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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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道:“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人群里,“弘哥呢,让弘哥过来。”

听到老太太叫弘哥大太太眼睛中1u出一线希望来,终究是儿子、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让他们在族人面前丢尽脸面。

弘哥上前去,老太太看看容华,“按理说你是出嫁的女儿,夫家的事最重,可是弘哥也没少受你照顾,日后难免还要托你。”

陶正安看向族里人,尴尬地笑道:“母亲放心,儿子必定好好教他。”哪里有放着儿子不托托孙女的道理。

老太太却似没听见。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陶正安身上,陶正安脸上一紧,面se如同被冰水浸过般。

老太太拉住弘哥的手,“你要争气才好。”

弘哥点点头。

老太太又看容华,“别的东西我也不给你,只是你曾祖母给过我们一人一个妆奁,你拿去吧”说着看看芮青,芮青忙进内室去捧来,老太太点点头,“打开让她们看看,也没有什么常物,只是给八丫头留个念。”

芮青打开妆奁果然没有任何东西。

陶正安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冷汗不断地冒出来,湿透了重衣。老太太将一个空的妆奁送给孙女,让族人看了还以为老太太临终之前身无长物。老太太这是要在族人面前打他的耳光。

老太太说了许多话,一时之间又紧起来。

二老太太忙道:“快去将板子请出来给老太太看了,让老太太放心。”

大太太让陈妈妈搀扶着亲自出去请板子。

婆子们将板子搬出来,陶正谦忙过去瞧。

那板子存了些年,却依旧如新,现在已经挂好了里子,众人看到这种情形都凄凄地掉了眼泪。

过一会儿老太太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道:“难为你们都在这等着。”

老太太看到容华又嘱咐起来,“一切要以夫家为重,你究竟是长媳。”

容华点头。

老太太又想起瑶华来,“最可恨的是瑶华,我白疼了她一回,匆忙地出嫁了不说,现在又不能回来,本以为她能替我争些气,却白白让我难受,这样的孩子真是坑害爹娘。”

大太太听得这话如同浑身被火烧,xiong口一闷喘不过气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瑶华也是没办法,刚出嫁不好就回来。”

老太太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说?她既然已经嫁了出去,我自当没有她这个孙女,也不用让人去告诉她,她走的时候我也没送,就是要互不相见才是清净。以后你们也记着我的话,不孝子孙留着也无用。”

大太太tui一软跪下来,“娘,这都是媳fu的错,瑶华也是奉了父母之命。”

老太太铁着脸,“自然是你的错,我带她在身边这些年用了多少心血,却眼见着我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显出真心来,岂不知我是什么心思,哪肯死的太快耽搁了她的事。”

众人皆知这话里的意思,再加上瑶华出嫁之前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已经亲眼见过,老太太病的这样快和身边长大的孙女离不开干系。

众目睽睽之下,陶正安、大太太脸面上再也挂不住。

老太太说完话喘了一口气躺詆上,空张嘴不能再言语,只是攥着容华的手不肯松开。

二老太太道:“我们去旁边坐一会儿,让嫂子歇歇。”

二老太太这样说大家不敢异议,6续去了侧室里,大太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陶正安也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三老太太才走到大太太身边冷冷地道:“大媳fu还在这里做什么?旁边歇歇吧”

大太太这才被人搀扶着站起来。

二老太太临走之前嘱咐容华,“让你祖母闭会儿眼睛,一会儿醒了就将准备的药给你祖母吃了,听听你祖母还有什么话。”

屋子里只剩下容华和老太太,老太太果然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芮青已经将药和好,容华将药喂给老太太吃了。

老太太慢慢张开嘴,“我本来不想让瑶华嫁出去,谁知道她却不肯悔改,既然是她自己挑选的路,就让她去吧,”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指指妆奁,“你回,里面有张当票,你去将东西赎出来。”

容华点头应了。

老太太道:“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这些年失了良心早该有个结果。侯爷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局面若是因此被连累,你这辈子在夫家也抬不起头来。”

