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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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白哥哥的禁忌,她真是傻了,怎会这么糊涂,当面提起姐姐?

好在容白并没什么反应,只定定看了她两眼,就大步往外走去。(未完待续

156 消息

(西沉也跟着回来了。

路上他听飞琊说了飞琅的事,一回到客栈,他就冲到高镜澄面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他个头很高,脾气很硬,基本没流过什么泪。现在他不顾身份,拉着高镜澄从头摸到脚,确定公子并无外伤后,才大呼了两口气。

他又将手按在公子的腕上,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睛也印出了水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公子,是我的错,我该早点赶过来的。让您单独面对危险,西沉万死莫辞。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没用!”

高镜澄拉起西沉,看他像看个别扭的孩子。

他安慰道:“我没事,你不用太自责。这是意外,谁都预料不到,好在大家平安无事,只是飞琅死得冤枉。莫名其妙充当了棋子,至死也不知道是因何而死,还死得那样惨。”

想到飞琊包裹里展现出的飞琅的死状,西沉也不由打了个寒颤。饶是他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经常在刀尖上舔血的侍卫,也未曾碰到过那样的残忍。

他看到的飞琅,是一滩碎骨头。

就在飞琊离开客栈去萝瑕街找容白他们时,包裹里的飞琅急剧萎缩,最后只剩下几片骨头。

巫术的威力居然如此大,又这般诡谲难测,好像可以凌驾在人力之上,让人防不胜防。

西沉想想就觉得后怕。

他想着公子与毛大胆联手杀敌,毛那货是不知道公子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然的话,情况简直难以想象。他肯定会临阵倒戈,趁机下毒手。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毛大胆没认出公子来,公子也只受了些内伤。以后加以调养,会好起来的。西沉做了以后万事都不再离开公子半步的决定后,这才咧嘴笑了笑。

高镜澄轻声咳了咳,他的目光越过西沉,看向了前方。

他的声音很轻:“西沉,你有没有想家?”

“家?有公子的地方就是西沉的家。”

西沉答道。后又觉得不对。他不太敢确定,是以声音有些迟疑。

“公子,您说的家。是指千国的家?”

高镜澄点了点头。

西沉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怎么没想过回千国?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他熟悉的一花一草,那里有他怀念的土地的味道。

可想又有什么用?生的那些变故,早将他心中的家夷为了平地。而且。他是公子的护卫,公子在哪。他自然就该在哪。

由千国流落到容国,他的家早就面目全非。经历过那些伤痛,铭枫早就豺狼虎豹成形,只要他们一踏进铭枫。就会被生吞活剥。

所以,公子不提,他从来不说。

他至少还可以跟在公子身侧。以公子马是瞻。他可惜、愤怒的那些,大半也都是因为公子。

他的家本就是公子给的。没了形式上的家,至少还能陪伴在公子身边,守护心底的那个家。有公子在的地方,就是他想要的家。即使如今双脚站着的土地,是云关不是铭枫。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怀念的家是由公子架构起来的,并非琼王府的砖砖瓦瓦。

回不了千国,最伤心的还是公子。

西沉知道。

手里握着的所有,刹那间被夺走的痛苦,西沉不清楚,因为他从来没有获得过;被最亲的人抛弃厌恶,是生是死也没谁关心,西沉不明白,因为他没有亲人;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如今任人使唤的奴才,西沉的感受没那么强烈,因为他从没站在高位过。

这些东西公子从来不说,西沉也向来不提。就在他以为不说不提长达四年之久,就要忘记铭枫城的形状时,公子忽然问他想不想回家了。

公子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终于想做回原来的高镜澄了么?

西沉垂下眼,内心澎湃激荡。

隐忍蛰伏四年,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

高镜澄并未注意到他的激动,语气依旧稀疏平常。

“嗯。今日毛大胆出现了,咱们的身份变得更难隐匿。他一日不离开云关,就像颗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另外,在飞琅身上下离魂蛊的人,要对付的,不是公主,其实是我。”

“我们蜗居在容国这一点,估计已被人戳破,飞琅的死只是前奏,后面大概还有更多难以预料的暗杀。”

“公子您是说?”

