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开始痛,并且开始想着要如何解释,也就是说要如何撒谎。
我还没想好台词,之乐就已经端着一杯解酒茶推门进来。
“醒了?”之乐坐到我床边,把茶递给我。
“恩。”我有点心虚,接过茶一直不敢抬头看他。
说实话,虽然我是哥哥,可是我是非常怕这个弟弟的。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单刀直入,不打算跟我废话。
“啊……”我支吾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事实,“昨天记招会很成功,就和同事们一起去拼酒,玩的太开心,结果就这个样子了。”我说着,哈哈的赔笑两下。
然而之乐并没有吃我这一套,“我也知道很成功,不过不是你们公司。你的设计图不翼而飞,而你老板还请你吃了一顿椒盐鱿鱼,对吧?”
我觉得自己好象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丢脸,低下头不说什么。
“是方选光的杰作?”之乐已经猜到。他对阿光一直没好感,而且不止一次警告我他不是好人。
然而感性蒙蔽眼睛,我什么也没理会。
我不语表示默认。
之乐便安慰,“只要能看清一个人,这种代价还是值得。”
值得?我苦笑。
什么才是值得?我为他所做的一切换来这两千块是否值得?我侵犯他一夜换来今天的一无所有是否又罪有应得?
“忘了方选光这个名字吧。好好的记住今天的切肤之痛。”说着,之乐拍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留我一个在房间。
方选光。
这个名字岂能说忘就忘,这个名字伴随了我多少年,这个名字曾多刻骨铭心。
那个我最好的朋友,那个我最爱的人,那个我最佳的伙伴,叫方选光。
那个伤我最深的人,那个无情背叛我的人,也叫方选光。
要我如何忘记他,要我如何忘记那一夜性,和多年情。
在我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厨房里传来之乐做早餐的声响,我乖乖的坐下饭桌前,等吃。
之乐把早餐递到我面前,并递给我一双筷子。
“谢谢。”我接过筷子,低头就吃。
“不用上学么?”我边吃边问。
“已经放假了。我找到寒假工,待会就要出去。”
这句话让我当场没有胃口,之乐看我忽然停下筷子,便说,“我以前的假期也有找工作,干吗这个样子?而且这次不过是家教而已。”
“之乐,公司可能会控告我,就算他们不控告我,我也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我……”
“我忘了告诉你,昨天你公司的人打电话来,说撤消控告,你只要付了那15万违约金就可以了。”说着,之乐掏出两本存折,“这是你的存折,有你辛辛苦苦赚的13万,这是我的,你给我的零用钱啊,我自己打工的钱啊,什么都在里面了,加起来差不多15万,剩下的再想办法吧。”说完,就低头吃起早餐来。
我看着这两本存折,一时反应不过来,“那……那你下个学期的学费啊,还有……”
“那些迟些再算吧。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完完好好的更重要。妈妈不在之后我们两兄弟什么苦没尝过,这也不算什么。”
这些话让我很感动,之乐天生淡泊冷漠,他从不说煽情的话,但刚才的话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温暖。
“谢谢你。之乐。”我伸手握着他放在台面上的手。
“快点吃早餐。”
看着他害羞的把手缩回去,我轻笑。
两本存折加起来十四万八,我自问人缘不错,但失业后两千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借到。其实我并不需要借,因为我口袋里还有某人塞给我的那两千块,只是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它们,那叠钞票被我锁在抽屉里,相信永不见天日。
解决了违约金,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找工作。
这是比违约金更令我觉得头痛的事情,因为我不想扫街。可是高不成低不就,没有人请。
我两个星期内面试了上百份工作,要求越降越底,但无论我降得多低,最后对方总会说一句话。
“鲁先生是吧,我看我们这种小公司还是请你不起了。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傍晚时分,我拖着还剩半条人命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闹市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停住了脚步。
我看见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在人流中一张一张地派着传单。人们不耐烦的把还没接到手的传单扔在地上,或是直接在他把传单递过来的手上狠狠的拍下去,然而他马上捡起来擦拭干净继续派给下一个。
他一直这样做着,直到发现我的存在。
我走过去,“你的工作不是家教么?”
“这也是其中之一。”
“还有什么?洗碗工还是搬运工?”
