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2 / 2）

先天八卦女娲似有所觉，低头再看棋盘，原本错杂凌乱的棋局瞬间被女娲明了，她不由感慨道，“灯下黑，不外如是”

“看来伏羲道友已经决定站在我等一边。”

女娲却抱怨道：“兄长也真是的，让我在道友面前丢了好大的脸。”

太一静静道：“伏羲道友虽入轮回，还是我妖族之人。”

女娲亦欣然颔首，“如此说来，这局棋应该是望舒道友的意思。”

太一顿了顿，“如此，在下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女娲轻哼一声：“你是担心没有机会偿还望舒道友因果吧。”

太一默默无语。

提起望舒，女娲对太一也有所不满，不过她聪明就聪明在不会按下不提，反而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便是太一也不能提她的不是。

“太阴真水一事，的确是我欠羲和。”太一淡淡道。

女娲道：“我虽是羲和好友，但大道当前，我也不能怪你”

太一为三足金乌，诞生于太阳星内，生来掌控太阳真火，巫妖大战之前，他为了迈出最艰难的一步成就半步混元，甚至不惜斩杀了自己的妻子，天后羲和，只为了夺取她的太阴真水精华，将后天火之大道与后天水之大道升华为先天混元大道。

太一成功了，但他却不小心让羲和的一丝真灵跑了。

羲和也是聪明，知道太一为了日后证道时不欠他人因果定会将她找到磨灭其最后一丝真灵，是以她便在女娲、后土等一群敌友若有若无的庇护下躲藏了起来。太一找了羲和将近万年也不见她的踪影，直到巫妖大战在即，太一不得已之下闭关升华大道，羲和见此良机却还是没有投入轮回，依旧庇托于友人女娲道场。

巫妖大战结束，太一不再具有纪元气运加身，他却证道半步混元。羲和是太一即将证道的那一刻将自身真灵投入轮回，等太一缓过手来，羲和已忘却前尘，转世为人。

太一无可奈何，索性他的脾气较之当初已经好了很多，便默认了羲和转生。

羲和转生第九世为男性人族，踏上修真道路时意外觉醒前世，明了自身跟脚以后，羲和便抛弃了本名，自号“望舒”，取自忘“羲”之意。

但太一当日因羲和的太阴真水而得道的因果，至今还在，甚至随着太一的修为不断高深，因果不断加重。太一一日不偿还羲和也就是望舒的因果，他一日不能彻底超脱。

望舒虽然放下了身为天后羲和的一切，但他并没有忘记对于太一的怨恨，是以他平日都在自己洞府或者友人洞府内打坐论道，绝不肯给太一找到一丝机会偿还因果。

此番天地大劫即将降临，无论太一、女娲乃至伏羲等人秉承的道路是对是错，结束以后，太一已经决定要踏出那一步，而那一步需要心无挂碍。

当年欠下望舒的因果，已经成了太一最后的“三千烦恼丝”。没有偿还望舒因果，太一便不能心无旁骛的踏出那一步。

原本此次大劫，两方博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偏偏望舒借着伏羲的棋盘表明了自己站队的决心，太一的希望再次落空。

女娲道：“你可曾后悔当年未去我娲皇宫要人”

太一摇摇头，轻声道：“事已至此，后悔何用。至少当年斩杀羲和，抢夺太阴真水，我不悔。”

没有当年的决断，岂有今日的半步混元否认了过去，便是否认了现在。

女娲轻叹一声，她回想当年天庭婚礼上般配的太一羲和，又忍不住微微惋惜。时值后土化身六道轮回，巫族气运大涨，瞬间盖过了妖族。太一身为万妖之祖，必须有为整个妖族负责的觉悟。于是他舍弃了情爱，也舍弃了羲和。

羲和哪怕再爱太一，经此一役有多爱又有多恨。但躲藏的那些年，还有转世九载，也将她的恨意磨去得差不多了。于现在的望舒而言，太一不过是一名曾经欠他因果的陌生人。不过基于前世记忆，望舒也不肯轻易原谅了太一，让他得以斩断一切因果。

女娲叹息过后，掩过这个话题不提，又看向无越衡天的方向，轻笑道：“皇天自以为有命运长河加持，布局无人知晓，却不知他反倒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皇天转世后不过金仙第一层的修为，以女娲半步混元的修为唤他本名他自然是没有感应的。

