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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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会知道冯才人的心中,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当然,他还是不知道的最好,否则,吃亏的仍将是冯才人。唉,想来想去,我竟想不到宫中还有什么,是值得冯才人欣慰与留恋的。皇上虽是她的夫君,却不是她的良人。冯含熏,含熏,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冯才人的才貌与淡然的气质,倒有些与兰草相似。只不知她当年,何以会害了张贤妃呢?咦?我忽然精神一震。开封祥符人,冯才人祖籍是旧京汴梁人。祥符这个地方想起来觉得好生熟悉。嗯,已经故去的潘贤妃是开封人氏,当今的皇后吴圣人也是世居开封。但她们都不是祥符人。廖先生给我的那几页书册上,所书写的所有后妃的出身之地,都不是祥符啊。当然,据说惠妃徐娘子不是京城人氏,是河北人。可是我为何会对祥符这个地名感觉这般熟悉呢?不,也不是我曾在汴梁的那两年去过的或者听说的。但我一定,什么时候,听过祥符这个地名,并且,印象深刻……我几乎是挖空了心思地苦苦思索,将这些年我见到的人都追想了一遍,甚至连王爷完颜雍与他的王妃乌林答氏都想到了,却也没有想到我认识的那一个人是开封祥符人n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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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节 诉衷情

廖先生告假,冯才人生病,本来令我担忧烦恼的事情一下子都松懈了下来,我倒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到了福慧楼也是东想西想,心中静不下来,给太后抄书或者整理书籍,都没有心思。虽然明知道还有十几册契丹文字的书,需要好好翻阅一番,却总是没有那个心力。缺损遗失的那些书页已经再也不能找齐,但大致意思,我还是可以译写出来,将书册大致整理好,说不定太后何时还会想起来。不过译写契丹文字,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太后一时间也用不上那些书,需得等我有了闲暇时间,静下心来好生译写才行。所以这一日,我便呆在景芳斋,并不外出。语燕给我洗手帕,发现帕子一角有些洗不去颜色,大惊小怪地跑到我跟前,问我染了什么∠鸳坐在我身边绣花,陪我说些闲话儿,见语燕这般,含笑斥道:“一条帕子,染了就染了,再拿一条新的给姑娘不就是了?嚷嚷些什么。”语燕撇了撇小嘴,道:“我是让姑娘想想,可是碰了什么有颜色的东西,下回小心些。难道我不知道给姑娘换新帕子吗?”说罢抿嘴一笑:“再说,姑娘的衣履鞋袜都是姐姐你管着的,我就是想给姑娘换,也不知道姐姐你把柜子的钥匙放在哪儿啊!”“好你个小油嘴的,我不让姑娘撕你的嘴!”紫鸳佯怒道。“姑娘是拿笔杆子的,绣的花却没有姐姐你好,姑娘写的字我看见了只头疼,姐姐绣的花我却喜欢得不得了,说明姑娘的手不如姐姐的手巧,要撕我的嘴,还是姐姐你来撕,一定撕得更好,说不定还能撕出一朵花儿来!”语燕笑着说道∠鸳与我都闻言大笑,紫鸳站起身来,笑道:“好啊,我这就在你脸上撕出朵花儿试试!你编排我也就算了,怎么练姑娘也编排起来了。”两人说笑不停,室中一片欢愉。就连站在一边的墨鸰,眉眼间也带着温和之意。我笑道:“语燕,你再闹,我就让你墨鸰姐姐动手。”语燕从来都不怎么疏远墨鸰的,虽然墨鸰性子冷淡不与她玩闹,她也并不介意,在墨鸰面前说话,也与在我们面前一般,唧唧咯咯一口气说上许多。语燕闻言吐了吐舌头,我笑道:“怎么?不相信吗?你的小脸虽然肉嘟嘟的,可墨鸰要是动手啊,估计比撕熟肉也难不了多少。”语燕扭在我身边不依:“姑娘是说我的脸长得胖得像一块肉吗?”我伸手捏了捏语燕的脸笑道:“就算是,我可也舍不得吃。”不过玩笑归玩笑,对于墨鸰的身手,语燕可是早就见识过。她看着笑道:“墨鸰姐姐会对我手下留情的。”我接过语燕手中的帕子,看着玉色的帕子上。有一小片接近蓝紫色的痕迹,的确是染了颜色的样子,想了片刻,笑道:“是了,这是昨天吃的桑葚的颜色nad1(”、别人听见也不过是恍然明白,语燕却是双眼都染上了光彩:“姑娘,你吃那样好东西,怎么不叫上我!我还以为到了南……进了宫,就吃不到了呢。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桑葚呢!”语燕倒是也机灵,硬生生将“那边”两个字忍住没说完∠鸳笑道:“如今的饮食还不算好吗?一日三餐有荤有素,时新瓜果日日不断,这些也都罢了。