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民除害。还不走!”一跺脚。
舅妈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小黑胖子飞奔而逃。
米迦乐进了院子,先去洗手。
她洗的很仔细,反反复复洗了三遍。旁边早有机灵的小伙子拿了一条干净毛巾给她擦手。
她对那人一笑,“谢谢。”
她今天没戴那副土得掉渣的大黑框眼睛,一头黑发柔顺的垂在肩头,不施脂粉,天然美丽,这么一笑。当即就把那小伙子看呆住了。
“你是哪家的?”
小伙子还在神游,旁边有人替他回答,“我们是前街烧饼店的。”
“一会儿那个神经病女人要是再来捣乱,你们帮我拦住她。我出500块。她要是动手,你们也不用客气,给我揍她。那我就给你们1000块。嗯,记得拍照。”她眨眨眼。“我叫米迦乐。”
她回到楼上。不出意外的,她爹妈又在吵架。
奥利弗父子听不懂中文,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俩在吵啥。奥利弗一脸“我老婆真真强大有力量”的崇拜表情。多米尼克则在一边扶额,深感“我爹妈都太不靠谱”。
见米迦乐上来了,多米尼克赶紧过去,“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知道那中国妇女是在骂人。只是听不懂到底骂的什么。
“你是不是应该问我有没有把那人怎么样。”
“他们在吵什么?真吓人。我从没见过妈妈跟人吵架。这次——”他苦笑:原来美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妈妈也是能跟别人吵架的。不仅吵架,还能动手打人。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他亲妈也是会武功的。
“不知道吵什么。”
玛格丽特指责米燕生没保护好女儿。米燕生马上反讽,你没资格说这个话。
“好啦,别吵了。”看了一会儿热闹,发现两人没啥新鲜词了。就翻来覆去把20年前的事拿出来互相指责,米迦乐果断制止了这种无聊行为。“今天还忙着呢,你俩给我省点心。”
玛格丽特心疼她。“囡囡,今儿让你受气了。哪来的泼皮无赖。真不知所谓!”
“我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外公以前没告诉你吗?”
“他从不跟我说这些,大概是觉得没必要说吧。什么癞蛤蟆,居然胆敢肖想我天仙似的女儿!我气得想杀了她全家。”即使是生气,也美丽得不得了。米迦乐第一次想到,当年不满20岁的姜秀丽,是如何在上海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平安长大的?米燕生十岁就拜在姜岳门下,是姜岳入室的关门弟子,他俩算是青梅竹马。米燕生还有个大师兄,但很早就过世了,也没有留下子女。
听说,大师兄之死与姜秀丽有关。
之后姜岳离开上海回到祖籍,姜秀丽也跟小师兄私奔了。
米迦乐对此知之不详,很觉得这段往事非常都市传奇。
6点半过了,院子里来帮忙的人都吃过早饭,收拾了院子里的桌椅,收了灵堂。把棺材抬了出来,米迦乐小心的把外公的骨灰盒放了进去,再用木棍和泡沫块固定住。
接着院门外一阵嘈杂声音,有人大声嚷嚷着什么,用的济宁方言,米迦乐听不太懂。
烧饼店的小伙子一直在她左右,很有眼色,马上说:“他们在说,把门封起来,只给进不给出,还说,还说要你跪下给那谁磕头赔罪,再把房子过户给那谁男人。”
米迦乐气得笑了,“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在这一片吵吵嚷嚷声中,忽然传来一个清晰明朗的青年男子的声音,说的还是英语。
紧接着,门外走进来一个高个长腿的白人青年。
“chael。”他笑的那样可爱,蓝灰色的大眼睛漂亮而有神采,仿佛整个世界因他而亮。
“……尼克。”她想扑过去,想紧紧拥抱他。
但她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隔空对望。
尼古拉斯想再走近些,就见她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伸手示意他汀。
多米尼克嘟囔,“他晚来一天,你就是别人老婆了。”玛格丽特跟他说了为什么刚才她会揍那个八婆,多米尼克很不屑的直翻白眼:明明我姐姐的追求者全都是有颜有钱的美男子,这世界上男人全死绝了也没那白痴什么事好吗!
