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相接,景欢连叫都没来得及,就被巨大的冲力卷入滔天骇浪中。景欢在巨大的水力中就如同一只落入滔滔大河的蚂蚁,找不到任何方向。一块冰随着水浪又砸向景欢,一下子拍在脑袋上,景欢暗叫一声,“荀大哥,别了!”便眼前一黑,肚子咕噜噜喝了一堆的水,便华丽丽地被卷入无名的世界。景欢不一会便被火热的滚烫又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艰难地抓住一枝树枝,刚想松口气,却发现身后无名的黑洞里红色的岩浆源源不断地涌向已经滚烫冒泡的污水中。难怪如此的热,原来这些水都被火山底下喷涌出的岩浆搅和了。景欢拼命向上爬着,但巨大的冲力让他几乎抓不住树枝,眼看就要被再次卷入水里。
“接住!”突然一声冷喝从不远处头顶传来,一根已成乌色的腰带甩到景欢面前,景欢也顾不得与自己的关系,抓住腰带接力向上一跃,原来正跳在这棵大树的枝桠上。
见景欢跳出热水泥浆,道:“好险!幸亏有拿枝垂到水里的树枝,我才得意爬上来。小仙子,你没事吧?”
景欢连脸也不抹,面纱早就掉了,她只擦了擦眼睛,任由脸上的污泥浊水胡乱一片,眼睛四处寻找,“其他人呢?荀大哥……”
“别叫了,除了你我谁都没看见,想来都冲散了。”止住了景欢的大叫,“或许还在洞里没被冲出来,被岩浆烤成烤红薯了。”
“谁跟你开玩笑?”景欢几乎都要哭了,“不,不可能,荀大哥不会有事的。”如果说失去成名,景欢是伤心,那么要是失去荀涯,景欢根本不敢想象。
“你哪里去?想死不成?”景欢刚想跳到更远的树枝查看周围的环境,却一把被拉住,“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就数这棵树最粗最高,我们只要呆在这里,等岩浆不喷了,我们才能看情况定能不能下去。至于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能去,整个亦山山脉都在动,你没感觉到吗?”
景欢被死死地抱住,也不敢乱挣扎,“哼,呆在树上就会死不了吗?如果是火山喷发,我们谁都活不了,还不如……还不如找到荀大哥,我们一起死了好了!”
“你想死,我可不想让你死。”手指一动,就点了景欢丨穴道,低头俯在景欢耳边幽幽说道:“龙心秘密没告诉我之前,你怎么可以去死呢?小仙子?”
景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这天动地摇而化为碎片了,但身子无法动弹,只有噗嗤噗嗤掉着眼泪,荀涯,荀涯,你到底在哪里?
三十五、尴尬出谷
“别哭了,他没被洪水淹死也要被你的眼泪淹死了!”见景欢一直掉眼泪,忍不住冷冷地说道。
景欢缩了缩鼻子,“不要你管!”
大地又是一阵晃动,两人所站的树有几人粗,所以也只是震撼了几下,便再无声息了,大地也仿若瞬间偃旗息鼓,那喷涌而出的岩浆也慢慢停止,只剩下山涧污浊奔涌的水。
“小仙子,你说这水从哪里来的?”
景欢哭得累了,丨穴道被点住,全身都有些发麻,干脆坐到树桠间,适时地将景欢往怀里一抱,“怎么,还伤心呢?不说话?”
景欢不能动,只能由着抱着,彼此身上有被水湿透黏黏呼呼的,景欢有些不在乎,避开探究的脸,“那水自然是这山中的地下暗河,平时自然是与亦水相汇,没有火山喷发自然无事。但今天有有地震,地底的火山岩浆喷涌而出,暗河断流,聚到一起便成如此模样了。”景欢叹口气,“不知道山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大地震,伤亡多少人啊!”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嘛!”把头*在景欢耳边,闷闷一笑,“刚才担心山里的人,现在又开始担忧起山外的人了。倒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娃子!”
“谁是娃子了?”景欢不满地反驳,心底说道你才是个小破孩,我实际年纪可比你大呢!
的手突然往景欢脸上一抹,“咦,长得还真是有几分姿色,不是小姑娘了!”
“放手!”景欢感觉到的手指有些冰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那种感觉很诡异。
“我说这双眼睛怎么就这么熟悉呢,杭州城,清源何家,跳仙台,你这身份可真够多的啊!那么,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是谁?”
