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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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暗道,但愿净静不是康敏那种女人才好,得不到便亲手毁掉。

“师姐,兔子肉不吃了,我们回去歇息吧?”净画看看头顶的冷月,抱了抱肩,“师父知道了可不得了。”

净焕拍拍净画的肩膀说:“净画,你这样开朗可爱,我很喜欢。像净静变成那样阴晴不定的,让人不寒而栗,太可怕太虚假。所以……我要推翻青竹庵这个虚伪的地方!”

“怎么推翻?”

“一盘椒盐兔肉来推翻!”净焕呵呵一笑,“净画你就等着吧。”

三十五、佛与地狱

第二天早上,净焕无视几次净画暗自投来的目光,依旧睡她的早课美容觉。早课一结束,她第一次没有让别人唤醒,跳了起来。

师父和众师姐妹坐好,她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师父,师叔,师妹们,我精心为大家准备了一道好菜,请各位品尝!”

悟前师叔眉头立马就皱了,没好气地说:“净焕,你又想什么鬼点子了?”

“师叔别着急,我去去就来。”说着净焕便跑向厨房。

净焕端着盖了篾竹盖的托盘进来,往膳房中间一站,看了一圈众人,这才清清嗓门说:“这就是我今天为大家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佳肴,那就是……椒盐兔肉!”她应声掀开篾竹盖,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沉默,寂静,诡异。

过了良久,还是悟忘师太娇媚地一笑,扭着杨柳般的身姿走了过来,用她小巧的鼻子闻了一下兔子肉,“净焕,这道菜我喜欢,可惜你没用猪油烹,味道没上来,又搁了一夜,没有刚出锅时的鲜美了。”

净焕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位最不像尼姑的尼姑悟忘,“师叔若喜欢,就吃一口尝尝?”

“尝又如何?清规戒律本就存在心中,而不是嘴里。”悟忘师太嘲讽一笑,伸出她细长洁白的手指拈出一片,慢慢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味道不错,净焕小小年纪厨艺倒是不错。”

“师叔夸奖了。”净焕也脆脆地笑起来,配合着悟忘师太,两人一言一语,房里除了我们的声音依旧别无他声,死寂一片。

“……悟忘师妹!”悟前师太不满皱眉呵道:“这可是庵庙!净焕小孩子,犯了戒律,悟忘你也跟着不懂事起来?”

悟忘师太无谓地弹了弹缁袍衣角,“自欺欺人二十年,师姐,我们活得太累了。我们青竹门,名义挂着我佛慈悲,可众位心中信佛几分?我还是那句话,我悟忘,就是勿忘,无法忘记前尘旧事,不能如师父般达到清静无为之境界,那就顺其自然,守着心中的不甘和仇恨吧。至于这些清规戒律,哈哈,在我眼里向来不算什么。”

悟忘师太柔媚地一笑,缓缓扫过众人一圈,“净字辈的弟子们,今天你们大师姐给你们上了很好的一课,青竹门就是个复仇的地狱,而不是清净佛门。你们心中都清楚,所以也不要刻意守着那些戒律,约束自己。到最后倒落个佛门地狱两难的境地。”

悟忘师太说完,也不看众人表情,向悟因师太稽首,“师姐,我先去了。”

悟因师太这才睁开眼睛,手里的佛珠转的飞快,清明的眸子里灰蒙一片,是死寂还是失望,却看不清楚。

“净焕,师妹们如果想吃你就给她们吧。”悟因师太站了起来,沉沉浮浮的声音依旧带着悲伤,“我是不详之人,早摒弃自我,舍身入地狱,佛门不过是让我偶尔逃避之所。所以……从今以后,庵里可以吃肉。”

这是净焕要的结果,却又不是她想的那样,带来天翻地覆的震撼。庵里的日子依旧平静,并没有那句“庵里可以吃肉”而有所改变,净焕依旧对暗室充满好奇,即将出山的弟子依旧对暗室忐忑难安。

日子过嗖嗖的,有时候净焕都记不清岁月是怎样流逝的。明天是净心,净露,净棋,净书出山的日子,从此以后庵中就只剩下不蓄发的净有,净焕,净静,净画而已。

净焕依着每天的规律走进悟忘师叔的训练室。

悟忘师太穿着单薄的夏衫,宽大的缁袍也挡不住风韵成熟的躯体,她斜斜地*在竹塌上,看着净焕紧张地站在门口,柔媚地一笑,“净焕,进来吧。”

净焕走过去,盘腿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娇艳如三十几岁女子的脸庞,“师叔,你今年多大了?”