“对,是她。只有她容不下我,也只有她会那么迫切的想置我于死地。四年前她动了一次手,但悬崖下并没咱们的尸。即使所有人都相信我死了,她没亲眼确认过,就不会放弃。”

“这次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我在容国的,更不确定她又假借了谁的手,用了这样下作的方式来对付我。但很明显的是,这次的暗杀她又失败了,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我们的身份没揭晓前,容白会收容我,那是我们不会给他带来威胁,他并不介意多添几双筷子;现在杀手杀到他面前,还让公主也受了惊,这事儿就不会那么简单。若她以包庇邻国废黜皇子的罪名为难容白,我就真对不起这位救命恩人了。”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不想令他为难。在事情还未生前,我们先行离开,于谁,都是好事。容白帮了我够多的了,我不能这么陷他于两难之地,这不是朋友该有的作为。”

西沉看着公子,他明白公子的顾虑。

那人若真知道了公子藏身容府,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的手段,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杀害公子的。若她难,事情会演变成容国与千国两国间的事。一旦闹大,容白很可能里外不是人。

公子善良。他不愿意拖累容白。

西沉再次觉得眼窝有点热,他别扭的转开眼,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公子,按照计划,我们应该在彩霓会后离开。这样提前,我怕……”

“况且,公主那一关就很难过。她估计不会轻易让咱们走。”

说到景蓉。西沉的语气就有些不善。

这刁蛮无理的异国公主,利用手是的yin威,按着公子的头。想逼迫公子屈服,变成随她揉捏的奴隶。

那些羞辱公子可以不放在心上,一笑淡之。可公子是他最尊敬的人,景蓉这样的恶公主随意使唤公子。西沉看在眼里,伤在心口。

这下可以彻底离开她的束缚。西沉又觉得非常好。

“恕西沉多嘴。公子,咱是直接回铭枫?她应该能猜到我们要回铭枫的,定会设下天罗地网,将我们一网打尽?咱们人手不够不说。还在暗处,处于不利地位……”

西沉汀不说,高镜澄却知道他省略的意思。

他知道拍拍西沉的肩膀。笑道:“不是。”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想到了。重新回想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可以确定,这件事,只是一次试探。她还没 ...

(完全确定咱们的具体位置,不然不会只派一个人来动手。”

高镜澄摸着袖子里黄符包裹着的勾玉,静静说道:“有人提醒我,在飞琅身上下咒的人,范围不过百米。换句话说,那人就在云关附近,且从铭枫而来。他领了那位想要确定我到底死没死的命令,飞琅身上的离魂术,只是投石问路。”

“飞琅死了,但确实也暴露了我还活着这个讯息。她那样多疑的人,所托之人必是她的心腹。戕害我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身上毕竟还流着父……景帝的血。她这样鬼祟行事,是不想让景帝知道这个消息。”

“但消息传回铭枫,她再派杀手过来。一来二去消耗的时间,足够我们将她的心腹揪出来。”

高镜澄眸中寒光一闪,西沉立刻意会。

“在云关附近,又从铭枫而来?莫不是他是……”

“是不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先不着急回铭枫,即使回去,我也得正大光明的回去。”

西沉:“公子的意思是?”

高镜澄:“她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安在我头上的罪名,我要一一抹去。我要以皇子的身份回千国,名正言顺地回去。”

高镜澄的声音不大,却含着千钧之力。西沉听了,不由跪下。

他热泪盈眶,声音激越:“西沉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但听公子差遣,西沉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完成公子的心愿!”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下。我们之间,还要这些虚礼么?飞鸽传书给西云,让他继续注意盛国那边的动静。我去见见容白。”

西沉应下,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纸鹤,双手奉上。

高镜澄修长的手捏着纸鹤的翅膀,眸色顿时暖了些。

“你见到流霜了?”

“是。”

高镜澄没再说话,欣长的手指上下翻动,很快就把纸鹤拆成了一张皱皱的纸。

他仔细抚平,用镇石镇住,西沉已拿过公子床头底下放着的一副山水画。

高镜澄接过,又将纸放在山水画的肃穆青山的半腰处。

然后,他取出怀里的一枚玄青色、类似令牌形状的东西,将镌着‘千影令’的那面来回拂过白色纸张。

西沉折身,点燃了桌案上的油灯,手抬高,半掩住烛光,身体站成45度,又将头往后扭。

烛光的投影射在千影令上,令牌的颜色在慢慢变化。

当令牌颜色变成淡青色时,方才还洁白的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两行小字。

高镜澄看得很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西沉,可以了。”

