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离的心瞬间揪紧,是他……
冲在最前面的黑袍人正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赫郎,现在的禽兽暗主。
他迎着箭雨而上,那些箭随时可能穿过他的胸膛。
不少巨石落下,甚至从他的身体上碾压过去,看着无数的石头与弓箭,姜黎离的心迅速抽紧。
不少兵将被巨石砸落,他伸出枪,接住那些下滑的将士,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他不会有事吧?‘姜黎离伸手抓住卫兵的袖子,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声音里的恐慌。
卫兵拿下她的手,看向那个黑色的身影时候,眼神里尽是敬仰‘我相信,神明会保佑我们的主上。‘
又是这个回答,姜黎离心脏抽痛,虽然已听福权说过,他带兵打仗总是冲在最前面,但亲眼所见却又是不同的感观。
枪起枪落,滚打在刀光血雨中,决断勇猛。
这一刻,她算明白了什么是真男儿,何为英雄人物。
在心悬在嗓子眼上,久久不能落下的同时,对他的勇猛却深深折服。
能长年冲在最前面,出生入死而生存下来的人,绝非仅可以用一个“勇猛”来形容的。
马匹践踏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呼吸间全是浓浓的血腥味。放眼全是无情的杀戮。
小手紧拽着衣角,不知何时早已把衣角揉碎!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焦急等待。
就在她感到起伏的心脏,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紧张和担忧的时候。
听见远处欢声四起,死寂的气氛变得热腾起来。
“暗主告捷了!”
姜黎离悬着的心蓦地落下,整个人像虚脱一样摊在推车上。
城门打开,队伍缓缓前进。
姜黎离被送进了琴川,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城门口赫然挂着昨晚所见屠杀城民的副将的头颅。
不少将士在清理战场,姜黎离的心慢慢下沉,今天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杀戮。
前方有人向着她走了过来,在千军万阵中还是一身白衣洁白无瑕,姜黎离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曾经赫郎也是这样。
‘暗主让她前去伺候。‘墨水寒看着身边的卫兵,淡淡的说道。
姜黎离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终究,他还是要用他去取悦他的将士。
现在反抗,只会惹来更多的侮辱。
姜黎离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嘴角扯过一丝不知是喜是忧的笑容。
卫兵闻言退下,墨水寒看着她的表情,伸出手将她的乱发负于耳后,道‘怎么,当初不走,后悔了吧。‘
姜黎离笑了‘后悔总归还有命,是不?‘
墨水寒扯出一个笑容,将手摊在她面前,‘我的笛子可以还我了。‘
姜黎离扫了他一眼,侧身绕道面不改色的走开,声音淡淡的传来‘摔了。‘
墨水寒手抽了抽,痛心的咬了咬牙,看着那个走开的曼妙身影,恨不得踹飞这个女人,那可是上好的寒冰翡翠。
姜黎离不回头,风透过城墙吹在她脸上,分不出是悲是喜。(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再无情分
在人间隐忍十年的暗殿,如今再度浮出水面,以强者的姿态登场,这个消息震惊了七国内外。
姜黎离木然的跟着墨水寒后面进了一个大殿。
大院中到处是男人欢悦爽朗的笑声。
姜黎离双手紧握,掌心冷汗涔涔。
看着赫郎坐在大殿的正坐之上,一身的金衣刺眼,天生的皇者风范更是盛气凌人,眉宇之间,往日的放浪不羁、桀骜不驯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霸气。
姜黎离就站在他的前方,和他不过咫尺,可是她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却比任何一次都要远。
赫郎回头看到她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一笑,那笑中竟透着几分苦涩,又再转过头去与将士们一同饮酒。
他已除下了盔甲,但杀场上的英姿却无法从她脑海中抹去。
姜黎离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他与他的将士们一起,是如此爱笑。
被人从后面一推,向前扑倒,在倒地前,被他一把提起,“来,陪我喝酒。”
说着他便拿起酒坛,率先喝了一大口,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不在意地用衣袖拭去酒渍,将酒坛递给她。