这样温蔼的声音让容华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容华握着老太太的手,眼泪掉在老太太的手臂上,容华用手去摩挲那泪水。

老太太道:“只要能在夫家站稳脚比什么都好。侯爷也没有纳妾,将来生下世子你也就不用愁了。你大姐是个没福气的,她的事错在你父母与别人无怨。你二姐嫁去常宁伯府,常宁伯世子没有长情,为人又不正派,早晚……”

容华点点头。

老太太道:“只别叫你父母,其他人一个个进来吧,我再见见。”

容华起身去侧室,大家按次序进来与老太太说了话。

陶正安、大太太不见老太太传唤正忐忑不安,到了最后老太太仍叫容华、弘哥进屋。

老太太靠在迎枕上,容华上前站在老太太身边等了半天,老太太才睁开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我刚才看到你们祖父了,他站在前面等着我过去呢,只是看来看去不见你五姐姐来接我,她定是怨我不肯来见,我走也不能安心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临终遗言(下)

容华一怔,没想到老太太这时候会想起她来。她重新回到陶府面对这些熟悉的人和物,只想过让那些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从没曾想那些旧日的亲情要怎么面对。

弘哥是她一早打算好要相认的。其他人她不敢付出信任,毕竟她所经历的在别人看来是匪夷所思。

这个秘密她没必要让人人都接受。

可是现在面对老太太这样的话。她心里有了一些的愧疚,就这样眼看着祖母临终之前对她的事念念不忘,她心中一软。

弘哥早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看一眼容华这才道:“祖母安心,五姐姐才不会怪您。”

容华红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太太,垂下头低声道:“祖母,您还记不记得荣华xi时候缠着您捏xi兔子的事?”

老太太诧异地抬起眼睛。

“祖母还记不记得荣华拿了几只xi兔子?”

“六只。”容华微微一笑,眼泪却掉下来,“祖母安心,以前的荣华已经长大了。”

弘哥低头在老太太耳边道:“祖母,以前的五姐姐就是现在的八姐姐,”

老太太好半天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仔仔细细地将容华上下看了几遍,这才诧异地看向弘哥。

弘哥不停地点头。

老太太攒足了力气,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弱微却仍旧清晰,“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活了着大把年纪没白信佛祖一回。”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握容华的手,“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说到最后再没了声音。

老太太昏昏睡了过去,容华和弘哥这才从屋里出来。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进屋看了,嘱咐众人,“看样子快到时候了,谁也别走了,就在旁边等着候夜,”说着在人群中找大太太,“去将府里屋子收拾出来几间。”

大太太苍白着嘴唇被陈妈妈搀扶过来道:“都安排好了,只是这院子里的房间不大够,请几位长辈去千禧居里歇着。”

三老太太听到千禧居冷笑一声,“大嫂都不敢住的地方,我们又怎么能过去。”

大太太忙解释,“只因老太太养病要清净这才……”

三老太太淡淡地道:“就算是养病也没见哪个长辈不安享在正房的,早就应该有思量,不该等到了这个地步再由我们来说。这些事我们都不该来c手,应是你的本分,老太太却不放心让族里的人来,你们还不清楚?”

大太太本已经瑟瑟抖,听到这种话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老太太道:“要是你们c持不了老太太的后事,就应该早些来说,我们陶家还算是望族……人丁兴旺。”

表面上的意思是不缺人来帮忙办事,更深一层直问陶正安宗长的身份。大太太咬紧了牙,生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过去,这样不但换不来半点的同情,说不定还会被问罪“装病”,老太太病重了她还高兴了好几日,想着等老太太去了,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人掣肘她,却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她不但要名誉扫地,陶正安宗长的位置也要不保,将来一举一动都要被族里盯着,万一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她有岂是在人前丢脸这样简单,只要想到这个顿时就有天塌地陷的感觉。

老太太忙哆嗦着嘴唇道:“婶娘您放心,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

三老太太不冷不热地道:“这样就好。我们也不用去旁处,就在边上歇歇,有些事你自去安排,妥当了才来禀告。”说着又看容华,眼神才慈祥起来,“老太太这边你就多照应着。”

