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协议和默契,想要将很快会发生的事情,串成一个串,提前在心中推演起来,等待着日后与事实做验证。
……
邓长年站在二楼的窗前,一直看向那辆承载着沈柔凝的马车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转身回去桌前坐了,抓了茶壶,从中倒出了最后一杯冷茶。
冷茶入喉,寒意沁入,他的面容渐渐沉下来,冷的就像手中的白瓷盅一样。他坐了许久,才动手摸了摸怀里的那张名帖,站起身,下了楼。
日落时分,邓长年站在了明义候府的大门前面。
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瞧着那虽然依旧气势磅礴但却在几十年的之中难免有些陈旧的那块匾额。但他却没能看很久。
不过是才一炷香的时间,明义候府的侧门便出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径直走向了邓长年,躬身行礼之后,客气地问道:“请问是邓家的长年少爷么?侯爷请您入府,他正在等你。”
邓长年闻言,看向那块匾额,眼神眯了眯。
他确信自己从未来过这座侯府,也从未见过什么侯爷。这位侯府的管事,从前应该也不认识他。但他才悄悄地回到了京城,才在这里站立片刻,里面的那个老侯爷,他应该称之为舅公的那个人,就已经让人来请他了。
这座侯府,果然已经留意了他很久,知道他的动向。
现在邓长年怀疑,他能请假离开前线回京,郑家也在其中出了力。要知道,从前与他接触的虽然也是郑家的嫡系,但却并不是能定主意的人。而郑家的老侯爷,却因为早年有伤且如今已经年迈,在京城住了许久了。
要收服邓长年这样的年轻人,让他与郑家完完全全地绑在一起,怎么也得老侯爷亲自出面,方才能尽功。这个管家态度如何恭敬礼貌,显然郑家还是想要先以情动人的。
邓长年的心念很快回转,微微点头,道:“有劳你了。”
他看的出来,这个管家应该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是想必是因为许多年的安逸生活,他身上军人的味道,淡的几乎找不到了。
中年人态度恭敬,话却不多。邓长年也没有主动开口。
两个人进了侯府,在宽阔的庭院里走了一阵,绕过几座厅堂,到了一处院子里。中年人介绍说,这是侯爷的书房,而他的舅公就在书房内等着他。
邓长年站在院子里沉默了片刻,踏上了第一级台阶。台阶只有三层,他很快站在了书房前。而后,他敲了敲门。
出乎意外的是,明义候居然并没有完全想用“情”字来打动他。他甚至不肯隐瞒当初对那位嫁入邓府的亲妹妹的不满。时隔多年,他的妹妹已经故去多时,她留下的血脉也……而明义候居然依旧不肯原谅她。
邓长年打量着眼前这位老人家。
他发丝灰白,面生沟壑,显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锐利,这让他坐在那里依旧威严雄壮,气势迫人,使人丝毫不敢轻忽他。
屋里的炭用的很足。温暖如同仲春四月一般。
邓长年的视线落在了老人的腿上。屋里这么热的温度,老人家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椅子上垫着厚厚一张虎皮,腿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毯子。
似乎,老人家非常非常地畏寒。
邓长年却什么话都没有问,再次沉默着,面对明义候,他的舅公。(未完待续。。 〖风 w4q
240 见面
这个老人也在注视着邓长年。
良久,他身上的气势收敛一些,对邓长年道:“坐下说话吧。”
邓长年甚至都还没有见礼。更不可能已经叙了亲情。但这位老人似乎也没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晚辈血脉,态度竟然十分平和。平和到有些疏离。
邓长年行了个晚辈礼,沉默着坐下了。
“你既然找来了,那就说明你愿意接受了侯府的援助,从此以明义候府的外孙辈的名义,在军中立足。”老人家看向邓长年,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什么的,道:“你没有一上来就责问我,这很好。”
“因为我并不会假惺惺地找什么借口。”
邓长年的沉默,让老人家还是解释了一下过去:“当年,你祖母执意嫁给你祖父,整个候府都不同意,尤其是我。而她明明是聪慧果敢军法韬略且连武功都要比我强的这么一个人,居然在嫁人之后不久就死了!她居然就那么死了,实在是无能至极失败至极!简直就是给她自己从前的功绩摸黑!”
老人家面上涌出一抹潮红,显然十分激动愤怒!
