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2）

发愁，你也不能这时候离开了。”

季留真道：“师弟自有分寸。”

虚和虽然不信，但也知道自家师弟执拗不妥协的性子，无奈之下解除了身外化身之术。

等到静室内只有季留真一个人的时候，他将鱼肠剑平放在膝盖上，闭眼的一霎那气势极为凌厉，凝实的剑气于室内纵横交错。下一刻，静室内的一切禁制倏然停止运转，偌大的房间化作一片废墟。

这才是在启元星上纵横千年的虚夷天仙季留真的真实面目。

48048淬炼

清澜对于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此时她正全身心的投入到如何炼化真种,使之与她融合的这个难题上。慢慢踱步着走回洛虹殿,清澜吩咐殿内的道童打开防御大阵后退下，盘膝坐在蒲团上摩挲着手中的木剑。

融合真种的第一步,是要心平气和。唯有心静,才能够真正地接触到真种。自从在季留真面前大哭一场之后，虽然还有些许放不下,但清澜至少也可以坦然地回忆她当时在幻境中见到的景象。

手中的木剑是祖父在她第一天习剑的时候,亲手制作的,她一向视若珍宝，时刻不离身。六年来，木剑已经成为她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一旦她的心情有所起伏，她都会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木剑，平复心境。

清澜闭目养神，放空思绪，脑海一片空白。这么静静打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将木剑放在蒲团旁边，叮嘱重光乖乖呆在木剑上，又再一次检查了周围的防御大阵后，终于凝神召出丹田内盘旋不止的真种。

不知是真种尚未认主还是清澜自身的特殊原因，真种十分的灵活，也不易控制。每当清澜想要操纵真种进出丹田的时候，都要花费她大约一半的灵气。以她炼气大圆满的修为来说，一半的灵气也是相当多的了，或许也这是五灵学宫强制要求炼气十层以上的弟子才能参与试炼的原因。

清澜之前在东元殿是借助季留真的力量才勉强能够控制真种，这回没有天仙的隐隐威压，真种抗拒着清澜的召唤，在丹田内忽快忽慢地转着圈儿，就是不肯听从清澜神识的安排。忽然间它像是撞见什么滞碍，突然顿住。原来是清澜又加大输入了灵力的控制，终于将不安分的真种慢慢引导出了丹田内部。

将真种逼出的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不到半刻钟。无论是真种的躲避还是清澜不动声色的追赶，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顷刻间，确是耗尽了双方相当大的体能。

清澜缓缓呼了一口气，顾不得消耗的灵气，在真种出来的一瞬间就挥手在真种周围布下无数禁制。许是因为之前的躲闪耗费了大部分灵力，真种比起之前清澜看到的不免有些恹恹，面对清澜布下的禁制也没有挑衅地冲撞，饱满水润的种子干瘪不少。

清澜又从手中的储物戒中取了一瓶聚灵丹，吞服了至少半瓶才补回损失的灵力，不禁为真种的桀骜暗暗心惊。随着年岁增长与灵力的醇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狼狈过了。想了想，她这才有心思观看手中的真种。

只见包裹在重重禁制内的真种散发着半明半暗的光芒，丝丝清凉的气息萦绕其中，更有一段灵气内敛，飘然欲仙。

就是手中这么一个小巧的莹白种子，险些让清澜这样一位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吃了大亏，清澜到此刻才明白为何扶渠等人对真种这般推崇。尚未认主的真种胚子就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若是能够将真种融合，随着其主的修为日渐增长，到了渡心魔或者其他意外的时候，真种说不定就会成为最强力的护身符

清澜强行将思绪拉回，现在也不是想以后如何如何的时候，没有在一定时间内炼化真种一切都是白搭。清澜屏住呼吸看着手中的真种，小心翼翼地解除了最外面一层的禁制。

禁制内的真种不知是没有恢复还是没有察觉，第一层禁制解除的时候并未动弹。清澜看了又看，开始解除第二层禁制，真种还是没有动弹。

第三层、第四层

解除最后一层禁制的时候，真种一改颓废的模样，倏然化作一道流光朝殿外飞去，速度之快甚至连清澜也来不及反应

砰

即将飞出殿外的真种被无性的隔膜挡住，仿佛脑袋像给大锤砸了一记，顿时轰然震响，颓然栽倒。

清澜噙着一抹笑，上前接过真种，轻轻点了点：“小东西真是太狡猾了。”

