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两大车纸钱不是小的家用的,是别人家用的。”
李明又问:“谁家用这么多的纸钱啊?难不成他要在阴间盖房子么?”
陈可答道:“老爷误会了。小的买这些纸钱要拿去后,回家捣烂又造成纸来货买。很多人图便宜回去当擦屁股纸。行下只称它们为还魂纸。”
红翠恨道:“这不是坑蒙拐骗、欺诈老百姓么?奸商,果真是奸商。以后买纸可要小心些了,便宜的纸绝对不能要。”
公子看她一眼说道:“且听李明怎么回答。”
李明摇头晃脑一番,然后非常严肃地说道:“不得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陈可、陈成只摇头。不知道县太爷叫他们作何差遣。李明说道:“我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你们知道包黑子吧,他也是文曲星下凡,所以能看见阴阳两界。我脸上虽没有开着天眼,也没有月牙,但照样能见鬼见神。我把你叫来就是因为我看见你后面有四五百人跟着。”
俩兄弟下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除了有几个围观的人,哪有四五百个?李明摇头道:“这些人可不是活人。是死人。只怕是你从庙里买来了人家的纸钱,这些孤魂野鬼不愿意,所以跟着你走了一路。我说陈可陈成。千万不要再去庙中贩卖纸钱,日子久了,必有恶鬼缠身。”
两兄弟吃了一惊,急忙跪在地上,不敢动身。李明说道:“不怕不怕,这些纸钱原本是烧给他们的。今日你烧了罢,他们也就去了。”说完。命两名衙役搬来火炉,当众焚化。又将公银十来两交给两兄弟。命他们回家另作生理,别再做这种亏心之事。两兄弟忙叩谢拿了银子自行离去。
等着鸣冤放告的人见此判断,多有心服口服之人,跪下只叫青天大老爷。
洛青松哼了一声道:“蒙人的把戏!”
公子却沉声道:“是不是故弄玄虚先不说,不过确实稳定了民心。如果背后没有武用教导,单凭一个屠夫李明,打死他也没有这脑子。”
只听衙内咚咚咚三声鼓响,衙门大开,原来是放告时间到了。一窝人鼓噪而进,熙熙攘攘地只叫青天大老爷做主。公子说道:“我们进去再看他如何判案。”
县衙大堂狭小,挤不下恁多人,李明在堂外台阶上大叫道:“各位乡亲父老,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喽。大堂内挤不下,我们就在大堂外审案~~~”
话音未落,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汉先人一步噗通跪在地上,声声大叫老爷做主。众人一看,这不是程家店的程老汉么?程老汉可是程家店第一富户,有吃有喝来这里作甚?李明不知道这些,正要问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何冤情,那老汉却自报家门:“老汉名叫程永,镇上程家店人。老汉要告儿子杀父案。”
这一下,众皆哑然,继而,一堆人又吵嚷不休道:“什么,你那个宝贝儿子?他要杀你?不会吧,开什么玩笑?”
李明也诧异道:“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再说了,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要杀你?感情是你饿着他?渴着他?没给他娶媳妇儿?”
老汉哭泣道:“大老爷说哪里话?老汉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娃,长得容貌俊俏,老汉自小爱如明珠,岂肯委屈他半”
李明又问道:“这可就奇了!既然你没有委屈他,他为什又要杀你?再说了,他要杀你还能跪在这里?感情是你有疯症自己想出来的?”
老汉答道:“老汉不敢期满大老爷,老汉是听兄弟说的。那日,我儿程惜去我兄弟家,拿出一把牛耳尖刀对我兄弟说道,叔叔,侄儿实话告诉叔叔,我父是个贼人,侄儿我要杀父报仇。你看,这就是要杀死我父亲的尖刀,特来告知叔叔一声。我兄弟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他醉后胡言,还劝解一番。我儿恼怒异常,只说杀我只在早晚间。我兄弟吓得魂外,急忙跑来告知我一声。我怕他杀我,故而来求大老爷,求大老爷为我做主。”
李明想了想,说道:“这是杀猪没杀利落的事情。再说了,你儿子不是还没杀你么?我怎么能按杀父的情节拘捕他呢?这可难办,难办!”
下面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声。此时,李明似乎被什么人叫进去了。不一会儿,李明又趾高气扬自信满满地出来道:“既如此说,老爷我派人把你儿子拘捕到衙,和你对质如何?”
老汉忙磕头谢恩。李明甩出一枝令牌,装镊样地叫了:“赵虎、张龙!”
