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器盔甲,寒衣夏装,车马帐帷等军需装备都需在下这统领大元帅自行募集。至于粮草军饷等,兵部户部虽承诺待在下出征后会及时调度,但公主殿下应当晓得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在下前脚一走,后脚粮草想顺利运抵是难上加难哎哎,不用说,粮草还需在下自行解决”
我闻言呆了半响,不可思议的道:“大人爱说笑,十万精锐出征,朝廷怎会如此马虎做出诸多推搪阻碍之举”
无论宿哥哥和尚是如何的讨厌禹苍,相信他们也应该能顾全大局,不会糊涂的任性妄为才是啊
且面前这个笑的牲畜无害的家伙也非善类,如同某种狡猾的兽类,轻易屈服的行为他从不屑为之,汲汲钻营是他的拿手绝活,只有他把别人拆吃入腹,不留渣滓,别人休想抓掉他一根毛。
他会轻易接手这个赔本买卖可笑之至在赔本的情况下还甘愿继续无限填坑笑中之笑
“呵呵瞧,公主又拧起您那可爱的秀眉了。您老是怀疑在下话语的真实度,让在下不伤心都不成。”
他拿扇子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打趣道。见我羞恼的瞪起双眼,他又忙换上一副授业解惑的嘴脸,掩唇吃吃笑道:
“好吧,在下承认,在下半是被逼无奈的。毕竟若想得到某种心仪的东西,势必得缴纳同等的报酬才行。就像是有罪的人需要为他的过错而付出代价虽然他从不认为那是罪这场战争说到底,不是国家对国家的战争,而是禹氏家族的战争。亦是在下,一个人的战争”
“一个人的战争”我咀嚼这句话,不甚明了。
“正是。在下已于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此战溃败,在下将难逃军法处置。
“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已是荒唐,平白又加道紧箍咒未免绝情了些
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他抚额愈发笑的妩媚,淡淡呢喃道:“其实朝廷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在下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不由控制的,心脏某个地方像被撞击了般,疼痛的厉害。我怔忡的凝望着他,胸口郁结的说不出话来,
若他所言句句真实,那么他面对的道路将是一条,完全孤立的,没有任何援助的,独自带着禹氏家族麾下十万无辜家臣将士,没有退路的绝然赴死之修罗道。
绯桃之蛇蝎心肠
春帝挥了挥袖子,滑出一卷残风。婆娑了一树的桃花后,便咻乎而逝。吹落了蔽空的花雨,缓缓。
怔怔的凝睇着在我们之间旋舞而下的千万细弱,它们仿佛在享受着生命坠落的愉快,缓慢的凋零;似乎又想凝固在半空中,不落尘埃。
伸出手,一朵粉色的三轮桃花跌进了我的掌心。天地间突然变得安静。
我听到心底深处有一抹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瞬间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灼痛了某一处的柔软,灼灼欲燃。
不行太危险了
垂下手臂,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倏地握紧,捏碎了那朵脆弱的生命,同时也掐灭了那簇小小的白色火苗。
双眼闭了闭。强迫思绪时空倒流的溯回再溯回他的嚣张跋扈,奸邪狡诈;那些无耻计谋,肮脏手段;还有,如烙印般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屈辱一幕幕回现。
睁开眼,心中一片清明。我微昂下颌倨傲的迎向摇扇媚笑,一径不语的他,对他绽出一朵最秀雅和煦的笑靥来。
不可以退怯,也不可以怜悯。我对自己说。
在那张仙姿俊雅的笑容面具的伪装下是一个奸诈狡黠,精谋善算的鬼狐他的示弱和悲切便是他的诡计。
他在试探我的内心,他在引诱我的屈服。他在等待我认输的那一刻
皇族不能轻信禹氏
我必须要打破他的陷阱而且刻不容缓的需要马上说出,我想说
我想说。
大人位高权重,洪福齐天,自有一干护卫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大人此去定会得天庇佑,化险为夷。
我想说。
自古以寡敌众的战役比比皆是,大人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战则必捷。
我想说。
唉唉大人此行危机四伏,瑞凰好担心不若瑞凰此刻便去请求父皇,另派我家夫君前往可好
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句话。
但,像是被一双有力的手扼住了喉咙,我费力的张开了口,冲喉而出的,却是一道酸涩怨毒的诅咒:
“大丈夫马革裹尸,英烈的死法瑞凰在此恭喜大人,祝大人福寿与天齐,早死早投胎”
我刚刚说完,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恨它不听我脑子的指挥,兀自乱嚷。
我满目懊悔的就见一直不愠不火似笑非笑的禹苍听罢,桃花眼顿时圆睁,直直的瞪向我;精致隽秀的妖惑面庞蓦地展露出一种纯粹的欣喜若狂来。他抢上前几步,竭力压低的嗓音深情的低唤道:
“小瑞凰你果然还是”
“歹毒的女人”
哈
就听天外突然飞来一声怒骂,冲破了这危险的暧昧气氛,震落了粉色的桃花几许。
正在懊恼的数肠子悔青了几段的我,不禁嘴角抽搐的偏头循着那个声若洪钟的骂声望去。环视了一圈,终于在约一丈远的一棵桃树顶上隐隐看到一个人的身形。
而一脸狂喜的禹苍闻言登时双眉一拧,挫败的表情亦望向树上的那位不速之客,无力的苦笑道:
“二哥”