真种这才知道中计了，它不甘的扭动了几圈，却因为之前拼尽了全力做出逃脱的一搏，眼下也没有了动弹的力气，只有趴在清澜的手心上慢慢恢复灵力。

清澜之所以要一层一层的解开禁制，除了是在试探真种以外，也是为了方便她拖延时间，慢慢在解除层层禁制的同时，一心二用地编织一个囊括整个静室的透明的灵力网。

一边的重光终于忍不住了，它噌噌地飞到真种上方，做出各种挑衅的姿势，时不时用剑尖戳了戳真种，是不是又用剑身撩拨真种，气得真种想要和重光决斗却奈何自身灵力耗费一空，忙活了半天只能在清澜的手心滚来滚去。

“咳”清澜用空余的左手握成拳捂住嘴，抑制出呼之欲出的笑意。

真种看起来更悲愤了，但以它目前的小身板，还不够十分之一的重光，只能气闷地趴在清澜手上一动不动。

清澜轻声对重光说道：“重光，我要开始炼化真种，麻烦你替我护卫了。”

重光一听，立刻蹭了蹭清澜的脸颊，十分高难度的用剑尖拍了拍剑柄，一幅“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清澜一笑，回蹭了重光一下，便让它安静守在一边。

以防万一，清澜又打坐片刻恢复了全盛时期的灵力。她神情肃穆地将真种聚在面前，手指掐诀，不断地将法诀朝真种打去。真种下方又有一团火焰缠绕其间，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却不使人心悸，反而有实质而沉重的感觉。

那正是清澜的丹火。

清澜手中法诀不断，但真种却顽固非常，不肯屈服。如此这般僵持了三个时辰，清澜的额头也冒出了薄汗，一缕白雾终于从真种的体内分离出来。

清澜一喜，也没有得意忘形，她连忙将真种下方的火焰分出一团包裹着白雾，挥手在真种周围又一次布下禁制。没有时间注意真种是不是又在冲撞禁制，她快速服下几颗聚灵丹，手诀又马不停蹄地变幻出了十多种方式，终于将那缕白雾牢牢地束缚在火焰之中。

清澜加大灵力输出，火焰的光芒陡然暴涨一丈，但里面的白雾也毫不相让，生生抵抗住了火焰的灼热。煅烧的过程还是很漫长，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白雾慢慢开始软化。清澜的灵气几乎耗费一空，但她仍然时刻关注着白雾的状况，一眼就看出了破绽，眼疾手快地又一道法诀骤然扑去，白雾终于和丹火彻底融合

49049丹火

直到最后一个步骤完成,清澜才有心思擦拭脸上的汗水,看了一眼包裹在禁制内仍然不服气的真种,清澜缓缓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真种实在太难缠了,以清澜的七品丹火在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它。

所谓丹火,乃是修士丹田内自主生成的火焰，一般炼丹、炼器之类的,如非必要,修士们均选择自己的丹火进行淬炼。这其中有一个好处,就是炼制出来的丹药或者法器，能够与丹火主人有一丝的联系，相比较其他修士先天上能更快的得心应手使用。

丹火分为八个层次,由八品到一品，每个层次之间火焰的纯度都有如天冠地屦。最低等级的是八品丹火，火焰呈淡紫色，这也是一般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的丹火。结丹期到元婴期一般是七品蓝色丹火或者六品青色丹火，化神期再往上最多就是五品的绿色丹火，便是天仙的季留真也只是四品黄色丹火。

以此类推三品丹火是橙色，二品丹火是红色，而传说中的一品丹火却是几乎呈现透明的白色。若是火焰纯度越高，颜色就会越来越接近透明。但是即使在启元星上，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丹火，便是丹道巨头灵药宗太上老祖东野天仙也只是近些年刚刚突破到二品赤红色丹火罢了。

虽说每名修士从一开始的丹火都是八品，但是之后的机遇却会让每个人丹火的品阶或者升级速度不同。按常理来说，丹火的升级需要修士不断淬炼，运用丹火来炼制丹药或者法器，一旦时机成熟，丹火便会自动上升一品，但这样的就会确是千载难逢的，很多修士一辈子都止步于八品或者七品丹火。究其原因在于丹火每提升一品，下一次提升所需要的淬炼时间就是这一次的千百万倍