那些精巧点心,你吃一口赞一个,怎么转眼又馋起来那个了?”“有些东西,说起来不稀罕,可一年只有那几天能吃,而且什么好吃的也替代不了,所以才显得稀罕啊!”桑葚每年都是五月六月的时候开始结果成熟的,如今已经是七月底了,倒果真是很稀罕。想起昨天到桑树园中,似乎也并没有看见有桑葚。不过桑树园中桑树品种极多,既然冯才人放琴的那所小木屋前还有一株开着花的桑树,那么有桑葚的桑树,想来也是有的。“我再有没有,倒也不难,只是……”冯才人的身体状态看起来很差,我实在不知道是该去看她,还是让她多休息两天。“桑园的主人身体抱恙,恐怕不喜欢被打扰。我怕贸然跑去,她不得好生休息了。”“那姑娘就带点什么东西去瞧瞧她,先去探探病再说。”语燕笑嘻嘻地道。我不由得含笑戳了戳语燕的额头,又踌躇道:“探探病当然也好,可是,带些什么倒为难了。”我不知道冯才人是什么病,只是她体弱气虚,面色苍白,吃的自然不敢乱用。至于首饰器物,她自然也是无心赏玩的。“姑娘什么都知道,偏偏这里犯难了。当然是她喜欢什么,就带些什么啊!”语燕说道。我眼前不由得一亮,我倒当真是糊涂了。我对着紫鸳点了点头,示意让她与我同去,语燕还在那里不住口地说道:“有紫鸳姐姐新做的藕粉糕姑娘看好不好?不过等八月桂花开了,做成藕粉桂花糕就更好了。对了,昨天吴娘子送来的马蹄糕很好吃的,还有绿豆凉糕,那颜色,啧啧……”墨鸰照例是一个“一切小心”的眼神在叮嘱我,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在路上,紫鸳忽然笑道:“姑娘,你两手空空,不会是要把我送了去吧?”我“嗤”地一笑:“无价宝易得,你却是难得的,所以你我是不送的。”紫鸳笑道:“下面一句呢?姑娘怎么不说?”我知道紫鸳在说“难得有情郎”一句,脸上微微一热,笑道:“你再跟着语燕那小油嘴的学,我可当真把你送走了。”说笑之间,想起冯才人,却不由得轻叹。“咦?”紫鸳笑道:“姑娘不让我说,自己却在叹些什么?”我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冯才人的事情,我尚未跟你细说明白,总之,你在她面前,一切都要少说nad2(她的遭际不幸,很容易触动心肠。”走到小竹林外的此君亭旁边,我驻足停下∠鸳奇道:“姑娘不是说桑园在小西湖的东北角上吗?”见我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短笛,紫鸳恍然,笑道:“啊,怪道姑娘让我来,果然是拿我送人情了。”顿了一顿:“冯才人既然心境不好,定然不能再闻悲音了。”我点了点头,怔了片刻,却忽然道:“紫鸳,我另有一个想法,你看怎样。”闻言,紫鸳的脸上略有犹豫:“可是姑娘说冯才人她不是正在病中吗?”“若非如此,她的病固然还要持续下去,而她以后,更不知怎样在宫中立足了。”紫鸳的神色虽不明白,却仍点头:“姑娘这样说,那就这般做吧。”冯才人的气色倒还沉静,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又坐在云思楼正厅那光线发暗的屋里,越发显得整个人都没有生机。“昨日得闻冯娘子的雅奏,愧无以报,今日想借娘子的琴一用,演一支曲子,以酬妙音。”我道。冯才人听到“乐曲”的时候,神色间多少是有些欢喜的,也更让我知道此行带了紫鸳来,没有选错。宫女将冯才人送到桑树园外面,便止步不前,我这才明白原来这桑树园冯才人平日是不让她的宫女进来的。冯才人虽看起来无力,却坚持不让我帮忙,仍是自己端了琴出来放好。看样子昨天冯才人又来收拾了琴,琴弦已经重新接好了。我看了一眼紫鸳,微微一笑,指尖已经有铮铮的声音流出。短短一段序曲之后,短笛清朗的声音骤然传出。琴音伴着竹叶的声音,比之琴箫和鸣,别有韵味。我抬头看了一眼紫鸳,她依依站在一株大桑树下,丁香色的襦衫与浅紫色的碎花裙子,腰间系着一根粉色的“腰上黄”,与窄袖的襦衫一起,将紫鸳纤瘦的身形勾勒地生动灵巧。我们所奏的旋律很是简单,也并不冗长,反复三遍,便在余音袅袅中结束了。曲子很简单,但我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在冯才人听来,一定是千斤之重的。冯才人显然是听懂了曲中的含义,琴声与笛声已经渐渐止歇,最后的音符越转越低,终于不可闻,但冯才人却是望着远处,目光穿过一株株桑树,悠远深长。我轻笑一声:“冯娘子,婢子今日来,还有些别的事。”冯娘子蓦地回过神,双目莹然,却仍是勉力微笑:“何事?”“已经是七月底的天气,竟还能见到桑葚,婢子深觉稀罕。想摘些回去,给她们尝尝鲜。”冯才人点头道:“这有何难。”说着便要起身。我忙道:“冯娘子有什么话,让紫鸳去传便是了。”冯娘子便让紫鸳去找她的宫女。我对紫鸳道:“你带了桑葚便回去吧,我略坐坐就回。”一时桑园中又恢复了寂静,冯才人幽幽地道:“姑娘很明白我的心境nad3(”我微微一笑:“正是要请娘子品评。”“诉衷情……”冯娘子轻轻地道:“单单这个名字,便已经道尽了世间多少情感,有多少人以此抒写悲欢离合。”