“我不会喝。”姜黎离紧抿着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将脸撇向一旁。
她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内,丝毫没有在意。
但是他的将士却哄笑起来‘想不到我们的暗主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竟然搞不定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让七国谈之变色的恶魔也会如此谈笑风声。
面对众人的调笑,赫郎微微一笑‘你们这些人啊。‘
拿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斜昵着姜黎离‘真不会喝?‘
自从知道缺少阳气。一旦醉酒很可能就此醒不过来,姜黎离就从那之后就滴酒不沾。
他见她不回答,摇头叹道:“我这刚打了个胜仗。正在兴头上,你不陪我喝酒。胜利的喜悦便少了几分,岂不是遗翰”
姜黎离咬牙看他,一字一顿道‘我是寒商的公主。‘
赫郎手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笑道‘既然不会喝酒,那今日就让我来做你的启蒙夫子如何?‘
话音刚落,长臂一伸。极快地将她卷入怀中。
头一仰灌了一大口烈酒在口中,一低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的小嘴猛然压下。
姜黎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这样被人猛地灌入一口酒,心里顿时积满了气,她分不清那是生气酒气还是属于他身上的那万丈豪气。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暗主,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喝的是寡酒,你却是美人加美酒。”
一边的士兵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赫郎呵呵一笑,“喝酒。喝酒!要抱,回家抱老婆去。”
“你……”姜黎离心里一荡,难道他当她是他的妻子?
念头刚过就被姜黎离否认。
但如果他当她是妻子。又为什么当众这么羞辱与她。
不管他拿她当什么,但是也不能当众这么羞辱她。
想到他的种种恶行,酒气顿时涌了上来,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挣扎出去。
赫郎感觉到她的不满,双手更加用力,让她再无一点挣脱的可能。
看着她不满的目光,赫郎伸手擦去她嘴边的酒泽,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这酒怎么样?‘
姜黎离看着他眼里的落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攒足了力气瞪着他。
她不理,他也不恼。伸手拿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如此悲伤的境地,没有美酒怎么成?‘
说完却默默的放开了她。扭身与将士庆祝起来。
看是豪爽万丈,却透着凄然落漠。
脱离了他的掌控,姜黎离坐直了身子,看着与将士笑成一团的身影,一时竟无语凝噎。
她知道他是在为那死去的百姓痛心,想要移开目光,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对于他方才的无礼,心里竟是也不恼了。
她再强悍的男子,也会有一块不可触摸的柔软地带,一经触撞,便会搅起剪不断,理还乱的柔肠,有时也需要一杯畅饮解愁肠。
而她就是他的愁肠,他曾豪情壮志,不会为任何女人动情,可是她却让他失落了心。
原以为借着国仇家恨可以抵去对她的儿女情长,可是试过方知,对她已用情至深。
就在她冰冻的心在慢慢融化的时候,诡源提着长竭了过来。
手上提了一个血淋淋的包裹,将那包裹往木桌上一顿。
接过赫郎递过的酒坛喝了一大口,才淡淡的道:“主上,他去仙都寻到了暗殿的分据‘说着他看了她一眼,沉了沉气,继续道‘好似是为了寻人。‘
赫郎微笑,淡然道:“辛苦了,挂起来。”说着眼角瞟了眼姜黎离这边。
姜黎离听了诡源的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此刻又对上赫郎深邃的目光,不由一惊。
诡源将桌上的包裹,抖落在地,却是一颗刚刚砍下的人头,鲜血尚未凝固,“来人,去,挂起来。”
姜黎离不怕死人,但冷不丁看到一个光秃秃的一颗人头,仍惊得后退一步。
在看清那颗人头的一瞬间,脚下忽地一软。
这世上,姜黎离认得的人实在有限,但偏偏这颗死不闭目的人头,她认得。
这是容景身边的暗卫,烟存。
姜黎离瞪大了双眼,慌忙向前跑去,双手捧起那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小心翼翼,又猛地放在了桌子上,一幕幕回忆从眼前浮现。
那年东海之侧初见,他看容景救起她,嫌弃的眼神中却带着细腻。
——你伤没事吧。要不要紧?