有两个衙役从门内闪出。李明命道:“来啊,速去程家店逮捕程惜到衙,和他老爹对质。”
赵虎张龙喝一声是,从地上拾起令牌带着铁链匆匆而去。不一刻,赵虎张龙抓得程惜而来。李明见程惜抓到,喝问:“你可是程永的儿子程惜?”
那小生低头答道:“正是。”
李明又问:“你老爹告你,说你要谋杀亲爹,可有此事?”
程惜只低头不语。李明又问几遍,程惜还是一个字也吐露。李明着急,派人搜他身上,果见他身上有一把牛耳尖刀。可是只凭着一把尖刀也不能逮他入狱,毕竟他还没杀死老爹呢?一时,李明很是为难,不知如何决断。程惜是程永的亲儿,无冤无仇的,为啥要杀亲爹呢?
李明百思不得其解,堂下也都吵闹不休。此时,小军师武用从堂内走出,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说不清,他道不明,且待我问过神明来。”说毕,命衙役在堂外搬起一个大香炉,中间插上三根香。香燃上,武用缓缓走出,跪在地上默默祷祝一番,低声说道:“过路神仙,六丁六甲,在下武用,今为程某之子,有大逆之情,特来征询。过路神仙、六丁六甲,程惜为程永亲儿,无冤无仇,为何要杀还亲父?莫非父子前生结有怨愆,实难证明。若有神仙过路,应当以梦告我,武用也好为之明冤。”
念叨完之后,武用闭目养神。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人们等得颇不耐烦,不知道这军师玩什么玄虚。这时,武用才开眼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刚才我入睡得一梦,梦中遇见一大江,我正要唤渡船过江,忽岸上滚出一条黑龙,龙背上坐一神君,身穿红袍,对我说道,‘休怪程惜不肖,说来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只管问程永才是。’”
武用起身,竟走到程永面前问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什么,你可细细说来。”
程永吃了一惊,答道:“二十年前是什么事情?老朽实在不明白。”
武用又问:“听说你是程家店首富,是祖上给的还是你自己经营的?”
程永答道:“小的初开始做店小二,接往来客商,后来有钱自成其家。”
武用又问:“店小二能做恁大家业,你从何处来的本钱?前江后龙,可是二十年前有江龙一人?”
程永乍听江龙两字,毛发惊动,浑身筛糠。武用一见,斥道:“神仙已经告我,你休得隐瞒,今日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否则你必然死于你儿子刀下。”
此时,程永才胆颤着把二十年前的往事说与武用听。(未完待续
第0127章 借粪车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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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二十年前,有个僧人名叫江龙,要往开封大相国寺去礼佛。那日恰经过大树坡,恰在店里投宿。那夜江龙独自一个在房中收拾衣服,将身上带来的银两铺与床上。程永正要往屋里送茶,见他屋里有光露出,随近窗口一看,见一和尚在床上收拾银两。程永见了,心道,这和尚不知从哪里来的?带着恁多银两,若能盗来,不比做这几年的小二强。这么想着,又喝了几碗酒,到夜深人静之时,四顾无人,向店中取出一把利刃,撬开僧人房舍,进去喝道:“和尚从哪里偷来的银子,今日你死期到了!”江龙听罢大惊,一时不及躲避,被程永一刀砍死。程永趁夜掘开床下埋了尸首,收拾银两,进入房中睡去。次日起来,店家也没在意,还骂僧人没付银子就跑了。靠和尚的银两,程永不几年就发家致富,遂成程家店第一富户。
众人一听,都感讶异,世间竟有这等生死循环之事?武用怕众人不信,随叫衙役去大树坡老店床底下掘开地板,查看有无死尸。不一刻,衙役回来报道:果然掘出一和尚尸首,骸骨已经朽烂,只有面上胡子还留有几根。
这一下,由不得众人不信。武用说道:“大家无须再疑,程惜原是江龙投胎转世而来,为着上辈子遭程永杀死,这辈子讨债来了。”说罢,吩咐衙役将程永抓监,又放程惜回家。如此处决,堂外的人高喊:“县太爷明断!”