我与紫鸳合奏的,正是流行很广的《诉衷情》。文人骚客,多有以此词牌填词的,同一词牌之下,何止有千百首相思离愁。“不知娘子想到的是哪一首?”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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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我知道有太多,可惜记心太差了。印象最深的,自然是醉翁的那一首了。”冯才人出神似的轻轻吟道:“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虽然是在念词,冯才人的语气却是轻柔飘忽,如同梦呓,犹似叹息。就好像她吟诵的并非前人之句,而是一字一词,都是深刻心底。这些话,与她的心情早已经融合地密而无间,所以吟诵出来,惆怅、哀伤,才能这般自然。冯才人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都仿佛在她白皙的脸上掠过阴翳。冯才人似是久久不能从词境中走出来,怔怔出神。桑树园的门口似有轻细的脚步声响,我轻轻咳了一声,将门口的额声音压了下去,继而轻声道:“醉翁的这首词写得好,娘子你念得也好。一字一句,经你念来,都有了骨血。大约是因为娘子你的感情真切的缘故。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用在娘子身上,再也贴切不过了。”冯才人看着我点了点头,许久,方才是一声沉沉的叹息,仅这一声叹息,便已经带上了无穷无尽的悲苦。门外似有什么低低的响动,我忙又道:“除了醉翁,娘子可还知道其他人的《诉衷情》吗?”“其他人的?”冯才人的声音已经有些迟缓。“对啊,我与紫鸳方才一共奏了三首。”我道。“还有什么吗?”冯才人语意迟钝,似乎要思考也已经变得非常苦难。“这个自然。”我道:“既然用了诉衷情这样的词牌,多数词人是经历过一番悲喜的。除了这一首,自然还有别的。其词意真挚感人,离愁别恨,孤寂悲伤,皆有动人心处。”“是吗?”冯才人缓缓转首对着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姑娘你……念给我听听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冯才人此刻的状态,但我碰到她灰槁的眼神,实在不能不暗暗心惊。我的手心早已经捏了一把汗,不愿看到冯才人难受的样子,但目光却又不敢稍稍离开她,我最怕在我某一瞬的一个疏神,她便已经到了极限,颓然倒下。若在平时,或者换了一个人,我见到他这般样子,一定会急忙地让他休息,劝慰他不可胡思乱想。但此刻,对冯才人,还不行。园子门口有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说话。我将自己的声音略略提高,道:“娘子请听好了。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这是我朝张子野的词。‘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可见分别之事,绝不由人所愿。试想若是人要离别,不过痛恨对方薄幸,可若是两心相同之人,被迫生生拆散,那一番苦楚,的确难受难堪nad1(”冯才人的身子微微前倾,随即紧紧抿住双唇,似乎要将什么情绪生生咽下一般。我能看到冯才人的双目都已经微微发红,只是这双眼睛除了干涸的枯红,已经没有什么莹润的光泽。我双手交互着用力握了一握,手心的湿凉让我更加惊慌。但终究,我还是用力咬了咬牙,强自忍住了上前抚慰冯才人的念头,继续说道:“我朝历来也有其他的名人骚客填过这片词,只可惜都及不上这两首的境地。倒是前朝有人做过一首,我已经忘了是谁所作,那片词我记是写得情切,我还能得清楚。尤其是看见娘子你,词中情景,便恍若重现,可见失意之痛,古今都是一样。”冯才人缓缓地将目光移向我,双唇微动,却是很难开口的样子,只是一片沉寂的眼神,在问着我那是什么?我亦不等冯才人问出口,便道:“烧残绛蜡泪成痕,街鼓报黄昏。碧云又阻来信,廊上月侵门。愁永夜,拂香茵。待谁温。梦兰憔悴,掷果凄凉,两处消魂。”缓缓念罢,我看着冯娘子的眼睛缓慢而着力地说道:“娘子请看,这一首这样?烧残绛蜡泪成痕,残烛血泪,一片红模糊,该是何等的心痛。但最好的,却是那一句‘愁永夜,拂香茵,待谁温’。永夜难消,孤枕对愁眠,不过是整宵无眠罢了。便欲在梦里相会,也不可得了。”冯才人的双目已经无力闭上,但纤长的睫毛还在轻轻颤抖。我不顾门口的争执声似乎越来越大,仍是对着冯才人缓慢着力地说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苏子瞻还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与爱妻在梦中重逢,可是你啊,这么多日,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更遑论与他在梦中相会了!