能被长辈托以大事的通常是家族里的嫡男嫡nv,要么是在族里素有贤名,只要被长者认可,族里其他人都会倍加恭敬。

容华应了,三老太太这才跟着人去旁边的屋子里歇着。

二太太王氏和容华一起给老太太将装裹的衣服穿了,又带着弘哥一直在老太太床前守着,等到薛明睿来陶家看望了老太太,孝子贤孙都在床边送终,老太太这才安详地去了。

媳妇们帮着停了床,陶家将准备好的孝衣都拿出来,又遣人出去报丧。

之前还喜气洋洋嫁nv的陶家,一下子银装素裹起来。

容华换上了熟麻布做的xi功,出来服侍薛明睿穿了丝麻。

“眼睛哭得这么红,让丫头那些冰来敷敷再出去。”又拉起她的手,“指甲断了怎么都不知道,我让丫鬟进来服侍。”

容华听得这些话,本来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哽咽地哭不停。

薛明睿将容华抱在怀里,“祖母去的安详也没有什么遗憾。”

人生就是几十年的光景,即便是看的再开也一样压制不住心里的感情。

“我请个德高望重的人给祖母点主。”

容华点点头,半晌才止住哽咽声,“等到晚上祖母落材之后,我才能回家里,侯爷若是衙里有事就先……”

薛明睿目光柔和,“我和祖母、母亲都说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容华声音比往日要轻,下颌一低露出几分的柔弱,“娘和亦双那边怎么样?侯爷有没有让人去问问?”

薛明睿表情淡然,“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家里有我呢。”

容华微蹙起眉头,“有什么事侯爷要跟我说,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薛明睿目光一闪,“我从衙里回来的时候听说宴会上出了点事。安亲王世子不xi心落水了,是安亲王郡主和亦双先叫的人搭救。”

安亲王世子落水被亦双撞见了。也就是说两个人不xi心走到了一处?要不是有落水的事,被人瞧见了还不知要说什么闲话。

还好安亲王郡主也在一旁。

宴会上那么多人,亦双偏巧就遇见了安亲王世子。

关键是安亲王世子落了水,这才将整件事盖了过去。

怪不得薛明睿说过安亲王世子品行好。

到了晚上,老太太落材之后容华和薛明睿才回到薛家。

锦秀几个已经在垂花n口等。

容华跟着薛明睿去老夫人屋里回了话。

老夫人道:“陪葬的东西要选好了,我屋里有几本高僧亲手写的经书,还有人从丰都带回的路引,明日封材你就带回去。”

容华低声应了。

老夫人见容华眼睛红肿,叹口气,“你也要注意些身子。”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容华和薛明睿去了薛夫人房里。

薛夫人问了容华陶家的事,又留下薛明睿说话,容华找了借口出来去看薛亦双。

薛亦双拿着一本书靠在床边看,半晌也没有翻过一页,忽听丫鬟说,“少夫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将容华迎进内室。

容华脸se苍白没有半点的血se,薛亦双拉起容华的手低声劝慰,“嫂子也别太伤心。”

容华点点头,看向薛亦双柔声问道:“今天在宴席上遇见了什么事?”

薛亦双脸顿时一红,神情有些恍惚,一只手攥起帕子好半天才道:“公主让我们去花园里赏花,一开始是下人在前面带路,后来大家要作诗就各自聚在一起,恰好又以蔷薇为题,我的诗不大好,被罚去折花,谁知道就被驸马府里的下人带远了,幸亏锦秀机敏拉着我找回原路,可还是遇见了安亲王世子。”

“我刚要躲开,谁知道这时候来了人。世子一着急就落了水,还好安亲王郡主先到了,这才拉着我一起喊人去救。”

和她想的差不多,先是有世子故意落水,又有郡主遮掩,这件事才算揭过。可是经过这件事,亦双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好多话在母亲面前不便开口,看到容华就变得容易起来。薛亦双咬咬嘴唇,“我还以为一定会被人抓住把柄,没想到世子会跳进池塘里。”

