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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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夜出奇的漫长,因为石梦泉辗转反侧,既担心玉旒云的身体,又要想办法搭救己方的细作。然而,这夜也出奇的短暂,他还没从纷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天就已经亮了。

商议武备学塾细则的官员来做钦差离开前最后的拜见,只是石梦泉心思全无,一早上几乎没有听进去半句话。看看那艳丽的秋阳已经到了中天,就要到午时行刑的时刻了。黎右均使贺城县衙的一个衙役来催促他速速到刑场去。他只有叹了一口气,整整官服,走出钦差行辕。

到刑场时,黎右均早就已经在监斩席上坐着了,见了他,就笑道:“石将军可真是大忙人——你脸色这么差,莫非昨夜也忙了一夜公务?”

“还不是武备学塾的事。”石梦泉轻描淡写道,“皇上派我来办这个差事,就要尽心办好。”

“那是当然。”黎右均道,“咱们食朝廷俸禄,当然要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任何图谋不轨的阴险小人,我们都要替皇上除掉,你说是不是?”

石梦泉不置可否,在黎右均身边坐下,暗暗命令自己:千万不可露出破绽,否则什么牺牲都白费了!

黎右均微微一笑,命令把人犯带出来。贺城县的衙役们依命而行,不时就将那粗壮汉子押来了,他虽然满身伤痕,却还依然挺立着,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到了断头台前,他向衙役们一扫视,目光凌厉,竟让几个衙役退后了数步,连刽子手也怔了怔。

“太祖皇帝的王位不是传给太宗皇帝的!”他高声道,“是传给赵王爷的!赵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看热闹的百姓里响起了一片嘘声。有人道:“得了吧,你编了两句歪诗教小孩子到处唱,安了什么好心?”又有人道:“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和当今圣上都是难得的明君,怎么会不是真命天子呢?赵王爷自己都没出来说这等混帐话,你瞎起什么劲?”

汉子道:“赵王爷何等身份?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一直在等着太宗一支归还他的王位。如今……如今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你们看,太祖皇帝都显灵了。如果鹊巢鸠占,就会给我国带来大祸!”

人群里又响起了一阵嘘声:“什么鹊巢鸠占?要真是太祖皇帝显灵,说不定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如果赵王爷当皇帝,那才是鹊巢鸠占呢!”

黎右均看不下去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的嘴堵上!”

“是!”衙役们手忙脚乱地行动。不料那汉子虽然有伤在身,又戴着镣铐,力气却很大,四个衙役一齐动手,才勉强将他压住。

黎右均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妖言惑众者,天理难容。以后还有谁胆敢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个就是榜样!”顿了顿,他又道:“本官知道,这伙逆贼四处流窜,来势凶猛,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总督衙门决定出一百两的悬红,凡是举报者,都有奖励。”

看来事情很严重?围观的百姓议论着。

监斩台上的石梦泉眉头深蹙,既感到痛惜和愧疚,又觉得黎右均此举愚蠢至极:这不是等于推波助澜,让老百姓反感赵王的野心么?

终于,旗杆的影子缩成了一个小点儿,午时到了。黎右均看了看石梦泉:“石将军,是你下令,还是我下令?”

石梦泉淡淡瞥了他一眼,表示无所谓。黎右均就笑了笑,抽出一支令牌来,一抛,道:“斩——”

令牌飞了出去,刽子手的刀也举了起来。石梦泉的心沉到了深渊之中。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呼喝:“圣旨到!”马蹄声急促,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只见一个皂衣传令兵黑旋风般地驰到了近前。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黎右均看了看石梦泉:“石将军,莫非这是唱戏么?最后还来个‘刀下留人’?这圣旨未免也请得太快了吧?假传圣旨可是大罪。”

石梦泉冷冷地回望了他一眼:“石某人不明白黎大人在说什么!”他这是一句实话,传递圣旨为什么是军中的传令兵呢?难道不是应该从宫中派宣旨官来么?

正思量,听那传令兵道:“石梦泉接旨!”他便不能多想,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缓步走下了监斩台,带领所有人恭恭敬敬朝向西京的方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呼过“万岁,万岁,万万岁”,才双手从驿兵处接过了圣旨来。

“这里还有一封信,也是给将军的。”传令兵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封。

石梦泉只看了一眼,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这是玉旒云的笔迹!是玉旒云的笔迹!坚毅挺秀,不带一点犹豫,没有半分颤抖的痕迹——她安好吗?真恨不得把圣旨放在一边,先拆看这一封信!