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子瞻纵然断肠,也尚且知道爱妻的埋骨之所,可是你呢?他的尸骨在何处,坟墓又在何处,你知道吗?你纵使愿意去他坟前一尽哀思,又可以做得到吗?”“噗……”似是轻咳的一声,我的双目却立时被刺痛。冯才人的嘴角现出了一道殷红,她紧闭的双唇终于缓缓张开,一口鲜血缓缓流了出来。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伴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娘子”到了我身边。宫女凌乱的脚步终于停在冯才人身前,似乎双膝已经不知道疼痛,重重跪在地上,双手忙乱地去给冯才人擦拭嘴边的鲜血,却颤抖地将鲜血越晕越多,染上了冯才人的下颏,滴上了冯才人的衣襟。我的下唇也早已经被咬到了麻木,欲凑上前叫一声“冯娘子”,却是一只手狠狠向我推来。我不由自主地趔趄几步,亏得紫鸳及时到了我身边,将我扶住∠鸳的手也在轻颤,低声在我耳边问道:“姑娘,冯才人她……她不要紧吧?”看着云思楼的这个小宫女已经开始落泪,顾不上再对我做什么,便又要去扶住冯才人,我咬了咬牙,伸手将这宫女推开,低声让紫鸳拉住她,转而对冯才人低声喝道:“娘子果然痴情之极,恕我斗胆问一句,你的那个人,果真值得你这样吗?”冯才人嘴角的血渍有些怕人,她却浑然不在意,缓缓将目光移向我:“他自然,是值得的nad2(”缓慢,亦没有什么力气,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骄傲。因为提到了心中最珍重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在冯才人眼中,是值得她为之骄傲的。“可是你,却不值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凌厉之意,直直地逼视着冯才人,连我自己,都在为冯才人的反应担心。我知道,她已经经不起任何催逼了。“你说……什么?”冯才人摇摇晃晃地站起,几次都差点要昏倒在地。可她还是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却也深深疑惑地,追问着我。那个宫女早已经哭成了一团,我虽无限去看她,却也知道她始终在不停地挣扎,一面哭喊着让紫鸳放开她,一面又不停地喊着她家娘子,问她怎样了,应接不暇之际,间或也痛骂我两句。我当然没有闲暇再去顾到她,看样子冯才人,也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他对你,好吗?”我没有立时回答冯才人的话,继续问道。“好。”只有一个字,冯才人却说得很坚决。“他对你很好,所以他不在了,你也不愿意独活,对吗?”我紧迫地追问着。冯才人的身子不由得一晃,随即又是十分坚决地道:“是。”“你们分别了几年,而他,又不在了几年呢?”我追问道。冯才人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垂在一边的手也已经轻轻颤抖,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一别十二载,今年春天,我才知道他的消息,他竟然,已经死了十年了!”原来冯才人是今年刚知道的死讯,我很快留意到了这一点,却也没有时间在这个时候深思。“那么他,觉得你好看吗?他喜欢你的容貌吗?”看似是句很不相干的话,我问出来,却丝毫没有轻忽的意思。而冯才人,也并不觉得我的问题不重要。她枯涩的目光微微露出了柔和之意,略略点头:“他喜欢我的样子的。”心中不禁有些触动,但我随即收敛心神,对冯才人说了句“很好”,一把拉着她的手,不由得她分说或者抗拒,便将她跌跌撞撞地拉出了亭子。我伸手指着大树顶端那一片明媚耀目的苍蓝,看着冯才人用力说道:“很好,很好!那你就好好抬起头,抬起头看着他!让他也好好看看你,看看这么久以来,他活着的时候朝思暮想,死了之后魂牵梦萦的冯含熏,如今是一个什么样子!”冯才人“啊”地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便要往后退去,我扶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已经将无力的她拦住nad3(冯才人忽然抬手掩住了面容,喉间呜咽出声:“不,我不要,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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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节 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我将手从冯才人身后缓缓收回,声音也渐转柔和:“好,我不拦着你,任你去吧。