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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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哪!”看得沈素心心惊胆跳,深恐一个不小心,就此魂断幽谷。

那人听到呼声,在半空中倒转身子,笔直而下。

“厉……厉害!”看得张目结舌,沈素心举起右手大拇指大赞夏红尘:“你的轻功真了得,这功夫叫什么?”

“栖云凤。”

他曾和顾宁清在南山之颠用师父所教的这套轻功比过脚程,顾宁清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他故意放慢脚步,听她在后面追赶娇唤:

“师哥,你可要小心了,我要追上你了。”

夏红尘的嘴角泛起甜蜜的浅笑,那段时光而今安在?剑眉一凝,瞪向身边的罪魁祸首。

沈素心连忙倒退三步。他又哪儿招他惹他了?前一会儿他还不是自顾自地在笑吗?

“练练功夫不错,强身健骨。”

坠崖后他变得嘻皮笑脸、油嘴滑舌,他是沈素心,又不是沈素心,该怎么面对他,夏红尘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上去吧。”

“上去?”听他说得像吃饭喝茶那么简单,光抬头仰望山顶,他脖子都发酸,有那么容易上得去?

“我背你。”他称过沈素心的身子,依他的功力,自信自己可以背他上去。

沈素心一听脸色吓得惨白,连连摇手:“你要背我上去?我很怕高,我会吓死。”

夏红尘不悦:“怕什么?我不会摔著你的。而且要死我也陪你一起死。”

“你跟我死有什么好?两个大男人死在一块儿,呸呸呸,丑也丑死了。”

“你不会武功,这深谷深逾百丈,没有我的帮忙,你打算在谷底终老一生?”

夏红尘抬头仰望谷顶天空,心思已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再说,世伯世伯母必定想念儿子,你做人家儿子的难道不应该回家一趟吗?”

夏红尘最厉害的就是他那双含霜带威的眼睛,一眼一眼的扫来,扫得他招架不住。

“是,是。”沈素心唯唯诺诺,汗流浃背。“该回,该回。”

但他还是不打算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啊。

翌日清晨,啁啾的鸟鸣声将沈素心从睡梦中叫醒,伸伸懒腰走出洞外,夏红尘正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凝神练功。

“你醒了?”

冷冷的话语,冷冷的态度,他当他在和死人说话?

他要抗议,他不接受这样的精神摧残。

“我说你……”这种态度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看在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他有必要点醒他。

“醒了就走吧。”夏红尘没让他有机会说完。

夏红尘闲闲的语气像是要去赴一顿饭筵,沈素心立刻头皮发麻。

“我不……”很高呀,不是普通的高。

他什么都忘了,就偏偏这等事情他没忘。

“夏大侠,”沈素心很没志气地求饶。“我们不能用别的方法出去吗?比方说挖洞之类的。”

“一盏茶时间就能出去,为何要白费力气?”

若不是沈素心有伤在身,他早就带他走了。

“走吧!”略整衣冠,眼神示意他走过来。

沈素心倒退一步,又一步。

“呵呵,不能商量一下吗?”

他真的很不想这样出去啊。

“不如这样好了,你自己从上面出去,我潜下潭底有没有路通到外头。”他会游泳。

“淹死不会比摔死痛快。”夏红尘蹙起眉头,更何况他根本不用担这门无谓的心事。

“我看……”

“不必再看了。”

疾指沈素心上身丨穴道,他瞬间成了不能动弹的木头人。

“喂喂!”这是做什么?不要啊。

夏红尘解下腰带,将沈素心像捆包袱似的绑在自己身上,左臂夹住他的腰,喊道:“走吧!”

“救命啊!”好可怕!

山风呼呼吹过耳边,夏红尘的轻功堪称武林一绝,每一提气,藉著山壁横生的树枝使力,两人就向上跃升两三丈高。

“救命!救命!”

吵死人了。

若非身在半空,不得分心,夏红尘真想点了他哑丨穴,教他别再大呼小叫。

咦!怎么没声音了?