启元星上万年前有一名丹道奇才，想出了吞噬天地异火来提升自己丹火品阶的办法，可惜他行事太过偏激，未等完全融合体内异火又急功近利地吞噬更高等级的异火，最终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不过这也给一众修士提供了一个捷径，只要小心谨慎，完全融合吞噬的异火，便可以安然提升丹火品阶。如此省时省力，自然比一步一步淬炼丹火来得快多了。是以启元星在万年前掀起了一阵寻找异火的狂潮，时至今日，纯度越高的异火越难找到踪影，这也是拥有四品以上丹火的修士越来越少的原因。

清澜之所以能在炼气期就提升到七品丹火，也是季留真替她取了巧，走了一条捷径。

清澜身怀风灵根，风属木，而木生火。季留真正是借着其能够容纳其余属性的特性，在一个狂风大作，风雨交加的风雷之夜，带着清澜踏上清濛山山顶，以大法力引来雷火，强行令清澜的丹火吞噬雷火升阶。

雷属火，虽然风与雷并不像木与火那样相生，但好歹也是同源而出，勉强能够相融。清澜在山顶盘膝打坐七天七夜，当时她的修为不足，全是靠聚灵丹和季留真的帮助，终于接着风灵根的属性将雷火完全吸收融为己用，使得她的八品丹火提升了一个等级，变成七品的幽蓝色丹火。

清澜的七品丹火之所以有异于平常观念上的蓝色丹火，全因清澜吸收的是雷属性的异火，使得丹火在升级的同时有了一丝雷电的气息。同理，其他修士吸收的异火属性各有不同，丹火呈现在本身固有的颜色上也会有一丝丝的变化。若是有人吸收的是水属性的丹火，那么他七品丹火的颜色就是淡蓝色，诸如此类，就不一一说明了。

丹火升级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以清澜远超同阶炼气期修士乃至大部分筑基期修士的七品丹火的纯度竟然也要耗费六、七个时辰才能融合真种的一丝，若不是真种太难以应付就是只有她是个别案例。

按照她在幻境中的考验和祖父和她说过的话，应该就是后者了吧。

清澜若有所思的看着真种，叹了口气，“果然收服真种的难度是他人的千百倍呢。”

真种不知是之前与清澜抗衡耗费了全部的灵力还是被清澜强行融合的一部分的原因，呆在禁制内动也不动。重光好奇地飞到它面前，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戳了戳真种，见它还是没有反应，便悻悻地飞回原来的地方，像极了一个玩腻了玩具失去新鲜感的小孩子。

清澜嘴角一挑，再次看向融合和丹火中的白雾，手一招，便温顺地落在清澜的手心上。清澜将大部分的丹火与真种一道留在身边，凝神定睛细细观察手中白雾，深呼一口气便将小团丹火收回丹田内。

这可不得了，白雾虽然被迫与丹火融合，但它首先听从的是丹火的命令，就算清澜是丹火的主人，在外边也只能勉强驱动白雾。如今她将丹火和白雾一起收回丹田内，白雾又开始排斥，在清澜体内飞快的流窜。她咬牙坚持着，只见她的道袍尽皆碎裂，裸露在外肌肤表皮下有道道气体涨动。

清澜强忍着冰火两重天的痛楚，本能运转体内灵力，使之在丹田内自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而后她手心朝上，使用内视术终于在眉心处发现白雾，运转灵力将白雾拖拽而下，深深将白雾卷入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中，如此又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终于一点一点地在白雾烙印上属于清澜的气息，将它的野性完全消磨。

但是清澜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这才到了融合白雾的关键

果然，原本一直没有动弹的真种倏然开始冲撞禁制，使得清澜丹田内的白雾又有了一丝丝的异动。清澜没有理会真种的动作，她将全身灵力聚于口中，一声清叱：“融”

这是汇聚了清澜身上剩余灵力的声音，是修道之人收服灵物的天籁清音，极是明亮，有如雏凤清音，让人感觉十分亲近与自然。白雾听后，浑身一颤，最终还是没有响应真种，慢慢消失在丹田内，这是完全与清澜的丹田融合了。

清澜一下子瘫软在蒲团上，长吁一口气道：“成功了”

约莫休息了半盏茶的时间，清澜才有余力吞服聚灵丹。恢复了部分灵力之后，她与重光合力将真种重新逼回了丹田内，真种虽然不甘愿，但因为清澜已经成功融合了它的一部分，也只有乖乖呆在清澜的丹田内，偶尔清澜也能察觉到它的一丝情绪，这就是开始融合的征兆。