你想去见那个人,你就去吧。他若问起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直言是因为他,便是了。”“不,不要……”冯才人的身子软软地滑下,我回头示意紫鸳,放开那个宫女。宫女忙趔趄着跑过来抱住冯才人,却因为她的身子已经几近瘫软,却是怎么也无法将她扶起。那宫女哭着对我和紫鸳喊道:“你们过来帮帮忙啊!你们害得我家娘子这个样子,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断……看着她起不来吗?”我伸手拦住了就要上前帮手的紫鸳,对那宫女凛然道:“这位姐姐,不是我害得你家娘子这个样子,是你家娘子一意求死,觉得生无可恋,所以才放任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我虽是对那宫女说话,在意的却主要是冯才人的反应,冯才人的身子虽然软倒了,但她对我说话的反应,却是明显要比方才快了些。我和缓了语气:“姐姐,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你家娘子。所以,你现在更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她已经决定了,要去她想去的地方。她会见到她想见的人,她的心愿已经快要达成。她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所有悲伤,忧愁,难过,痛苦,都会被好生宽慰而得到消解,那时候你家娘子,便真正得到她想要的解脱了。因为冯娘子知道,那里会有一个人,会永远包容她,宽慰她……”“不……”冯才人忽然用力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话,随即扬起首来看着我,双泪如线,目光中满是痛悔:“他已经不会了。”有了眼泪,冯才人的双目反而显得莹润有光,再不是一直那般暗淡干枯的样子。“你说过,他对你很好。难道你是怕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意已经变了吗?”我蹲下身子,温声问道。“他不会变的,我知道不管过多久,他都不会变的。”冯才人摇着头:“可是我……我却已经变了。”冯才人无力地倚在那宫女身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谢姑娘,你说得对,我不值得他对我好。”仍旧是失望的眼神,虽不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却也显得无望之极。“值不值得,全在于你啊。”我握起冯才人的手,比起她指尖的凉意,那一种枯瘦如柴的感觉,更让我心惊。我看着冯才人的眼睛,极力保持着声音语气的平稳:“比如他再握起这双手,看见这张面容,会感到难过心痛的人是他,而看到他心痛难过,会感到后悔的那个人,却是你自己。”冯才人的手轻轻地颤,流露着她内心的波澜。我示意紫鸳与我一道帮忙,扶冯才人起身。冯才人也并不抗拒,只是若有所思地恍惚,任由我们扶着她走动。冯才人的卧室也是一样的昏暗,安置好她之后,我告诉那宫女可以去医官院请医了nad1(那宫女卦有些惊疑地看着我,似乎尚且分不清楚我究竟会不会害了她家娘子。云思楼看起来不小,冯才人又是正五品的才人,但身边的宫女竟似只有这一个。我会意地笑了笑,对紫鸳道:“你就说偶然路过这边,见冯才人晕倒在路上,她的随身宫女陪着她,央你来请医官。”紫鸳答应着去了,我对冯才人微微一笑:“婢子方才的话,请娘子自己想清楚。娘子若执意要去,我们谁也拦不住。可娘子如果决意留下,也一定要给他一个能让人放心的样子。其实话又说回来,娘子身边,当真便没有值得娘子留恋的事了吗?就算娘子不再留恋什么,可这世间,毕竟还有人在留恋着娘子。娘子一走,她们怎么办呢?”我的目光移向了那个宫女,她本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的感情终于决堤,扑在冯娘子的榻前,泣不成声地喊着“娘子”。心中甚是感动,却仍是做出微笑的样子劝那宫女:“你家娘子累了,让她好生休息吧。还有,记得你家娘子,是昏倒了之后,你外面挪了回来的。至于她嘴边的血迹,是她昏倒前吐的,你家娘子平素有什么病症,都要跟医官说得清清楚楚。”算着时间差不多,我便告辞∠鸳一日两次去云思楼帮我探病,之后的两天时间,我也没有再到那里去。冯娘子虽然身体没有什么起色,精神也仍短着,但一日三次吃药,却也并没有少下。