崖顶就在眼前,夏红尘一声轻喝,双足连番空中轮踢,如大鹏般直跃上崖,带著沈素心轻轻落在地上。

回头一看,沈素心竟然已经晕了。

第二章

在马车有规律的颠簸节奏中,沈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风将布帘吹了起来,露出窗外一角,一排行道树正慢慢向后倒退。

他们出谷底了?

挣扎著爬了起来,竟想不起他们是如何出了深谷的。该不会他很丢脸的昏过去了吧?

掀开马车碎花布帷,驾车人的背影挺拔如山。

“喂,我肚子饿了。”

驾车人头也不回,丢给他一句话:“包袱里有馒头。”

他本事真大呀,哪儿弄来这么一辆马车?

东张张西望望,马车笔直地沿著大路行驶。嘴中的馒头味道还不错,虽然不是挺对他的胃口,但是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只好将就将就。

“你不饿?”他好像忘了他的救命恩人了。

“你吃吧。”

这个人就不能有一点感情吗?

好吧!就算他真的这么恶劣地夺走他的未婚妻,又将人家弃之不顾,可是他现不什么都记不得了,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你……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夏红尘的冷脸让他打消本想攀谈几句的念头,改问一些较保险的话。

“你不用问那么多!”

又生气了。

气气气!迟早气出病来。沈素心碰了个大钉子,心中讪讪的。这人脾气真坏,还是别搭理他好了。

一路晓行夜宿,不管沈素心问夏红尘什么话,夏红尘高兴时就回他几句,不高兴就投给他两丸白眼。唉!

这一天走到一座山下,夏红尘难得主动呼唤他:“下来吧,这里我们要步行。”脸上很凝重。

“这是哪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很肯定绝不是他老家。

夏红尘不回答他,迳自开步向前走。好吧!沈素心自我解嘲,当自己是跟石头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上山。夏红尘人高腿长,又有武功底子,走在山径上毫不费力,后面的沈素心可就累惨了。

“等等。”他不行了。他干嘛走这么快呀?

前头夏红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在后头慢慢走吧,我先走一步。”

“喂,你就这样丢下我……”

夏红尘恍若未闻,身形一晃,消失在他眼前。

“你好样的,这荒山野岭就将我一人丢下,我要是遇到豺狼虎豹给叼了去……”

嘴里不断叨念,念到自己寒毛直竖起来……

“哈哈……”壮胆的笑声有点抖。

不远处野狼的嚎声响起。

“夏红尘!”妈呀!

夏红尘顺著蜿蜒的山路而行,这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愈是接近目的地,他的心就愈揪紧起来,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是不对?

“走开!”只听前头一个熟悉的女声虚弱地喊道。

是宁清!夏红尘心一凛,加快脚步向前。

山坡上一座小小的茅屋前院里,站了五六个大汉,其中一人衣饰华贵摇扇露出涎笑,一看就不是正经之人,正围著一个女子。但见那女子容貌姣美,穿著布衣衫裙,手持长剑站在门前,苍白的脸上现出一脸病容。

“美人,你一个人冷清清孤伶伶待在这深山之中岂不寂寞?不如跟太少我享受荣华富贵,不是更妙?”笑嘻嘻的富家大少盯著即将到手的美人,心痒难搔啊!

顾宁清努力维持双脚站直,她大病未愈,神智还不甚清楚,勉力集中著精神,怒斥道:“无耻!”手中剑先发制人,抢先出招。

富少手一挥,旁边的保镖举刀格开了她的剑,顾宁清一个手滑,长剑掉落在地。

“美人,你这就乖乖跟我走吧,别白费力气了。”上前要去**美人的小手。

忽然有人从后头拉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摔,富少跌了个狗*,破口大骂:

“哪个狗娘养的敢来破坏爷爷的好事?”

