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1 / 2）

仿若定格了一般……天地间唯一移动的便是那蓝袍男子从空中飘然而落！他负手而立，脚尖点着枯叶蝶，破空直下，恍若神祗。

人群中眼尖的人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满是震惊的呐喊！

“是卷云王爷！”

“天啊！真的是王爷啊！王爷没死！”

“王爷千岁！”

一呼百应，所有的百姓重新跪在地上叩着头，欢呼着“卷云王爷”，高喊着“王爷千岁！”。不同于之前的眼泪，人们近乎喜极而泣。

远远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受人爱戴，湛月无意识的品了一口热茶。竟然是茉莉？爱喝茉莉的男人，还真是——少见呢！

“闲云……你果然还活着！”

“你倒是毫不吃惊。”

“战场上多少次死里逃生，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害了？”

“我却未料到你会来。”

“你倒以为我想来？不管怎么说，生人见到自己死后的场面，你也算是头一个了。”

钟闲云但笑不语，却是几步走向“自己”的棺木，抬起左手沿着棺材绕了一圈。之后在原来的位置定住。抬棺木的仆人没有得到命令仍不敢将棺材放下，只是不知王爷要做什么。

钟闲云却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客栈的窗，湛月则是好奇的探出头去……

“好木料！费心了！”人们尚不明王爷为何有闲情逸致夸奖起棺材的用料，钟闲云却眼中一暗，突然间运起内力，一掌拍下！

“嘭！”再好的紫金檀木于此一瞬也化为了飞灰！连带着其中的尸首，荡然无存！

“啪嗒！”手中的杯子险些没能拿住，重重磕在桌面上。视力向来很好的湛月一眼望见漫天飞舞的木屑中唯一未受波及、悄然落地的白玉折扇！是那般眼熟！眼熟到自己的心猛烈疼痛起来。

死死摁住了胸口，湛月面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却依然缓解不了！镯子急声道：“主人，平静下来！什么都不要想！”

“我……好疼！”唇瓣已被自己咬破，满室的荼蘼花香却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客栈早已人去楼空，包括方才倒水的店小二！刚刚竟然是卷云王爷与自己讲话，他却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来，这回一定要凑近了好好瞧瞧！

谁知刚跑到楼下，大家却个个抬着脖子，眼睁睁望着楼上……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见主子突然冷下了脸，飞回客栈。清风与飞零也不再躲藏，跟着从窗口飞入！

“不好！副队长，你快！”

飞零一眼瞧见主子怀中的人惨白着一张脸，面无血色，赶忙推了一把清风！卷云队中，论身手清风虽不是拔尖的，医术却是最高明的，连宫中的御医也望尘莫及。

清风自然看出湛月的不正常，却是更讶异他们的冷面王爷竟然面露惊慌的神色！这种表情即便是老王爷死去那日，他都不曾见过！

再不敢耽误，清风赶忙半跪下查看。湛月已经疼得晕厥过去，清风只得先行号脉。却是一搭上湛月的脉搏，吓了一大跳！猛地低头看了一眼湛月的脸，又疑惑的对上王爷的眼！

“主子，他……他是……”

“她是女子。怎么回事？她现在如何？”

清风心中暗暗骂了飞零无数遍！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早告诉他！害他险些以为他们主子是个龙阳君！

“还好、还好……”暗暗嘀咕出口，钟闲云眉头却是皱的更紧：“她都昏过去了，却是无事？”

“啊？”清风又暗暗骂了自己一通，才开始认真号脉，随后又翻了下湛月的眼皮，确定除了刚才脉搏有些紊乱，并无大碍。

“主子放心，小姐无碍。属下观其症状，应是这两天过度劳累，方才又受了些刺激。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受刺激？难道是因为自己？钟闲云眸中一暗，抬起手温柔的将她被汗打湿黏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

“回王府！”

“主子，陛下已经得知您的消息，宣您与二阿哥即刻进宫面圣！”官府的李大人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拦王爷这种事，简直比顶撞皇帝还可怕！

“本王说了——回王府！”