冯娘子的宫女名叫素心,照料冯娘子百忙之中,还不忘了摘了许多桑葚,托紫鸳带回景芳斋∠鸳也知道了冯娘子的大略事情,很是感叹,但感叹之余,也不免担心道:“姑娘那天也太过行险了,明明说是去给冯娘子送礼,怎么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还好我看冯才人是已经转了过来的样子,若是她那天竟被姑娘你的话激得转不过来了,可又怎么办呢?别的不说,但是她们那个素心的架势,发起疯来,姑娘跟我都拦不住的。”我不由得一笑,道:“素心对冯娘子倒是真心的。亏得你那天竟拉住了她。”“唉,不提也就罢了,拉住素心,可真不是件容易事。”紫鸳摇头道:“姑娘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吗?怎么也不早说,直接让墨鸰跟上去,也不必我那么费劲了。”我摇了摇头,道:“哪里是一早就有安排呢。开始也不过想着去,奏两支小曲儿,让冯才人散散心。还是走到此君亭,我才有了那个念头。眼看冯才人只等着将当日张贤妃的旧事说给我,便会有些什么举动,总之是不欲多活了。否则她也不会将昔年的那段埋藏多年的感情,通过琴声说出来了。”“我只是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薄她的性命。想来想去,除了破釜沉舟,别的都只能暂保一时nad2(而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必然与这件旧事有关,毕竟冯才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只有我从琴声中联想到的那些了。”我轻叹道:“此事原是为了救她,逼不得已。所谓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要治一个人的求死之症,她自己固然受了一番苦,咱们在旁边看着,也要受一番惊吓的。”第三日上,素心亲自到了景芳斋。约了我出来,走到僻静之地,还未开口,便对我跪下。我慌忙将她拉起来,道:“素心姐姐这是做什么!”素心看起来只比冯才人小三四岁的样子,看样子也是久在宫中的老宫女了。“姑娘救了我家娘子一次,素心愧无以报。”素心执意不起:“一来我要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二来那天我不知轻重,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我亦半跪在素心身边,一面拉她起身,一面微笑道:“你那是护主心切,也不过推了我一下,算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只是事情突然,我也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倒让你受了一番惊吓。”“姑娘这样说,素心可担当不起了。”素心仍是不肯起身,只抬头看着我:“第三件事,我还要请姑娘再救我家娘子一次!”我不由得一惊:“你家娘子又……”但随即又道:“又有什么事了?”冯才人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应该便不会再有求死之意。她本是个及其明白聪慧的人,只因痴情太过,才会钻到牛角尖里。看来素心所指,是另外一件事。“我家娘子当年曾受潘氏的逼迫,做了一件错事,事情关乎重大,只怕我家娘子性命……性命堪忧!”素心连连叩头:“我想不到旁的人可以帮忙,只有来求姑娘!”我伸手再扶:“你说是张贤妃的事?你起来再说。”素心惊疑不定,站起身来。“冯娘子本来就准备跟我说这件事,只是我怕她跟我说了真相之后,便会有危险,所以才迁延着没有让她告诉我真相。”我对素心道:“待你家娘子再好一些,我便去看她。”“姑娘怎么不早些去?”素心急道。廖先生让我尽快问出张贤妃一事的真相,三郡王却让我拖延一些时间。很显然,只要我问出了张贤妃一事的真相,冯才人这个当年做了错事的人,自然不能幸免,更何况她还在宫中私自祭拜,帝后都是知道的。那么我告诉廖先生真相的时候,也就是冯才人获罪的那一天。可是既有三郡王的交代在先,又有我与冯才人琴韵相交的情谊在后,不管怎样,我都会设法拖延时间。至于前天用言语相激冯才人一事,却既不在三郡王的交代之中,更不在廖先生的计划之内。只是我的不忍心。而眼下,要想再救冯才人,首先,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并且,将这个真相,告诉三郡王。毕竟,三郡王是张贤妃的养子,他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冯才人不管怎样,也要先取得三郡王的原谅。而下一步,我要知道真正的罪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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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节 请他出手相助

