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鸰看着我,眼中露着欣喜:“墨鸰一定不负使命。”
看着墨鸰单纯的欢喜,我心中很是感动,但想到接下来墨鸰的反应,却又忍不住想笑。我走进墨鸰,温声道:“虽然你会有一段时间不在我身边,但我的话,你还是要听的。”
“这个当然,姑娘不管有什么命令,墨鸰都会听的。”
“那么,在你明天出去后的一路上,你都要,听四郡王的话。”我说的很慢,也很着力,因为我知道,墨鸰接受起来这个消息,一时间并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墨鸰的神情在我眼中,变成了圆睁的双眼,与圆圆张开的嘴,共同组成一个词,不可思议。
“四郡王,他会跟你一起去。”
“做事情不要冲动,一定要听四郡王的意思。”
“四郡王没有功夫,所以,你报保护他。”
“还有,虽然不是在宫中,你也不可对四郡王无礼。”
……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墨鸰对我的话,没有立刻说“是”。
交代完了应说的话,我便同着墨鸰一道沉默。
心情有些忐忑,不知墨鸰接下来的反应会是如何,但心中亦忍不住有些微的好笑,想看看墨鸰这个固执的姑娘,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四郡王为墨鸰裹伤,看到了墨鸰身上的肌肤,由此墨鸰便恨上了四郡王。
作为一个女子,我可以明白墨鸰羞恼的心思,只是她的反应,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来得更干脆直接。
但作为墨鸰的同伴,作为一个关心她的人,或者说作为主仆关系中的“主”,我却对四郡王当日为墨鸰治伤的举动,带着感激。
只有在墨鸰受伤的时候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与悲痛,才会在她被救治的时候,体会到失而复得的美好与珍贵,才会对救治她的人心怀感激。
这一点,墨鸰暂时还没有办法明白。
而我,定会找到当日一切事情的真相,给我,给墨鸰一个交代。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墨鸰。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地为她担心,所以,我才会感激救治她的人。
在我脑中转着思绪的同时,墨鸰也在想着什么。
终于,墨鸰开口:“是。”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却不由得觉得一向倔强的墨鸰有些可怜。
因为不能违抗,所以便答应了,无关她心中所想所愿。
我拉着墨鸰往回走去,低声道:“墨鸰,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理由,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所以有时候,有的事情看起来,便显得没有道理了。我不敢说我的理由一定是对的,但是对你心中的疑问,我一定会给你解释。”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宫女装束的女子到了景芳斋。
她将四郡王约定的相会的地点告诉了墨鸰,看着墨鸰的背影离开了景芳斋,转身对我行下礼去:“墨鸰姑娘回宫之前的时间,由婢子来服侍姑娘。”
我微感惊讶,那宫女道:“是四郡王安排婢子来的。慈宁宫的娘子有时候说不定会从景芳斋门前经过,若是少了一个人,说不定会被察觉。姑娘只要出景芳斋的时候不带着婢子,便没有关系了。”
我点头道:“四郡王想得周到。”略一转念,这宫女既知道四郡王与墨鸰要出宫的事,必是四郡王告诉她的,看来她亦是四郡王身边很受信任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婢子花楹。”
细细打量,花楹的容貌姣好,不在紫鸳之下。且声音温柔,举止大方,谈吐清晰,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着比寻常宫女不一样的气度。
看来花楹,也并不是一个寻常宫女。
只是第一天见面,我也不好多问,只是将她与紫鸳、语燕引见了。
景芳斋的日子一切照旧。
我仍是每天到福慧楼去,整理打扫一番。秋高气爽的时节,天气干燥清朗,从夏天的时候便开始收拾,到了现在,书籍也终于被重新翻动整理了一遍。
二郡王与三郡王还没有回宫,太后仍是每逢斋日到福慧楼诵经。