“是！”钟闲云小心抱起湛月，清风与飞零跟在身后，三人依次跨过李大人的身体，完全不管他已经快吓尿了裤子。

听到脚步声走远，李大人刚刚瘫软在地上。飞零的声音却从窗口冷冷传来：“李大人！楼下那个叫千瑟的女人，你先接回你府上等候传召！”

“是！”飞零传完了话，冷笑离开。李大人感觉身下一凉，再低头，原来已经吓到失禁了……

——

“二阿哥，咱们如何是好？”

“回宫！”望着绝尘而去的钟闲云，钟闲平直接调转了马头，率先向宫中行去。卷云王爷，当哥哥的先帮你兜着，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题外话－－－－－－

发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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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旧人入梦

？

支离破碎的梦境，缭绕不明的雾海……

“小月儿，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如何？”

谁？这是哪儿？鬼使神差的应下：“好……”湛月突然心头很慌，四下见不到人影，只得出声询问：“你在哪儿？”

那温柔的声音却并未答她，幽远又悲悯：“可是我不舍得……”

仿佛有人拂过她凌乱的发丝，湛月反手去触碰，却只摸到了自己的脸。

“小月儿，你要记住，无论将来我是否还活着，你都不准死！那样……即便我转世，也不会喝了忘川水，便还能——找到你！”

“你是谁！你在哪儿？为什么你听起来那么熟悉？”湛月在空荡的迷境中无措的奔跑着，然而除了雾还是雾，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是我宿命的劫啊……”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湛月循声望去，竟在烟雾中看到一个人影，心中一喜，朝他奔去。

“月儿……”

湛月刚跑到那里，却又生生顿住，那人影……又不在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躲着我？我们认识的对不对？求你告诉我……我不记得……”湛月突然很伤心，她慢慢蹲下，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

“月儿，不要哭……我在，我在啊……”

湛月红着眼抬头，呢喃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咳咳！”

“你怎么了？”湛月四下环顾，为什么听到他咳嗽的声音都如此揪心？

“说不得……说不得……不过，月儿，你说过，要是我找不到你了，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这是我说过的？”

“嗯……你的血、你的头发丝儿……我都留着……”

湛月头中有什么悄然裂开——

“云闲，你说话可要算数……要是你找不到我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看，我把信物留给你了。若是还找不到，可就是你太没用啦！其实……你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也不会怪你的……”

那青冢，那皑皑白雪……

“本命扇，昭天意。年三十六遇异世神女，命劫，不可动情！杀之，延百年寿命！”

“情已动，甘之，无悔！”

湛月迷离的眸子突然聚焦，泪水止不住流下来：“云闲！你是云闲！”

“月儿……”那声音发自内心的幸概，却又心疼着：“我宁可你没有记起来……”

人影再度出现在薄雾中，却清晰了许多，那茶色的眸子是那般温柔，明明淡如水，在这昏暗的雾里却明耀如星……

“云闲，你回来了对不对？你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对不起，我该死！我怎么会忘了你……你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多想扑进那熟悉的怀抱，但她不敢啊！他是那般不真实，好怕会一触即碎……

“我的傻月儿……你这样让我怎么忍心……”裴云闲将原已伸出的手默默收回来，狠心的甩身离开……

湛月看着眼前的人就这样飘然离开了，心中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云闲，云闲，不要走……”

“你该醒来了……”

“我不要，我不要，云闲，我不要醒，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你该醒来了……”声音已经飘忽不定，湛月想起身去追，双脚却似乎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得！

“不要走……云闲……云闲！”

——

“云闲！”猛地惊坐起来，湛月一下子扑进面前人的怀抱里，汗水从头到脚湿透了全身。

“你不要走！不要走！”怀抱是温暖的，感觉是真实的。她还是抓住他了，对不对？

“……好，我不走……”

磁性好听的声音，却令湛月心中一凉，一把推开他，瞪大着双眼，大口喘着气。眼前的男人正用难掩惊喜的眼神看着自己：“你总算醒了。”

“这是……哪儿？”湛月心中还隐隐的疼痛，却已经好了许多。她渐渐平复了呼吸，看着眼前英俊无比的男子，抽回了神思。是了，这是万民敬重、神话般的存在——卷云王爷钟闲云……