她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尼古拉斯正拿不定主意是趁乱靠近她,还是乖乖听她的话离她远远的。好像哪一种都不太对。
就听门外又传来相当混乱的一阵噪音。
米迦乐皱眉,问烧饼店青年,“外面又在说什么?”
那小伙儿挺纳闷,“像是又有人要进来,外面的人不让他们进来。”
米迦乐十分烦躁,“还反了天了!”看来对方是想堵着不让棺木出门了。
那小伙子傻乐。
她去了大厅旁的练武厅,那儿摆着一些兵器,姜岳的几个弟子正在那儿坐着。
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站起来,问她:“大姑娘,你看这事——”他们不是姜岳的入室弟子,米迦乐不用喊他们“师叔”,只按照一般社交礼仪来互相称呼。
“我去处理就好了。你们都是本地人,惹到这种无赖以后不好办。”她反正以后也不会住在微山县的。
“大姑娘,别让他们欺负到你。”
她微笑,“那倒不会。”
“我刚打电话让我家大小子去派出所报警了。”
“警察来了也没办法吧。”另一个人说。
“也比没有强啊。”
她径自从靠墙的兵器架上挑白蜡木杆。一个人过来,挑了一根给她,“这根好。这是姜师傅平时用的。”
米迦乐对他点点头,拎了长杆出去了。
几个人都不坐了,“听说大姑娘学的比她父亲还好。”
“该!那一大家子无赖也该好好治治。我们不管用,大姑娘才是名正言顺。”
“打出事儿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啊?咱们这儿的县老爷,见了洋大人膝盖就软了!”
“不怕,大姑娘常年在美国,听说已经是美国人了。”
“姜师傅好人呀。可惜!”
一路说着,就涌了出去。
米迦乐叫了两个人,“把咱们这门开开,我瞧瞧他们是怎么堵门的。”
门里的人把门打开,门外的人正要推门。
米迦乐一抬眼,就看见汤姆.克鲁斯站在她眼前。毫无准备的,她被那个个子不高但笑容完美的中年男人抱在怀中。
“hi,babyangel。”他在她耳边欢喜的说。
尼古拉斯一脸的“他妈的这是什么事”的“卧槽”表情。
“what!”多米尼克大喊了一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眼看着奇怪的事情又多了一桩,心脏强壮如他,也快受不了了。
“o!要是安格拉忽然出现在这里,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了。要是另一个汤姆也来了,那才真是他妈的见鬼了!”
“见鬼了!”
“怎么回事?”
“天哪!”
以上分别是米迦乐的生父、生母、继父发出的喊声。(未完待续
133,你弱你有理?
米迦乐蹙眉,推开汤姆.克鲁斯,又把他轻轻扫到一边去。
小汤哥发现自己居然轻而易举被她推开了。
他只带了一个保镖,保镖很有眼色,当即也就往旁边让开。
她看了看外面情形,乱得跟菜市场似的,门口一堆大概是那什么姜家的远亲,一些年轻闲汉大概是请来的帮手,稍远的地方一大堆围观看热闹的人。那个辰东舅妈指着她不知说些什么,料想不是什么好话。
“虎头!”她喊了一个少年过来,“给我找点爽身粉,一卷纱布,没有纱布就找布条,要干净的。”又吩咐他们关上门。
然后才转头对汤姆.克鲁斯说:“既然来了,就给我外公上炷香吧。”
又对尼古拉斯说:“你也来。”
灵堂已经撤了,但灵位还摆着。米迦乐先上了一炷香,随后示意尼古拉斯过来。
尼古拉斯照着她刚才的动作,上香、鞠躬。米迦乐与多米尼克答礼。
“多谢你能来。”她说。
“节哀顺变。”
汤姆.克鲁斯也一样上香、鞠躬。
两姐弟同样答礼。
“多谢你能来。”
“节哀顺变。”
两姐弟都穿着出殡的白衣,披着麻衣,腰上系着布绳。米迦乐解开麻衣,“多米,你招呼他们俩,我去料理一下门外这些爬虫。”