“皇天，”太一沉吟，随即摇头，“不过是他手下的马前卒，最可悲的是还不自知自己已经站队了。”

183171矛盾

不仅是皇天，在黑洞开启的同一时间,广成子也察觉到了。毕竟那块土地早在广成子化名季栖还在启元天创立一族时,便在栖梧季氏的辖地之内。

若没有黑洞内封印逐年减弱,不得不借助外界这就是与秘境相同的那一界的灵脉镇压，能够被广成子看上的灵秀之地亦不会变成如今这般萧条,甚至季氏当代族长季留君也无可无不可地将其送了出去，赠予琼华诸人重新安身立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琼华派按着六大宗门的掌权人的心思走，偏偏在彼此试探时,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不小小心,六大宗门下一辈的经营弟子可就全部折在这里了。哪怕这些弟子未来能够成功脱险,六大宗门对于琼华的态度，可就会微妙多了。

后话暂且不提，再说广成子在皇天震怒的那一瞬亦饶有兴致地将神念聚于双目之上，看向与他的道场所在赤明和阳天相隔不知多远的启元天。

当年与皇天盟约,启元天内化神期以上、天仙以下修为不得随意走动的金仙道祖中，广成子也参与其中。皇天转世前在启元天布下了什么暗手,广成子心知肚明。非但如此，他甚至还推波助澜，暗地里帮了皇天一手。不然以后土当年打败皇天抢夺道种的气焰，怎么会给皇天留下一丝生机。

不过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似乎并不是应在皇天身上

广成子心念一转，面上带着一丝了然与趣味的笑意，轻笑道：“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皇天留了暗手准备引言书与容靖现身，但他的两位师兄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在封印那个邪修时亦留了一手暗棋。双方都等着彼此率先出手，没想到因谈臻与万妙青莲这样的变数出现，使得那方秘境提前开启。

广成子所修大道中并不涉及命运大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掐算到进入秘境的那批修士中，其中一人正是与他有着嫡系血脉传承的季清澜。

为了将彼此引出来，言书和皇天布置在那方秘境的大机缘哪怕是广成子也不由动心。

“未曾想到你的机缘会落在为兄后人身上啊，师弟。”

广成子清浅一笑，他莫名有些期待自己那位无意间得了皇天、言书、蘅仙的部分道统，又传承着自己与姜姒血脉的后裔，会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群海鸟飞过，海水翻卷起碧波白浪，下一刻便有一道人影立于白浪之中，看似随波逐流，但脚下所站方寸海域丝毫不动。

天府君刚刚现身，便敏锐的察觉到有几道玄妙的气息跨越万千世界隔空锁定了他，在那气息之后还有他感应不到却莫名悚然的危险气机。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才不想接收这个烂摊子。但天府君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笑意，立于海浪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远方的天空中，海鸟呜呜咽咽地四散飞离，随即一道白光陡然从彼方冲入天府君身前的海面，渐渐凝结成一个矮小的人影。

天府君抿了抿唇，眼前之人似幼童身形，与海水凝结成形的那一刻就有一股汹涌的火则之气扑面而来，还有与他相等的修为境界来人的身份很明显了，这般模样的纯阳真仙，便只有

“天府君见过墨阳道友。”

同是金仙道祖门下，天府亦不想弱了声势，奈何季墨阳不同他人。师父纯阳子吕洞宾虽是纯阳真仙，但师祖可是半步混元太清道人，再加上她是广成子的玄孙女，不到万不得已天府君真不想和她交恶。

季墨阳冷着一张脸，不客气道：“你来此意欲何为”

天府君顿了顿，好声好气道：“师尊派遣诸位弟子外出历练，经过一番掐算，有两位师弟的机缘正在启元天中。”说着，他一挥袖，两名元婴期修为的修士懵懵懂懂的立于海面上。

天府君解释道：“这位是便是贫道的两位师弟，”说罢又对两人道，“墨阳道友便是启元天的纯阳真仙之一，你二人还不来见礼。”

天府君的两位师弟虽然疑惑面前的真仙老祖为何一幅孩童模样，但还是连忙上去上前下拜道：“拜见墨阳真仙”