“我的王府，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饭菜。”温柔的声音却是令一旁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湛月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哦不，除了那个叫飞零的。此时他换上了平常的服装，恭敬的站立在一旁，气势俨然不同。

他们王爷整整一宿没合眼，虽然在战场上三日不眠不休也是常事，但像这样去照顾一个女人还是闻所未闻。清风再三检查过还不算，王爷还请来了宫中的御医，人人却也得不出更多的结论，只说是等她醒来就好。可谁料这姑娘不但不醒，夜间还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把他们王爷的名字都“喊反”了。

这下可折腾坏了那群老骨头，一个个诊治不出，王爷的脸冷的如腊月梅间雪。好在她终于醒了，否则王爷就要杀人了！

“可以吗？要不要我喂你？”钟闲云微微蹙眉，湛月摇摇头，将碗端稳了一些。她只是刚刚惊醒，手还有些无力罢了，哪里用的到人喂？

见她很听话的吃了饭，还很给面子的喝下一小碗汤，钟闲云这才高兴起来，当即赏了厨子，遣了御医。这些老家伙颤巍巍的告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清风，你再给她检查一下。”

湛月见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年纪看上去并不大。却很熟稔的执起自己的手腕，又很敬业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瞳孔。湛月被盯久了，朝他眨巴眨巴眼，却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

清风松开了手，对钟闲云恭敬道：“请主子放心，小姐已无大碍。”

小姐？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完好的衣服，下意识摸了一把头发，果然已经散开了……

“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钟闲云认真盯着自己，倒是叫她有些不好意思，再次摇摇头：“没事了，谢谢你……啊！对了！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湛月突然想到了千瑟，在这屋子观望了一圈却没发现她。不禁着急起来。

“放心，她现在李才德府上，很安全。”思量了许久，钟闲云还是试探的问道：“湛月姑娘可否跟在下进宫一趟，皇上想见见你。”说完又有些后悔，也怪他心急。本来没死就是重磅新闻，又是在大街上直接将人抱回了府，最后还请了御医！这下整个京都都知道不好女色的卷云王爷救回一男扮女装的女子，还万分纵容、关怀备至等等。

皇帝自然坐不住了，别的且不说，他好几个女儿可还等着进王府呢……

见湛月不说话，钟闲云以为她不想去，便安慰道：“皇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会陪着你。若是你不想去也无妨，我回了他便是。”

湛月却再三摇摇头：“皇宫我是一定要去的，千瑟还等着我为她住持公道呢！”而且，连天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她有种预感，宫中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来人，为小姐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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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做了个梦，云闲要出来跟小月儿说两句话，当妈的就成全他了！进宫推迟到明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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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宫廷风云

？

“小姐，您真美！”大丫鬟茉香由衷称赞道。

古铜镜前，湛月也怔怔看着自己。恍若许久没打量过自己，连自己的样貌都快不记得了。还是那不点自明，不画自黑的眉眼，依旧是粉巧的鼻，殷红的唇。只是原本及肩的秀发已不知不觉长到了腰间，被简单的绾起，用一根莲花簪子别住。眉间却是勾了一朵小小的茉莉，即将盛开。

一袭浅蓝色长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裙摆上点缀着淡淡的白色茉莉，优雅脱俗。腰间随意的挂着几条水晶流苏，站起身来，水晶碰撞，丁玲作响，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引来了迷途的蝴蝶，煞是好看！

世事纷杂、人事变迁……想来，变得更多的是心境吧……只是为何她感觉哪里不对呢？

茉香搀着她步出门去，钟闲云已在外面背立等候。听到动静回过头去，眼中一怔，随即盛满了惊艳。

“好美……”

湛月回以礼貌的笑，方见他仍是那身冰蓝的长袍，和自己身上穿的颜色竟是相得益彰。再见他手中合拢的纸扇，眼中一晃，下意识脱口到：“那把白玉扇呢？”

“月儿是说那缠丝白玉扇？上回在棺材里放了许久，我命人拿去光明寺洗秽，还要些时日才能送回来。月儿——喜欢那扇子？”

