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1 / 2）

慕容琤的手指轻轻地抚摸揉捏着，嘴边漾着浅浅的笑意：“嫊儿，你今天感到开心吗？”

楚嫊莞尔一笑：“他乡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喜事，谢谢殿下带奴婢来见他们。”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慕容琤嗓音低沉地道。

楚嫊的眼晴有些微微地湿润，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天边千变万幻的云霞。

第26章 通过她,拢络这群文官

？

两人总算安静下来了，楚嫊悄悄拉了一下慕容琤的手，低声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慕容琤的手掌碰触到她的指尖，内心忽然一阵酥软。又听到她说“我们”二字，嘴角泛起暖意，原来在旁人面前，她已将自己联成一体了。

慕容琤侧头望着她，俏生生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更心生怜惜。

平时看到她在父皇面前口若悬河，在太子与他面前，任性刁蛮，言无顾忌。只当她真的直性豪爽，可是现在面对这么多陌生男子，依然感到羞怯拘束。

慕容琤其实也很想执着佳人的手，就此离开，安静地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时刻。

可是，他已意识到了，楚家与这些江南文官有深厚的渊缘，如今他们将所有的目光，都凝集到了楚嫊的身上。

南方文官已经占据了半壁朝堂，虽然出身草根，却都有学识才能，聚拢起来的力量将会非常惊人。

而这些人深受世族之家的压迫，意欲动摇他们的根基，这与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

如果能将这一股新势力量收为已用，自己也就有了与太子真正抗衡的资本了。

慕容琤脑海中瞬间闪过一连串的念头，可表面仍是不露声色。

他低头柔声劝楚嫊：“你刚刚也说，自己孤单无靠，他们是楚家故人，以后会关心你，给你带来慰藉。何况，他们是朝中的大臣，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仕林儒士，与他们在一起，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楚嫊此时已完全没有了主见，听了慕容琤的话，点了点头。

慕容琤就转过头对程顾两人道：“现在时近中午，听说湖的南面有座晶碧山庄，江南菜品做得很出色，不如由本王请客，大家一起移步山庄宴饮吧nad1（”

于是，众人一起离开柳林，沿着湖畔向南走了一会，果然看到了一座依水而建的楼阁。雕花槛窗，素雅油彩，映着湖光山色，显得分外秀丽。

一行人走进楼去，掌柜想必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虽见晰王贵气逼人，气度不凡，也并不慌张，殷勤地将众人引至临水的一间雅室内。

掌柜将菜单呈到慕容琤面前，慕容琤熟练地点了几道江南名菜，最后又点了一道蹄晶肴肉。

他转头对程顾二人道：“当年本王随圣驾南巡时，品尝过扬淮大餐。记得其中就有道肴肉，以猪蹄为主料，透明晶亮，酥润不腻，至今想来，仍是回味无穷。”

众人叙话间，酒菜已陆续端上桌来，楚嫊看到有一盘精肉绯红，油脂晶润的肉片，就知是肴肉了。

慕容琤举箸夹了一片，沾上香醋佐料，放到楚嫊碗中：“嫊儿，这可是你的家乡菜，看看味道可否地道？”

楚嫊吃后，果然香味醇厚，不肥不腻，极为爽口。可她哪里记得以前的味道呢？只是一个劲点头称赞。

众人正边吃边谈着，忽见一个小厮走进来：“门外有位沐大人求见。”

慕容琤闻言问：“哪个沐大人，可是当年连中三元，现任工部侍郎的沐寂卿？”

程澈回道：“正是沐侍郎，原本今天约了他一起来的，想必路上耽搁了才此时方到。因平时大家散后都在此聚餐，所以他便径直赶了过来。”

慕容琤抬头：“快请进来！”

走廊上脚步声响，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头戴玉冠，穿着水田青缎长袍，腰束白绉绸汗巾，眉目清润，温润如玉nad2（三元及第的才子，果然不同寻常。

沐寂卿上前给慕容琤行过礼，然后目光落到了楚嫊身上，打量了一下，开口叫道：“嫊儿！”

楚嫊心想，看来他也是楚父的好友，只是这些人当中，只有他能一眼认出自己来，看来与楚家的交情最深了。

当下楚嫊站起来，微微欠身：“见过沐世叔。”

沐寂卿忙摆手：“快坐下吧，你在御前当值，又受封为县主，可比我们还要尊贵。”