他抽过桌案上的一张纸,拿起笔,沉吟片刻,写下一行字。写完后,他习惯性的卷起了纸,就要将这张便笺折成一只低调的纸鹤时,他忽然住手。

“西沉,是你教流霜折得纸鹤?她不是手最笨来着,以前学折星星,学了大半年也学不会。我说她两句,她便干脆不学了,还偷偷哭了几回鼻子。什么时候她又捡起了这个,还折得有几分意思,就是翅膀这处理的不好,会飞不远的。”

高镜澄将折了三分之一的纸摊平,规规矩矩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条,在表面封上蜜蜡后,又将它塞进了一个精致的小竹筒里。

做完这些,他的手指在桌案上叩了叩,鱼白机敏的探出头来。

它十分熟练的将小竹筒含在嘴里,又蹭了蹭主人的手,这才‘嗖’得一声,跳到窗户边,抬爪子推开了半边窗子,回身朝主人‘嗷嗷’叫了两声。

正午的阳光洒在鱼白身上,晕着它纯色的毛,配着它回头的傲娇模样,别提多威武可爱了。

高镜澄噙着一丝笑,声音似含了二月的春风:“快去快回。”

鱼白这才一个纵身,跳下窗子,沿着墙壁攀爬,矫健的像只猎豹,灵活跃到对面的屋檐上。

它一路往北,度极快,在各个屋顶上旋转跳跃,很快就离开了云关。

西沉吹灭了油灯,脸上露出疑惑神色:“我没教过。她估计是被凝露刺激的,私下下了不少功夫。”

西沉刚看到纸鹤时,也大吃了一惊。

他胆大心细,对公子的习惯分外熟悉。无论从褶皱,还是形状上来看,流霜给他的那只纸鹤,与公子平常折的那些太像了。像到他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以为那就是公子的手艺。

公子却一眼看出了真伪,还点明了流霜纸鹤的弊端,且将折了一半的纸鹤拆了。

西沉摇了摇头,他不太能搞懂流霜和公子的行为的真正含义。

一只纸鹤而已,为何流霜与公子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反应?西沉想了想,还是没弄明白,就不再想了。

“流霜探听到北夜王并未回盛国,他谴人拜访了容国的中书令。”

“看来容白的拒绝合作,并没打退他要拿下风赤的决心。他以退兵为幌子,实际是想借容国的兵,再次兵攻打风赤。”

话刚落音,就响起了敲门声。

“高公子,我家少爷请你过去。”飞琊的声音响起。

自高镜澄救了他一命之,飞琊就对高镜澄改观,说话也带着恭敬。

“看来容白也得到消息了。”

高镜澄站起,应声答道:“知道了,这就来。”(未完待续

157 比喻

(高镜澄到房门口,刚想敲门,容白听到动静,语气淡淡:“门没关,进来吧。”

高镜澄推门而进,负手站在窗侧的容白并未回头,他看着远方的风景,蹙起的眉毛慢慢拧平,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在窗子边缘上拍着。

客栈位于云关的东南角,毗邻萝瑕街,远远望去,也能看到街面的热闹场景。

高镜澄开口:“你找我?”

容白这才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高镜澄也不客气,稳稳当当坐下,静听容白开口。

容白指了指眼前一派活色生香的景象,慢悠悠道:“你猜我方才看到了什么?一个头花白的老头儿给了街角一直跪着的小乞儿两个铜板,小乞儿就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我瞅了半天,也看不出仅仅两个铜板,怎么就能让他那样喜悦。只两个铜板而已,真用得着那么激动?”

高镜澄略略一想,就知道容白说的小乞儿是谁。

方才回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小乞儿的存在。他蜷在墙角根,衣衫褴褛,满脸污垢,个头不高,看起来特别羸弱。唯一双眼水盈盈的,让人见而生怜。

眼睛虽好看,却没有焦他看不见谁,是个失明的小乞儿。

他不像其他乞丐见到人就凑上去张口行乞,他一直很安静,就守着墙角根,面前放着一个破了洞的黑碗。有人愿意施舍,他就裹着那张脏兮兮的草席躬身行一个规规矩矩的礼。即使看不见,他也面带微笑,嘴巴微张,轻声说句‘谢谢’。

或许是因为他身有残疾。微笑太过纯真,路过的人长留,且大部分都愿意给钱。比他大,比大壮的成年乞丐并没抢夺成果,那块墙角根好似也是他一个人的天下。成年乞丐自觉绕开,并不加以干预,反而颇为照顾。

