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着,自春霞背后传出一道相当具有威严的女声。
“亦麟,你那扇风的模样就是在告诉我们你在说谎,跟你生活了这么久,这点谎话是骗不了我跟其他姐妹的。”
出声的是木荷,游亦麟的第二位妻子。是个虽名为水荷,但却一点也不温和的女强人。
游家九位媳妇当中,论武功实力,第二的水荷可称第一;论力气,第七的怡音位居第了,论贤淑,春霞第一
,谈精明,第四的柳美较精;谈娇气,第三的小翠为最;论温和,就是排行第六的静莲;要说谁最惹人怜,那绝对是病弱的第五位媳妇香华;讲到才智及画得一手的好丹青,那就是第八的彩女;若要说谁是最美艳的,那就非最后嫁进游家的第九位媳妇艳虹莫属了。
水荷对自己的武学实力可是相当有自信的,脸上带笑的又射出一把飞刀,当然没有真的射中游亦麟,而是仅差一寸的飞过他耳边,射入墙上。
“想来,我会这样也是你们训练出来的。”游亦麟这么会闪躲及打掉人家的兵器,都是这九位妻子的训练成果,要不依他这半点武功底子也没有的人,怎可能会这等事呢。
“相公,你在说什么啊?”春霞拧了下柳眉,“瞧你这会儿自言自语的,肯定是又被什么人煞到了。”
“是啊!你不妨说说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吧!反正你现在还没有子嗣,再迎娶一个姑娘也可以。”
木荷将墙上的飞刀取下,拿在手中把玩。“去世的公婆总是希望你能早点为游家留下香火。”
“这……这档子事能以后再说吗?现在我还没那种打算。”
“真的吗?”木荷两手交叠于胸前,她可不信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没在心里计量跟某人结婚的如意算盘。
瞧见丈夫被逼得满脸汗水直冒的样子,一直在一旁听着的第六媳妇静莲终于开口岔开话题:
“相公,今儿个收到一位大人捎来的信,说是要给你的,要看吗?”她将袖里的信取出递给游亦麟,随后又对水荷笑了一下。
“姐姐,你就别再为难相公了,相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他……罢了,我要先去睡了。”水荷挥了挥手,相当豪爽的步离大厅。
春霞笑了笑的摇摇头,而后又与静莲一同看着丈夫,“相公,信上写些什么?”她有点好奇的问。
“这个啊,信上是说明天一早,有个什么特别巡抚来着的要来我们这儿,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儿个要仆人早点准备就好,毋需操心。”
游亦麟一脸没啥大不了的模样将信搁置一边,打了个大呵欠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给了她们一记完美的微笑,游亦麟顺利的踏出大厅。
走在宁静的曲桥上,游亦麟往自己的厢房步去,这一路上并不需要特别的照明,因为要到厢房的路乃是建在水池之上。
月光照射在水面上,如呼应般的反射着微弱但却清楚的白色水光。
游家的人都称这为水月,四季的水月看来都不相同。这冬天的水月,让漫步在曲桥之上的游亦麟想起那张只能看得见一只眼的冰颜。
虽冷,但却不自觉的透露出吸引人的光彩。
“少爷请安歇。”
过往巡逻的奴仆一见游亦麟便停下脚步请安,待游亦麟点头示意后再继续他们的巡逻。
深吸了一口气,游亦麟将视线放到水中的月。
第四章
总觉得那个孤傲的男子就像是这水中之月一般,是那样的冰冷,但却将他的心全部占满,不留任何一丝空隙。
这也是第一次,让他这个游戏花丛之中的花蝴蝶感受到有种说不出口的奇特感觉。
数只鸟雀飞绕枝头,争夺着食物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
“唔……好冷!”
游亦麟打了个冷颤,穿戴好衣服。他从不让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厢房内替他更衣,所以这等的早晨,他也只听到外头奴仆扫地和鸟雀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相当怡人的好天气。
游亦麟一边在心里这么想,一边用奴仆准备好的热水洗净脸后开了门。
“早啊!少爷。”不远处扫着地的老仆给了他一记温暖的笑容。
“早啊!老伯。”
游亦麟也笑了下,突然,他意识到老仆扫的并不是以往的枯枝残叶,而是一堆堆白皑皑的雪。
“呵!昨晚下雪了吗?难怪今早会这么冷。”游亦麟踏出门槛,朝着朝阳伸了个懒腰,“嗯……昨晚下的那场就是初雪!”