那是一种期盼越高失望越大的愤怒!也是一种爱之越深就越是恨之越切的愤怒!
她那么卓绝的一个人,犹如天上的凤!但偏偏死在了一个茅草丛里!这如何能让人能原谅她!
以她的能耐,本来完全可以将整个茅草丛都烧个天翻地覆!
“我没有这么无能愚蠢的妹妹!”老人家心潮起伏,半晌才平息下来。又道:“我不是没有照看过你的父亲。但他却是跟那个姓邓的性子一样的蠢!蠢到无可救药!”
“至于你和你那个哥哥……”老人家声音有些发冷:“你们又不是我儿子!你们父亲都用,我难道还能照顾你们邓家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没有这样的道理。
邓长年心中这么想,便就点点头,开口陈述道:“所以,我和您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亲情。”他并不是在这个方面埋怨这位老人家。或许之前曾经有那么一些,毕竟他是亲人……但刚才听了这位老人家的这些话,那点儿怨气也就散了。
不过,亲情也是要培养的。
不是因为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血脉联系,就能有深仕湖海的亲情了。
“的确如此。”老人家也没有否认这一他看向邓长年。道:“若非你去战场。我只怕眼中永远也不会看到你这么一个人。我也没有想到,你的天分如此优异……倒是有一点儿继承你祖母的意思了。我让人找你来,是看到了你的价值。”
陈厚蕴猜错了。
邓长年这个时候,心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不过。这样的局面。他显然很满意。与这样的睿智明白的老人家谈话谈事情。实在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情。
“……你再回战场之时,郑家不会再压着你,或许还能给你一些助力。而你若真的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潜力。便是郑家全力支持你,又如何?”
“真有那个时候,我也仅仅有一个要求,不难……是让郑家不至于太落魄,就足够了。”老太爷缓声道:“或许你那几个表舅会对你有所要求,你若是愿意应下就应下,若是不愿意,就只管来找我。我暂时还死不了,总能撑三五年。”
老人家言语简洁明了,很快就将郑家的能够提供的和想要获得的回报清晰地摆在了邓长年面前,等待他作下决定。老人家很笃定邓长年会答应。因为他看不出邓长年为什么不答应。
万一邓长年真的不肯答应,坚持要与郑家划清界限……
那这个邓长年就没有任何值得投资期待之处了!
邓长年早就作下了决定。他应了下来。
“那么,你去找世子吧。具体如何,你们商议。”明义候见他点头,便立即结束了谈话。顿了顿,他又道:“他不怎么会打仗,只能琢磨些乱七八糟的。如何应对,你自己看着办。”
老人家似乎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不满。
这样国战时候,郑家下一代的当家人居然没有提枪上马……老人家闭上眼睛,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和落寞。
邓长年从老人家的书房里退了出来。门外的寒冷让他有些不适,又立即清醒过来。那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依旧在院子里等待着。
“你叫什么?”邓长年开口问道。
“小的郑棍,当年侯爷征战的时候,小的给侯爷刷过马。”
邓长年这一问,就让这名郑棍的管事得到了一个信号。他显然不再像之前一样沉默,变得热情起来,介绍完自己之后,询问道:“表少爷现在就去见世子爷吗?”