悟忘师太咯咯一笑,“几岁?我都忘记了……”她蹙眉沉思,“总有六十几了吧。”

“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年轻美丽?”净焕对她的驻颜术的确好奇。

悟忘师太笑得更娇媚了,半响才幽幽说道:“红颜祸水,净焕懂这个意思吗?我倒宁愿自己没有长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净焕煞有其事地点头,“的确祸国殃民,现在看着都觉得艳丽不可芳物,年轻时的风姿难以想象。师叔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悟忘师太显然没料到净焕今天会从这里开始,勾了净焕一眼,坐起来,盘腿坐到她对面,“净焕一直都在好奇,师叔有着怎样的故事吧?”

净焕老实地点头,“以前我在经阁的书中看过师叔题的一个句子,一直没懂,‘冲关一怒为红颜’,那个红颜就是师叔么?”

悟忘师太点头,面色微变,“净焕,你真的勾起我的往事了。好吧,今天我们的功课就从我的故事开始吧。”

净焕静静等着悟忘师太的叙述,她说的很慢,也很平淡,那种置身事外的口吻让净焕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或许这就是入佛门二十余年的沉淀。虽然她的故事净焕早有耳闻,可如今亲耳听她说起,还是忍不住心生戚戚感。

“师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恨吗?”

悟忘师太冷笑一声,“恨!为何不恨?我那孩儿未见天日就被那女人害死了,可恨那人居然相信那女人的话,亲自将我投入枯井,让我死不见天日!此情此心,早已被凌迟百次了。”

“所以,你要帮师叔训练我们勾引男人的技巧,以图时日,我们能混入武林显贵之家,或朝廷权谋之所,为报国恨家仇?”

“净焕,你这么聪明,想来师叔这些早瞒不了你吧?”悟忘师太没有任何的诧异,浅笑了一下,“所以这第一课,我跟你讲的就是,世间男子都是无情无义之徒,不管他当时是何等巧言令色,甜言蜜语,柔情蜜意,不过都是色欲当头,一转身就最是薄情寡恩的。你看看师叔的今日下场,就知道了。”

净焕哈哈一笑,“师叔,你错了。不是男子无情,而是女子太多情。如果女子亦是无情无心,不也就无恨无求无伤?”

悟忘师太显然没教过净焕这么堂而皇之大谈男女之事的徒弟,未免愣了一下,不 世界保镖最新章节过很快浅笑点头,“净焕,果然与一般弟子不同,就凭这份大气,也不愧为我青竹门天命首席大弟子。”

净焕不听她的恭维,继续说道:“所以,师叔不要一味责怪男子无情,女子无情起来,又比男子差几分呢?最重要的是,不要失心,这才是王道!无情自然不会有所期盼,有所顾忌,就会勇往直前。”

悟忘师太点头,“净焕,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是,我经常翻一些师父的旧书,看过不少江湖杂记,宫廷轶事,自己总结出来的。”净焕迟疑了一下,“师叔,你忘记了吗,师父曾经让我亲手杀了净冰,不是就想让我用血的教训记得无情无义吗?”

“净焕你的确长大了,你已经年满十三岁了,不肯蓄发是何道理?就是不想被作为复仇的工具吗?”

“是的,仇恨固然让人刻骨,让人警醒,却也让人噬心一辈子,就如师叔你,如同师父,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们会选择仇恨吗?”

悟忘师太沉默了,良久才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谁都不会选择仇恨的。可是净焕,我们与简朝皇室的恩怨,是至死都不能方休的,国仇加恨,恩怨情仇,无法理清啊!”