算了算时间,也到了该下小雪的十二月,这也难怪昨夜的月色会如此清晰。
“少爷,夫人要你到大厅一趟,说是昨晚捎信来的大人到了。”一位奴仆站在游亦麟身旁弯腰行礼,请他马上到大厅去接儿客人。
“啧,真是麻烦。”
原本还打算直接溜出去的,没想到这个来找他的人居然那么早到他家,害他得浪费一个宝贵的早晨去陪那个什么大人。
嘴上念念有词,纵然有再多的不愿,他还是快步走到大厅。
“呵!真是许久不见了,邢大人,不知特别巡抚邢大人在这天刚亮时就光临寒舍,所为何事?英明又伟大的邢大人。”
一踏进大厅门槛,游亦麟嘴上便挂着大大的笑容,故意咬牙切齿的对着坐在一边喝着热茶的男子道。
这段讽刺的话可激不起男子的怒火,他依然气定神闲的喝着那为他准备的上等好茶。
“我说亦麟,你也真是大胆,倘若今儿个来的不是我的话,谅你也不敢这般说话。”
“呵!可笑,我游亦麟是何许人也,不管谁来都一样,除非是能砍我头的人亲自到来,要不然我给谁的脸色都相同。”
开玩笑,在江湖上谁能跟他比资产啊!他游家可说只排名在一家之下,而那一家就是无人能比的当今皇室。
虽然这是江湖中人私底下的传言罢了。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又到我家做什么啊?又是为了那年轻皇帝吗?又要我找什么了?”
有点像是在自问自答,游亦麟毫不客气的坐下,并支开身旁的奴仆及妻妾。
男子笑了下,故作礼貌的抱拳开口:“游兄真不愧是最会做生意的世家独子,今尊的惟一传人,观察力自然是无人能比。”
“客套话就免了,还是你怪我没叫你一声邢叔啊?几年来你的相貌一点也没变,有时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修行已久的天山老妖咧!”
“是啊!我也深觉奇怪,二十几年前我是这等模样,二十年后我依然如此,以前我看来像是你叔叔,再来是你哥哥,到现在,瞧!咱们要是一同上街去,肯定会被人认为是同辈好友。”
姓邢的男子滔滔不绝的笑着道,说得好像如果游亦麟肯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就可以一起去散步一样。
没错,他就是传闻中年约四十、但却依然拥有二十几岁的心智和面貌的男子、且目前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邢伏琥。
自幼时,游亦麟就因为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而得以常跟邢伏琥见面,之后也不知是否是父亲跟他形成互助关系的原因;总之,直到他父亲过世,他接替游家事业后这数年以来,他就一直委托他帮皇上寻找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几年来,也许别人没察觉,但对跟他认识二十几年的游亦麟来说,眼前的俊美男子可说不太像正常的人类。
“嘿嘿!是啊、是啊,那不如这样吧,我称你邢兄如何?咱们别讲辈分行吗?”游亦麟随即啐了声,“这怎么可能?外表虽如此,但我可从没当我们是同辈过。”他挥了挥手,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是是是,闲话就暂且放到一边。”邢伏琥突然十分正经的道:“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找这世上的珍宝之一--冰月麒麟。”
“冰月麒麟?”游亦麟将端至嘴边的茶杯放下,“每次你要我找的东西不外乎都是些稀奇的东西,可这冰月麒麟……”
“怎么?很困难?”
邢伏琥难得面露担忧,这表情可让游亦麟感到相当的有趣,因而假装考虑沉思了会儿。
“不,我是听都没听过。”
咧嘴一笑,游亦麟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模样可让邢伏琥顿时额头爆出青筋,但他仍忍了下来,细心替他解说。
“听过自天上落至人间的双麒麟传说吗?听说那双麒麟是玉皇大帝的坐骑,不知怎地,这两只麒麟居然被生活在幽暗地狱的恶鬼给*,不小心咬伤了王母娘娘,因此玉皇大帝大怒,便将这两只麒麟变成一座玉雕像……”
“哦,然后呢?”游亦麟喝了口茶,相当心不在焉的模样,“邢叔,麻烦请精简一点,说重点。”
“怎么?大忙人你还有事啊?”白了游亦麟一眼,邢伏琥倒也很听他的话的只说重点。
“好吧!我要说的就是,传说中,只要有人得到这座双麒麟玉雕像,那个人就能得到这世上最贵重的宝物。”
“宝物?是什么?”