虎头拿来了爽身粉和纱布,她在手掌里撒了一些爽身粉,用纱布将两只手缠绕了起来。然后她拎着长杆,叫人开了门,出去。门随后又在她身后关上。
就算尼古拉斯和汤姆.克鲁斯再不明白,也懂她是出去揍人了。
尼古拉斯有点担心,但是他看多米尼克、玛格丽特、米燕生都一点也不担心,稍微放心下来。
玛格丽特在叫人做准备,等下开了门就好出发了。
汤姆.克鲁斯觉得非常有趣。
他没料到尼古拉斯也会过来,而且居然是同一天到。他们之前就认识,那时尼古拉斯还是米迦乐的男朋友。当时他还认为他俩很般配。现在……
他已经过了为了所谓爱情做出什么冲动行为的年纪,但……一定是什么奇怪的东方魔法。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来了。
真有点不可思议。
米迦乐没有为他介绍她的家人便跑出去了。她的家人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话,有点尴尬。
但他没空多想,外面已经传过来很巨大的嚎叫声、咒骂声,喧哗得一塌糊涂。
多米尼克有点小兴奋。当然也对这种奇怪的异国风土人情迷惑不解。
“不要紧吗?”他问玛格丽特。
“没事。”
“在中国必须这样才能做好一件事情吗?”
“有些时候,是的。”
“那些人是——为了钱?”
“表面上来看。是的。”奥利弗说。
“宗族观念、歧视,以及,贪婪。”玛格丽特说。
“是说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遗产吧?”
“这不奇怪。格林家难道不是这样吗?只是他们不会做得这么难看,还要维持他们的虚伪面孔。到时候你看吧。他们会让律师们打头阵,会像食人鱼一样蜂拥而至。”
多米尼克不满的说:“那你还让chael回去。”
“你为什么会以为她是弱者?”玛格丽特反问:“如果是男人的话就没有关系了是吗?我知道你很爱她,但她不需要别人过多的保护。没有人逼她回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以为她没有想到过马尔科姆过世后会有什么状况吗?她选择了,她并不畏惧。你担心她。不愿让她被那些贪得无厌的远亲们和律师们撕咬,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不应该这么想,她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你应该更尊重她一”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多米尼克很羞愧。
“尽管缺点多多,但把你姐姐教导的很好,为了这一点,你也应该感谢他。”
米燕生又对前妻怒目而视。
外面的噪音小了很多。院子里的人交流了几句,开门出去看了看。那些亲戚们已经在地下哀嚎着滚来滚去,包括那些找来的帮手。他们问了围观的群众,然后姜岳的一个弟子回来对米燕生说:“大姑娘被县长请去了。”
“警察呢?”
“警察问大姑娘要不要报警,他们说可以算‘扰乱社会治安’,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
“大姑娘怎么说?”
“她还没说咧。”
玛格丽特便跟丈夫、儿子解释,“没事,大概跟县长谈判去了。上次他们想让我们在这边办厂,奥利弗说办厂太麻烦,没答应。”
米燕生不太高兴,“还不回来,吉时要过了。”
玛格丽特看了下腕表,“还有时间呢。”
外面警察开始抓人,一个个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拉走。
一会儿米迦乐回来了。她手里还提着白蜡长杆,那本来是根枪杆,没有枪头。她在门外停下来,同一位警察说了几句话,接着便进了院子。
“没事了。赶紧,赶时间,先办正事。”
“警察抓人了,怎么回事?”米燕生问。
“那跟我没关系。”
“县长找你说什么了?”