安闲的时候,我拿出了当日从书架上找到的那一卷用契丹文字和女真文字记录的金国书籍,开始细细翻阅。南宋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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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三零完,您可以返回列表。
第一三一节 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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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之难,徽钦二帝被掳,徽宗皇帝后宫上至皇后妃子,下至才人御侍,以及皇子皇女,皆被金人掳走。当今的太后韦氏,也是当年因此而到了金国。福慧楼是皇上迎太后回宫之后,特地在慈宁宫起建的,专为娘娘藏书所用。娘娘回宫之后,整日念经礼佛,福慧楼中多数都是经书。而我找到的这一卷,却并非经书一类。听闻当今皇上在临安登基之后,太后虽在金国,却也依循礼制,茵韦氏为太后。而经过宋金多年的商议,终于在数年之后,将太后迎接回宫。金国完颜氏灭了辽国契丹人耶律氏而得国,因为女真人长久僻处蛮荒之地,语言粗疏,并没有太多自己的文字。在长期与契丹人、汉人的接触中,习得了契丹文字和汉字。相信这些零散的书稿,便是太后从金国回来的时候,从金国带来的△为慈宁宫的典籍宫女,我整理、翻看这里的书籍,是职责所在,也是被允许的。眼看这些书稿破散不堪,又被放在那样不起眼的地方落了灰尘,带着潮湿,显然是被遗忘了许多年的东西。不知这些书稿是记载何事,在请示太后之前,我至少应该将书籍稍作清理,整理一番。以免太后看到残破的书籍,心中不悦。我在金国住过的一年多时间里,已经能听懂不少金国话。金国的言语本就较汉人的语言简单,并且金国建国立邦之后,金人也都纷纷学习汉人语言,金人的重要文书,也都用汉子记录。我在完颜雍王爷的别院里,那些服侍的人有金人有汉人,但都说汉话。比如我身边的语燕,虽然母亲是金人,但自幼在汴京长大,汉话说得倒比金国话还要好很多。再比如完颜王爷,虽是金国的天潢贵胄,但日常所用,也都是汉话。这些书稿一共十余册,前两本看起来不过是记载了一些日常琐事,风土人情,各处风物。缺失的书角,我也只能用白纸补上,至于该补上些什么,却是不知道了。渐渐往后翻看,笔迹却有些不同。前两本的字迹粗疏,而到了后面,笔致却变得颇为柔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书,但内容上看起来却差不了多少。这般一边修补,一边试着理解其中所书之意,虽然并不全懂,却也已经看得大费心神。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虽然已经不若夏天的炽热,不若春天的和煦,虽然略带冷清,但也让四周都是融融暖意。我不由得得困倦,双眼也渐渐迷蒙,只是修补了边角,书册中所写的东西,便只成了一个个符号,再也想不到是什么意思了。手上木然地又翻过一页,待要比着缺损的边角裁剪纸张,却恍惚看到了一片汉字。我伸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却果然是一片浅浅的笔迹,写在书册装订之处的夹缝里nad1(一枝斑竹渡湘沅,万里行人感别魂。知是娥皇庙前物,远随风雨送啼痕。短短的四句诗,乃是唐代元微之所作,意思也并不深奥。相传舜帝有娥皇女英二妃,在舜帝驾崩之后,二妃啼哭,泪洒竹枝,竹枝尽斑。这首诗本身并没有什么,自古以来歌颂娥皇女英的诗词也并不在少数。但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为何在这些用契丹文字和少数金国文字写成的书册里,会有这样一首诗。金国人固然是有不少通晓我汉人文字的,但不管怎样的通晓,之多也只是知道那些著名的诗词。元微之固然是有唐一代著名的诗人,但他流传后世的著名篇章,却并不包含着这样一首。也就是说,这些字若是由金人书写,断不会写下这样一首诗在这里。况且这一本书册上的字,笔致柔软轻细,书写那些契丹文字看得并不明显,书写这些汉字,却可以明显看出一笔一划之间的法度,显然是受过长期的习练,才写得出来的字。这是……一个汉人女子写的字。是太后娘娘!我不觉恍然。进宫许久,我从未见过太后提笔写字,不过福慧楼中,也有几幅娘娘抄录的经文。与记忆中娘娘的字一加比对,便可以判定,这些的确是娘娘所书。娘娘在金国多年,学些契丹文字和金国文字,并不足为奇。娘娘在用金国文字抄录什么的时候,想到了什么有感而发,随手写下一首诗来,也并不奇怪。但我却对着这首诗,反复细读。靖康之变,徽宗皇帝与当年的龙德宫韦贤妃一道,被金人所掳。两年之后,建炎二年,当今皇上在南京登基,韦贤妃被茵为“宣和皇后”,被迁移到了五国城,与徽宗皇帝相会。徽宗皇帝于绍兴五年驾崩,那时已经距离靖康之变八年了。