他可好奇了,这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竟有这样的传闻。
“还没有人真的得到过,因为好像只要一取得这座玉雕,就得先经过一段相当骇人的考验,因此只要一有人拿到,便已不得将这玉雕给封起来。所以至今,就连这玉雕的下落都无人得知。”
“是这样啊……”
突然,游亦麟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那年轻皇帝要它做什么?他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还跟普通老百姓抢着得到这贵重东西的宝物做什么?”
“这……也许皇上认为这最贵重东西的宝物并非物质上的物品吧。不说这些,倒是你接还是不接?”邢伏琥伸手一挥,撇开这些皇上私人的问题,开始问起游亦麟的意见。
游亦麟撑着下颚,闭眼思考了会儿。“这玉雕的模样如何?”
“它是座由白玉所雕刻而成的两只麒麟玉雕,两只麒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像是在空中玩弄着正中央的翠绿明月的模样。怎样?你的意思到底如何?”
“要我找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游亦麟突然撇嘴一笑,那样的笑容是奸商的标准笑法之一。
邢伏琥拧紧眉头,向来只有他能让别人这么做,但眼前这比他老爸还要精的死小孩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显露出这种表情,这不禁让他在心里暗自佩服,真不愧是绝对不会吃亏的经商世家。
“说吧!”
邢伏琥老大不情愿的勉强挤出这两个字。
游亦麟突然相当正经的坐直身子,神情绝对不比邢伏琥轻松的沉声道:“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
黑发飘扬,一抹血红身影伫立在雪地上。
在他的身后,可清楚的瞧见他所留下的脚印,由此可知,他是在初雪过后才踏上此地的。
雪地上除了人的脚印外,还多了一排轻小的犬类脚印,它们是一直跟在男子身旁的银狼所遗留下的。
没有声音,整片无人的苍雪上只有一个人和一匹狼,一前一后的缓慢走着。
无声的大地之上也只残存着他俩踏雪的清脆声响,及不时呼啸而过的苍鹰嘶鸣声。
雪地上闪着阳光反射的白光,照到男子半边的铁面上,就好像相呼应一般,令男子稍稍抬头一下。
俊美非凡的脸上镶嵌着一只如冰般冷艳的黑瞳,像是冷冬之中的黑夜一般的冷眸,那是让人望一眼就会失神的魔瞳。推想,要是正面被那摘下铁面后的双眼一瞪,将会是何种情形?
想必有大半的人都会为那双魔瞳而丧失三魂七魄,而被引上死亡一途吧?
这也难怪他要以半边铁面罩住其中一只眼了。
猛然,银狼叫了声,额间的金色勾月印也闪了下光。
“是吗?你也瞧见那破旧的庙了,月狼。”乐正剩麒望着前不远处的破庙。
数晚没睡且又跟不少人打斗的疲劳在此时全涌上脑门,男子抚了下颈项,稍微松了口气的对着他脚边的狼轻声道:
“咱们到那儿睡一觉吧!过午后再起程到下一个城市。”
蹒跚的走至小庙门前停下,乐正剩麒抬头望了破庙门上的匾额,上头题有三个大字--镇麟庙。
蓦地,乐正剩麒呆愣了半晌,而后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观察整间破庙,确定没有任何异状后再踏入。
环视破庙内部,里头除了有数座佛像之外,正中央还供奉着一座颇大的千手观音。
虽说是间无人供奉的破庙,但却不知为何,总让进入的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轻声且细微的,月狼轻叫了几声,它漫步到千手观音底座,用脚挖掘着已残破不堪的地底。
“月狼,别随便乱挖洞,要挖到外头去。”
乐正剩麒将身上的大红披风一卸而下,铺上干草充当床垫及被子。过不久,月狼却叼了样东西到他面前。
温湿的鼻尖顶了下乐正剩麒的唇,迫使乐正剩麒拧眉睁眼;才想破口大骂月狼,却反被月狼所叼来的东西吓到,将要说出口的话全吞了回去。
“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的?”