景欢看着他乌黑的眼仁,知道瞒不过他,便一笑,“你说我是谁便是谁,有什么关系!”
也乐了,手慢慢在景欢脸上移动往下到脖颈,“我还是当你小仙子好了,不然当成了小尼姑,我这手一不小心这么一捏,小尼姑没脑袋了,连头发都不用剃了。”
景欢哼了一声,“随便。”心里却骤然想起师父,“净棋师妹就这样去了,不知道师父师叔门怎么样了。”
的脸色一变,“三哥向来心狠手辣,虽然有你师父在那里,但是……”摇摇头,嘴角的讥讽笑容更深了,“说不定那暗河那些机关也不是天地杰作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人巴不得我正好死了,也说不定啊。”把手从景欢脖子上拿开,点了下景欢的头,“你啊,这个小孩子,掺和什么不好,掺和到六宗门中来。还跟……还跟青朝余孽纠缠不清。”
景欢听着语焉不详,心中更是担忧,“你那三哥是吴王吧?他不会不会趁我们入山了,对师父他们下手?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仅替纯宗除掉其他五门,也解决了……青谷的清朝余孽。”
摇头,“月宗的石柱的确不容小觑,居然能找到你师父来坐镇。你放心,你要你师父在,想来那些人都没有危险的。父皇……”又停了下来,再次摇了摇头,“你不懂。”
景欢更如入云雾里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抱着景欢,眼睛却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岩浆已经没有再喷涌而出了,水位也开始降低,林木山石虽然倒塌了许多,我想我们应该还可以走出去的!”说着抱着景欢跃向远处一块已露出一块的大石。
景欢不能动,只能由着他抱着飞跃,“喂,你还没回答我呢!这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拉上她?”
将景欢放下,“怎么不发疯了吧?”手指点落,景欢的丨穴道随即而解,景欢站起来,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不由捂住了肚子。
却仰头望着乌云满天,“看来有大雨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山涧,不然下起雨来,暗河的水又会涨起来,我们一定走不出这个山谷。”原来他们被水已冲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树木被乱石流岩浆和震动弄得七零八落,巨大的从山上滚落的碎石也到处都是。没有注意到景欢的不舒服,眯着眼睛努力观察着风云变动的规律,嘴里却继续说道:“小仙子,你从来不知道你师父的来历吗?”
景欢忍着腹痛,说道:“知道一些。师父的腿不是被你们简朝的人打断的吗?”
低头古怪地看着景欢,“你是师太的徒弟?真是……”
景欢看着古怪的目光,“真是什么?”
摇头,“算了,反正她是不达目的誓不休,太上皇一日不去,她一日就不会消停。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由着她吧。”
景欢更是不懂,但腹痛却越 神魂不灭最新章节来越严重,终于发现景欢的脸色不对,“咦,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的眼从自己已经污浊不堪的长衫上扫过,一片有些暗红的痕迹格外现言,伸手摸了一下,拈了下手指,似乎是血?
景欢仰头正看见探究的目光,脸腾地红了,愤愤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一愣,上下打量着景欢,片刻勾笑,“还以为是根豆芽菜呢,倒也是女人了!”
“你!”景欢咬牙,真是倒霉到家,这个时候偏偏来了初潮,难不成这好事全要聚到一块发生吗?“还不走吗,等着被淹死啊?”景欢没好气地转了话题。
将手一伸,“来吧。”
“干嘛?”
“爬你掉进水里了,抱着你!”将景欢粗鲁地一扯,懒腰抱住,“小姑娘家的,总伶牙俐齿,怎么就一点不懂得讨男人欢心呢?”
“谁要讨你欢心?”景欢嘴里虽说着,但是还是任由他携着向山林中掠去,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来潮,刚才又在水中煎熬了那么久,这会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下面又没办法处理,实在没力气自己走路了。景欢只觉得头上一层层冷汗往上涌起,那种难受实在不能用言语形容。
携着景欢突然停下,“这样不行的。”
“啊?”景欢正与自己的身体奋斗,突然听见说话,不由惊讶了声。不说话,就解腰带,“你想干什么?”
“衣衫都脏了,又湿透了,这贴身的衣服还干净些,也被体温暖干了,给你脱下讲究些。”脱了外面脏兮兮的衣衫,露出立马贴身白色劲装,也不顾景欢瞪大的眼睛,顺手就脱了下来,嘴角的笑容更诡异了,“想不到我庆王爷英雄一世,有一天要脱衣服给妇人女子做如此使!”