他说着，又转头对慕容琤笑道：“前些日子，我们听到楚姑娘进京的消息，却因宫墙相隔无法得见，四处托人安排。早知道她与晰王殿下在一起，这事就容易得多了。”

楚嫊听后忙道：“其实，我跟三殿下也不熟，就是今天呆的时间比较长些。”

当下沐寂卿入席，众人继续喝酒畅谈。

席间，沐寂卿总是时不时将目光落到楚嫊身上，眼神深沉若湖水，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无尽的感慨。

楚嫊心想，他们与父亲当年一定也像今天这样，济济一堂，开怀畅饮。只是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潇洒无羁，意气风发。

如今转眼十余载过去，宦海沉浮，生命无常。再相聚时，他们已是饱经风霜的中年人，而自已由一个稚嫩的孩童长大成丨人，坐到了当年父亲的位置上。

一直到了太阳西斜，宴席方散，此时众人皆有几分醉意，步履蹒跚。

慕容琤与楚嫊上了车后，其它官员也坐轿骑马，纷纷离去。

慕容琤斜躺在榻上，霞光映照下，那张俊秀的面孔更显得鲜华耀眼。头冠有些松斜，长发水样地流淌在两肩，看上去颇有落拓不羁的味道nad3（

也许太热，他解开了身上的玉带领扣，袍衫松散开来，隐隐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更增添了几分魅感。

楚嫊脸色一片酡红，不知是醉意，还是感到羞怯，双手抚弄着丝绦，身子随着车厢微微摇晃。

忽然，慕容琤伸出手来，宽厚的手掌握住了那双嫩如青葱的柔夷。

楚嫊想抽出手来，却只觉得绵弱无力，仿佛整个身子都要融化。

慕容琤的手指轻轻地抚摸揉捏着，嘴边漾着浅浅的笑意：“嫊儿，你今天感到开心吗？”

楚嫊莞尔一笑：“他乡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喜事，谢谢殿下带奴婢来见他们。”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慕容琤嗓音低沉地道。

楚嫊的眼晴有些微微地湿润，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转头望向窗外，看着天边千变万幻的云霞。

第27章 甘愿被他利用

？

天黑时，马车停在宫门口。楚嫊回到掬泉轩，刚走进院子，宓娘就迎上前来，问道：“怎么玩到这个时候才回来？我正担心着呢。”

楚嫊拉着她的手：“我今天见到了三位父亲当年的好友，沐夙卿，程澈，顾飒三位世叔，大家在一起喝酒叙谈。”

宓娘感慨地道：“这三人当年与你父亲拈香祷天，义结金兰，是莫逆之交。只是现在生死相隔，他们都在，唯有你父亲去了。”

宓娘说到这里，忽又疑惑地道：“你到翡翠湖去玩，怎么会遇到他们呢？晰王也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楚嫊听罢，缓步走到海棠树下，望着几片随飞飘落的花瓣，叹声道：“我知道他都是计划好的，他想通过我来凝聚这些官员，借助这股势力来完成他的登极之志。”

楚嫊转头望着宓娘，眼色迷茫：“可是我明知道他在利用我，却一点都恨不起来，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却有一种奋不顾身的感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说明你爱他了。”宓娘默然道。

楚嫊显得有些慌乱，狼狈地倒靠在海棠树上，无力地问：“那我今后该怎么办？”

宓娘沉吟着：“众人都说，目下诸王，晰王最贤。他尚未婚聘，又洁身自好，抛开野心与欲望来说，晰王确实是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人。”

“难道你觉得我可以跟他在一起？”楚嫊有些惶惑。

宓娘道：“两个足够相爱的人，是可以改变对方的。”

楚嫊一怔，是啊，也许我可以叫他放下，让他心如止水，远离争斗。

楚嫊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望着宓娘，忽然道：“宓姨，我知道你因为照顾我，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如今你也该考虑自己的感情了nad1（”

宓娘猛然间听到这话，脸上涌起潮红，嗔怒道：“你这孩子，我在开导你，怎么反取笑起我来了？”

“怎么是取笑呢？”楚嫊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不过三十，又长得这样貌美，怎么可以不嫁人，孤单一辈子？”

宓娘脸上涌起一抹凄凉之色，呢喃着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走了，我的心也死了。”