乐正剩麒将月狼身边的东西移近眼前观看。
那是座沾满泥的玉雕,且看来还相当值钱。
乐正剩麒起身将这沾泥的玉雕擦拭干净后才看清雕刻的样式,那是两只麒麟玩弄着一轮明月的精美玉雕刻品。
“在这间破庙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而且在被掩埋过后,居然毫无任何损毁的痕迹……”
很怪,但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雕并不大,可以方便携带。虽说雕的是两只玉麒麟和一轮月,但它的大小竟只有一个手掌大,论雕刻的技术来说,这也未免太过精巧了。
不自觉的,乐正剩麒向它轻呼出一口气。
小巧的麒麟玉雕突然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接着玉雕竟缓缓的散发出微弱的透明青绿淡光,浅浅的散在玉雕的四周。
美轮美奂,只可以这么形容。
就在乐正剩麒专注的看着手掌中的麒麟玉雕时,突然之间,自那其中一只玉麒麟体中突然窜射出一抹青光,直入乐正剩麒体中……
“照你那样形容,那个人定是在江湖中被喻为具有魔眼的四大高手之一的乐正剩麒。”
邢伏琥又开始喝起热茶,脸上有着相当轻松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说出他的特征而已耶!”
游亦麟不太服气,这名字可是他花了许久才套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邢伏琥说出来。
邢伏琥啧啧两声,挑了下眉。
“我跟你生活的环境可不同,你所生活的地方是商业战场,而我所在的却是政界及武林,这些商场外的事你当然不知道。”
“哦?那你就一定知道啊?”有点不屑,但游亦麟还是让他继续说。
“你可别看我这样,我除了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之外,武艺可是排名江湖四大高手之一哟。所以比起你,我当然比较了解他的事情。”
“很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从未败过的常胜军呢!”
说起他那些丰功伟业,那可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说得完,这可让邢伏琥有点沾沾自喜。
“谁问你的那些古早事啊!”游亦麟有点无力的道,“我问的是乐正剩麒,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老实说,从他的外表看来并不太像会强到哪里去的人,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却是一般人没有办法轻易拥有的。
“全国上下共有多少人你算过吗?武林中的强者又有多少你清楚吗?既然能被称为江湖四大高手之一,那么你想他会弱到哪里去?弱者有可能被尊称为四大高手之一吗?”
虽不想把事情搞得太严肃,但邢伏琥仍猫如在研判事情般的,脸上覆上一层忧虑。
“活在江湖中的人都一样,尤其是像我们这种被冠上称号的人,一旦变弱了,也就是灭亡的那一刻。”
略静了一下,游亦麟才又缓缓开口:“看来那是一条只能进不能出的不归路。”
“先不说这个,你这小伙子怎么会想要我找这个人?他可是你惹不起的男人。”邢伏琥将茶水一饮而尽,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游亦麟的眼神不太对,就好像他徒弟的眼神……
“现在才说惹不起已经来不及啦!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会给你冰月麒麟的消息。”
就像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一般,游亦麟撑着椅子扶手起身,给了邢伏虎一个相当明确的答案。
这回答可让邢伏琥不太相信,传说中的冰月麒麟可是消失已久,有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出来吗?
“这么容易?只要五天?”
提高音调,反正邢伏虎就是不相信有这么容易。
“你想我是谁?我自有办法快速找出你要的东西。所以邢叔,你现在就回去等我的消息就成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自认再赖在他家也不会捞到什么好处,邢伏琥也跟着起身。
“那我也帮你找你要找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你找他到底做什么。”
“嘿嘿,侄儿自认识人不多,那么我这件事也就有劳邢叔你啦!”
游亦麟向邢伏琥行了个礼,只手一划,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唤道:“来人,送客!”
听见主人的唤声,门外的奴仆随即开门送人,更远方的仆人早已将马车备好,随时都可离去。
待送走邢伏琥后,游亦麟原想趁众妻子不注意时溜走,但却很倒霉的被拦住。
栏在门口的人是长相相当妖娇的美人,游亦麟的第九位妻子--艳虹。
“相公,你要上哪里去?”
“呃……去帮邢叔办点事情。”
瞧见游亦麟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远方,这模样让艳虹不禁轻叹一口气。
“多久才回来?”
虽早就知道游亦麟这一出去定不是真的为了邢伏琥所拜托的事,但游家所有的媳妇仍旧像在疼惜着自己儿子般的由着他。
他要做什么,就尽量不要阻止他,这是嫁进游家的条件之一。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游亦麟的九位妻子总得容忍着他,让他在外花心的原因了。
“嗯……多久啊,我也不清楚,要不这样,我这会儿先外出,待晚点再叫人带口信回来。”
好像在怕什么一样,也不听艳虹想要开口说的话,不消片刻,游亦麟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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