明断这件案子后已经是晌午时分,李明对放告的人说道:“天色不早,老乡回家吃饭吧。等过午后。继续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喽。”
于是,众人不情不愿地慢慢退去,还有几人嚷道:“我还有一件偷鸡案,要求县太爷明断。这可好,白等了一上午,下午县太爷可要先断我的案子才行。”另一个则嚷道:“你白等了一上午,谁不是呢?我还有一件下毒案呢?我家里的老婆子背后偷人,还要谋杀亲夫呢。我的可比你的严重,下午。县太爷一定要先断我的案子。”
公子先走出县衙大院,沉思了好一会儿。红翠还在想冤冤相报的事情,迷惑不解:“奇怪奇怪!程惜真是和尚投胎?那我是谁投胎来的?感情上辈子我是食香客,所以这辈子罚我投胎到宜春院?”
乱蝶说道:“得了吧,一定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神仙?全都是人吓人!你要被他们骗了那才晕呢。”
洛青松问公子道:“兄弟想什么呢?不会和我一样在想。上辈子兄弟是我夫人,我是兄弟丈夫吧?”
公子慢慢道:“我在想,武用绝非泛泛之辈,很会笼络人心么。如果朝廷不及时剿灭他们,只怕再过几年,几乎又要出来一个白莲教,后患无穷哪。”
洛青松嘿嘿两声,说道:“兄弟也太正经了些。你管那么多干嘛,左右有朝廷蹬干系。要我说,用不了几日。朝廷就该派兵过来了。”
果真,乾隆得知温福大败运城后,龙颜大怒,一纸圣旨下来,立即要洛阳阿桂带兵两千,速速攻打运城。阿桂得到朝廷圣旨。急带了两千绿营兵,日夜兼程到了运城城下。路上。阿桂也曾想还用旧法子对付李明和武用,可是真到了城下发觉这法子压根使不上。原来。此时李明不比昔日李明。此时李明有武用相助,在城门上布置了若干守城兵。这些兵士深受李明蛊惑,加上之前县衙大堂外的鬼神演戏,都要死心塌地地帮助朱明朝。
阿桂无法,只好在城门外五里安营扎寨。当日埋锅造饭,好好犒赏了兵士,声言明日努力攻城。其实,阿桂也算有智,这么说来,只是为了迷惑运城人心,好教他晚上不防备。
深夜寂静时候,阿桂命军士整装待发。临行前,阿桂还先上冈望了望,见城上锦旗不整,寥寥几个守卫兵在城上巡逻。阿桂手下两个千总跟随阿桂,见此情况,建议阿桂速速攻城。阿桂说道:“虽是无人,但武用眼见我们白日来到城下,难道竟没有防备么?此中恐怕有诡计。”
两个千总心道,一个从陕州逃出来的屠夫,一个是从双蛇山逃命的土匪,能有多大智谋?此时不攻城只怕错失良机,少了恁大一番功劳。这么想着,一心只要带兵攻城。阿桂磨不过二人,只好给他们一千兵马,要他们攻城。
两个千总带着兵士来到城下,正要勉力攻城,不想城内大炮轰响,不分东南西北地抛掷过来,两个千总带来的兵士不是死就是伤,没命价逃起来,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阿桂见自己的兵士惨败,只得鼓噪前进。谁知西北忽然来了一彪人马,挂着李字旗号,急趋而至。少不得阿桂命军士迎敌,两边混战起来。不一时,李明的军队往后而退,阿桂急命乘势追赶,将到城下,忽斜拉里杀出一员大将,手执令旗,指挥杀敌。
这人却是小军师武用。他从城上看见阿桂带领兵士而来,却让城内偃旗息鼓,满指望诱因阿桂攻城,他却让人分兵两路,埋伏左右,等阿桂军一到,出来夹击。哪知道阿桂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是安营扎寨,并不攻击。武用正无策间,恰好两个千总趁夜袭击,被击退后,阿桂趁势而上。此时,武用却带兵从侧翼袭击阿桂的军队。
虽然阿桂指挥若定,让军士勉强应战,可是城内的军士越战越勇,眼见有些支持不住,只好后退。武用却又趁机袭来,阿桂只好带着军队且战且退,只退到离城五十里外才算歇止。天色蒙蒙亮时,武用才带兵撤回城内。阿桂查点兵士,这一夜下来,他带来的两千绿营兵,算来竟只剩下八百,伤亡一千二。这一战,真的让阿桂心灰意冷了,他再没想到胜战多时,今日却在运城掉了坑。
且不说阿桂在城外此时心灰意冷,只说城内此时欢呼雀跃,大有得意之时需尽欢的豪情。李明开了府库,搬出库银,大肆买酒买肉,犒赏兵士。武用在席上鼓励士气道:“弟兄们,此日一捷,大快人心。此后,我们出运城,攻太原,占领山西全境。从省内出发,攻占京师,那时,天下就是我们朱明朝的了。”
经武用这么一鼓吹,兵士们越加兴奋,大叫朱明朝万岁!与此同时,公子也在曹家老店一时不停探听着官军动静。听县衙传出这等消息,心内大吃一惊。阿桂也败退下来,可如何是好?