高镜澄先前在小乞儿面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是以他一听容白的话。就知道他说谁。

“弱肉强食,是人与人之间最常见的生存法则。乞丐这个特殊群体,倚强凌弱比比皆是。他们本就是被遗忘的一群人。所以正义道德这些东西对他们的约束作用其实很小。可那小乞儿,好像格外受老天的眷顾,是最幸运的那个。他并没谁罩着,可两天过去了。他得到的钱比谁都多。”

“这个世上的事可真说不准,以弱者姿态出现的人。不一定就会被强者压下去;强者也未必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戴,固有的法则会因为人的一点点怜惜生质的改变。这小乞儿,就是最好的例子。若他的视力正常,或者再高、再壮一些。其他乞丐估计不会让他在这街上露面。”

“其他乞丐或多或少都是三五结群的形成小团体,以最壮或最年长的那位作为领头羊,去哪行乞。什么时辰去,向谁行乞。他们都讲求策略,且互不干涉。可那块墙角,明显是两群乞丐地盘的交界处,小乞儿依然安然无恙,且没依附任何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高镜澄知道容白意有所指,他并未回答,依然端坐着,等容白的下文。

容白走过来,坐到高镜澄的左侧位置,手拘着茶盏,笑眯眯看着他。

“仔细想去,你不觉得那小乞儿其实跟你很像么?一样的孤苦无依,一样的势单力薄。即使处于最不好的劣势下,却依然好好活着,生如活虎的活着。”

容白调整了下坐姿,继续:“我就像那位给了你两枚铜板的老头,我们关系的维系,就是那‘两枚铜钱’。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拿到了我给你的‘两枚铜钱’是怎样的心境吗?”

容白用小乞儿来比拟他高镜澄,用两枚铜钱来点名四年前的雪夜相救,更用这件事来试探他的态度。

高镜澄定定看了容白两眼,像是在回答他的提问,又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小乞儿之所以能在两枚铜钱里得到满足,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的期盼就没有奢望过第三枚铜钱的存在。他想得少,要得不多,自然就沉浸在两枚铜钱带来的快乐里了。”

“同样,其他乞丐的目标,或多或少都在第三枚铜钱以外。与这些乞丐比起来,小乞儿的愿望很小,相对来说也更容易完成。他不争不抢,也有自己的世界。”

“况且,小乞儿生着一双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爱的眼,配上那样纯真的脸,本就容易得到同情。这样的同情或许能同样照拂在距离他在离他两米、三米外的其他乞丐。萝瑕街是云关最繁华的一条街,民风淳朴,有人行乞,好心的人都愿意给上几个铜板。”

“小乞儿只要两个铜板,多出来的第三块、第四块乃至第n块,都落入了其他乞丐口袋里。他们用最小的行动,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换句话说,他们以小乞儿那张脸及那双眼立了一个活招牌,他们放过了小乞儿,其实也是在保全自己。”

“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用在他们身上或许并不太贴切,可意思是那个意思。他们用两枚铜钱换来了更大也更为长久的利益,且没什么损失。”

“不知道这个答案,容大人可满意?”

高镜澄抬起眼,直直看着容白。

容白哈哈大笑起来,他吹着茶,语气轻快:“我就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

“琼王殿下,你不仅一点就透,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我果然没救错你。你可知道,北夜王谴了亲信去容国借兵这回事?你的舅舅拼死保下风赤不过几天太平,一旦他的诚意打动了那群老杂毛,烽烟再起,战事一旦再,风赤可未必能经得起第二次的侵袭。”

高镜澄沉默不语。

容白虽位居宰相,可武帝并没将兵权一并交给他。这也是北夜王一方面花重金笼络容白,又没忘记游说武帝的其他臣子的根源。容白是武帝最宠信的人不假,武帝给了他很多,却惟独没给他调兵遣将的权限。

高镜澄:“容大人想我做什么,不妨明说。”(未完待续

158 相询

(容白卖了个关子。

“不忙,等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的。”

“我只要你的一句承诺就够了。未来的事谁都没法预料,你记住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这个我也说不准。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刁难人的人,不会让你杀人放火,也不会让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你做的事,肯定是在你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事。”

高镜澄:“对,我是欠你的。我当然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也请容大人记住你今日说的话。”</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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