“可是于我何干?”悟忘师太是几个长辈里最不拘小节,也无视世俗的人,喜笑怒骂,皆由性子,偶尔无意中又骤见万种风情,这样的女子,年轻时就应该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绝代芳华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净焕见过她的书画,那种淋漓洒脱,不见女子柔情,却见人性之坚韧不屈。或许这才是她容颜不老的原因。她的恨和仇从不掩饰,就如同她的美貌风情一样。

净焕从入门起,就跟她学习各种技艺,读书写字皆由她一手教导,她喜欢她的自然随性,故跟她的感情自然比其他几位师叔亲密。

“师叔,你那se情之艺,我不想学。”净焕直截了当地对悟忘师太说,“我不认为,女子能*色成就大事!就如同师叔的故事,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哈哈,净焕,你想的太多了。我不过教你媚惑之术,那不过是迷惑男人心的一种技艺,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反正我不学。”净焕摇头。

悟忘师太好笑地看净焕,“净焕是害羞了吧?”

“我不是害羞。男女之事,人之天伦,我害羞个什么?”净焕看着无悟忘师太,“师叔,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悟忘师太敛去脸上的笑容,“净焕……你的心越来越大了,你真的……”

“真的,师叔,我不想陷入你们的仇恨恩怨中,我不是什么天命之人,不过是个偶然撞入这个时空的孤魂野鬼,不过有些小聪明,学东西比旁人快一些,实话说那不过是我的前生积累了一些经验,所以当然比同龄师妹们的领悟力高而已。我没有雄心大志,也没有权谋心计,不过是个腹内草莽的普通女子,你们何必把那么高的希望寄托到我的头上?”净焕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国恨家仇,师叔,于我何干?”

“是与你无干!我一向是不喜师姐把弟子当成工具培养,或联络反简复青工具,或媚惑暗杀简朝重臣,拉拢江湖奇士。但是我受师姐大恩,助她成事,所以也宁愿追随她这么些年。能报当年投井之恨固然好,但若天意如此,我也无法。”

“师叔,你终究还是恨的,不是吗?”

悟忘师太苦笑:“怎能不恨?不过,净焕,你是青竹门的一个特别,所以我对你有所宽容。其他的师妹,你知道都怎么来庵中的吗?”

净焕顿时哑然,入青竹门已经将近九年,与众师妹的感情渐深,但她对这些人的来历所知并不多。

“不是悟尘师叔多年在外挑选符合我门收徒标准而收的吗?”

“不错!但你有所不知,有些是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从大青忠臣后裔中挑选出来的,有些是贫贱之家无家可归的孤儿,有些是官宦之家或武林世家,明里是简朝大臣实则是我们大青复国之士的女儿,有些则是被简朝风氏杀害全家的孤儿。而你,净焕,你知道何家是什么吗?”

净焕老实摇头,“不知道。”

“何家二十年前过世的何良玉老太爷,是大青翰林,简朝风氏多次招其入仕,都被他以死拒绝。但十年前,何家大爷入简朝为官,名义归顺简朝,实则何家一直是我们反简复青的中坚力量,何家三爷何正起是富甲天下的财神福爷,控制着简朝江南财路,一旦我们举事准备充分,财力已经有了他的保证了。”

净焕早知道何家的来历不简单,却不想与青竹门干系如此之深,“师叔,从我娘死的那天,从我入青竹门那时起,我就与何家没有关系了。”

“与你没有关系?那好,净焕,我问你,你可知道那些出山的师妹为何一入暗室,你就再也没看见过?”

净焕的心已经提起,摇头,“不知道。”

“因为她们进去的时候是三个,四个,或五个,出来时却只有最厉害的一个而已。”悟忘师叔又娇媚地笑起来,“从她们入青竹门那日起,她们就再没有家庭,没有自我,只有我门重任,所以她们不可以心慈手软,她们出山最后一道,便是互相残山,谁是胜者,谁便成为我青竹门四大使者之一。本来,净春,净夏都是我门的佼佼者,是四大使者之一,如今四大使者,净有是负责内务事物的地使者,净瓶是水使者,杀了净蓝、净玉、净诗的净冬是火使者,这一次要出山的净心,净露,净棋,净书中有一个就是风使者。”

“……师叔,你没说笑?”