50050仇人

真种果然名不虚传,清澜仅仅融合它的一部分,往日隐隐约约但很模糊的道的轨迹就渐渐清晰起来,清澜体内的灵力漩涡又开始慢慢旋转，带动着全身灵力的流动。

清澜皱眉,“糟了”经历过一次的她很清楚,这是即将要筑基的征兆，但现在她才十二岁,过早筑基绝对是有弊无利。最糟糕的一点就是,她强行驱动七品丹火以及真种,已经消耗大部分灵力，以防万一的两瓶聚灵丹已经见了底。

虽然已经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但清澜表面还是镇定自若。她知道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够慌张，一旦阻碍体内灵力循环，可就不仅仅是筋脉破裂的这类小事。筑基在即，心境不稳，即使凭借单灵根的资质不借助筑基丹顺利筑基，也会给以后的修行埋下隐患。

体内的灵力漩涡越转越快，最后凭空从清澜的丹田内飞出，围绕她整个人散发着青色的光芒，风属性的气息越来越盛，清澜开始要控制不住了。

“不行”有些晕眩地神志骤然清醒，清澜当机立断地捏碎了季留真留给她的玉符，体内的灵力没有打磨完全醇厚，现在绝对不是她最佳的筑基年岁

在玉符化作碎片在空中消散的那一瞬，季留真就强行破开了洛虹殿内的防御大阵，他皱着眉看了一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清澜，毫不犹豫地朝清澜走去。

灵力卷起的漩涡在竭力抵抗着季留真的接近，奈何双方的修为差距过大，季留真轻松地越过漩涡圈，一手贴着清澜的额头，另一只手在顷刻间变化种种法诀，随后将法诀集中在食指和中指上，朝着清澜眉心一点，喝道：“封”

灵力漩涡倏然消失在清澜的丹田内，清澜直挺着的腰顿时弯了下来，低着头小声喘息。

季留真随手从空虚拿出一件道袍，披在清澜身上。清澜这才发现，白雾在她体内游走的时候，连带着身上的道袍也破裂了，看起来血迹斑斑，好不狼狈。她咬唇道：“祖父”话音未落，清澜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险些在蒲团上昏了过去。

季留真又输了一些灵力给清澜，让她有余力站起身，“你用力过竭，虚脱了。”

清澜有些羞愧地低头：“是清澜自大了，没想到炼化真种之后，竟连平时压制修为的灵力也一并耗光了。”

季留真道：“往后不可大意。”

清澜正色回答：“是。”

季留真又道：“这次你炼化的真种已经足够领悟一年的道，距离下一次炼化起码要间隔两年的时间。”

清澜想了想真种的威力，也不觉有些后怕，顿了顿后又应了。

季留真索性留在洛虹殿内，直到三日后清澜打坐将损耗的灵力全部补回来。

“祖父，您有心事吗”清澜换了一身干爽的道袍，见季留真面带踌躇，便问道。

良久，季留真思索着开口道：“清澜，下个月祖父有事外出，剑术修行暂缓，你可去藏经阁找虚华师伯参阅宗门典籍。”

清澜一怔：“祖父下月要离开，但是下月初九不是”

每年八月初九，是清澜的祖母6云静的祭日，季留真在每年八月除了指点清澜以外根本不踏出静室一步。今年怎么会清澜暗暗觉得奇怪，她总觉得现在的祖父与她闭关炼化真种前的祖父有什么地方不对，虽然不是刻意，但季留真无意间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令她毛骨悚然，惊惧不已

季留真知晓自家孙女一向敏锐，且他也没有想过瞒着清澜，便直言不讳道：“祖父修的是一往无前、刚勇直猛的剑道，自修行以来，杀尽敌人，面对艰险从不退缩。但有一件事，乃是我平生憾事，便是成就天仙果业也无法放下。”

清澜似乎有些明白了：“祖父是指祖母吗”

季留真的眸色深沉，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杀妻之仇，致使我与云静少年分离，此等大仇永不敢忘。”

清澜抿唇：“祖母果然是被人所害。”一般来说，金丹修士的寿命最短也有五百年，6云静充其量不过两百岁的寿命，怎么可能就去世了呢，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季留真沉声道：“待下月祖父手刃仇人归来，你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