的手塞进袖管里,不由分说扣上扣子才作罢。在大街上给男人披外套这种事情,女朋友是从来不会做的,这种生物需要人宠爱,在寒冷的时候尤甚。毛毛两手插在袖子里,拱了拱博斯,“帮主,你这个妹妹真的没认错,居然知道心疼你。”
廖思危拍拍自己的衣领,“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最低只有8度,所以我穿得很暖和,一点也不冷。”言谈间颇为自豪。
“有车!”毛毛一个箭步从人行道跳上分隔快慢车道的花坛,拦住了惊魂未定的司机,“停下!我们要打车!”
“您那架势是打车吗,分明是打劫!”司机为他们打开门,用手制止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博斯,“这位先生,对不起,已经超过11点,按规矩只能女士坐前面。”
“你看我像打劫的吗?”
博斯话说一半被毛毛拽了出去,“这个是规定,乖乖让出来坐后面去吧!”
“岂有此理!”博斯和廖思危并肩而坐,不住抱怨,等了半天也不见苏醒之坐进来,司机疑惑地招呼,“小姐,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
苏醒之抬抬下巴,“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随便走走醒酒。”
“别开玩笑了,你没看到我们等了半天才叫了这么一辆车?”毛毛把头探出车窗,叫道。
廖思危正要下车去拉,博斯抬手一拦,“由她去吧,发起疯来没人劝得了。”说完“啪”地带上车门,口气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
车一起步廖思危就担忧地开口说:“不好吧,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放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博斯往右边挪了挪,给廖思危让出一点空间,“换作是你叫我走,我也一样不管你。”
“可是这样……”
博斯笑了笑,“很没绅士风度是吗?”他顿了一下,“也许是吧,你说我自私也好,我现在已经没那个玩意了。
一番话说得廖思危无言以对,这么曾经沧海的口吻,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之后才会拥有呢?
在学校门口,毛毛跳下副驾座后一边叫着“冷啊”一边撒腿跑得没影,博斯付了车资转过身,“这么晚回宿舍不要紧吧?”
“没什么,两个室友都比我还晚。”晴空学院不乏有钱的公子小姐,衣食住行围绕上流社会展开,穿only、淑女屋;吃寿司牛排;住家里挂瀑布造喷泉的房子;谈去哪国留学度假,恨不得找个外星球的男朋友。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廖思危一向觉得形单影只。
16幢宿舍楼就在前面,博斯突然停下来,声音很低地说:“小廖,你是很特别的孩子。”停了一停又说,“可我不想有麻烦,你明白吗?”
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可是廖思危听懂了。
如果是被爱人拒绝,她一定会觉得沮丧,但是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心底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学长,从你说把我当小妹的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廖思危笑着说,“做朋友做小妹都没关系,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像一家人似的就好。”
博斯未曾想到她卸下包袱的速度会这么快,快得让人怀疑这是强颜欢笑。但是仔细一看,眉宇神色间又寻不着一丝不快的影子。
“我们之间没什么了,再简单不过了,是不是该轮到你和苏老师了?”
博斯笑道:“我和她就更没什么了。”
廖思危闭上眼,慢慢地摇头,“你说谎。”
博斯疑惑地眨了眨眼,“……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突然把苏老师拉去活动室里找你的事。”
廖思危的话让博斯也想起了这么一搭,的确,他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苏醒之的存在,包括e他们在内。
“还记得那次吃大排档吗?”廖思危提醒道,“和一群酒鬼打起来那一次。”
“我吐了你一身。”博斯懒懒地道,表示记得那么一回事。
廖思危笑了笑,“一吐完,你就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除了我没人听到。”
博斯怔住,他隐约可以猜想到那是句什么样的话。
“你说‘我要醒之’。”
山下的大钟楼传来报时声,十二下。廖思危觉得有点尴尬,“对不起,我本来没权利问这么多。”
冷不防的,博斯开口:“明天有课吗?”
“下午两节,怎么?”
“那就是可以睡懒觉咯?与其站在这里供人参观,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廖思危略微一想,“去哪?”
“奶茶怎么样?”博斯想了想,笑。
“有段时间了吧?”博斯看着窗外,“你加入学生会的日子。”
“我是不是活得挺窝囊的?”廖思危发觉自己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根本不在乎,可是进了这所大学以后总是对自己提不起半点自信,不管做什么事都一样,“明明不想待在学生会里,却又迟迟不离职——甚至都说不清楚究竟是不敢退还是不舍得退。要是我坚决一点,当初没答应曹杰就好了。其实我当时就有预感,我知道我要把事情干砸的。”
奶茶送上来,博斯试了试温度,给廖思危倒上一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大概就是所有电视剧里最常见的那种配角吧,”廖思危两手拢着杯子,闻着奶香,“优柔寡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头来一事无成,让别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夸我,只好说‘其实你还不错,至少挺善良的’。哈,善良这个词真是再泛义不过了,我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善良的人吧。要说到善良,那也是像你这样的强者才有的权利和能力,至于我这种普通人,根本连邪恶的资格都没有,不善良还能干吗呀?”
“哈哈哈哈——”博斯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我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论调。你继续说呀,我还想听。”
廖思危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真想听假想听,不过即使他不想听,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也收不住了,“就说苏——苏老师吧,要是我有她那样漂亮耀眼,才华横溢,我说不定比她还嚣张呢。所以我不气她,我只能气自己太平庸了。”
博斯止了笑,敲敲桌面,“我不觉得你这样子有什么不好。你是普通,但不庸俗。变化少,定数多,让人觉得很安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哪句编造喔。”
“我这么老实,不会很无趣吗?”
“人老实,可能上天并不会奖励他什么;但是一旦他不老实,上天就会立刻惩罚他。”博斯瞥一眼廖思危手里的杯子,“快喝,趁热。”
廖思危马上像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含了一口在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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