我答应了素心的话,问清楚冯才人现在的状态,看来身体虽然不济,精神还是可以提起来的。我让素心好生照顾冯才人,约定过了晌午就去看她。宝文阁那边还没有消息,廖先生已经告假三天了。三郡王普安郡王身边的那个内侍也没有再遇见过,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形眼下是如何。看着素心走远,我信步往福慧楼走去☆近七事八事,没有见天到那里打扫,这个时候刚好可以。谁知刚要走到福慧楼,一个俏丽的身影快步向我走了过来,颇有几分惶急的样子。却原来是马文君。马文君平日走路也很轻快,却只显得轻捷灵巧,与今日的着急可是截然不同的。我迎了上去,走近发现,马文君的神色更是明显的着急。看惯了她的笑吟吟,便以为她总会是一幅事事开心的样子。我还没有开口询问,马文君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道:“谢妹妹,你快帮我想个办法。”“什么事?”我有些好奇,马文君虽不算是足智多谋,也总是心思灵巧之人。接触虽然不多,但我知道她行事说话,也都很是明快洒脱,而且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处理事情,都有自己的分寸与方法。若是一般的事情,她也不会急成这个样子,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会想到找我帮忙呢?“还不是为了伯玖那小子!”马文君轻轻咬牙,愤愤地说道。我心里不合时宜地萌生了笑意,每次听到马文君这样称呼恩平郡王,我都禁不住会想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二郡王怎么了?”我虽然在问,其实却并不担心,恩平郡王那么大的本事,太后与皇后都那么喜欢他,又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马文君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低声对我说道:“有新上任的官员殿中侍御史宋朴,弹劾枢密院事章厦收受贿赂,却被章厦反咬,如今非但官位不保,尚有性命之忧。”我本已经在好奇马文君这般着急前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原本便预备从她口中听到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可是听了马文君的话,我却满心皆是诧异。殿中侍御史,枢密院事,这些官职从马文君一个后妃口中说出来,本就甚是让人惊奇。而她叙述给我听的这件事情,虽是完完整整,我却听不出什么头绪。确切地说,是我不知道马文君何以要拿这件事来找我。当然,我对于这些官职的品级与职责,并不陌生,可以说从小便知之甚详,但那是因为父亲私下教导的缘故。但这绝非正常闺秀所应知道的。难道马文君,于我的来历与目的,竟也有所知晓?我微微侧首,好奇而又难免警觉地看着马文君:“马姐姐所说的话,我实在听不明白。”马文君道:“你不明白无所谓,你能帮忙就是了nad1(”顿了一顿,她又续道:“听说令尊谢先生颇有令名,才学渊深,想必他有办法保得宋朴。”听马文君将话提及到了父亲,我又是一惊。名士谢逸才学广博,广有令名,知道爹爹名字的人原不在少数。也正是因此,当年爹爹因言获罪的案子也广为人们知晓。虽然如今已经被皇上免了罪,但经此一事,不仅旧日的声望不复,而且当年那些趋奉的人们,如今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捧高踩低,跟红顶白,这原是人情之常,无可厚非。所以如今人们对爹爹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避讳,谁也不知道今天的宣德郎谢逸会不会又在某一天获罪,就像当初谁也没有料到颇有令名的名士会一朝沦为阶下囚,落一个抄家之罪。可是,马文君,为何会跟我提及我的父亲?看她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开玩笑。关系到爹爹,我不由得不十二分地谨慎。莫非,是试探吗?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那天马文君与我谈起廖先生时说的几句话,登时清清楚楚地呈现在脑中。“但这廖老儿脾气又阴沉又古怪,最是个不识抬举的老家伙。说话又很刻薄,不给人留情面,你可不要被他算计了去!”……“我对这人的认识与评价就是这样,所以劝你不要跟他多接触。你若是栽在了他的手下,这人的分属不明确,我们却未必能帮你。”……当时我听到其中的一句时,心中便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惕然而惊。只是当时仍是以为那不过是马文君随口一句话,或许并非我想到的意思。