那日湘王府内他拦下她,笑着对她说要她善待他家世子。
那时她噩梦缠身,他踏上江南。寻来梦安草……
他不待见她那么多侍朗,他讨厌她绊住了容景。但在她危险时却是他出手相救。
那么多日子他始终没给过她好脸,嫌弃的表情时刻挂在脸上,成了他的官方表情。
守在她身边不管是不是容景的命令,这个人总是时刻保护着她的周全,哪怕心里不情愿,却还是护着她,在姜黎离心里,早已拿他是朋友。
可是如今那张曾永远定格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他嫌弃她时的鄙视,只有满目疮痍的刀疤和一脸伤疤。
姜黎离身子微微摇晃着扶住一旁的桌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容景失了这个左右手,心里一定和她一样痛吧。
但是如果不是她,烟存又怎么会冒险进入仙都。
仿佛世界瞬间安静,身体瑟瑟颤抖着始终不敢在看向那张脸。
努力的扶着桌案却还是瘫倒在地,摊开双手只觉得手中都是粘稠和血腥。
那个刚刚用温暖环抱着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凉风吹来突然觉得好冷。
一阵微风拂过的鼻尖痒痒的,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想哭可是没有泪水……
她僵硬在那里把眼闭得紧紧的。不看不看无论如何都不能看。
如果她不睁眼就能证明这些是幻觉。她宁愿瞎了眼睛都不要在看。
可是那血腥味刺鼻的传来证明着这一切,熏得她无法呼吸。
她一步步后退,到了后来。推开人群,向大院外狂奔。
赫郎深眸一寒,隐去脸上笑意,一拍桌案,身体轻飘飘地跃过她的头顶,立在她身前。
姜黎离抱着烟存的头颅,眼神里没有任何色彩,看着面前一身肃杀的赫郎,再没有半分多余的话。
‘让开。‘
‘留下他的头‘
他身上的醇厚气味。加上她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令她几乎窒息。
‘那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赫郎不说话。却上前一步拔下一位士兵的剑,剑冰冷的白光照得姜黎离一阵心寒。
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姜黎离突然想笑。站在原地看着一片光辉璀璨中慢慢向她走来的赫郎,虽然依旧衣袂翩然,风采绝世剑身杀气却荡漾十里开外。
姜黎离知道与琴川相同的残酷杀虐,即将再次上演,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狠一次心。
早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她在心底苦苦嘲笑。
知道自己甚至连忤逆他的资本都没有,又如何能与他一战。
‘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姜黎离望着赫郎一字一句的说。颤抖的声音泄漏了她的慌张和恐惧,又带着无尽的酸楚和委屈。
可是在赫郎冰冷漠然的神情下这控诉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他去仙都就是错。”赫郎淡然的说着,声音却好似千年寒冰。
姜黎离仰天凄苦长笑,是啊,烟存去仙都是为了寻她罢,是错,是大错啊,如果不是她,烟存又何必冒险进入仙都。
烟存得头颅还在她怀里,为她死无全尸,这份情谊她但不起,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赫郎手微微颤抖,看着姜黎离,声音里生出一丝异样“交出来,我放你走。‘
姜黎离酸楚摇头,他还一直当自己是他的奴婢,无聊的时候招出来看看,没用的时候他就要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来放她走。
姜黎离咬着牙护紧了手里的包裹的头颅,要羞辱她可以,要交出烟存不可能!
赫郎漠然的神情出现一道裂缝,这是有生以来姜黎离第一次因为别的男人这样对他。
看着她在看见那个头颅时候的表情,他突然有种恐惧,他感觉她的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更不明白那股一直隐忍未的怒火是从何而来。
他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所做的都是对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突生变故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姜黎离凄楚一笑,相信,她怎么不信,微微上前一步迎着他的剑,伤口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没有人可以带走烟存就算是凌鸿也不能。
她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赫郎,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放下。”微皱起的眉,冰冷的眼,是他下狠心时的表情。
姜黎离无动于衷抵着剑又往前迈了一步,赫郎望着她步履的决绝,想起当初雷云天灾之时她满身的鲜血,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微微后退。
看着她决绝的脸,心头怒火燃起,她是想要测试他对她的迁就么?