安亲王世子喝醉了失足落水差点惊扰到驸马府的nv客。虽然对世子的名声有损,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世子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怪不得亦双会对他生出好感来。

……

“母亲说了,安亲王妃还是有意和我们家结亲。”薛明睿吹了灯躺在床上。

所以亦双和安亲王世子不xi心遇见可能是安亲王妃事先安排好的。

“那么大的公主府,安庆王妃毕竟不是主人。”容华缓缓地道。安亲王妃有这个心思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庄亲王爷太着急想要对付掉安亲王爷。”

容华不由地向薛明睿望去,“所以有些事就会忽略掉。”jing力都用在了夺储上,其他的也就不会在意。

薛明睿的意思是,想要得到皇上的肯定,就是要把握这个时机。关键时刻见人心,不光是普通人这样想,在皇家也是一样。

容华尚有些担忧,“恐怕亦双的事没那么好过去。”就算当时没人质疑,一旦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一定要将我们家与安亲王爷拉在一起,不过就是缺个由头。”

薛明睿微微蹙起眉头。

内宅的琐碎毕竟是他的弱点,否则这些年大房也就不会和老夫人的关系1ng成这样。容华笑了,“侯爷放心,这件事ji给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休妻弃女(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休妻弃女(上)

不过就是立场上撇清关系可以用很多办法,不必要薛家出面澄清。只要让安亲王世子不要感谢薛家而是感谢驸马府的人也就行了,这样亦双的立场不过就是个旁观者。

安亲王爷和王妃想拉薛家下水,世子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认同安亲王爷的做法,否则这次也就不会用落水来避开。

相比亦双的事,瑶华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你父亲跟我说想要丁忧在家,问我这样做行不行。”

为祖母守孝三年。陶正安真是个聪明人,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想到对他有利的一面,为母亲守孝丁忧和辞官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暂时离开躲避,等到风声过去,主动辞官的不好再入仕,丁忧在家的只要受满三年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来做官。

容华脸上浮起一丝的讥诮,陶正安想的太容易了些,“父亲是族里的宗长又是长子应该丁忧三年为祖母守孝。”

她的声音虽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要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差别来,之前说起陶老太太声音里满是悲伤,现在提到陶正安却是冷淡。

和之前一样,只要说到陶正安和大太太,就能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

是因为这些年在外府生活的艰难所以心生怨恨?

她是那样的坚强和沉静,绝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就对亲生父亲有这样深的怨怼。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她隐藏在内心深处不准备向他提起,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至少现在她还不会对他说起,或许有一天她会将心里的秘密说给他听,他有耐心等到那一天,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抱紧。

顾瑛的案子不是没法子保下陶正安。只要容华想要陶正安没事,他就能做到。这些事对于他来讲并不算难,只是她流1u出的恨意已经让他在陶正安面前拒绝。

拒绝给予陶正安任何帮助。

只是她的权利,他可以不问任何原因地尊重她的选择。

薛明睿轻声道:“祖母过了头七,我就带着弘哥去沈老将军府上。”

他的声音柔和,修长的手指轻拍她的肩膀,是在安慰她。

容华微微颌闭上眼睛。

乍阖上眼帘,立即感觉到眼睛干涩地刺痛,刺痛过后整个人却放松下来,容华侧过身缩在薛明睿怀里。

闭上眼睛,她整个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有关祖母的事,精神像绷紧的琴弦,好半天也睡不着觉。薛明睿似是知道她不能放松下来,手指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肩膀,她的呼吸慢慢地跟着他的频率变得轻缓绵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朦胧中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大太太怒气冲冲地带着人闯进来,每次在梦到这里,她心底都自然而然浮起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那些苦痛一下子烟消云散。那让她回忆过几百遍的情景顿时变了,她不再被人压跪在冰冷的地上,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太太,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太太不知怎么的一下子颓败下来,眼睛中也再没有了凶狠,在陈妈**搀扶下哆嗦着走到她身边,伏下身来苦苦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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