称呼也跟着改了。
邓长年品味了一下,点头道:“若是表舅爷方便,我当然要去拜见一番的。只是不知,表舅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像记得,这个郑世子郑大老爷仅仅在年轻的时候去过战场,待了不到一年,就回了京,如今在军部谋了个职位。
但严格说,他根本算不上一个武将。
可想而知,他的行事态度绝不会与老太爷一样。
郑棍一边引着邓长年往前走,一边向邓长年介绍道:“世子爷待人宽厚温和……”
郑大爷虽然生的身材高大威武,但在他身上,全然找不到经历过战场生死的那种铁血之气,更像是在宦海经营的文官文人。邓长年也能感受的出,这位郑大爷功夫底子已经废了大部分,只剩下些皮毛,恐怕连街头的混混儿都打不过了。
“这就是我那邓家侄儿吧。”郑大爷一见邓长年,就满面笑容,随即又有些动情的唏嘘,快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邓长年的肩膀,叹道:“我也没想到,郑家还有这么一门亲……老太爷居然瞒了这么多年,真真是……”
郑大爷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泛起了泪,看向邓长年,露出心疼之色,道:“我也是之前才清楚……这些年,让你这孩子受苦了!”(未完待续。。 〖风 w4q
241 舅甥
邓长年只觉得肩膀的肌肉立即僵硬起来。
不待他开口,郑大爷又热情地携了他的手,道:“来来来,跟我到后院去,见见你舅母和妹妹她们……”
“表舅舅。”邓长年终于让自己的肩膀放松了些,露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急忙道:“我今日是匆忙上门,去见妹妹们会不会太失礼了?待日后备下见面礼,再相认不迟。而且,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找表舅舅商议的。”
他今天衣着十分普通,更是空着手来的。
郑大爷连连邀请几句,邓长年只是推脱没有准备不肯往后院去,郑大爷才思量着是邓长年爱脸面,这么没有准备实在有些失礼,偏也就作罢,留下邓长年在书房叙话。又满心感慨地解说着这些年都是因为老侯爷的糊涂,居然隐瞒了这门亲戚,以至于没有照顾邓长年兄弟,让他们受苦了云云。邓长年偶尔应声,稍微显的沉默了些,只是神色之间越来越松,似乎是多年的心结终于慢慢被解了去一般。这让郑大爷十分满意。
直到他偶然间说完了一段话题,见邓长年欲言又止,又想起他一开始说有事找自己商议,郑大老爷便开口问道:“不知长年侄儿找我,是为了什么?若是因为军中遭受的不公,我会让人重新审查你的功绩,你完全不必太担心。”
“你是我明义候郑家的侄儿,谁还敢再克扣你的军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姿端正,看似十分重视邓长年,但眼底却是流露出一些随意。大约是觉得,邓长年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找他商量吧。
邓长年摇摇头,感激地道:“关于军功的问题,表舅舅既然答应了我,我当然是相信的。而我与表舅舅商议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他再次犹豫一下,道:“我知道一个大秘密,关系重大。若是上达天听。必然是大功一件……只是表舅舅也知道,我现在人微言轻,无法亲自开口,就想请托表舅舅您出些力……”
“哦?”郑大老爷闻言稍微重视了一些。见邓长年十分谨慎。便配合他挥退了附近伺候的人。问道:“什么秘密?”
邓长年没有立即开口。这让郑大老爷真的有些好奇了。不过,他耐心还算不错,没有立即催促。
半晌。邓长年才低声道:“我听说,有一个表妹来年春日就要进宫了。我要说的这件事,与邓家有关,却更与皇后娘娘有关。一但宣扬出去,则是能震惊京都的大事情,那个邓家……”他咬牙切齿,却又露出不忍心。
郑大老爷见他如此,念头之中转过种种可能的猜测,忍住难捱的心痒,冷静地道:“你想对付邓家那些人?”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邓府本来就该是你们兄弟的。现在留在里面的人,在人们心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没有人会站在她们那边的。”
“表舅舅说的很是。”邓长年脸上绝然和不忍几次变幻,道:“我还是姓邓,不想看到邓府被摘了匾额,血流成河。”
郑大老爷心中一跳!
什么样的大秘密,才会一旦公开,就会让整个邓府都不存在了!形容血流成河的,只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邓长年,一时间居然有些不敢追问了。
邓长年却是说了出来:“邓家与北金人有勾结。”
“可有证据!”郑大老爷心下骇然:“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能乱说的!”就算是他仅仅从战场上一年不到就回京来了,但多年的权贵养成的气势此时全然爆发出来,亦是十分凌厉!
邓长年抬头,对着郑大老爷的,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想看他们重新得意了,所以才来找表舅舅。我从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舅舅……所以想将这个消息送给表舅舅您做拜见礼。”
郑大老爷再次打量了他几眼,终于确信了邓长年说的是实话。现在的邓家当真是有人勾结了北金。至于邓长年为什么将这个消息拿来送礼,在郑大老爷看来,这无疑是因为邓长年想要牢牢抱住郑府的大腿才做出的决定。
看来,自己之前让人打压着他,果然是做对了。
年轻人都很骄傲。尤其是有本事的年轻人。若不是他见识到了现实的无奈残酷,又怎么会真心低头?!而只要自己今后再待他好一些……
“长年,你记住,越是大事,就越不能焦急。”郑大老爷面上露出高深莫测又和蔼可亲的笑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舅甥先做饭吧……用了饭再说。”
……
邓长年从明义候府走出来的时候,脸色一片平静。他说服了郑府暂时不要对外大肆宣扬他的身份,因而他离开的时候,仅仅只是当初那个叫郑棍的中年管家送了送他,就像他本来来找的就是这个管家一样,并没有什么人留意。
郑棍也仅仅只是送到了门外。
邓长年独自离开了。
当晚,明义候世子去了正院。正院的灯亮了许久,才归入了黑夜。次日一早,明义候府世子夫人的名帖就被送到了文昌伯夫人的案头。文昌伯夫人临进宫之前看了一眼,点头让人拟了帖子定了听戏的时间,将暂且将这帖子放在了脑后,一边皱眉沉思着,一边让人给换了大衣裳,准备车马。
“大小姐呢?”伯夫人皱眉问道:“怎么还没来?”