想了一夜,公子才想出好一计策,命暗香趁早出城,见到阿桂,奉上书信一封。他们却在城内作为内应。
暗香潜行出城,此时,城门已经全面封锁,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出。暗香虽有一些轻功在身,无奈李明占了运城,又在原来城门的基础上加高了一丈多。这下,暗香要想跃出城墙,只怕有些难度。要用绳索攀援而下,只是城内加强了巡逻,此法也难办。
暗香想了好一会儿,只是难做。忽然,他见城西门大开,从城内走出几辆骡车,上面搬着若干些木桶。远近的守门兵只管捂着鼻子,看也不看,竟让骡车出城去。暗香不知骡车里装着什么,心内暗自诧异。见一茶店内坐着喝茶兵士一个,且趋近坐到一旁,也要了一壶香茶,顺便付了兵士的茶钱。兵士喝完了茶,正要找茶僮付账,听茶僮说邻座的客官已经垫付茶钱。兵士走上前来,对暗香作揖打千道:“小可和这位兄台素不相识,不知这位兄台为何垫付小可的茶钱?小可心下很是过意不去。”
暗香忙答礼道:“兄弟我叫暗香,不知官爷姓甚名谁?”
兵士答道:“小可姓张名万。”
暗香请张万坐下说话。张万也领情受了。暗香又说道:“实不相瞒,暗香家住邻县,前日来城内投亲,不想亲眷举家北迁到兰州府去了。暗香在这里无亲无友,只好家去再谋生计。不想今日城门却关了,要想找人通融一下,不知行不行?”
张万皱眉说道:“往日进出一百回也使得,今日却是不行。县太爷和官军对仗,怕探子混进城内,吩咐任何人等皆不能随便出入。”
暗香说道:“刚才我明见一车骡马出城去了,敢是兄弟瞒我?”
张万说道:“刚才那骡车原是城内运粪的骡车,大家避之不及,谁肯查看?”
暗香点头说道:“不知这粪车几日出得一次?”
张万答道:“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暗香说道:“这么说来,下午还有一次粪车出城了?”
此时,张万已经猜到暗香的心思,问道:“难道兄弟要借粪车出城?”
暗香从怀中摸出三五两碎银子,塞到张万手中,嘴里直道:“求张兄成全!暗香家中老母重病,若非急着回家,也不会这时候给张兄添乱。”
张兄收了银子,又见暗香说得真切,也就点头同意了。下午,果见一辆骡车从城内而来。张万早吩咐好车夫,换暗香驾车,竟出城而去。(未完待续
第0128章 酒醉现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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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一战后,官军退居五十里,不再攻城。城内也很消停,武用只管让兵士紧关城门,也不再邀击官军。这两日清净得很,公子一行在店内住着无事。洛青松邀请公子去城内转转,也欣赏一下运城的景致。听说要出门,红翠和乱蝶第一个嚷着要跟着,洛青松嘴一撇,说道:“你们自个玩去,我只邀请我家兄弟,闲人不带。”
红翠哼道:“我又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我家公子。”
乱蝶也说道:“就是就是,谁稀罕跟着你,我可是公子的侍卫,侍卫,侍卫,一定要紧随在公子身边才行,万一公子有什么差错,二哥回来可要我的命。”
这面争吵不休,哪知道里面的公子淡淡说道:“你们三人去吧,我懒怠动。”
这么一说,三人都有些晕。洛青松第一个不同意,说道:“我们之前可是有言在先,不能见我躲着,不能对我爱理不理,难不成我家兄弟要出尔反尔不成?今天我很有兴致,兄弟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
公子恼怒道:“洛兄这话怎么讲?我的身体我做主,难道我不愿意去,你要逼着我去么?”
洛青松呵呵一笑,竟走近面前,直直看着她说道:“我就是要逼着你去怎样?”
公子针锋相对说道:“你敢?”
洛青松又近前一步,几乎要和公子脸对脸,笑道:“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右臂伸了出来。公子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怕他再使无赖手段抱自己。
洛青松呵呵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在嘴里打了一个呼哨,一匹马听哨声而到。洛青松上前恰挽住公子。轻轻一跃,竟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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