季墨阳脸上无悲无喜，一双黑瞳似乎看透眼前几人所有的心思，道：“这两个小子留下，你走吧。”

听着季墨阳对着自己师兄毫不客气甚至是指派的语气，两位师弟面上不免带上了几丝不悦，天府君暗叹两人还是缺了历练，仍然笑道：“有墨阳道友坐镇启元天，我自是放心的。”

他又看向两位师弟，温声道：“你二人在此方世界试炼，切莫坏了规矩，待日后修行有成我便派人指引两位师弟回归。”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躬身道：“谨遵天府师兄吩咐。”

天府君笑了笑，“墨阳道友，告辞了。”

下一刻，他已经挪移出启元天这方世界。

季墨阳目视天府君离开，看着余下两人的身影不免带上几分深思，她虽然脾气暴躁，但脑子转得也不比其余同道慢。刚刚才在族中得到消息，六大宗门弟子集体卷入黑洞失踪，天府君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到来，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偏偏正因为这样的“巧合”，反倒让季墨阳有些不敢确定这真是“故意的巧合”。

天府君闻名三十六重天与诸多大世界，靠的不是他那金仙道祖与天帝弟子的身份，反而是他的谋略与算计。师承皇天的他在命运大道上的境界极其高深，在这个节骨眼上季墨阳还是宁愿他离开的好。

瞥了眼身旁忐忑不安的两人，季墨阳哼了一声，随手将他们挥到了启元星南方大6，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外来者”，说不定和静渊天的那帮顽固很投缘呢。

静静站在启元天外的虚空宇宙，天府君感应到锁定他身上的那几道气息于悄然无声间消失不见，缓缓呼了一口气。

启元天虽然没有大罗金仙坐镇，但也不可小窥。方才他一露面，便有十道以上的纯阳真仙气机无声间锁定了他，其中不乏修为高过天府君的人。

天府君是天帝皇天最早的一拼弟子，得道于封神之战前后，可谓是诸多大千世界中排名靠前的纯阳真仙。但启元天显露的冰山一角的纯阳真仙数量中，竟然也有能够威胁他的存在，令天府君不由肃然。

在前面几位师兄或陨落或转世重修的现今，天府君算是皇天座下资历最深的弟子，他自然是知晓自家师尊对于启元天这方世界的矛盾态度。

启元天是天府君的师祖，万妙老人以大法力创立甚至得道之所，皇天本该对此方世界青睐有加。但是据天府君这么多年观察所得，自家师尊几乎是连启元天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

引众仙将启元天作为封神之战的主战场，又连同其余几十位金仙道祖联合颁布了一些法则。天府君原以为这是师尊想要彻底摧毁启元天这方大世界。

但是细细想来，加之今日亲眼见闻，天府君又有些困惑了。

规定化神以上、天仙以下不得在启元天走动，虽然看似限制了启元天诸多修士，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庇护了刚刚经历封神之战、三族大战而衰落下去的启元天。这些法则可不仅仅针对启元天修士，对于其余世界的修士一样有效。

如此以来，启元天诸多门派、道统便可以免去了外来世界修士的窥探和觊觎，渐渐休养生息，恢复到往日在三千大世界中排名靠前的地位。

不仅如此，启元天化神以上的修士不得在自家的大世界中行动，狠心之下只有到其余大千世界中闯荡。虽然九死一生，不过能够在这样的磨难中活下来并且度过天劫的修士，相比起其余同境界的修士又强上不少。方才天府君感应到的那几道能够给他带来危险感觉的气机便是证明，那几人得道的年岁还不及天府君的一半，却已经超过天府君不少，难怪他感应之时暗自苦笑。

师尊皇天看似将启元天修士逼入了绝境，却又给了他们一线生机。如今启元星已经差不多抓住了这一线生机，虽然没有金仙道祖坐镇，也不允许化神以上修士往来，却与尚未分裂前的启元天差不多了。

这样前后矛盾不一的态度，不仅身为弟子的天府君疑惑不已，实则皇天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每当观察到启元天繁荣一日复一日后，他总会自我催眠一般道：这是为了引出言书，这是迫不得已的

但，究竟何为本心，皇天自己也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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