不过,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心里强烈的愿望,先把圣旨展开。他浏览一回,脸上显出了惊诧的表情。

黎右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内容,咳嗽一声,道:“石将军,你是不是应该先把万岁的圣谕读给我们听?”

“唔……”石梦泉把圣旨再细看了一回,这次露出笑容来,“黎大人的确是应该好好听一听万岁的旨意。本来我还得去安平宣读,不过你偏巧你自己来到贺城县,就省了我一趟奔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方七郡总督黎右均,好大喜功,铸造假银,冒充税款及赈灾捐款,欺君大罪,实属可恶!本应革职就地正法,然念其向日政绩尚可,此番或许别有内情。为免冤狱,特令钦差石梦泉,将黎右均缉拿上京,交三司会审。黎右均被查期间,暂时革除一切职务。钦此。”

听到“铸造假银”时,黎右均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立时面如死灰,至于后面什么三司会审,暂时停职,都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他心里只是想:这下死定了,不知赵王爷保不保得了自己?而头顶上又猛地传来石梦泉的一声断喝:“黎右均,还不摘下乌纱!”他更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贺城县的百姓本是来看“出红差”,岂料见到这样一幕,全都惊呆了,待看到衙役们左右挟持住黎右均,石梦泉亲手把他的官帽取下来时,才意识到这不是唱戏。人群中因暴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那刽子手也愣了多时,发觉手臂酸麻,这才傻傻地问道:“石将军,那这个人犯还斩不斩?”

石梦泉看了那汉子一眼,目光里交流着绝处逢生的惊喜。“押回牢里去。”他命道,“谣言止于智者。谁是真命天子,不会因为谣言而改变。我相信诸位乡亲都是我大樾的好子民,以后不会再理会这些无聊的疯子。”

“那可不是!”老百姓纷纷响应,“赵王爷怎么会造反呢?万岁爷是个好皇帝,谁敢造反?”

石梦泉看了看呆若木鸡的黎右均,舒了口气:“黎大人不必一直跪着。三司会审之前,你还不是戴罪之身。我们很快就要回京了,你还有什么要打点的,可以请人代劳!”

黎右均颓然摇摇头

“那好。”石梦泉道,“启程之前,只好先把黎大人委屈在贺城县县衙里了。”说着,挥挥手,示意贺城县衙役动手押解人犯。

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高高坐在监站台上的总督大人就和刽子手刀下余生的“疯子”一同被押到牢房里去了。百姓们有惊叹的,有议论的,但谨守着石梦泉那“谣言止于智者”的教训,渐渐散开。

石梦泉这才颤抖着收拆开了玉旒云给他的信,一行挺秀的字映入眼帘:“梦泉,你不要担心,我还没死。我不会死……”才看到这里,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网又死了……连对面单元的网都死了……交了钱开通wirelessphidelphia,结果一点都没用……最终还是来到学校……

可怜我正在竞拍的池田理代子签名版《凡尔赛玫瑰》啊……不知会不会在断网期间被人拍走……

11/9/2008错别字

04/25/2009凑别字

第八十五章

?玉旒云的信里对自己的病情轻描淡写,之前中了砒霜毒几乎送命的事只字不提,只说施了一条苦肉计好让赵王放松警惕。大部分的篇幅是交代石梦泉接下来的任务,且说,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此信让潘硕派人送来,确保不被赵王发现。到最后,还有一句调侃,意思大致是:你掉进温柔乡一个月,还记得怎么办事吗?

读到这一句时,仿佛已看到了玉旒云狡黠的表情。石梦泉不禁一笑。但是再细看那信上的字迹,虽然是自己所熟悉,但是比往常的要工整,仿佛是刻意如此,每一笔每一划都用尽了全力,决不允许有丝毫的颤动——他的心不觉又痛了起来:不管是真的病倒,还是用“苦肉计”,玉旒云写信时的状况让人担忧。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分明忍受着煎熬,却不能允许被“担忧”这样奢侈的感情所占据,将信再仔细地读了一遍,确信所有的内容都铭记于心,便将其付之一炬。整理情绪,着手办玉旒云的第一项任务——劝黎右均招供。