可此刻再回想,我却只有更加肯定。所谓的分属,便是指的派系。皇上自然不愿意宫中出现派系分别,但据我所知,五位郡王,在朝中各自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也就是说,二郡王与马文君他们,并不明确知道廖先生是哪位郡王的支持者。而联系马文君的原话,所谓廖先生不识抬举,说话刻薄,证明二郡王曾有意拉拢廖先生,却并没有成功。如今这话,难道是想拉拢爹爹吗?心中飞快地转着这些念头,脸上却还要尽力维持着不明其意而又诧异的神色:“让我爹爹帮忙?可是家父自从两年多前的案子之后,一直疾病缠身,如今的官职是个挂名的闲职,他只是在家中休养身体,听说公差上的事情,他已经准备辞了。他无力再为朝中出力,也已经无心政事,况且马姐姐你说的那个宋朴,家父也不知道认识不认识……”马文君忙接过我的话道:“令尊大人为官多年,交游甚广,也不需谢先生认识宋朴其人,但他一定认识能够帮宋朴的人。”宋朴,新上任的殿中侍御史,正七品的官员。这个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是个百官都有些忌惮的官职。首先,殿中侍御史任职的地方,便不同寻常,乃是在百官朝会皇上的地方nad2(朝堂之上,大殿之中,官员随皇上祭祀之时……凡是有皇上与官员同时出现的正式场合,殿中侍御史便在七侧。他不需要参与皇上与官员之间的谈论,但他会注视着官员在圣上面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观察官员是否在皇上面前举止不当,措辞不妥,有所失仪。须知官员与皇上谈论朝政之时,说到某些事情情绪激昂是在所难免的,有些稍微失措的举动或者略微不当的措辞,自然都是有的。这种情形,殿中侍御史若是指出,皇上通常不会怪罪。而设置殿中侍御史一职的真正目的,听爹爹当年说过,真正的目的也并不在此。“鸣鹤,你想那是为了什么?”爹爹曾这样问我。我沉思良久,也没有想到皇上在上朝的地方设置这样一个观察百官言行举止的人,有什么用处。“为了警示百官,注意言行吗?”“不是。”“为了惩罚那些失仪的官员吗?”爹爹仍是摇头。“鸣鹤,有一个词,叫做得意忘形……”“啊,我知道了。”我恍然大悟:“有些官员殿上失仪,是因为一时情急,而有些,却是因为忘了自己身为人臣的身份,忘了尊卑之分。”“所以这样一个七品官员,从唐到宋,沿袭了几百年。其实这个官职背后的含义远不止此,只盼日后你对这些了解逐渐深入之后,自己领会明白。”“是,爹爹。所以我想这殿中侍御史,一定要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即便是当朝的宰相,有过他亦敢直言。”爹爹呵呵大笑:“我儿所言极是。”但随即脸上又转为凝重,其中带着隐忧:“朝中若当真肯用这样的正直之士,乃是朝廷之福啊。只可惜……”想到当年爹爹教我的这些,我心中不禁一动。枢密院事掌管军事机密及边防等事,是很机要的官职。章厦的名字我虽然并不知道,但既然能任枢密院事,自然不是寻常官员。若那宋朴竟能直言弹劾枢密院事的过失,以致被反咬,而至于官职不保,性命堪忧,可见宋朴此人倒是个敢言之人。这样的人,爹爹应该也是钦佩的。心中虽这样转念,我却只是带着微笑道:“马姐姐说笑了,家父就算认识人能够帮助宋朴,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嗯,我家便在城西南大街后街,宣德郎谢家,一打听就到知道了。家父多半整日都闲在家里养病,若是他的病势不重,自然可以见到。”马文君很是认真地看着我道:“我又怎么能够到你府上去求见令尊大人?”我道:“那自然是让姐姐你说的那个宋朴前去啊!”马文君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对我说:“宋朴如今的处境,又怎么能去!”我笑道:“宋朴既然可以托人找到们姐姐你,自然也可以托人去我家啊!只不过家父正在病中,不一定会管这样的事了……”“我是让你帮忙传信给令尊大人,请他出手相助!”马文君打断我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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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节 汹汹的来势

心中暗惊,脸上却是带着好笑的诧异之色:“马姐姐说笑了!我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又身在后宫之中,怎能去理会前朝政事?”马文君不由地顿足道:“我不是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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