而直到绍兴十二年,太后娘娘方才得以扶徽宗皇帝的灵柩回宫。也就是说,徽宗皇帝驾崩之后,太后娘娘又独自在金国度过了七年了的时光。单是想一想,便觉得十分难熬。这一首诗,看来是在徽宗皇帝驾崩之后,娘娘所写下的吧。想到这里,再回头看诗中的意思,娥皇女英追思舜帝,泪洒竹枝而成斑竹,而太后娘娘对徽宗皇帝,自必也是这样的心情。掩卷长叹,心中亦是难过。徽宗皇帝在我心中,在爹爹心中,在天下万万大宋子民的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君王,自不必待言。但在太后心中,这个人,是他寄托终身的夫君。徽宗皇帝病逝,不知当时大宋的百姓听到了是怎样的心情,但当年的太后听到,自然是心痛难禁。天色还早,我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收拾了书册,便回到景芳斋。花楹与紫鸳坐在廊下做针线,从大门看去,红墙黄瓦绿栏杆,她们两人静静而坐,就像是一幅图画nad2(花楹性格极为温和,谈吐、针凿都很出色,比之言语沉默、不事针凿又总是保持警惕的墨鸰,确实更容易相处。我回到内室,花楹便斟了茶送去:“姑娘近两日总有倦怠之色,是福慧楼的差使太过繁忙了吗?”我微笑接过茶水:“福慧楼的差使很是轻松,不过有时候我在里面藏书,容易忘了时刻。”花楹微笑:“婢子听紫鸳和语燕说了,姑娘很爱看书。”听花楹自称“婢子”,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我刚开始听紫鸳以仆婢自居,心中总是转不过来一样。花楹不算谈锋很健的人,但是因为性情温柔和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会给予一定的回应,至少也会静静倾听,所以与她说话,总会让人觉得有话可说。相处几日,我也渐渐在谈话中发现,花楹喜欢听我说起墨鸰,因为在我挂念着墨鸰的时候,也总会提到另一个人,四郡王。“姑娘总是担心墨鸰,你与她的情意必定是非常深厚了。”“我与墨鸰她们相处了这么久,她们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自然我会牵挂。”“姑娘好像很担心墨鸰不听四郡王的话?”我不由得一笑:“墨鸰她……性子比较执拗。平素又少接触外人,我怕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磕碰。”“墨鸰她……会保护好四郡王的吧?”“当然了。”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确信的,只要墨鸰答应了我,便一定会做到的。“墨鸰是个固执的人,但这样固执的人,答应了别人什么,就一定会做到。”花楹轻轻一笑:“姑娘真的很了解她,并且……很喜欢她呢。”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若是不喜欢墨鸰,我又怎么可以用这样容忍的心态看待墨鸰的固执。“姑娘,你与四郡王,相熟吗?”花楹迟疑片刻,终于轻声问道。“我与四郡王……”论起相交,不过几面之缘,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觉便是这样,有些人相识多年却从不知心,有些人寥寥数语便可以倾盖如故,但若说起四郡王的情形,我的确不能称得上一个“熟”字。“并不相熟,不过是在宫中的几面之缘。”花楹道:“姑娘与四郡王相识,是起源于当日端午节的大宴吗?”端午大宴我到禁苑外的事情,阖宫皆知,我自然也不需避忌,便点了点头。“那姑娘你是……”花楹略略迟疑:“识得禁苑里的那个人吗?”我略微觉得奇怪:“不认识。”“那姑娘到禁苑去……”“是为了一个认识的宫女,听说她在那里,所以想去看看。但当时却不知道,冷香阁是不能踏足的地方。”我道。“真如宫中所说的那样了。那么姑娘你……”花楹微微失望:“真的不认识禁苑里的人?”“后来我知道,她与四郡王的关系很不一般。”花楹点头:“那……是四郡王在宫中的养母。”闻言,心中明了,花楹果然是四郡王身边很受器重的人nad3(所以,她知道四郡王的很多事情,并且,很关心四郡王。“姑娘……四郡王这次出去,是因为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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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京华</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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