“我!”夏红尘凛凛这么一站,不怒自威,仿佛天人降世。

“你是谁?”不怕不怕,他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有一二三四五六连他七个人,六个人打也把这个臭小子活活打死,他就负责对付小美人。

“师兄。”顾宁清见到故人,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愧又是羞,又是感激莫名,流下两行清泪。

“师妹。”扶起顾宁清,夏红尘何尝不是百味杂陈,她瘦得这般憔悴,教他好不忍心。

“喂喂,拿开你的臭手,别碰我的美人。”富少气得跳脚,手中扇往身旁一个大汉头上敲下去,大骂道:“你们这群饭桶,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做什么?抢人啊!”

护院保镖呼喝挥刀,夏红尘冷笑一声,转头对顾宁清柔声道:

“你休息一会儿。”

顾宁清宛如见到昔日他关怀备至的温柔情景,心一酸,又滴下两滴泪来。

烽火剑不需出鞘,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徒手就已足够了,不出十招,保镖全部躺在地上哀号。

他只出了三分力,这些人给他们一点教训即可。

“大侠!大……大侠饶命。”富少双膝一软,很没气节的跪在地上求饶。

“滚!”世上败类何其多。

登徒子忙忙如丧家之犬,一哄而散。

顾宁清双泪交垂,看夏红尘走过来忙用衣袖拭去,不让自己显露软弱。

对他,一直是歉疚。她利用他的痴情,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她是无节的女人。

“你病了?”轻轻一句,兼含怜惜与不舍。

不舍?

顾宁清抬起头来,夏红尘坚毅的脸部线条更刚硬了,像在强自压抑什么。

“不妨事。”她低下头,很轻很轻地道:“师兄,我对不起你。”

夏红尘闻言一怔,不知怎么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同门三载,他倾心她三年,他们本该是一对佳偶,怎料,天不从人愿。

“我没怪你。”他只怪他俩没缘份。“你身体不好,定是在深山住久了风寒所侵,别再待在这儿,我送你回家。”

回家?她凄然摇头,她做出这种寡廉鲜耻、败坏门风的事情,教她怎么面对家人?

“我不回去,我没脸回去。”咳了两声。

“宁清。”他执起她的手,将她从石上扶了起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如果还怪你,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我带你回去吧,伯父伯母一定想念你的紧。”

他不介意,可是她无颜见人。“师兄,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我真的……”唯余哽咽。

“夏红尘,你在哪里?”

一个微恼的呼声莽撞地*两人之间,顾宁清闻声色变。

太可恶了,跑这么快!沈素心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这个夏红尘跑到哪里去了,真要把他丢给野狼当点心吃吗?

咦!前面有一间茅屋,屋前还有两个人,那个男人不正是他久寻不获的夏红尘?旁边还有个女人呢。

“可恶啊。”沈素心捋起袖管,准备大干一场,高声喊道:“夏红尘,你把我丢在后头,自己却跟个女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野狼给吃了?”

走到跟前,夏红尘又是那种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眼光。

是沈素心?顾宁清又惊又奇。

是他没错。但是,沈素心是那么温文儒雅、潇洒多情,永远带著三分含蓄的微笑,永远是不愠不火的从容自在,而眼前人不是这样啊。

太多太丰富的表情,抑扬顿挫的声音变化,如果以前的沈素心是玉人,那眼前的沈素心就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你干嘛这么盯著我瞧?”沈素心笑嘻嘻的。“能被美人盯著,我是很高兴啦,总比被冰块瞪好多了。”朝那块冷血无泪的大冰块横去一眼。

“你……”顾宁清有满腹疑问,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这么云淡风轻的和她谈笑自若?

“在下沉素心。”

他真是很爱笑哩,他一笑起来,把所有的冷淡和距离全都扫空了,教人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他的笑脸……

“这位姑娘尊姓芳名?”