“……”
这个晚上,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继续去找工作。
我今天继续把要求降低,把办公室职员的工作目标抛诸脑后。
但我很难想象我去应征一份superrketseller会输给一个初中生毕业生。
我隐约听到他们在我背后说,“一个研究生竟然来当销售员?毕业证是不是假的?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还是脑袋有什么毛病?”
我很想说,我什么都没有。
辛苦了一天,在傍晚的时分我再次踏上归途。
原来学历太高找工作也难,想起学生时代派报纸派牛奶也是一份工作。恐怕我明天去应征环卫工人也会输给人家。我自嘲的想着。
在经过一间相熟的酒吧的时候,瞥到门口竖着一块招工的牌片。我在衡量过金钱与自尊重要性之后,我决定进去面试。
跟我面试的人是相熟的部长小田,他是好人,没说什么就请了我。工资也不俗,底薪加提成,多的上三千,少的也有近二千。
于是我当晚就上班。
之乐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我熬不下去就算。
这简直开玩笑,难道熬不下去就不用吃饭,你就不用开学了吗?
第三章
在酒吧工作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特别粗重的活儿不多,但日夜颠倒再加上那吵杂声和喧叫声往往让你的头想爆炸。
好不容易熬到快要发工资的前一个星期,刚好赶上能给之乐交学费,原本以为一切也会顺顺利利的过,直到我再次遇见了那个漂亮得不像男生,当然也不像女生的男妓,我才知道原来厄运parto在今天等着我。
晚上11点过后,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我一如往常的工作着,托着一托盘酒,按着发下来的酒单上写的台位,来到14号台,熟练地把酒一罐罐的放下。
酒吧内昏暗吵杂,本应让每一个人也看不清每一个人的样子。然而舞台上的旋转灯刚好在这一刻转到我身上,万黑丛中一点光,那一刻我备受瞩目。
本来这也没什么,我继续干我的活。然而我把所有的酒都放好的时候,一抬头,下意识向前看的那一眼简直就是惊鸿一瞥,我就这样僵住了。
看着眼前这张漂亮面孔颇具邪气地看着我,那一刻,我深深的感觉到,
我又要倒霉了。
虽然已经无补于事,但我还是立即用托盘遮住面孔,然后飞快的往休息室窜。
在休息事里,我如临大敌般坐立不安。其实我也不是怕他,只是怕没有了这份工作。
在我彷徨无措的时候,部长小田进来了。我连忙好象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攀上去,说:“小田,我今天能不能请假?”
“啊?”小田皱眉头,“不好吧。你看外面,每个人都干到一身汗,你怎么可以现在走。”
“可是我……”我还想解释。
“而且啊,老板晚些会来发工资,你怎么也要领了工资再走吧。”
“今天发工资?不是下个星期吗?”
“下个星期老板没空,所以要提前发。不是我不告诉你啊,你要表现得好一点啊,不然老板怪罪下来,我也保你不住啊。”
说完,就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听得一楞一楞的。
惨了,现在怎么办?要是老板来,我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跟那混蛋有冲突。
我越想越不妙,转身想要追出去跟小田再商量一下的时候,同事a窜进来了,他一见我就说:“小鲁,原来你在这呀,我找你好久了。外面14号台的客人指定要你过去啊,你快。”
那一刻,我无言。我彻底地明白什么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事a的脸忽然会变成了一个拿着刺叉的魔鬼样,并阴险地向我招手。
当然我也明白这只是我的幻象,但我还是一个托盘往他脸上拍过去,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的时候,视死如归地来到14号台,深呼吸一下,然后站在那人旁边必恭必敬地说,“先生,有什么能帮忙吗?”
正和一群朋友在喝酒谈笑的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仿佛很高兴,摇摇手中的whisky,一饮而尽后,正色的对我说,“我要和朋友玩叠杯,你给我有多高叠多高,然后开瓶whisky从上来浇下来。”
“对不起,先生。大堂上不能玩这玩意,要是你去包厢的话……”
“为什么大堂不能玩,我就是要在大堂玩!”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我努力的压着怒火,平心静气的解释,“先生,请不要这样。大堂人来人往,要是碰倒了那就……”
“我不介意啊,反正我有的是钱。我才不会像一些人那样,本来就已经穷了,再加上阳痿,还要出去嫖浪费钱,你们说好不好笑,你们说。”他完全不畏言,对着身旁的朋友大声的说着。
声旁的朋友一轰而笑,互相指着对方大喊,“谁!谁阳痿,说~哈哈~!”