楚嫊一愣，这个“他”是谁？

忽想起那夜里，她在灯下向自己讲叙金陵往事，说到父亲时，脸上漾起明媚温暖的笑意。难道，她曾爱过父亲？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此时迎曦宫中的慕容瑾，听到楚嫊与晰王外出同游的消息，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

正一腔怒火无处可泄之际，萧可虞派宫女来请他过去用晚膳了。

慕容瑾跳起身来，血红着眼，冲那宫女叫道：“你去告诉那个不贤良的妒妇，从此以后大家各过各的，本宫再也不想看到她！”

宫女见他神情失常，吓得转身跑了。

慕容瑾叫宫人端了酒食进房，然后将他们全轰了出去，自已独坐在桌前，执着酒壶，一盏接一盏地自斟自酌。

一壶烈酒倾入腹后，已是醉意朦胧，身子一歪，仰面卧倒在榻上。

正在这时，采葭悄悄地溜进房来≡从萧可虞嫁进东宫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太子的寝殿了，这几天见太子与萧可虞置气，便暗暗瞅准了时机。

采葭走进殿内，见慕容瑾喝得酩酊大醉，一幅愁眉深锁，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心痛nad2（

她倒来清水，给慕容瑾脱掉靴帽与外衫，又轻轻地解开他的亵衣，当看到他紧致光洁的胸膛时，身子有些微微地颤抖。

她拿毛巾在水中绞了，轻轻在他胸前腹间擦拭着，却见慕容瑾眼帘一动，似乎醒了过来。

慕容瑾迷迷糊糊中，盯着采葭好一会，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用劲地吻着她。

采葭内心一阵欢愉，忙宽衣解带，躺到榻上。

慕容瑾翻身将她压在下面，两人轻门熟路地进入了鱼水交融的境界。

他的双手在那具妩媚的身体上游移，低沉着嗓子：“嫊儿，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神魂荡漾中的采葭听了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身子立刻凉却了……

一阵狂风骤雨过后，慕容瑾终于淋漓酣畅地沉沉睡去。采葭不敢久留，匆匆穿戴好衣服，走出寝殿。

月凉如水，树影婆娑，宫中显得有些寂静，采葭有丝莫名的心慌。

刚转过殿角，忽见一个目光阴冷的宫女挡住了去路，紧接着，旁边的花荫下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采葭一看，立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在地上道：“请娘娘恕罪！”

萧可虞走近她身边，一双凤目中蓄满了妒火，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朝着她脸上狠命地扎刺起来。

口中怒斥：“不要脸的娼蹄子，竟敢在本妃受冷落之际，偷爬到太子的床上！本妃扎烂你这张脸，看今后还如何狐媚惑主！”

采葭娇脆粉嫩的脸庞被扎了十几个窟窿，顿时血肉模糊，疼痛难禁，一个劲地磕头求饶nad3（

萧可虞发泄了一番后，仍是余怒未消，又命那宫女：“金盏，给本妃狠狠地打！”

金盏对着她踢打了一阵，直打得她在地上满地翻滚，拚命求饶，主仆俩方离去。

采葭躺在地上半晌，艰难地站起身来，回首望着辉煌壮丽的殿宇，一股绝望之情涌上心头。

自己从十三岁时就进的东宫，转眼过了五六年，看来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采葭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慢慢地走出迎曦宫，来到花园水池边。望着水中倒映的一轮明月，凄然一笑，正准备跳下去。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假山后飘出来，疾跑到她身边，拉住了她倾落的身子。

采葭回过头，呆呆地道：“楚姑娘……”

第28章 蛇蝎一样的美人

？

楚嫊望了采葭一眼，这才察觉到她满脸血污，只露出一双眼晴，在黑夜中闪着清冷的光芒。

楚嫊忙松开手，退后一步，有些惊恐地问：“你是哪个宫的？怎么成的这般模样？”

采葭凄然道：“我是太子身边的侍妾，因太子酗酒大醉，我进去照顾他，太子妃因妒生恨，将我折磨羞辱了一番。”

楚嫊听说慕容瑾醉酒，心底不由自主地抽紧，他为何要喝酒，身子怎么样了？刚想问出口，可还是强忍住了。

她对采葭道：“萧氏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我也曾当众受过她的凌辱，可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何必为此事放弃性命呢？”

“我怎比得上姑娘？”采葭垂着头：“姑娘受辱，有皇上抚恤，太子与王爷也争着劝慰，我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我的生死谁会关心呢？”