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石梦泉本来不善威逼利诱,而黎右均还没有定罪,更兼此人久经官场理会得如果供出了赵王和悦敏,自己就连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所以铁了一张嘴,就是什么也不肯说。石梦泉拿他完全没有办法,日复一日地耗着,从贺城县到安平,到离开南方七郡,一路北上,还是半点进展也无。好在玉旒云交待的另外一项任务——推波助澜的散布“肖家娘子”那两句诗,倒并不需要怎么费神。细作们在地方上已经作足了功夫,真正一传十、十传百的,是困惑的老百姓。偶然有地方官员忧心忡忡地来请示石梦泉该如何是好,他自然以“谣言止于智者”相对。地方官员信以为真,便睁只眼闭只眼,结果细作们执行任务就更加顺手了。

因为返程的时候免去了地方官员对钦差的例行接待,速度大大快过从前,所以到重阳节那日,已经回到戚县,离开西京只有半日路程了。

戚县大营的督尉唐运亭乃是玉旒云的旧部,而前锋营督尉赵酋亦领兵驻扎于此,石梦泉到了这里,就是回到了“自己人”当中。他迫不及待要向两人打听玉旒云的近况,不料,还没开口,唐运亭已经先问道:“石将军,内亲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石梦泉一愕:“怎么,你们离京城才半天路程,反倒要来问我?内亲王没有给你们指示么?”

“有,是九门提督派人秘密传来的nad1(”唐运亭道,“我们只知道内亲王要用这条苦肉计诱敌,但之前分明有消息说有人用砒霜毒害她,我们都担心得很。”

“最糟糕的是,”赵酋接口道,“现在四处传说内亲王病入膏肓。‘苦肉计’这一条,整个戚县只有唐督尉和卑职知道。士兵们都无心操练,这样下去,怎么能替内亲王办事?”

石梦泉勉强笑了笑,道:“既然内亲王能给你们传指示来,岂有病入膏肓之理?她用这条计,当然是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不容易被拆穿。至于士兵们,怎么可以因为这事就无心操练?他们都是为皇上效力的,就算内亲王的……”毕竟不愿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因道:“就算是天塌下来,大家也得要撑住了。二位带兵这么久了,应该让部下们都明白这一条才好。”

唐、赵两人并不知石梦泉听到“砒霜”之后其实心如刀绞,此时只是强做镇定罢了。他们便都露出惭愧之色,道:“卑职等错了。”

“也不算是错。”石梦泉道,“大家都是内亲王的旧部下,自然关心她。不过,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才是内亲王她最想看到的吧?”

“是。”两人都点头。

石梦泉又道:“内亲王同我说,东台大营的部众被刘子飞将军带去甘州,虽然现在已经明令他们停止前进,但是具体情况如何也不清楚,所以西京的安全就依靠戚县。你们肩负重任,一定不能让士兵有所松懈。”

“是!”两人答应着。赵酋又道:“石将军,既然你来了,不如一会儿召集阅兵。士兵们见了你,也就好像是见了内亲王。你训示勉励一句,比卑职等说一百句都管用。”

“也好nad2(”石梦泉点头,因命唐运亭即刻去召集士兵,留下赵酋询问西京的细情况。

赵酋的所知都来自潘硕,和玉旒云信中描述的也差不多——禁宫守卫已经再次由内务府接管,东台大营玉旒云的部众被调开之后,原本的守军依然由屈恒领导,悦敏前往北境已经半个多月了,并没有他返程的消息。

石梦泉边听边默默地分析,现在正是暴前宁静的时刻啊——却不知那第一道霹雳会在何时击下?

“将军,”赵酋犹豫了一下,问道,“是赵王爷要造反么?”

石梦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说?”

赵酋道:“虽然内亲王从来没有挑明,但是用苦肉计诱敌,又命戚县兵队时刻待命,准备开赴京城,她想‘诱’的这个‘敌’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况且现在四处传唱什么‘肖家娘子树下走’的歌谣——‘肖’加‘走’不就是‘赵’字吗?四处传这种儿歌,就是想要愚弄百姓,想要造反嘛。一个跟‘赵’有关,企图造反的人,要内亲王这样费心,总不会是我赵酋吧?”