“放下!”赫郎再次咬牙冷喝,声音提高,眼中有着愤怒和不信,也有着挣扎和不忍,可是面上依旧冰冷无情,她真的以为他不舍得杀她么?
姜黎离扬起手握住他的剑身鲜血滑落。
她颤抖着声音说:“赫郎,我求你,其实烟存……”
“主上不要!”大院里传来福伯的惊呼。
却只见长剑从姜黎离肩上直贯而入然后,再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抽出。
快而狠绝,连血都没有溅出一滴,只是顺着她的白衣流下。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姜黎离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
又不是第一次狠心对她,他的手为何要颤抖?他的心为何会这样痛?
姜黎离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流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寂然无声。
她忘了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赫郎思绪乱作一团,看不穿身子颤抖的姜黎离在想些什么。
她方才是在求他……为了一个男人来求他……
那么高傲的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求他……
心莫名的一痛,满腔怒火再度涌起。
冷漠的看着对面的人。她就那样身子虚晃了一下,依旧安静的站着,抱着烟存的手什么也没有做。再什么话也没有说。
福伯站在远处,看着她唇边一抹哀伤的笑意。脸上布满了动容,两人终将跨不过那道坎么。
“再说一次,放下!”赫郎面色苍白,长剑再度上前抵在她的身上。
‘够了吗,不够,在来。‘她以为自己一剑又一剑刺下去,刺到再下不了手之时就会放过她和烟存。
赫郎执剑的手微微颤抖,脸上表情时而痛苦时而震怒。
姜黎离看着他§角扯过一丝冷笑。
连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速度可以这么快,可以这么不顾生死。
白色的身影飞速的扑了上去,伸手握住那柄泛着银光得剑,鲜血从手上滑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狠狠向长讲去,长剑瞬间没柄而入直直穿通她的腹部。
赫郎愣住了,没想到姜黎离会突然冲了上来。
望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小小的单薄的,他曾对自己说要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去保护她照顾她。
却为何一直是他在伤害着她?
姜黎离缓缓摇头低声凄语:“从今以后,我与你在无干系”
赫郎看着她逐渐抽搐的身子。没等反应过来,他看见自己的手再次举起了剑,狠狠的从姜黎离的背后插了进去。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轻的破碎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明白眼前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姜黎离不肯相信的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贯穿自己的长剑。这一剑斩断了她对他最后一丝情分。
手颤抖着慢慢伸入怀中,掏出了她无时无刻不贴身收藏好的赫凰令。
可是如今精致漂亮的赫凰令,犹如水晶一般的凤凰,已经碎做好几块。
长剑从后背直插入她的心脏,她的心碎了,赫凰令也碎了。
大脑混沌起来,所有力气好似被掏空,妖力在迅速的流失,她已经借助纯元器恢复了妖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精了。
她是个妖怪,不会死。可是原来妖怪也是会疼的,原来心碎是这样疼的……
姜黎离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弯下腰去,身上插着一前一后贯入的剑。
她身子颤抖着不知是哭还是笑。
她从不知道他是这样希望她死,还是希望抹杀她的存在。
她从不知道原来心碎的感觉是胜过一切的痛。
赫郎惊呆了,想要拔出剑又下不了手,只能缓缓退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他不可能的!
头一偏双目如炬灼灼,怒视着不远处的墨水寒,果然看见他得逞的冷笑,还有手中傀儡术的红丝。
瞬间颓然无力,仿佛自己一向坚固的心也破了道口子,疼得他快不能呼吸。
他想上前抱她在怀里,却竟内疚到再没胆量。
姜黎离紧紧握住赫凰令的碎片,头昏眼花踉踉跄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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