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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洋闷咳了一声，呛出一口血，但他顾不上这个，用尽全力将陈立的尸体放平，才挪动着斜靠在墙上：“明姐姐，你来了。”

对方在这声“明姐姐”里沉默了，半响终于叹了口气，半蹲在葛洋面前，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擦了他嘴角的血：“混小子，怎么不叫我嫂子了？”

他伸出瘦骨伶仃的右手，轻轻按上对方手背，露出一个轻松的、甚至有些调皮的笑容：“比起嫂子，你还是做我的姐姐更好。”

看着这双依旧修长，却布满了各种针孔、乌青瘢痕的手，黎明终究闭了闭眼，一滴泪珠从修饰精致的眼角滑落：“洋洋，我们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咳，咳咳……”葛洋捂着嘴咳了半天才能抬头，“别哭，明明姐，准妈妈可不能流泪，对宝宝不好。”

扶着他的手一僵：“你知道了？”

葛洋眼角含笑，露出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个笑容：“我很期待，咳……咳咳，可惜，我不能亲眼看见这个孩子出生了。”

乌黑的血液缓缓从他嘴角溢出，让他变得口齿模糊：“我最喜欢孩子，明明姐，我真希望能亲眼看看啊，你和他的孩子……”

黎明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刻意掩饰过的腹部，声音冷静，眼泪却无声地淌了下来：“你摸摸他，洋洋。”

“孩子……新的生命……”葛洋的瞳孔开始涣散，努力勾起的嘴角挂着一个力不从心的微笑，“为了保护他，一切都是值得的。明姐姐，要好好活着，不要忘记我们，但要忘记那些不开心的、相互伤害的事情。今天的结局早就注定，但我已经亲手将一切斩断，你和宝宝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洋洋……”黎明终于泣不成声，自葛海死后，生活中的一切天翻地覆，身边的每个人都面目狰狞起来，他们相互怀疑、自相残杀，当年青梅竹马的五人帮，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而葛洋的生命，也如风中残烛，即将消逝。

“呀”，葛洋突然惊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明姐姐，孩子，孩子他在踢我。”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黎明微凸的腹部，仿佛在猜测哪里是孩子的腿，哪里是他的手，脸上满是纯真，和对生命的敬畏。

“医生说它发育得很好，是个男孩”，黎明一手还拉着葛洋，一手抹了抹满脸的泪，“我决定给他起名叫海洋。”

“海洋……”

“洋洋，洋洋”黎明看着满手的血，哭到抽搐却无能为力，“来生我们再做姐弟，来生，你别……爱他。”

“我……”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陈立！”刚进大门的男子将外套递给管家，转身就看见自家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个不速之客，满脸的平静顿时被打破，“你怎么在我家？”

“哎！别……”被叫做陈立的男子脸上露出“又来了”的无奈表情，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势，“葛大少，今天可不想跟你吵架。”

葛海轻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的耍宝，小心翼翼地提着手中系了浅蓝丝带的篮子：“忠伯，洋洋呢？”

管家笑呵呵朝衣帽间走，边整理手上的领带边回答：“二少爷在花房作画呢。”

听到这个回答，葛海微有些迟疑的停下脚步。在花房作画是葛洋的爱好，而这种时候他总是心无旁骛，不喜欢被人打扰，难怪陈立到了葛府却没有缠着葛洋，而是呆在客厅。

可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中的篮子，还是想让洋洋早点看到礼物。

葛家的花房是葛老为了纪念早逝的夫人而专门修建的，里面种满了葛夫人和葛海最喜欢的玫瑰。温室里的花开的正盛，红、黄、蓝、绿、粉、白……一簇簇生机勃勃五彩缤纷，衬着翠绿的叶子显得格外动人。可这一切都比不过秋千架下的少年。

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正是男孩子最青涩、最清辉的一段时光。一袭米白色的休闲装勾勒出他苗条修长的身段，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身姿比其他人更挺拔一些，悬在画布上方的手腕精实有力，与身体呈现一个优美的角度。

似乎感受到旁边炽热的视线，男孩子停下手中的笔，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露出个清爽的笑容：“哥！”

“洋洋！”葛海提着手中的篮子过来，略有些失落地看着葛洋轻松但快速地将画板遮起来，葛洋不喜欢别人看他的画，尤其是作画到一半的时候，连他这个最亲近的哥哥也不行，除了，陈立。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唔？”葛洋略到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篮子，“哥，你前天已经送过生日礼物了。”

“那个是临时的”，葛海略有些困窘的样子，“这才是我要送给你，你猜……”

“汪呜，汪，汪。”大概是被闷久了，或者因为闻到了玫瑰花香，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篮子里突然传来簌簌的摩擦声和微弱叫唤，打断了葛海的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