悟忘师太冷笑起来,“净焕,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她转了一圈,身子妙曼,“净焕,你都十三岁了,过两年你就要出山,那时候你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了!那时候你想走出这个圈也走不出了。”

“师叔你到底什么意思?”净焕忽地站起来,连害怕都忘记了。

“你总会知道的,呵呵……”悟忘师太笑着,身影飘忽地就出了屋门,只余下她依旧清脆娇柔的笑声久久回响在净焕的耳边。

三十六、闭心离开

夜晚,净焕听着净画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坐了起来,穿好夜行衣,拿了恨情,悄悄出了房间。

黑暗中,净心和净露睡的很安静,净焕勾嘴笑笑,悟远师叔配的药经过她的改良,经过悟洁师叔的手放进了晚饭的馒头里,甚至悟远师叔自己都尝不出来。她潜到床前,摸出解药塞进她们嘴里,然后拍了拍她们的脸。

“净心,净露,醒醒!”

净露先醒来,睡眼惺忪地道:“大师姐?你这么晚进我房间干嘛?”说话间净心也醒来了。

净焕也顾不上那么多,掀开她们的被子焦急地说:“快起来,我们现在去净棋,净书房间。”

“大师姐,你到底在做什么?”净心也疑惑地问道。

“不要问那么多,你们四个今晚就出山,不要等明天了。”

“为什么?”

“你们十万个为什么啊?”净焕恶狠狠地道,“赶紧收拾东西在门口等我,我去找净棋和净书。”

等净焕拉了净棋和净书出来,她们四个盲目地站在净庵门口却不肯走了,非要追问个为什么来,净焕无法跟她们解释,只得抽出恨情,“现在我以大师姐的名义,代表师父今夜就遣送你们走。”

这里净心心思最细,“不对,大师姐,青竹门出山弟子向来都必须要经过暗室才能出去,掌门师伯怎么可能不让我们经过这一道而就出去呢?而且是这大半夜的。”

净书也说道:“而且我觉得很奇怪,大师姐潜进我们的房间,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现在脑门还有点昏沉的,总觉得……”

“大师姐给我们下了药!”净露冷然说道。

净焕将恨情一举,“废话少说,忘记掌门的话么?大师姐的话就是青竹门第一要遵守的,我命令你们走!”

“不行,我要师父们怎么样了。”净心飘身就走,净焕侧身挡在她的面前,“大师姐,你到底在干什么?”

净焕也着急起来,“听我的话,趁着师父们没醒来,赶紧走吧,明天……就来不及了。”

“阿弥陀佛,已经来不及了。”沉沉幻幻的佛号在耳边四周响起,净焕却分不清师父到底在何方说话。

净焕转了一圈,刚张嘴说了声“师父”,便觉得身子一软,不由跌了下去,她努力用恨情支撑住身体,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前都是花草蓝天,虚幻成一片繁华世界,原来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以为能用药迷住师父们片刻,其实迷住的只有自己而已。

头昏眼花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眼前的花草消失了,只剩下黑暗和一片狼嚎之声,悟前师太的声音冷酷无情,“净焕,今日若你杀不了她们,便是她们杀了你!”

净焕只觉得自己就像飘在云层上,胸口慢慢涌起一股热流,那热流激荡着全身的,她忍不住想叫出来,从云端爬起来,用恨情支撑着身体,她只觉得眼前的花朵已经变成一片心血色海洋,那血色激发着我冲动,她看着眼前有黑影扑来,毫不犹豫地举起恨情身不由己地刺向那黑影。血色的神经在血管中喷发着,原始的欲望在心口膨胀,不知道哪里来的野性,疯了似的扑向环绕在身边的黑影。

激斗中,净焕已经没有了痛觉,身上的伤口撕裂着,血喷涌着,溅落在发间低落在脸上,温热的黏稠的感觉更刺激着她的野性,她也不知道在那些飘动渐弱的身影上刺了多少剑,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影子站在墙角喘着粗气,她举着恨情慢慢地走过去。

手在颤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狂呼,“ 风骚动三国燃文不……”可是身子却身不由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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