“问我有没有意思在微山县办厂。我哪有时间弄这些,不过我答应他可以派人来看看,会跟本地企业考虑合作。”
“想做什么生意?”玛格丽特问。
“食材吧。本地土特产什么的。”
“也好。”
“哦,我还把这栋楼捐了,捐给县教育局建一所新的中学。”
“那也好。”
姜岳的一个弟子笑着说:“那家人想要这楼,现在让他们去找县长,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们说的中文。其他人都听不懂。
玛格丽特对奥利弗说:“她把这楼捐给政府办学校了。”
奥利弗点头,“很好啊。我们可以捐钱买桌椅和设备。”
米迦乐解开手上的纱布,洗了手。
她对汤姆.克鲁斯勾了勾手指,微微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你过来一下。汤姆,这是我父亲,米燕生。”
对米燕生说:“爹。这位是克鲁斯先生。汤姆.克鲁斯。”
“米先生,你好。”伸出手。
米燕生又想装视而不见,被女儿一瞪眼。只好勉为其难与汤姆.克鲁斯握了握手。
“爹,别太用力。”
米燕生悻悻。
小汤哥还不知自己躲过一劫。
“这是我母亲,玛格丽特.格林。我继父,奥利弗.德勒菲尔德。”
“你好。格林女士。你好,德勒菲尔德先生。”
之前因为米迦乐没来得及向他们介绍。汤姆.克鲁斯只好很有些郁闷的站在一边。但尼古拉斯的待遇也没好在哪儿,所以他倒也不介意啦。米燕生对他俩当没看见,玛格丽特也没理他们,只有多米尼克分别跟他俩都说了几句话。
他很吃惊米迦乐的父亲如此年轻——看上去顶多30多岁;更吃惊玛格丽特的惊人美貌——她极少提到母亲。几乎从未提过,他也没打听到什么。玛格丽特的美貌是如此吸引人,即使在气氛怪异的香烟缭绕的灵堂里也光芒四射。
这一家人都很特别。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非常醒目。
米迦乐还想跟汤姆.克鲁斯说话,米燕生冷冷的说:“时辰到了。”
她只好对他说:“在这等我。大概9点半回来。”
她匆匆扫了一眼尼古拉斯,但没有跟他说话。
他们都出去了。
堂屋里就剩尼古拉斯、小汤哥和保镖。
尼古拉斯也没有要跟汤姆.克鲁斯说话的意思,他戴上耳机,在听《基础汉语300句》。
汤姆.克鲁斯也没理他,暗自好笑他的敌意如此明显。小汤哥在北京雇佣了一名翻译,此时那个翻译进来了,跟他仔细讲了在门外打听到、看到的事情。
“去世的老人是母亲这边的祖父,这栋楼是老人的财产,遗嘱留给了。那些人认为财产应该留给姜姓的亲属,而不是外姓女子。”
“亲缘关系她是直系啊,他们有什么法律依据提出诉求?”汤姆.克鲁斯不解。
翻译是个20多岁的年轻女性,“因为在他们看来,女性后代没有继承权。他们通常只是不遵守法律,而不是不懂法律。嗯,这个不太好说的清楚。这跟中国两千多年的宗族观念有关,如果胡搅蛮缠耍无赖能够得到利益,就几乎无成本了,那谁还管法律到底是怎么规定的呢?”
“警察呢?法院呢?”
“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吧把房子捐给政府其实也挺好,普通人是无法与政府对抗的拿到房子又不会场,是租给别人还是闲置都不好。甩给政府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对她个人经济有点损失。”
“捐了建学校是好事。”
“是的。建学校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这栋楼大概价值多少?”
“不是很贵,乡下地方地价便宜,这楼也盖了很多年了,当年盖起来的时候肯定很便宜。现在大概价值人民币几十万吧,10万美元左右,不会更高了。县政府说要把前几天办理过户时缴的契税退还没要。”
“几十万,在本地很值钱吗?”
“哦,相当值钱了。绝对值得为此大闹一番。”
“这么闹就能得到房子吗?”
“要是本地人,还真难讲≡住吧,他天天来闹,你还要不要工作学习生活了?租给别人,不管是居住还是做生意,没事来闹一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要么就闲置着,他们倒不敢强占,那样报警的话警察还是要管一下的。但白白闲置了又毫无意义。捐了是最好。不图钱了,好歹图个名。”
“她刚才是出去揍人了,是吗?不要紧吗?警察怎么说?”小汤哥有点担心这个。他听说过,中国的权力机关相当可怕、黑暗。
“哦,这个不用担心。没有人真的受伤,我是说,没有流血。我问了警察了,他们说不会有事的。”
“那些人要是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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