楚嫊见她说得如此哀婉伤绝，心中大不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来：“我也是无家可归，寄人篱下，比你好不到哪儿去的。咱们都是可怜的人，理应相互照顾才对。”

楚嫊说着，将采葭扶到旁边的观澜亭内，在美人靠上坐下。然后吩咐窈月回去，取了药粉与棉纱来给她治伤。

当楚嫊用罗帕将采葭脸上的血迹擦净，才发觉她杏眼桃腮，皓齿星眸，长得十分娇艳。慕容瑾也挺有艳福的，东宫的妻妾都是这般貌美如花。

采葭脸上敷上药，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望着楚嫊，内心很感激，可想到慕容瑾对她的迷恋，又生起几分酸楚与妒意。

她默然了一会，问楚嫊：“楚姑娘这么晚了来池边，可是在欣赏这荷池月色？”

楚嫊望着池面，幽幽地道：“我一边来赏月，一边顺手在水中放了几盏花灯，算是为那些死去的仙鹤祈福，希望它们能够得到安息nad1（”

采葭一愣，定晴一看，果然发现荷花丛间飘游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她笑了笑：“楚姑娘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将来一定有福报的。”

楚嫊拉着她的手：“你也是一样，长得这么美丽，又服侍在太子身边。只要坚强勇敢一些，好歹等到太子登基，就能飞上枝头封娘娘了。”

“借你的吉言，但愿有那一天吧。”采葭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两人相谈了一阵，直到玉兔西沉，露气凝结，才各自分散回宫。

过了几天，楚嫊来到东宫，也不敢进去，只央一个宫女叫采葭出来。

不一会儿采葭走出宫门，楚嫊将她拉到旁边的花坛后。见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精神气色也不错，才放下心来。

楚嫊从怀中掏出一只水晶瓶，对她道：“这是一种祛痕膏，是番外进贡的，皇上特赐了我一小瓶。据说抹在伤口上，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这样你的容颜就不会受影响了。”

采葭接过水晶瓶，眼晴有些湿润，脱口道：“楚姑娘你人真好，难怪太子会这么喜欢你。”

楚嫊一怔，忙辨解：“我跟太子没有什么关系。”

采葭笑了笑：“你帮我治伤，又送来这么名贵的膏脂，我也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你的。”

“我哪里指望你的报答？大家同病相怜，我也只是尽自己的能力，随手帮衬一把罢。”楚嫊淡然一笑。

接着又催促她：“快进去吧，要是太子妃看到我们这两个对头聚在一起，又恐生出什么念想来。”

采葭点点头，忙进宫去了nad2（

望着采葭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内，窈月道：“我真是弄不懂，姑娘为什么对她这样关心？难道因为她是太子身边的人？”

楚嫊一呆，其实连她自己也弄不清，说是惺惺相惜，同仇敌忾吧，可她与采葭的身份境地毫不相同。

窈月又继续道：“不管姑娘出于什么原因，我看这个采葭不似等闲之辈，宫廷人心险恶，恩将仇报的事经常发生，姑娘还得多留点心才是。”

楚嫊却有些不以为然：“我不指望她报恩就是了，难道她还会害我不成？太子身边，也不会有这种蛇蝎之心的女人。”

窈月听此，只得叹气着摇头。

采葭回到自己的住所，打开水晶瓶，只觉得一阵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

她坐到桌前，拿来铜镜，用手挖了一点膏脂抹在脸上。膏脂触肤即化，感觉冰凉入肌，脸上泛起了润洁明艳的光彩。

采葭露出了笑容，看来自己容貌如初，以后仍能吸引住太子。

同时暗中咬牙，只要往后小心一点，不被萧氏抓到把柄就会安然无事，我就不信萧氏能横行后宫一辈子！

正暗暗发誓间，忽见镜中映出萧可虞那张娇艳如花，却阴狠可怖的脸。

她吓得“啊”的一声惊叫，铜镜跌落在地，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萧可虞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用劲卡住了她的下颏，朱唇轻启，冷笑道：“刚刚是不是在诅咒本妃，想让本妃死了取而代之啊？”

“奴婢不敢这样想。”采葭颤声回道。

萧可虞又走到桌旁，拿起那只水晶瓶，恨声道：“你们两个贱婢，可真是情同姐妹，交谊匪浅啊nad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