“你、你……”景欢只觉得脑袋都被他气炸了,“不稀罕你!”
“罢了罢了,少啰嗦快点。我去前面探探路。”不耐烦地皱眉,依旧穿好外衣,纵身就跃了去。
景欢几乎咬破了嘴唇,最终还是抗不过,乖乖地躲到一块大碎石后。
景欢收拾好了,钻出大石,望着幽深的树林,风古怪地呜咽着,远处的水轰隆隆地撞击着山石树木,飞鸟不安地乱叫着扑楞楞到处乱飞,偶尔仓惶奔去的各种动物更是让人一惊一乍,景欢不由有些害怕,提高了嗓子喊道:“,,你去哪里了?”清脆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一声声的回音让这个阴暗的山谷更加渗人,景欢更有些害怕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眼泪都开始在眼眶打滚,景欢勉强抑制住,刚想自己寻路而去,身后骤然一声磔磔笑声,景欢骤然转身,惊叫一声,“啊,鬼!”平生怕鬼吓人,更怕人吓人!所以当优雅地从树后钻出来时,景欢冲了过去,狠狠就给了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完之后,和景欢两个都傻了,景欢瞪大眼睛,看着脸上那道清晰的指痕印,再看自己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景欢看着乌黑的瞳仁开始翻涌,喷火,却忘记了逃跑。一把捏住景欢的左肩,将景欢狠狠往石头上一压,冰冷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你敢打我?”
“我、我……”景欢有些心虚,不过马山反应过来,“你活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平生最恨人装鬼吓我!”
的眸子渐冷,涌上一层杀意,景欢这次不犯傻了,欺身上前,手指翻动,直抓右胸!腿同时踢起,直取裆部。
在景欢上下袭击中,不得不松开抓住景欢的手,退步躲开,“这么小丫头,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是不是女人了?亏我刚才还帮你!”
景欢趁他退开,跃上石头,抽出恨情,“你别说我,刚才你没想过要杀我吗?你要杀我还不让我躲避吗?”
冰冷的眸子突然敛去了所有的情感,又恢复了一贯的风淡云清,“算了,我这么大个人不跟你小孩子计较!不过,景欢,你记住,这一巴掌,本王可记下了!”
“大不了你还我一巴掌。”景欢哼哼,此时要走出这个山谷,他们两人还是要同心协力的好。
“本王从来不打女人。”抬起下巴,高傲地说道。
“但愿……”景欢话未完,却听见几声尖利的箫声,那种古怪的曲调只有青谷的黑竹才能吹出,所以那调子便是青谷的急救信号!那种箫声,能传至很远声却不减弱,又极其特别,所以不容易忽略或认错!景欢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好,我师父遇险了。”
的脸色也变了,“三哥……不会吧?”
景欢已顾不上与斗气,跳下石头就向山林中冲去,“我们走!”
跟了过来,“这边来。”
三十六、亦山血变
景欢和钻进树林,景欢只向着刚才箫声的方向跑,却说:“那是顺风的方向,音虽然从那里来,但是那边是峭壁出不去。我们唯一能走的只能是顺着水流的方向。”
景欢一拍脑门,“糊涂了,好,我们就顺着水流走。”
氤氲的山路被泥石一冲,更是难行,林间的风越来越大,阴云满布,呜咽的风声就跟哭泣一般,渗人无比。景欢不由跟紧了的脚步,向前艰难行去,肚子的痛不减反而越来越厉害。
景欢捂着肚子不由呻吟出声,回头看向景欢,“能行吗?”