他……不认识她?她惊愕。

在她张口结舌的时候,夏红尘代她冷冷地回答了:“她姓顾,顾宁清。”冷冷地看著他饶富兴趣的对著顾宁清微笑。

“师兄?”他的异样教顾宁清一时无法接受,希冀夏红尘给她一个解答。

“他伤了头,以前的事全忘了。”

全忘了?被人背叛的痛苦仍在心中淌血,始作俑者已然抛去一切,多可笑,复可悲。

“姑娘你认识我?”沈素心好奇地问。

唉!他真是太可怜了,全天下的人都认识他,就他什么事都不记得。

她认不认识他?凤仪亭中的山盟海誓突然浮过眼前,他深情的眼眸凝视著她:

“宁清,今生今世我永不负你。”

而他居然什么都忘了?

“你哭了?是不是夏红尘欺负你?我帮你……”想逞英雄的人一对上一双凶神恶煞的吃人眼神,气势马上软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很有道理,要听前人的话。

别惹火一个比你强上千倍百倍的人,除非你想找死。

惹她伤心的不是别人,就是他沈素心。夏红尘心刺了一下,顾宁清痴迷的眼神透露太多教他心痛的讯息。到现在,她还是没忘记他,是吗?

“宁清,别教伯父伯母伤心,他们若是见到你回去,定然欢喜得很。”孤身女子一人独居在荒山之中,今天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他为她的安危担心。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倔强的。

“我说顾姑娘,”刚才有一群獐头鼠目的家伙狼狈地逃窜下山,沈素心这么聪明的头脑一推敲,就猜出八九不离十。“夏红尘的话没错,你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实在太危险了。你应该听你师兄的话,跟他一道回家去。”

“你要我回去?”她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有情也有意。

这、这……她干嘛这样看著他?

痴情的人最可怜,心永远不为自己主宰。

沈素心随口道:“是啊。”

顾宁清的心活动了。他的话,她一向不违拗。

那他呢?她不敢说出心底话,只是罔那双会说话的含情大眼凝睇著沈素心。

夏红尘的心阵阵抽痛,顾宁清爱沈素心有多深,他的痛就有多深。但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要顾宁清心愿得偿,他愿意*之美。

“跟我回去,有事自有我承当,你不必担心。”他柔声劝慰。

看不出这鲁男子竟有这么柔情万千的一面,沈素心啧啧称奇:“夏红尘,你对顾姑娘真好啊。”朝她挤挤眼睛,示意她好情郎要及时把握,别错过这段姻缘。

顾宁清苦笑一下,她花容苍白,看起来更添三分楚楚可怜之色。

“我进去收拾东西,请你们等我一下。”转身进屋。

“别看了,”夏红尘的眼神尾随著顾宁清的身影,直到她消失进屋内。沈素心用手肘碰碰他,挤眉弄眼:“你喜欢她是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的忙把顾姑娘追到手。”

但是他的马屁拍到马腿上,夏红尘一道剑光般的眼神直射到他睑上:“不劳你费心,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不是说他什么事都忘了吗?多此一问。

“你始乱终弃的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妻。”

沈素心的脸顿时变得很白很白,有一丝很尴尬的苦笑挂在脸上。

他怎么知道嘛?他说了很多遍,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再走半天路程,就到达顾宁清的家宅。

沈素心把乘坐的马车让出来给颤宁清养病,他则和夏红尘坐在前座驾车。

很闷。有个锯嘴葫芦从早到晚都不跟他讲话,闷死他了。

“师兄,我想喝水。”顾宁清把空了的水囊递出。

“我去找水。”轻喝一声,马车停下,夏红尘接过水囊,附近有没有水源。

这个冷面人,只有对顾姑娘才这么相颜悦色,差别待遇!

回头一看,顾宁清欲语还诉的眼眸正凝睇著他。

“你今天好一点了吗?”沈素心灿烂的笑容比太阳还明亮。

真的不是他。好几次她偷偷观察,想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丧失记忆,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他不是她所认识的沈素心。

“好多了。”

好多了呀?“你……怨不怨我?”

对上一双坦然清朗的眼睛,顾宁清一时之间又迷惑了,这几日朝夕相处,她发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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