“嗯……”本想拒绝的湛月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钟闲云会心一笑：“难得月儿这次没有拒绝我这样唤你∵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湛月微微俯身还礼，接过茉香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把手交给了他。两人一同步向府外。

——

一旁的几个小丫鬟兴奋又好奇地凑上来：“茉香姐姐，湛小姐好美啊，跟仙女儿似的。”

“是啊！她一定很快就是王妃了吧？我从来没见王爷对哪个女子这样温柔过！”

“嘘！少打听主子的事儿，小心你的皮！”

“呸呸，茉香姐姐竟会吓唬人。湛小姐要是成了王妃，肯定叫王爷善待我们这些下人的。”

“噗~好了，快干活去！”

——

清风早已在马车前等候了，尽管以前去百翠楼捉追细的时候美女看了不少，但当湛月出现的刹那还是被被狠狠震惊了一把。没想到之前看上去没二两肉的小子打扮起来竟是如此绝色。嗯，外表上完全配的起他们王爷！

再见她上车时端庄优雅，得体大方，竟是懂得礼仪的，不禁又是暗暗吃惊。湛月自然将清风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想姐姐我在现代是干什么的，为了尊重历史，可是做足了功课。可惜这个世界被写的乱七八糟，反而影响发挥了……

微微一笑的同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异样的哀呼声。几人一瞧，却是一个经过王府的路人看得痴了，迎头撞到了树上……

香车宝马，车内空间极为宽敞。因着之前的记忆又浮上脑海，湛月上车后便寻了个角落坐过去，尽量与钟闲云保持距离。钟闲云倒也不甚在意，而是微微合了眼，准备在路上补个眠。若隐若现的荼蘼花香传入鼻中，竟是一路好梦……

卷云王府的车径直进了皇宫内部。下车后，湛月也有些小小的不淡定。褪去腐朽，这史诗般的巨著就这样完好的呈现在自己眼前，还是那般崭新。黄梨木、红丹漆、青石底、琉璃顶，宏伟的宫殿在阳光下散发着勃勃生机，飞檐上的金色飞龙，栩栩如生，似欲腾空飞去。

钟闲云本要带着湛月向左拐，却被一个小太监唤住：“云王爷，今日方得到的消息，三日前西凉国派了使臣前来，近日便会到达。陛下出了御书房，改去金銮殿了。陛下要小的在此等候王爷，若是王爷到了，直接去金銮殿共同商议。”

钟闲云眼神微暗，正色道：“本王知道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叩头离开，钟闲云对疑惑的湛月轻轻一笑：“西凉国年年派使臣前来，今年却是不声不响提前了一个月呢……”

湛月想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原来钟闲云是要去御书房见皇帝的。而且看他驾轻就熟，想来一贯如此。这个皇帝倒是对他这个侄子宠爱的很，却不知是福是祸。

沉重的大门打开，阳光携着些许尘埃照耀进去，金銮殿——果如其名的金碧辉煌！垂脊上的黄彩琉璃瓦，两层重檐上的仙人走兽，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无不鲜活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如此浩大的宫殿，远远看到龙椅上的皇帝。这遥远的距离，九五之尊却显得如此渺小！登上层层台阶，走得近了，湛月才看清殿内分明没几个人，心中不由直呼浪费。干嘛偏要在这么个地方开会……

等等，那是——

一下子略过皇帝看向他一侧，湛月被长裙一绊，若非钟闲云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己就要生生摔下去。慌不迭的再向那位置看去，那人俨然已不在了！

“小姮儿，你来了。”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湛月全然愣住，甚至没有去理解这称呼的含义，这是——

刚刚回头，却被钟闲云挡住了视线！冷冷的声音颇为不快的讽刺道：“奇了，今日天师大人不好好待在你的墨龙台，竟有闲情逸致来金銮殿上调戏本王的女人！”

墨龙？

什……什么本王的女人！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湛月急忙探出头去，果然跌进了那多少遍都看不厌的金色瞳眸！不知是否为了掩人耳目，那头金发如今是墨色的，但毫不影响他俾睨天下的气势。他少见的穿了一身白袍，黑白交织，无风自动，嘴角似笑非笑的抿着，还是那般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