“回夫人,大小姐说昨夜被冷风吹的头疼不能起身……”来回话的小丫鬟战战兢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勉强将一番话给回清楚了:“大小姐说,待她好过些,就进宫去给娘娘请安。”她仅仅是因为年纪小头一次出来到夫人面前传话才紧张,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她看来,宫里的娘娘是多疼爱自家小姐啊,如今连自己用的嬷嬷都给了小姐了!小姐想什么去见娘娘不行呢?生了病不舒服,当然就不去了!以后再见又不是多难的事!哪里值得紧张呢?(未完待续。。
242 不去
小丫鬟却没有发现,伯夫人一瞬间难看下来的脸。
她长出了一口气,才缓声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时间紧急,她再耽搁耽搁,就要迟到了。再说,廖蔓茹到底是她放在心尖上长大的亲女儿,如今她闯了些小祸惹了娘娘盛怒,回避一下,也少吃些苦头。
做母亲的,虽然恼女儿闯祸不听话,但最后还是心疼的多。
或者说,在伯夫人心中,其实也是认为,捉弄了那黄家姑娘警告了一下黄家人,又能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值得皇后娘娘为此盛怒,连春嬷嬷都不要了?估计是最近……伯夫人想到最近庆隆帝对皇后娘娘的冷淡,便是格外焦虑起来,顾不得在去想廖曼茹了。
廖蔓茹不过是弄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庆隆帝对皇后娘娘对廖氏的冷淡,才是天大的事情。
文昌伯夫人想到此,不再耽搁,登上伯府马车,像皇宫而去。
廖蔓茹当然没有病。
她在伯府,也有一个绣楼。此时,她正站在绣楼的走廊边上,远远眺望着皇宫那一片金红色无比巍峨堂皇的宫殿。
这个绣楼叫明心楼,而且是当年皇后娘娘住过的。皇后娘娘嫁出去之后,这个绣楼一直被小心保养着,直到十年前皇后娘娘发了话,廖蔓茹才得已搬了进来。由此,足以看出,皇后娘娘是多么喜欢廖蔓茹,简直比亲女儿还要亲了。
姑侄。本来就亲。
“嬷嬷,姑母为何这般生气,连嬷嬷您也不要了?”廖蔓茹轻声问道。她对皇后娘娘身边这位倚重了十几年的嬷嬷还是很尊敬的。但说出的话,却难免有些不太动听。
春嬷嬷面无表情,低声道:“娘娘是想让老奴出宫养老。”
“嬷嬷,您骗我又有什么意思呢?”廖蔓茹回头看向春嬷嬷,神色之间是年轻的少女才能有的明媚的天真之色,又娇美又动人。她看着自己的修长白嫩的手指头,道:“我猜,姑母太过于心烦了。所以才抓了一些小事情就要发泄一番吧。毕竟。宫里马上要多出许许多多鲜嫩的新美人儿了,姑母肯定不会高兴。”
“我才不去触霉头。”廖蔓茹道。
她又不傻,干嘛要这个时候去给皇后骂。将来,待皇后心情好了些。她再去撒个娇请个罪。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廖蔓茹的心思很快从皇宫那里离开。想到自己“犯的错”,于是就想起了心中忘不了的那个人。这让她神思恍惚,又怅然不已。
她摆弄着自己好看极了的手指。没有抬头,就开口说话,问春嬷嬷道:“嬷嬷,我真的没有希望了么?您说,姑母那么疼我,若是我去哭着求她,她会不会愿意出懿旨?只要出了懿旨,我不就能嫁了吗?”
“娘娘不会出懿旨的。”春嬷嬷依旧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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