那人冷哼了一声,飞身两个远纵加一个空翻,瞬间便利落的跃到了禹苍的身侧。
我不禁上下打探,但见环胸而立的来人身形与禹苍差不多一般高矮,但却生的虎背熊腰,鹤势狼形;长脸宽额,琼鼻方唇,一头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露出额顶的个美人尖,飞扬的狮子眉下一双精亮生动的杏仁大眼正满目鄙夷的斜睨着我。
不同于禹苍的肌肤胜雪,黝黑的皮肤能跟黑炭比上一比,将他本身还蛮帅气的容姿平添了几分粗犷。一身平麻粗布的短衫打扮,更显的他的肌肉累累壮硕发达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他都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反倒像是某个大户人家里的护院侍卫,拉到街上随便找个旮旯一蹲就是“喂,大壮,帮我把那二百斤米给扛进屋”的那种人
如果我刚才没听岔儿的话,这位就是禹苍的二哥是吧
我胃忍不住有点抽。由衷感慨禹让老头实在是太有才了
同样的种子种下去,一颗开成了花,一颗结成了瓜生的儿子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极端啊啊
一个仙姿秀逸,妩媚动人。
一个狂野奔放,匪气横布。
在我观察他的同时,他也放肆的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末了,嗤笑一声,轻蔑的冷笑道:
“哼,不亏是况后瑞凰果然狠毒绝情”
“二哥休要胡言,公主不是那个意思。”
不待我扬声发作,禹苍忙按住他解释道,然后回头缓和气氛的圆场:“公主,请容在下介绍,这位乃是在下二哥,武略骑尉禹莲。”
拿着帕子象征性的试了试口鼻,我似笑非笑的扫了眼禹莲,朝禹苍冷笑道:“大人,原来漠视礼仪是贵府的家风呢。”
谩骂皇族不说,连最基本的颔首行礼都不屑去做,禹家嚣张的实在是让人厌恶。
不料我话音刚落,那厢禹莲却暴跳如雷起来。
“礼仪我有什么礼仪好跟你讲的你这个歹毒的淫妇”
从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毒骂过,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忍无可忍的爆发鸟。
“只是个小小的武略,却毫无风度,屡屡口出秽语,粗鄙已极”
禹苍也断然低斥道:“二哥,注意措辞”
“哼我说错了么就是淫妇”他挥开弟弟的阻挡,拔高嗓音,上前指着我的鼻端骂道:
“况后家的女人个个都是口蜜腹剑的淫娃荡妇”
我柳眉倒立,双目微眯,火气腾的一下子烧了上来
“禹莲我与你素未谋面,我有何处得罪了你就算你看我不痛快,今日独独骂我也就罢了,本宫大人不计小人过,全当你疯癫痴傻但你却变本加厉,肆意侮辱我皇室众人,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禹莲闻言,仰天哈哈哈大笑数声。
“该当何罪说真话也是有罪的么你们况后家的公主们,本就如此个个貌美如花,却都生的一副蛇蝎心肠表面温柔贤惠,背地里却淫秽下流,浪荡成性”
推开拦着他一直“二哥二哥”劝阻的禹苍,他赤红双目,气愤的吼道:“四弟,不要拦我,有什么好顾忌的我非要把话跟这个歹毒的女人说清了不可”
“大人,不必阻拦,瑞凰也想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蛇蝎心肠,浪荡成性了”
心头的火像是突然又被浇上了几百斤的油,我恨不得冲上去揪起他的耳朵,问他凭什么辱骂我的家人如果今天他不把话给我说的明白,定要让他把诋毁皇室的话统统吃回去
“好索性今日我便说个痛快”他恨恨的瞪着我,忿意难平的厉声道。
“且不论咱们禹家先前对你的种种是对是错,其中自是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但自从你落水失踪之后,禹家便半点没有对不起你当时我四弟心急如焚,连夜召集族内所有力量,倾尽全力寻觅你的踪迹。本来你离开星泉,与四弟同游之事无人知晓,我禹家那时就算撒手不管也能全身而退,招惹不到半点麻烦。但我四弟因心系于你,甘愿自投罗网,找到那个该死的况后宿帮忙可恶况后宿却趁火打劫敲诈我四弟,要我四弟交出麾下半数家臣兵马,当作合作的条件他奶奶的,真是个卑鄙小人要是换作我,管你帮不帮,反正丢的是你们家的淫妇,爱死不死”
禹莲换了口气,讥诮的睥睨着渐露诧异之色的我,再次推开横在身前的弟弟,接道:
“而那个王八蛋夏侯尚更是无耻,竟堂而皇之的将我家的那些家臣兵马统统收入自己的麾下禹家培养了多年的子弟兵,就这么白送给了你们四弟费尽千辛万苦,消耗万贯家财,终把你救回国来,你这狠心淫妇不但不感恩相报,却玩了个隐遁之术,藏的无影无踪我四弟数次请求见你一面,你不但不见,还躲在暗卫影武的背后用刀枪棍棒,陷阱暗箭来报答他最后又借口说什么唯有建功立业,功勋卓著的大将军才配得上你,联合况后宿夏侯尚,用诡计引诱四弟立下军令状西去征战而皇朝却不给他拨发一兵一卒一粮一饷,明摆着就是让他去送死
明日四弟就出征了,今日想来与你道别。我等兄弟不忍他临行之前余愿未了,故遂了他的心愿,助他进来见你一见。你这歹毒女人不感动于四弟的情谊也便罢了,倒拿恶毒话语诅咒他人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去酒楼不能白吃霸王餐,召妓也得付清过夜费我四弟这么温柔的一美男子,你吃饱喝足了,抹抹嘴回身就用蝎子尾巴反蛰它一口难道你的心是黑铁做的你可知,我弟弟此次是拿身家性命来博你一笑”
他连珠带炮般噼里啪啦发泄完毕,如颈毛悚立的发怒狮子,义愤填膺的瞪着我狺狺粗喘。怨毒的样子相信他此刻非常想揪着我的耳朵质问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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