景欢摇头,“你先走,前面等我一下。”
景欢见影子一闪就不见了踪迹,*在一棵大树后,摸了一把裤子,满手的血迹,景欢苦笑几声,将手在树叶上胡乱蹭了几下,脱去外衣,只能将里面的衣衫脱下来了,衣服刚脱,怀里却掉出来张纸片,景欢反手就抓住了拿似纸非丝的东西,可不正是警幻仙子留下的那封信?景欢打开那书,上面的自己曾经看到的字迹赫然全无,正面却两句话,“天崩地裂,龙心再现;天下奇珍,尽在花朝。”景欢脸色大变,下面的注释却是一种蝌蚪文,景欢一看就乐了,英文啊,可惜是古英文,景欢翻来覆去看了个大概,总有几个词不认识。
原来此物正是当年被秦主驱逐的蛮夷临退前埋葬所有在大华抢来的宝物秘籍的藏宝图,秦主当年得到此物,却不敢挖取宝物,原因却是宝藏所埋之地,正是大华龙脉所在。当年的蛮夷之众,却是得到大华某道士之指点,将宝物藏在龙心之上,既是压迫大华龙脉灵气,又让后人不敢轻易动那些宝物,其居心原来如此险恶。秦主当年找了多少名人志士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这些蝌蚪文的意思,不禁大怒,遂将此图之秘密隐瞒下来,留给世人的却是那个景欢看过的所谓团结的教育之语。秦主也是用心良苦,怕有心人得到这张图强行挖取宝物,而毁了大华龙脉。
景欢翻开反面看去,却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地图上所有的标示,进入方法全部都是英文注释,待看那山脉,山势起伏,南北纵横,山间有两条大河起源,河从山出,从西向东蜿蜒而去,景欢顿时明白,那河流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亦河和秦河源头,那山呢?按自己有限的地理知识算去,怎么也是西方边陲之地。
“你看什么?”一阵疾风比的话更快,扫向发呆的景欢,景欢避时已晚,的手已抓到地图之上。
景欢本一手捂着解开的衣襟,一手拿着地图,无声无息地袭来,她不妨之下,手里的东西便被夺去。景欢看抢了地图,飞速跃开,“你不能看!”
优雅地飘到一块大石头后,摊开地图,脸色顿变,“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景儿,你藏了这么久,又是何苦?”
“拿了你也看不懂。”景欢见看似清闲地站着,实则全身戒备,知道自己无法夺回地图,“如今天下都是你们风家的,一座宝藏而已,你们怎么能看得上眼?”
“你知道是藏宝图?”看了半响除了那几个字,一个也不认识,便问景欢,“景儿,你看得懂这个吗?”
“不懂。”景欢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懂,“既然大家都不懂,找到了龙心又如何?”
将地图往怀里一放,“看不懂文字并不代表找不到,走吧,景儿,多谢!”
“你?”景欢咬牙掩好衣襟,“真不明白你们明明都已经有了荣华富贵,还要跟我们这些江湖人斗什么!”
“这个你就不懂了。”这次不肯前面走了,而是让景欢前,“小仙子,你前行吧!”
景欢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是名利富贵权利而已,我又有何不懂?,迟早……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
“人一生这么短暂,争权夺利,只徒劳精神而已。,你跟你三哥谁更得皇帝的喜爱?”
的脸色一变,“哼,景儿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前路吧。”
“怎么?不服气?”景欢回头看着灼灼凤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对的!”
总有一天。
水流越来越大,却突然断了,原来那些水注入了谷中的一个天然大湖中,原来他们在山谷中越走越深,景欢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一天的滚打,一连的失血,让景欢的脸色苍白,连呼吸都越发粗重起来,心也扑通通乱跳着。跳到一棵大树上,突然发出几声长啸,箫声绵长,调子诡异。
跳下来,景欢问道:“你在招人?你们到底带了多少人来亦山?”
“不多,不过南大营一营的人而已。”随便坐在地上,一张俊脸也犯上一片疲惫的灰色,“天色已经晚了,又开始下雨,我们只能在此处等人来救了,如果有人听见我的啸声,那最好不过,如果听不见……”
“我们只能困死在这里不是吗?”景欢也颓然坐下,雨点已经开始扑打在树叶里,噼啪作响。
“我们已经要出去了,你不知道吗?”闭上眼睛却是开始调息,“我们恢复一下体力,等人来找我们或者自己出去,那湖下面就是虎跳峡,这个你都不知道?”
“啊?”景欢惊讶,“你怎么知道?”虎跳峡正是亦河上非常著名的一个峡谷,峡高水急,处处都是暗礁,渔家最忌讳之地,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平河湾的下游,也在亦山山脉之中。
“我来过这个湖。”不紧不慢地回答,“别吵。”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景欢。
景欢也只坐下调息,几个周天后,虚脱般的身体又恢复了些体力,只那越来越大的雨水浇得人异常难受,景欢不由打了几个喷嚏。睁开眼睛,“走吧。”
景欢咬牙站了起来,也管不了顺着腿一直流的血水,雨水血混在一处,衣服都不知道成了什么颜色,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吧?
景欢跟着不过走路几十丈,便听见几声尖锐的啸声,刚刚才的啸声极为相似,站定,也呼应地叫了几声,不一会就听见衣袂划在树林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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