我感到我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好的,先生,你等一下,我去拿酒杯。”
我一转身就飞似的飙进仓库,然后发疯似的往仓库门踹了两下,最后还是认命的捧着一箱酒杯往外走。
我再次来到这张14号台,对上那张无比可恨的脸,我心里不断的督促自己要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叠杯,因为我知道出了差错之后背黑锅的人舍我其谁。面前这堆人看着我重复把一个个杯子放在台面,开始觉得无聊,一个男孩首先说话。
“雅浩,上个月你老爹入土那天不是遗产分布吗?听说你那天晚上一听完就一声不吭的摔门出去了喔,怎么了?你去哪了?”
“哼。”那我前一秒才知道名字的混蛋雅浩先生轻笑一声,“没去哪,*。”
顿时众人一阵哇声,“雅浩,你有种!知道钱到手知道就连地下老爹的面子也不给了。喂~那天晚上的小姐还不错吧?要我们雅浩少爷这么猴急。”
“呵。那天晚上啊……”那混蛋的冷笑和轻佻目光让我知道原来他那天去嫖的妓是我。
哼!原来是纨绔子弟,一拿到遗产就去挥霍,我看你什么时候变乞丐!
我不屑的表情写在脸上,我知道他也看到。不过我决定对他肮脏的目光视若无睹,但随之腿间传来的酥麻感让我吓的差点叫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一直手已经仗着酒吧的昏暗伸到了我的大腿上来回打着转。我心一惊,想要转身换个位置他却扯着我的裤管不让我走。我们在一阵拉拉扯扯中不经意碰撞到桌子之后,台面上抖动的杯子让我不敢再动一下。
我极度生气的瞪着他,然而他却会给我一记我不介意你叫出来的样子。
我气的跳脚,可是我又苦无办法。他看到我一副认命的样子脸上更是得意。
“那天晚上啊……”他的手慢慢的往上*,来到了我的*,并恶意的用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满意的看着我浑身一颤,然后得意的笑着,“那个人说他不行……”
我听了,脸更是一红。
“啊?不行?怎么不行啊?”旁边的人大笑着问。
“对!我也想知道他有什么不行。”他转过头面向他的朋友,手却灵活的拉下我的拉练,钻进我的裤裆里,越过*握着我的要害。
我的手抖的更厉害,他上下的*着,我知道我已经开始有反应。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不行啊……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会不行。”他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抬起头看着我问,“你觉得为什么不行呢?”
他问的时候,还不忘在我最脆弱的地方用指甲刮了一下。我顿时开始呼吸急促,脚也开始在抖。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努力地在调整呼吸,还尽量不让自己碰触桌子,因为我没有忘记台面上的啤酒杯一只来货价五块,是我卖十瓶啤酒的提成。
“是不是那女人忽然发现来那个啦!”他的朋友继续好奇的追问。
“来那个?”那混蛋夸张的笑起来,惹的旁边的朋友也跟着笑,只有我面红耳赤,笑不出来。
“要是他那里也能来那个真的要见识一下了,是不是啊?”他又抬头问我,手绕到了我的根部,时轻时重的扭捏着。
这下子真的要命,我感到我的身体快要软下去,连忙双手扶着桌子。台面上震动着的杯子让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多少的不堪。他此刻挂在脸上那奸计得逞的嚣张神态,更是让我想伸手去抓破他的脸。
“喂~!你觉得是不是来那个了?”他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我羞愤交加,觉得胸口一股怒气已经把我憋得快要爆炸。
好好的理顺呼吸之后,我瞪着他,硬撑着要将回他一军,“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不过我觉得被人绑手绑脚*了躺在*求饶的人,更有看头。”
我痛快的看着他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却痛苦地在他狠力地在我要害上掐了一下后失声叫了出来。
痛楚令我一下子忘记了一只杯等于我十瓶啤酒的提成。我气上心头,大手一挥,台面上已经叠得几层高的酒杯全往他身上倒下去。在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回避时,我右腿一伸,狠狠的往他肚子里踹过去,他顿时被我踢得飞倒在地上。
逃离他的魔掌,我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我的裤链拉上,然后挽起袖子,上前打算再和他肉拼。
而倒在地上的他很快能爬了起来,看到我一副找打的样子,他露出好勇斗狠的笑,然后利索地把外套摔一边,也朝我走过来打算跟我开仗。
气氛在火爆的音乐陪衬下更显得一触即发,我们都做好准备用拳头比高低,然而在我们还没出手前,一群劝架的人已经把我们隔开了。我看着他在人群中张牙舞抓的挣脱着,嘴巴还不忘向我恶言挑衅,“死太监,变态*犯,过来啊~!本少爷要和你单挑!!”