这个部下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聪明,因此也喜欢自作聪明。石梦泉知道玉旒云一直不出面挑明赵王的阴谋自有她的用意,所以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因道:“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保护大樾国的百姓。不管是谁要造反,我们总不让他得逞就是。”

赵酋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石将军,这是实情,为什么内亲王不跟我们挑明了?莫非我们不可信么?我们都是跟着她出生入死过的——”

“你这是什么话!”石梦泉道,“内亲王一向用人不疑。造反是多么大的事?能随便说么?你这样揣测,小心被人说你污蔑皇亲国戚。”

他越是掩饰,赵酋就越是不肯放弃这话题:“石将军,我并不只胡乱揣测——如果换了慕容齐、韩夜他们几个,听到‘肖家娘子树下走’也不会往赵王爷身上想。但是先父和我过去都曾经在赵王爷手下办过事,他在北境苦心经营,我看得一清二楚nad3(人若有利用价值,他想尽办法收在身边。若没有价值,就懒得理会——等到他需要找个替罪羊的时候,正好一脚把人踢出去。先父就是这样……唉,这个不提也罢。赵王爷他想要造反,一点儿也不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他也想拉拢将军你吧,所以才把愉郡主许配给你?”

“都说到哪里去了……”

“石将军!”赵酋坚持说下去,“赵王爷老奸巨滑,一定是他让刘将军调走东台大营的部队,又毒害内亲王抢走禁军的兵权。内亲王是不得已才使苦肉计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赵王爷看穿。依卑职的愚见,为策万全,我们应该把愉郡主扣押作人质!”

“你……”石梦泉还来不及反应,忽然听到门外“乓啷”一声响。

“什么人?”赵酋先扑了过去。只见愉郡主雕塑似的站着,脸色煞白,手里本来捧着茶杯,但已经摔得粉碎了。

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全被听了去,赵酋一个箭步抢上前,反剪了愉郡主的手臂。

“你干什么!”石梦泉喝道。

“将军,她听到了,”赵酋道,“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若放了她,她会回西京报——”话还没说完,石梦泉已经一掌击在他的肩头,用力之猛,几乎把他整条手臂也卸了下来。他不得不放开愉郡主。

“狗奴才!”愉郡主揉着胳膊,“存心不良,诬蔑我父王,我要砍掉你的脑袋!”一边气咻咻地骂着,一边害怕赵酋再次发难,所以快步逃到了石梦泉身后,眼泪汪汪地道:“他对我无礼,我要你把他军法处置!”

石梦泉怪责地看了赵酋一眼,好言安慰愉郡主道:“现在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四处散布对赵王爷不利的谣言。军中的武夫们都是直肠直肚,听到了什么话,有什么想法,不会藏在心里。说出来的时候也不晓得分轻重——他刚才只是乱猜而已。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愉郡主最担心的不是别人怎么怀疑赵王,而是石梦泉的想法。听他这样说,脸色才稍稍恢复了过来,但依然噘嘴道:“那他刚才对我无礼,我一定要你把他军法处置。”

“这……”石梦泉正不知如何应对,正巧唐运亭回来了,报告全军将士已集合完毕,请石梦泉即刻前往检阅。才有了打岔的理由:“郡主不如也一起来看阅兵,结束了再处理这事如何?”

愉郡主对阅兵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只要是粘在心上人身边,做什么都好。因点头答应。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娇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郡主,王爷派人来了,有话吩咐呢!”

“明天都到家了,这时候来干什么?”愉郡主皱着眉头。

娇荇道:“我怎么晓得?好郡主,小祖宗,你就去见见吧,探探王爷王妃都是什么口风。如果他们都很生气,我就趁早先吊死自己,省得回去了连全尸都没有。”

“死丫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愉郡主瞪了她一眼,但毕竟是私自离家,也担心父母会责罚,便恋恋不舍地对石梦泉说抱歉,随着娇荇一道出门。

主仆二人回到房中,正有一个赵王府家丁打扮的青年在等着。给愉郡主见了礼,便道:“郡主离家一个多月,王爷、王妃都挂念得很。”

“废话少说。”愉郡主道,“要是想叫我现在就跟你回京城,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去告诉父王,我明天和石将军一起进城,还有……这次出门是我的主意,跟娇荇没关系。”

阿弥陀佛!娇荇双手合十感激她的主子。

“奴才不是来接郡主回京的。”那家丁出人意料地道,“是王爷有事想要郡主办。”

“父王要我做事?”愉郡主好不奇怪,和娇荇互望了一眼:赵王爷不是一向认为这个女儿除了闯祸什么都不会吗?

那家丁道:“王爷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要郡主一定给他老人家办妥。这里有件东西——”他递上一只匣子来:“王爷请郡主转交给南方七郡的黎右均黎大人。”

“是什么?”愉郡主接过了,顺手就要打开。家丁一把按住:“王爷吩咐郡主亲手交给黎大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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