他无疑是火上加油,但我极力也无法推开阻饶,也只能逞口舌之快,“贱男妓,上次没干死你算你走运了~看我这次怎么修理你!”
“凭你这个太监?!你等着我怎么把你废掉吧!”
我们越说越离谱,场面越来越混乱。
闻讯赶来的小田一声吆喝,喝停了所有的人。音乐在那刻停止,全场的灯也跟着亮起。瞬间光亮和突然肃静让我立即意识到我搞出了一个什么情况,在看到小田气的七色呈现的脸之后,我更深知不妙。小田狠狠的瞪了我一下后,便走到那混蛋身旁,万分抱歉地说,“鲁少爷鲁少爷,真对不起,我的部下让您这么不高兴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但请您现在给个面子我,这次就算了吧。这次我请客如何?鲁少爷,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小的呀。”
那混蛋真是嚣张得让人发指,他一把推开小田,随手捞了一瓶名贵的酒一仰头就往口里灌,然后狠力的把玻璃瓶摔在地上发出吓人的声音,“你!”他样子凶狠的指着我,“要不单挑,要是跪下来求饶!”
我听了,张着嘴巴就想骂,然而还没开口小田就马上前来劝说,“鲁少爷,那不好吧,我给你……”
待小田还没说完,那混蛋一只手抓起他的衣领揪起来,“现在轮不到你教本少爷怎么做!滚到一边去!”说着,手一甩就把小田给摔在地上。
我看了更是气愤,冲向前就想跟他拼命。然而小田马上扑过来挡着我,一手拦着我的腰不让我向前,一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推,并不忘在我耳边警告,“你还想不想拿钱回去给你弟弟交学费?!”
一句话提醒我现实的残酷。我应该知道骨气在金钱面前还是要退位。
我终于冷静下来。尽管小田知道是我受委屈,但这些场所表面工夫还是需要做到足。他清清嗓子,故意大声的说着,“兔崽子,你吃了豹子胆竟敢得罪鲁少爷,还不赶快跪下给人家鲁少爷道歉,是不是不想活了!”说着,手往我头上敲了一记,并把我推上前,示意我要识时务。
童年,少年,青年时代,任何一个时代,我被任何一个人欺负,我都没有感觉到好象此刻这么屈辱丢脸。我站在原地很久,仿佛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僵化。
要我如何抛下尊严和骨气,给这个混世魔王下跪。
曾经一张定单就可以让我月入过万,但现在竟然要为保住这在日夜颠倒的空间里劳劳碌碌赚回来的两三千向人卑躬屈膝。
身后的小田再推了我一把,我放弃了高傲地转身就走或英勇地向前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我想起之乐在街上派传单,在饭馆洗碗碟,在货仓里搬运的样子,于是脚一软,就跪下去了。
仿佛一尊被打断腿的雕像,我跪得干脆利索。
骨气尊严在金钱现实面前还是要退位。这是我唯一能说服自己跪下去的话。
我仿佛听到小田因我的下跪而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那混蛋跟前,说,“鲁少爷,那现在可以了吧?”
我一直低着头,因为我觉得面目无光。我都低声下气到这个样子了,相信那混蛋还有一点血性的话,也应该会放过我。我静静地等着他像电视里的情节那样一声令下,然后领着一群手足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的情形。
他没有回小田的话,走到我跟前蹲下。我抬头对上了他满脸的轻蔑,“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跟他单挑!”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由他恶劣的笑脸中,我看得出我已经面无血色。我忍无可忍,一伸手就一拳挥过去,而他好象一早看穿我有这招似的,身一侧就避开了,然后一个勾手,重重的一拳就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仿佛觉得我要吐出一口鲜血,甚至连内脏也要呕出来一样的难受。我痛得全身痉挛,软弱无力得失去支点般向前倒下去,刚好倒在那混蛋的身上。
我感觉到他一阵冷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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